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家寡人也就算了,知道了相关的事情还能拖着博士一起同归于尽。
但现在……
阿丽娅眼巴巴地看着他,虽然眼底也有滑过一线“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玩啦”的狡黠,但更多的还是坚定的拒绝。
不看就不看。
散兵转头从小马二号那边把她考研的资料书拿过来了一本。
生为人偶,不,应该这么说,生为内卷的存在,他生活的意义之一就是不断地精进自己。
哪怕考研的书在提瓦特是完全不会用到的。
哪又怎么样,多了解一点知识总比什么都不了解来得好。
于是,正在复习考研中的小马二号都皱紧了眉头。
什么人啊这是!
背书学习的速度也太快了,几乎可以说是快要实现量子阅读了啊!
她身为世界树的断枝,都从散兵对知识的汲取速度中感觉到了几分快要落到下风的恐惧。
那个速度……就像是……
小马二号顿了顿,点点头。
她想到了。
就像是若陀龙王正在汲取地脉中的水火雷冰四类元素一样!
她翻过一页马原,在翻书的间隙抬起头:“诶,你要不要试试看……和我一样考个研?”
这下……就算是真的落实那句“巴尔泽布,我已硕博”了……吧?
*
阿丽娅对于自己有可能成为这栋公寓中学历最低之人的事实毫不知情。
不过就算是知情了又能怎么样,她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其实是这个公寓里面最不学无术的存在这个事实不是吗?
所以说,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肯定还是开心啦。
她伸了个懒腰,打开了b站上面以前就追过的《原神》剧情up主主页。
在穿越去提瓦特的这段时间里,她错过的剧情那可是真的很不少呢。
全都要补回来呀~
补着补着,她就补到了风花节的剧情。
这个风花节的剧情,大概是她未来会遇到的吧。
毕竟,“阿丽娅”这个角色,也出现在了剧情里呢。
一开始一切都好,直到她看到了关于魔女会的过场动画。
一位魔女用着很温柔的语气说:“昨天,我杀死了我心爱的男人呢。”
阿丽娅突然意识到一个她之前一直没想到的问题。
不管是真的没想到,还是因为有些逃避的心理从而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关于寿命的问题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是普通人,散兵却是神明制成的人偶,寿命虽然绝对说不上无尽,但至少也是很不断的。
诚如试胆大会那时候,羽子板所化之妖怪羽生田千鹤所说:
对于妖怪来说,十年弹指一挥间。
而人偶的寿命,更胜妖怪之寿数。
原本趴在床上,手肘撑起上半身的阿丽娅撑着床面坐了起来。
盘着腿坐,一只手撑着膝盖托着脸,开始朝着房间的一角发呆。
*
“怎么回事啊,你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有点儿魂不守舍的。”
小马二号回头瞅了一眼,没看到青蓝色的身影,小声问阿丽娅,甚至很人类地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阿丽娅摆摆手:“没发烧……嗯,你能到我的意识里来聊吗?”
听到这句压低了声音的话,小马二号的眼神突然就变得严肃了不少。
一秒钟后她的声音在阿丽娅的脑中响起:“是怎么一回事?”
这都直接用上意识对话了,可见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兴许是有什么只比世界毁灭低一层级的大事要发生。
阿丽娅的眉头自从打卧室里头出来到现在就是皱着的,在小马二号拿出了严阵以待的态度之后,她内心里头叹了口气,道:“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就是……你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延长凡人的寿命吗?”
小马二号:“啊?”
她都已经做好了什么阿丽娅开口表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招惹了天理,所以很快就要被寒天之钉制裁了,结果却听到了这个问题。
小马二号顿时就觉得,问这种问题的阿丽娅怕不是在小看被称为“记录一切”的世界树枝条的能力。
小马二号:“说吧!你要延长的是地球上的人的寿命还是提瓦特的谁?”
阿丽娅瞪大了眼睛:“地球上的人也行吗?!”
小马二号:“……诶,不是吗?我以为你打算让我帮你父母找到延寿的方法……额,虽然在地球有点难,但是理论上来说,我可以每十年用一次混淆方面的法术,让他们的身份在户籍档案里面看起来也很正常。”
阿丽娅:O-O
小马二号,原来恐怖如斯!
*
“我还没想到地球上要怎么办呢……其实我原本想的是问过我爸妈之后再考虑把他们带去提瓦特或者别的安排——虽然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肯定是不抗拒死亡也不想延续寿命的类型。”
阿丽娅叹了口气。
“我其实是在为我自己问这个问题。”
她将自己看到魔女的聚会那一段告诉小马二号。
“你看,魔女和心爱的男人之间寿命相差不小,所以最后因为男人的寿命已经到了终结,因为病痛很是痛苦,所以她被迫结束了他的生命。”
如果是相爱的一对,那么做为结束了对方生命的魔女,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向自己的掌心,会不会尤为悲伤呢?
不管怎么样,背负起了对方命运的一方,就是在一死一活这样的关系中更痛苦的那个。
“我是凡人,对吧,我就那么一百年——”
“等等啊!阿丽娅,你等一下!”
小马二号大声在阿丽娅的脑内喊叫,打断了她那有些哀伤的思绪。
“你为什么觉得你是个普通人类啊?你怎么会觉得你只能活一百年?”
阿丽娅:“额……那难道我会像博士一样,利用不知名的手段延长寿命吗?”
