明明是一声“姐姐”,却被他念出了让阿丽娅浮想联翩,倘若此时用纳西妲对着她读心,可能会读出十万字不同梗小凰文的感觉。
阿丽娅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自己心底的悸动压了下去,然后抬手揉了揉倾奇者发丝整齐的头顶:“诶,乖。”
她和倾奇者怂得差不多快。
这会儿要是不用“诶,乖”这样一句来把这件事定性为拉近一下双方的关系,只怕今天晚上睡不着满床打滚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这声“姐姐”也太让人心脏乱跳了啊啊啊啊啊啊!
*
总之,在踏鞴砂的生活,就和阿丽娅所料想的那样,平淡却心跳加速。
虽然物质条件不是很好,但可以天天看到对万事万物充满了好奇的漂亮倾奇者;
虽然已经开始逐渐腻味了鳗鱼的味道,但是可以天天看到漂亮猫猫红着耳朵害羞地笑;
虽然仍然不能习惯自己兜里没有摩拉,手边没有虚空终端的便捷生活,但是可以听到声音又软又甜的未来男朋友叫她“姐姐”。
不。
阿丽娅深吸一口气。
不是未来男朋友,应该说是,未来老婆。
这样漂亮可爱有不抗拒和人类贴贴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变成她那又娇又软的老婆的!
额……好像泥塑了,不仅泥塑还有那么点儿娇夫——问题不大。
阿丽娅将那一瞬间的自省挥挥手甩到九霄云外。
反正她现在就是口嗨而已,纯粹的口嗨,甚至倘若要她对着现在的倾奇者来上一句“老婆”她都会直接转身逃跑。
让倾奇者叫姐姐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虽然她没蛋,但是也能够大概意会这句话的意思。
最近这段时间,阿丽娅给自己找了个非常不错的工作。
踏鞴砂这边的铁匠大多是拖家带口的,所以,平常在家中的父母都在外面工作的时候,孩子往往会找上三五个朋友一起玩。
但是这个玩的范围就有那么点太过自由了。
丹羽叹了口气:“啊,我能够理解那些孩子喜欢去我们大人不怎么去的地方……但是这些地方之所以没什么人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太危险了啊。”
要不是倾奇者哪怕被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仍然比他们这些人甚至是这边拥有神之眼的人更强一点,能够很轻松地从各种角落里找到孩子,只怕他这个负责人就要被身为铁匠的父母们淹没了……
唉。
丹羽长长叹了一口气:“果然,孩子是我这辈子都对付不了的啊。”
阿丽娅:“……”
她能够听出丹羽的困扰。
于是她说:“或许……我可以办一个托儿所之类的?”
她能够拿出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桌游,也能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各种可以用来给孩子们讲的故事。
况且,就算是孩子们待不住,想要去外面玩,至少有她看着人。
“如果遇到什么我解决不了的问题的话,应该可以喊倾奇者过来帮忙吧?”
