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噗嗤”一声笑出来:“安安,你爸爸一会儿都舍不得妈妈。”
岑淮安非常善解人意:“没关系,妈妈你坐在前面吧。”
初夏朝岑峥年说了句小气,顺着他的意思坐在了副驾驶时,车子驶离火车站。
“爸爸,妈妈,全国奥数竞赛我是前三名,所以接下来我拿到了去华国数学奥林匹克冬令营的机会。”
初夏的头立马往后扭去,脸上藏不住的喜悦,那是纯粹为岑淮安高兴的心情。
“恭喜安安!”
岑淮安的嘴角往上翘了翘,一路坐火车的疲惫都消失了很多。
岑峥年没有回头,他同样为岑淮安高兴,眼睛里的笑意好像要溢出来。
“恭喜安安。”他和初夏说的一样的话,却让岑淮安的心里更加愉悦了。
初夏知道坐火车很累,她没有抓着岑淮安问他比赛的事情,也没有问他在梁州发生了什么事。
在静谧的车子里,岑淮安的头慢慢地靠在了一旁的车窗上,眼睛闭上了。
初夏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睡着的岑淮安,岑峥年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车速慢了下来,开得更稳了。
岑淮安并没有睡熟,车子一停他便睁开了眼睛,看到熟悉的家里的房子和四合院,整个人更加放松了。
“爸爸,妈妈,我先去洗澡。”
初夏和岑峥年给他留了纸条,两人出去买菜。
这会儿家属院除了照顾孩子的家属们,没人在家。
看到初夏和岑峥年一起往外走,很多人热心地和两人打招呼说话,问她们去做什么。
初夏说了句买菜,就加快脚步连忙离开这群八卦能力一流的家属院亲属们。
至于离开后她们会说她什么,没有一个人不被其他的人的议论。
菜市场这会儿卖的菜不算很多了,不过排骨和鸡都买到了,还挑着不错的,买了一些白菜。
冬天常见的青菜这会儿都没有,大家都是萝卜、土豆、白菜一个个来。
如果有时候赶巧了,有老农在自己屋里种了青菜来卖,初夏是必要买的。
岑峥年提着排骨和一堆的菜,初夏只拿着她自己的包,浑身轻松,和岑峥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回来时,岑淮安已经回房休息去了,初夏和岑峥年在厨房里忙活今天的午饭。
“峥年,帮我洗一下排骨。”
岑峥年至今做饭还是一如既往,煮熟了能吃就好。
因此初夏很少让他再进厨房做饭,除非是下水饺或者面条。
岑峥年如玉石一般的指节在水中认真地,一块块清洗着排骨,就像在做什么实验一样。
初夏切好葱姜,准备好冰糖、八角之类的料,扭头看向水池旁的岑峥年,视线被水中冲刷着的手指吸引住了。
“总感觉你这双手是用来握笔、用来计算做研究的。用来洗排骨浪费了。”
“不浪费。”岑峥年把洗好的排骨端出来,手指上往下滴着水珠。
“如果没有可以吃的食物,你说的那些都没法做。因此食物是最基本的需求,我也是人。”
他低头,眼睛注视着初夏的眼睛,排骨放在案板旁边,嘴角带着笑,声音好像阳春三月里的风,清徐缓慢,却又带着烟火的气息。
“你别这样看我。”
初夏被他看得粉色慢慢爬上脸颊,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旖旎起来,冬日的厨房里也升起了热意。
岑峥年没有听她的,朝她压得更近了,嘴唇在她唇上轻轻触了一下,惊得初夏赶紧往客厅看去。
“安安在家呢。”
“没事。”岑峥年一派云淡风轻,丝毫没在意的模样:“他在房里睡觉,这会儿不会醒。”
说完,他又再次吻住了初夏,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如豺狼虎豹,探得家门,便长驱直入,肆意侵占。
