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儿——宴时陈羡
宴时陈羡  发于:2023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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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身小厮忧心询问,“大公子....”
  闻衍手按着另一处完好的腰腹,冷汗打湿他的衣衫,他咬着牙,“上药。”
  贴身小厮再三威胁嘱咐郎中,“我们大公子的命比金贵,治好了重谢少不了,若是治不好,让大公子出了差错,小心你的身家。”
  “......”
  郎中哆嗦点头,“定当尽力,定当尽力。”
  派追上来的人手,直追了很远,到一处密林,不见了刺客的身影。
  “哪去了?”一行人在原地搜寻,忽而斜北方传来动静,领头的朝那方指示,“快追!务必捉拿贼人,好向大公子交差。”
  人走远后没了声响,窝躲在狭小湿冷枯树缝中间的刺客,终于得喘口气,背倚着大树休憩。
  扯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张与江映儿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脸庞。
  那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也闻衍着实吃够呛了。
  检查着手臂在挤进树缝藏身时被刮伤的患处,少年不觉疼似的,脸上反而神情气爽。
  他撕下衣尾,缠到手臂的伤处止血,自呸语骂道,“敢欺负我阿姐,要你的命!”
  ......
  整个上药过程,用了近三个时辰,闻衍全程清醒,感受着腰腹被洞穿的疼痛,郎中倒烧烫的辣酒上来时。
  疼得牙根发颤,忍得额上青筋蹦起。
  “......”
  终于熬过漫长的过程,倒上金创药,到缠纱布时,男人的半边身子已经没了知觉。
  负责追击的人回来了,贴身小厮问,“抓到人了吗?”
  只需看他们灰头土脸的样,便知道没有,果不其然个个都摇了头。
  “......”
  闻衍气疼闭眼,没有发话。
  贴身小厮替他大骂,“废物!”
  追击的人,转而来问他,“大公子,夜深雪浓,刺客有备而来,小的们无能,实在没有抓到人。”
  连个人影都没看清,只看到个影,“.....”
  “不知大公子可否见过贼人面目,有何特征,好叫小的们有追寻下去的线索。”
  真要闻衍细细回想起来。
  刺客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晃眼当中,梦未清醒透,他居然觉得眼前刺客的这双眼睛和他妻的好像。
  梦中真假,分不清,他说不上来。
  相似的念头荒谬,刺客怎么会和他家中的妻子有关联,顶多就是他梦里发怔,错眼而已。
  谁都有可能,她绝不可能。
  再者,谁会找一个和自己相似生得相似的帮手来刺杀。
  “往粮道的利益敌对关系去查,看看最近谁手上有动作。”应当是粮道差肥,惹红眼招恨了,刀虽然刺得深,却没有真的想要他命,闻衍看得出来,那人是想教训教训他。
  小厮们领命,“是。”
  小厮端上来补气血的热汤,请罚跪下,“请大公子责备,都怪小的偷懒打盹,又被楼下起火引走了注意力,不知道贼人潜入大公子房中对您下手。”
  “楼下走水?”
  小厮点头,“眼下看,估计是那贼人调虎离山使用的计谋,小的惊疑,四周都有人把守,贼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客驿人龙混杂,正常。”闻衍闭眼,淡讲道。
  客驿离淮南虽有百里远,淮南闻家的名号谁不知道,竟然有人公然行刺!小厮还是越想越惊恐。
  “大公子,您受了伤,实在不宜再远行,此处药材短缺,不如咱们回去吧。”
  也算是因祸得福,小厮亦然不希望闻衍远行,只有一月多见到年关口,这一走,气况恶劣,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不过这话,小厮可不敢挂到嘴上说。
  良久,男人说,“不回。”
  “可是您的伤......”
  闻衍半抬眼看到远处燃尽的安神香,思及遇刺前的梦,“无碍。”上了药只要不大幅度颠簸,再至伤口裂开,一切都不是问题。
  暂时不想回去,“对了,我遇刺的事情打点好封口,不要叫传回去。”
  小厮点头,“大公子放心。”
  闻衍一行人逗留在客驿,没有走,也没有要折返的动向,不管他是否逗留,江聿先一步折返回了淮南。
  闻府家大,江映儿脚不沾地领着人,吃住都在库房,足足忙碌了两日才把闻府上下的月钱银子给发完。
  夜里回去时,卢氏倒没有在容云阁了。
  第二日卢氏再来时,下人禀告江映儿去了凝云堂。
  卢氏顿时后怕,江氏会不会去告状了?