小马二号:“和那个不一样,博士那种情况是后天的,但你的情况……老实说,如果从你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也就是你穿越到提瓦特那一刻开始算起的话,勉强可以算作是先天的。”
古怪。
这里面大有古怪。
阿丽娅脑筋一转,感觉到了十分的蹊跷:“我穿越之后……怎么样?”
“你难道不知道,这具身体是我从须弥郊外找到的,在你穿越之前一分钟刚刚病死的吗?”
小马二号叹了口气,她意识到阿丽娅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这相当不应该啊。
“你当时穿越的时候进入提瓦特的毕竟只是灵魂而已,想要和这具身体真正融为一体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习惯,而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没有我出手,这身体早就应该停摆了。”
小马二号的用词还算是委婉的,没有直接说什么再放上一段时间就要开始腐烂了之类的话。
但阿丽娅能够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好。
实在是联想到了一些堪称恐怖的画面。
“那我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保护这具身体的生机呢?当然就是直接动用世界树的权能,利用你的灵魂不属于提瓦特,但这个身体属于提瓦特的bug,直接把这具身体锁死在了你灵魂穿越到提瓦特的那个岁数上啊。”
其中的操作相当复杂,小马二号也只简单和阿丽娅说明了这样做的结果:“你穿越的时候不是二十岁嘛。”
阿丽娅:“从虚岁来说,二十一岁出头。”她已经没有那么年轻了,是个面临着要么考研要么工作选择的苦逼大四狗。
小马二号摆摆手:“不管,一年的时间在我们世界树枝条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总之,你的身体会成长到能够匹配你灵魂的岁数,然后……你就永远二十岁——啊不是,二十一岁了。”
灵魂状态被锁死在了穿越的那一瞬。
身体则是跟着灵魂走。
小马二号觉得当时能够在相当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么多并稳准狠地直接出手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不是凡人了,单体战斗力是弱了点,但其实你死不了的——阿丽娅,我猜你从没敢往可能有兽境猎犬的地方去过。”
阿丽娅心说这不废话吗。
她一个连蕈兽都要拿头打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去和流血狗硬碰硬。
“要是有荧在,出了问题还可以起七天神像复活回血,但我孤身一人啊!”
她哪敢去哦。
连钟离的盾都防不住流血狗的爪子,她何德何能。
小马二号:“有空可以去试一下,你会发现其实我帮你锁着血条呢,最后一滴的时候自动通过世界树的根系连接七天神像回血,嘿嘿,区区bug而已,我这种后台操控员用得不要太溜。”
阿丽娅的表情逐渐从一开始的带着几分哀伤,转变为了中间的“好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的懵逼,再到现在的……大为震撼。
原本因为寿命论在自刀,想要解决寿命论的问题,结果却发现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那……我现在还算是人类吗?”
小马二号回答得干脆利落:“不算,你可能和七七更类似吧,建议你从此以后自称是灵活的僵尸……嗯,其实也不僵硬,僵硬的反义词是什么来着,好像就是灵活,那要不直接叫灵活的灵尸吧?”
阿丽娅:“……”
阿丽娅面无表情:“滚吧。”
这个小马二号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时候把她踹到一边去了。
小马二号没有计较阿丽娅的过河拆桥,因为此时的她正在解释过后,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
阿丽娅:“没有哦。”
小马二号当即化身世界名画《呐喊》同款表情,双手捂着脸颊,嘴巴张大,身体似乎还有点儿扭曲。
难道说,身为智慧和知识的象征,她,世界树的枝条之一,也出现了老年痴呆迹象?!
可按照世界树枝条的寿命来算,她甚至才刚刚到少年时期,还有好几千年的自然寿命——而且也不是不能通过一些手段再苟上那么几千年。
她怎么可能老年痴呆呢呜呜呜呜呜……
小马二号跑了,很难过地跑了。
她打算去用考研的资料书背诵来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老年痴呆。
*
小马二号跑掉之后,阿丽娅站在原地,将这个对她来说相当炸裂,信息量太大了点的消息努力消化了几分钟。
还是没能消化成功。
可能是个正常人都很难很快接受过来自己是长生种的这么个转变吧。
但阿丽娅,她能是个正常人吗?
(划掉)她根本就不正常(划掉)。
于是她开始另辟蹊径地思考。
比如说……
她自言自语道:“不会老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去养老院,除非是去捐款和探视,否则他们根本就不会让我进去。”
阿丽娅露出了不敢置信地表情:也就是说,她投资了那么多的养老事业,而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享受到的可能?!!
不是,她明明有按照自己的喜好,出资要求须弥的养老院在休闲娱乐的设备那边增加上秋千的!
阿丽娅心中飞快地算啊。
二十家养老院。
每个养老院五个秋千。
一共一百个秋千。
她,阿丽娅,让这个世界多了一百个秋千,但是没有一个是她能坐的。
再过一百年也不能。
阿丽娅:“……”
妈的,痛起来了。
——到这种时候,问题的重心就从“我居然已经不做人了”转移到了“我的投资怎么我自己就用不上了”上头。
再过上一会儿时间,散兵推门看到了发呆状态的阿丽娅,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然后事情就发展成了——
“这应该不能算是冷知识吧?但僵尸需要敕令才能活动,七七是自己给自己下敕令的状态。”
阿丽娅在一个不怎么能播的频道上思考片刻,然后捏着下巴。
“如果我的状态有点儿接近僵尸的话……或许可以试试看敕令……玩点不一样的花样。”
当人的大脑底色开始朝着黄色转变之后,哪怕是这种很重要的时候,她都很难控制自己的思想朝着黄色的一面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