被岑峥年炙热的气息包围着,初夏心跳得非常快,身体深处生出一股禁忌的刺激,脸比平时红得更厉害。
酥麻的感觉充斥整个脊背,让她腿软得无法站住。岑峥年刚刚玉骨修指,此时紧紧抚着她的背,揉着她的腰。
一吻结束,初夏撑在岑峥年的怀里,喘息得非常厉害。
“不……不要了。”
她拒绝着,不让岑峥年再吻她,不然场面要失控了,午饭也不要想着做好了。
岑峥年心里遗憾地叹口气,等着初夏平复下呼吸,缓缓松开她,指尖还留恋着她腰间细腻的触感。
初夏指挥着岑峥年各种做事情,免得两人再擦枪走火,刚刚的事情过于心惊肉跳,现在她看岑淮安的门都带着惊吓。
儿子在家,看到父母过于亲密,她会不好意思的。
等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饭时,初夏已经调整好了表情,面对岑淮安也表情如常,问他关于比赛的事情。
“比赛不算特别难。”
题型虽然很新,弯弯绕绕也多,但还不到让岑淮安为难的程度。
只不过想着用高中知识解答,让他多费了脑筋。早知道他就不那么早学习大学的数学了,这会儿写数学题还得小心不把大学的东西写出来。
初夏又问罗家人。
岑淮安三言两语讲完,排骨被他和岑峥年吃得不剩很多了。
岑峥年把最后一块排骨夹给初夏,初夏看着盘子,脸上露出无语。
“你们两个要不要只吃这一个菜啊?”
岑峥年把其他的菜夹给初夏:“这个好吃。”
岑淮安“嗯”一声。
初夏:……
这个嗜甜俩父子真是,一脉相承。
*
岑淮安的冬令营在下个月,为期五天,还是在梁州,由梁州数学会承办。
这五天有三天都是考试,然后从参加冬令营的400名全国优秀高中生中,选出来60名预备IMO选手,进入的国家集训队,最后在集训队里选出六名选手参加IMO比赛。
岑淮安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在冬令营中出来,加入国家集训队。
当然这很难。
岑淮安他自己在全国赛中并没有拿到第一,因此回家之后也没有放松。
一个月后,他再次去了梁州,不过这次没再坐火车,京城市数学会安排了飞机送加入冬令营的学生去往梁州。
岑淮安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和其他几名兴奋的同学不同,他显得过度淡定了。
李时来趴在飞机的窗口,瞪大眼睛:“岑淮安!飞机哎!”
扭头看到岑淮安依旧四平八稳,他很不理解:“你不激动吗?我们居然可以坐飞机去梁州!”
岑淮安看一眼窗外,飞机还没起飞,看不到漂浮在周边的云,只有下面正在登机的客人。
他点了下头:“激动。”
京城去参加冬令营的,不过十一个人,这还是属于人数多的,有些省市,可能只有几个人参加冬令营。
李时来不知道岑淮安说的真话假话,不过有人和他一样激动,他便和其他人交谈起来。
岑淮安拿出江老师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奥数密卷,专心做题。
江老师坐过飞机,提前和学生们说各种注意事项,包括起飞降落时身体的不适怎么缓解。
岑淮安听江老师说完,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没再开口。
飞机升空,周围的同学脸上开始露出不适,有江老师提前打过预防针他们还是怕。
岑淮安注意到坐他旁边的李时来在发抖,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等到不适过去,他又松开李时来的手,继续做题,好像什么都没做一样。
李时来一脸感动地看着岑淮安,“岑淮安,你真好!”