  “.....”
  半响她理直气壮给自己虚张声势。
  “告她也不怕,反正衍哥儿都被气离家出走了。”到了凝云堂理论,她不怕。
  江映儿并未如卢氏所想去告状,闻衍不在家,她询问闻老太太,能否容她出门一日,近年关了,她想念双亲,想去探望。
  闻老太太原本不想允,念及江映儿在闻家算是受尽委屈,做事尽心尽力。
  点头给她备了礼,吩咐老媪跟着,暗中多派人乔装护送她去。
  今儿竟然还是丘海当值,见到江映儿他很高兴,“江小姐。”
  “劳烦丘大哥。”,江映儿笑着让丹晓把备好的酒带给他。
  丘海不好意思接了,“这多不好...”
  “若是丘大哥不接,我日后有事也不敢朝您开口了。”丘海憨笑着挠头接过,“...好。”
  往里走时,丘海与江映儿道,“对了江小姐,前些日子,有你们家的远亲来探亲了。”
  “远亲?”江映儿疑惑。
  “是啊。”丘海说有闻家关系便放进来了。
  “那少年和江小姐生得真像。”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江映儿心尖一跳, 和她生得像的少年,莫不是阿弟,他来过了?
  “是..什么时候来看的?”江映儿心中紧张, 强装镇定问道,阿弟真的来淮南了。
  丘海回忆了一下, “前些日子,具体哪日……我记不清了,是府衙中另一个人当值。”
  那人跟丘海提上了一嘴,“没想到江家落魄成这样, 竟然还有远方亲戚来看顾,话说回来, 江家人生得好像, 那少年就跟那江家小姐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这话倒不敢往外讲,江家的事情虽然渐渐凉了下来,江游夫妇到底也是朝廷重犯, 免得惹火烧身。
  丘海听进去,想起来便说给江映儿听。江映儿没有打草惊蛇,含糊其辞点头。
  “应当是汝阳的亲友, 快过年了,来瞧瞧...”
  与双亲短暂相会后,没耽搁太久, 江映儿出来了。
  期间,江游夫妇都没有提到底是不是江聿来看他们的事情。
  上次江映儿塞给江夫人的银票, 她又给塞了回来,没有问她那来那么多钱, 似乎心照不宣。
  泪眼滂沱, 攥紧江映儿的手让她在外照看好自身, 不必常来。
  “我与你父亲一切都好,没事,在这清静自在。”江映儿眼睛红红,点头应是。
  江游身子真是垮了,值得庆幸的精气神倒还好。
  看着牢狱里物件不缺,齐齐整整,反而有几分屋里样子,江映儿放心许多。
  银票还是那么多,一张都没有少,只是不知道阿弟现在怎么样了。
  快过年了,他一个人在外。
  想起上次沈辞霁侍卫说起的淮南地下赌场,江映儿低声问丘海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丘海奇怪她问,“江小姐不知道吗?”
  江映儿被他反问得懵,“什么?”
  丘海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淮南最大的地下赌场是闻家的啊。”
  “啊...”什么?
  她掌着闻家的账目几个月了,闻家赌场是有,淮南地下赌场,不是闻家的啊。
  “...是吗?”江映儿迷惑,“我在闻家..并未听人提起过。”
  丘海一副不见怪的口吻。
  “地下赌场规模大,是淮南最大的,闻家人不提也不奇怪,我听衙门里去过的弟兄说起过,淮南最大的地下赌场最后的主子是闻家大公子。”
  闻衍......
  淮南地下赌场,是他的地盘?
  事关江聿,江映儿心中难免焦急,闻衍不在家,他随行的小厮自然也跟去了。
  第一次,江映儿真心实意,希望闻衍归家。
  或许能够从他的嘴中能够套出一点有关淮南赌场的话来,另一方面,江映儿又觉得要从闻衍的口中套话,未免不太切实际。
  可若是闻衍归家,可以让冬春冬红,又或者丹晓从闻衍身边的小厮口中套出一点能够有用的消息。
  “......”