丹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道:“当然当然,这可太好了——平常他跟着我们学习怎么锻造武器的时候,我还会担心他的手指被烫伤或是砸到呢……每天下午我把他派去你那边帮忙干活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喜欢锻造武器的。”
在阿丽娅从他手中接过一张特批的文件时,丹羽像是叹息一样地说了一句话。
他道:“他啊……虽然口中说着他是我们的朋友,但实际上,不管是我、长正还是桂木,都把他当做孩子来看。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没能有一个整场的童年时期,倘若你打算帮忙带一下踏鞴砂全部的孩子们的话……也顺便让他体验一下吧。”
阿丽娅沉默着从他手中将特批的文件接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会的。”
啊……真的是,不管是从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她总会被丹羽对倾奇者那不需要原因,仅仅是因为善意而生出的种种关心感动到。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阿丽娅就成为了踏鞴砂托儿所的所长……嗯,就是所长,手下有的员工仅有倾奇者一人。
*
阿丽娅对自己的判断一点错都没有。
在这个大家都在玩跳房子、打水漂的时代,光是飞行棋就已经能够引起相当的关注度了。
更何况,阿丽亚扔出来的桌游可不止那么一个两个。
上午聚在一起玩游戏,下午出去踏青散步一会儿,保证每天的运动量,晚上将每个孩子送到父母手中,简直完美。
倘若是下雨无法出门的时候,那就通过讲故事或者做游戏的方法来学习识字、算数之类的学习知识也挺不错的。
寓教于乐嘛,更何况还真的能够学到点什么,于是很快的,阿丽娅的托儿所就办得有声有色了。
——就算对游戏没兴趣,这个世界上应该也不存在什么能够拒绝全部球类游戏、看画本、阅读轻小说故事……的孩子吧。
阿丽娅能够拿来哄孩子的手段是真的非常非常多呢。
而且,这些手段不仅仅可以用来吸引小孩子们的注意力,还可以用来……
钓倾奇者。
“阿丽娅姐姐——”
阿丽娅的袖子被年幼的孩子牵着扯了扯。
“阿丽娅姐姐——今天外面下雨,我们看哪本书呢?昨天大家的算数都做对了,今天可以在下午也一样玩游戏吧?”
脸上婴儿肥还没有褪去的孩子坐在柔软厚实的温暖地毯上,仰起头来用撒娇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阿丽娅真的忍了好久才没有伸手去捏她的脸颊。
可爱,真的非常非常可爱。
阿丽娅对可爱的孩子从来都没有任何抵抗力。
尤其是对方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往脸颊上贴的时候。
“啊……好像确实是这样。”
阿丽娅没能硬下心肠,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要不试试看狼人杀呢?”
拿出这个经典的桌游之后,阿丽娅不出所料地被孩子们淹没了。
“阿丽娅姐姐,我还是没有搞懂,我们要怎么判断狼人是狼人呢——”
“阿丽娅姐姐!我、我相当将军(经过阿丽娅修改的稻妻狼人杀版本中的警长一职)!你能让我当嘛!”
“阿丽娅姐姐,我不想当狼人……狼人是坏蛋,我能不当狼人吗?”
……
一众声音里面,唯有一个画风相当清奇。
“姐姐,我想要当主持人,但是我没有记住流程,你能不能给我写一个流程条呀,或者姐姐带我主持一次也可以呢。”
当这个名叫岩太的男孩子发话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倾奇者一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按着膝盖,上身前倾着喘了两声,这才重新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漂亮的笑容:“抱、抱歉,我来得有点晚。”
阿丽娅打了个响指(引得坐在她身边的三两个小男孩都露出了非常羡慕的目光),很顺利地将梗抛了出来:“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因为承办的托儿所是以从丹羽那边借来的房子为地点,而之前踏鞴砂分配房子的时候,靠近炉心和锻造区域的那些房子全都被分配给了铁匠们,剩下的都是比较远一点的,所以倾奇者一路从炉心附近跑到这里,花的时间也不是很少,迟了五六分钟而已,根本算不得迟到,甚至还能参与进第一场游戏里。
“诶?你还采了花吗?”
阿丽娅看到他拿着的一束看起来像是新鲜采下来的花,都不算是什么看起来很名贵的类型,但花瓣上还沾着露珠的样子确实漂亮。
“啊,路边看到有一丛开得很漂亮的花,就顺手采了一点,一会儿我编个花环吧?”
倾奇者还是很手巧的,尤其是编花环这种有人教过他的东西。
他这会儿将被雨淋湿了的外套脱掉之后,左右看了看,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一边将手上的鲜花分成不同的颜色堆放起来,慢慢地编织花环,一边看向他特意定位了的,现在仍然在向阿丽娅提出自己想要当狼人杀主持人的名叫岩太的孩子。
他好像很好奇似的,问:“为什么别人都叫阿丽娅姐姐,就只有你一个人叫‘姐姐’呢?”