  可惜,事与愿违,闻衍这一趟走得够久,淮南开始飘雪了,日子一天天过去,长房的事渐渐冷却,众人忙筹备年关需要的物件。
  只有卢氏还天天念叨,写了许多封信,一点都没有个回响。
  闻衍不回来,倒也好,渐渐的,江映儿也忙忘了。
  年关越来越近,上回各房各院罗列的单子出来,江映儿要盯着采买的账目,又叫人分发东西,许多事情虽不要她代劳,好歹也得走明面的过场。
  掌权的坏处就是处处都要盯着,便是丝毫差错都出不得,最后的物件送到闻怏院里时,闻怏站在门口,笑着邀她到里头来坐。
  招呼人前前后后上花茶,欲留江映儿在雨馨轩用早膳。
  “今儿总算等到衍哥儿媳妇有空了,前不久我出了月,你掌家辛苦忙碌,加之夜深了,你身上怀了不方便,一直寻不得空约你来坐。”
  江映儿福身,“姑母安好。”
  闻怏已经出了月子却少出门,气血养得好了,整个人白里透红,看着比怀孕时好,“都是一家人,客气那么些做什么?”
  她亲热拉着江映儿的手叫她坐下。
  “几个月了?”
  江映儿低头,“快五个月了。”
  “月份越大越是是马虎不得,你走路用膳更要注意,万不能鲁莽,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特别是香料之类的,下人经手检查了,你自己也得上一份心。”
  闻怏又问她腿脚肿不肿,若是腿脚肿了,教她怎样做能够缓解肿胀不适。
  江映儿摇摇头,“媳妇还好并无不适,劳姑母记挂。”
  “衍哥儿不懂事,你怀着孕他还外出一直不归家,等他回来,我必定替你好好骂他一定给你和孩子出气!”
  江映儿笑,“多谢姑母好意,夫君在外营生,媳妇在家有下人伺候没什么不妥。”
  闻怏依旧怪闻衍,“那他也不像话!”
  “......”
  “你若是在府上烦闷,便来雨馨轩同我作伴,咱们闲聊找找趣也好,我从未去过汝阳,你同我讲讲汝阳可好?”
  “自然好,只是媳妇怕打扰了姑母。”实际上,江映儿不喜欢出门。
  “怎么会呢,我盼着你来。”
  闻怏是真喜欢江映儿的性子,似水温凉,做事妥帖,处事周全。
  “旁人都说你嫁了衍哥儿,是你的福分,我说句不中听的,咱们闻家旁人看着耀眼无限,真说到地位,也就是商户,若是江家不出事,哪够得着你们家的门第,衍哥儿遇着你,才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缘分。”
  可惜,卢氏不懂,遇着宝也不懂得珍惜,眼里光顾着地位尊荣,永远也不知道满足。

  闻衍也是个不惜福的。
  “至于大嫂...她其实心底也不坏,就是早年遇着些事情,受刺激不小....”
  闻怏并没细说,“你这样好,衍哥儿和大嫂迟早会知道的。”实际上,她觉着,衍哥儿已经知道了。
  “......”
  江映儿很意外,这样的话,竟然是出自闻家人口中,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答承她什么后言比较好。
  前头二房郑氏佛口蛇心,已经让江映儿十足怕了,闻怏再好相处,她也得留防。
  “...姑母言重,闻家人是媳妇命中的贵人。”
  生了孩子两清,什么福份缘分,喜怒无常的男人,难缠刻薄的婆母都与她无关了。
  闻怏和善温笑,“你同我也不必守着规矩,有什么委屈和心事到雨馨轩找我说,若是衍哥儿欺负你,你也可以尽来说与我。”
  “我如今身子好了,能出门了,给你出头,训他给你撑腰。”
  江映儿低头,“夫君待媳妇并无不好。”
  “你是怕我给你撑不住吗?不说母亲疼我,大哥去了之后,衍哥儿跟在我膝下住过一段时日,我的话他还是听的,也不敢跟我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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