岩太也认识倾奇者,平常在路上见到的时
候也会笑眯眯地抬手对他打招呼。
这会儿倾奇者问,他就一点儿都没有防备心地回答:“因为妈妈说,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称呼可以让姐姐快点记住我,我可是要在将来成为姐姐丈夫的男人!”
岩太从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为自己定下了这个“终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阿丽娅姐姐多好啊,长得漂亮,虽然不能和踏鞴砂的其他大人一起打铁,但是她脑子里有那么多有趣的游戏!
岩太用力握拳:“和她生活在一起一定特——别开心!我想和姐姐永远生活在一起,妈妈说如果想和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就要结婚成为夫妻!”
倾奇者笑了笑:“这样啊。”
后来岩太再说了些什么,他回应的态度就有点儿敷衍了。
男孩子还没有变声,年纪不到十岁的声音差不多和女生一样清亮,穿透力是非常不错的。
岩太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阿丽娅也听到了他的豪情壮志。
打算……将来成为她的丈夫吗?
小家伙志气不小,不过夸她长得好看,可见眼光确实不错。
可惜啊,她撩了一下头发,心想自己早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岩太最早的动心是注定要落空的——诶?
阿丽娅的余光瞥到了倾奇者那边。
低着头摆弄手中鲜花的少年……表情似乎有点不好看。
也不是说脸色一下子就晴转阴了,就是整个人的气质看来……
有那么点儿自闭。
有趣。
阿丽娅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毕竟倾奇者是公认的纯白小天使,说是元气少年可能有那么点儿不贴切——但也差不了太多,所以……到底是什么让倾奇者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呢?
是因为刚刚岩太的话吗?
阿丽娅垂下眼睫,开始在手中的纸票上写狼人杀的各个职位,叠起来之后放到小小的木箱子里面:“好啦,大家来抽取一下身份哦——岩太是想要当主持人是吗?没问题哦,到时候我会提醒你应该怎样主持流程哒。”
*
这里都是一群年纪最大不超过十三岁的小孩,第一次接触狼人杀,虽然很有兴趣,但是能完好就不太可能了。
毕竟是需要逻辑推理的呢,而这种能力,这些孩子生活中根本就没有经受过相关的训练。
比如说“我是一头好人”这样的发言也很自然地出现在了狼人玩家的发言里。
不过就算是玩成了一团乱局,他们也挺开心的,最后靠着狼人失误活下来的预言家登高一呼,带着村名票死了最后的一头狼人。
拿了预言家牌的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眼睛亮亮地绕着阿丽娅跳了一圈:“我赢啦我赢啦——阿丽娅姐姐,我想要一朵小红花可以吗?”
小红花也是阿丽娅用来奖励那些小孩子的东西,是她亲自画了图样之后准备了粘性材料制作的。
平时谁能够在下午的作业里头获得最好的成绩,她就会给对方贴一朵小红花。
当然,要是当天做了些什么好人好事也会给贴一朵。
阿丽娅抱歉道:“诶呀,小红花用完了,最新做的这几个还没有晒干呢……唔,有了。”
她朝着倾奇者摆摆手:“有编好的花环吗,给我一个呗。”
获得了花环的小姑娘很开心,还有想要获得花环的孩子则卯足了劲想要在接下来的一局中表现得更好一点。
倾奇者看了看手中的鲜花,小声走到阿丽娅这边来,说:“大概还能做三个花环,如果超过三局的话……我再去外面采一些花回来?”
阿丽娅摇摇头:“不会需要那么多局的,一局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实在不行我就给他们讲故事好了—
—不对嘛,你已经做完了两个花环,一个给出去了,剩下的那些花看起来不止还能够再做两个的样子?”
倾奇者看起来像是那种被戳破了谎言的头一次说谎的人似的,食指小幅度勾了勾:“我——”
他抿着嘴唇站起来,将一只已经编好的花环抬手放在阿丽娅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