岑淮安做题的手都没有停顿一下:“举手之劳。”
李时来却领了他的情,到梁州时处处护着他,以他的好朋友自居。
到的第一天,大家休息调整。
第二天便是冬令营的开幕仪式,岑淮安和许多高中生坐在一起,许多华国数学届的大咖在前面高台上坐着,还有各个高校的教授。
在这场冬令营中,表现优秀的高中生,会受到各个高校招生组的青睐,获得保送的机会。
只不过这个保送专业比较固定,都是和数学相关。如果没有做好跟数学打一辈子交道的想法,就需要好好想想要不要保送。
岑淮安没想那么多,他正认真听着那些只在数学课本上见过的人名,在台上说着他们最新的研究,说着华国数学的未来。
他的眼神眨也不眨,全神贯注,其他的同学和他一样的表现,但只有岑淮安的眼神里慢慢升起一团火。
他好像跟随着这些老师教授进入了数学这个美妙的殿堂里,里面漂浮着各种公式、数字,还有许多需要解决的数学难题。
岑淮安眼里的光更旺盛了。
开幕式很精彩,岑淮安收益非常多,他的笔记本上记了密密麻麻的东西,还有各个教授说的他们论文发表的杂志名字。
岑淮安决定等冬令营回家,就一个个买回来看看。
冬令营第二天、第三天都是考试,每场考试的题型都不一样。
考完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只有岑淮安的状态最稳定。
他的这种稳定,让许多人注意到了他。
“那个小孩不错。”
“岑淮安,全国联赛第三,成绩很好啊。”
“我刚刚看了他写的试卷,他很稳。”
这些监考的数学大佬在考场上溜达着,他们总喜欢走到岑淮安身旁停一停,看看他做的题。
岑淮安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样,专注于自己的试卷,演草纸上写得不算多,但卷子上的步骤写得清晰又详细。
岑淮安把卷子翻了一页继续写,周围的学生,没几个受他的影响的。
都是经历过各种大赛的人,在心态方面都有提高。
当然也有人心态不够稳。题太难,监考老师一直看着,就会越做越崩溃。
辛阳就是这样的一个考生,监考老师又溜达到了他身旁,他第二道题还没做出来,手都有些发抖。
他直接举起手:“老师,能不能不要过来我这里,我会紧张。”
监考老师们全都看过来,他身旁的监考老师愣了下,点头说“好”。
不过众监考老师都在心里给辛阳画了叉。心态不行,到了大考上最吃亏,这样的学生就算水平再好也出不来。
没有老师再在考场中间转了,不过大家对于这些学生的水平,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两天的考试结束,所有学生松口气,不管考得好坏,终于考完了。
李时来高兴地跑出考场,对着岑淮安大笑道:“老子终于考完了!再不考完,我脑子都要被那些题虐死了!谁出的题,太变态了吧!”
有个学生在旁边小声地说:“听说是京华大学的杭领教授。”
李时来:“我去!那不是咱们数学届最厉害的大佬?”
只要了解过数学届的人,没人不知道杭领,他可以说是华国数学届的领头人了,华国现在数学研究的最前沿的东西,不少都是出自他的研究。
“对!”
李时来捂住自己的额头:“我何德何能,能做得上杭教授出的卷!”
“我也是。不然也不会这么难了。”
岑淮安倒是第一次听到出卷人的名字,只怪他平时不关注这些小道消息,一心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走在李时来的旁边,听身旁的人讨论杭领还有他为什么会来出题。
“据说去年也是他出题。因为之前咱们国家IMO比赛总是拿不到第一名,他就亲自出题来选拔苗子了。今年七月份的IMO咱们国家就得了第一名,所以今年他又来出题了。”
李时来“嗯嗯”点着头:“怪不得那题那么难,但又那么新,脑子转得不快点根本做不出来。”
同伴心有戚戚然地点头:“是的,杭教授喜欢数学思维灵活的人。但是虐得我们脑瓜子疼啊!”
有人消息更灵通:“据说国家集训队有杭老师带队指导,好想进去啊,好想被杭教师指导学习!就是听到他一节课,我也满足了。”
岑淮安知道杭领,他不知道的都是比赛、集训队的内幕。
现在听同学们说完,他想进入集训队的心更加坚定了。
而此时的杭领,正带着所有过来的老师、教授加班加点批改试卷。
他越改眉头皱得越深,眼里露出来迷茫。
杭领停下了手中的红笔,抬头看看四周的埋头改款的老师们,忽然开口问旁边的一个老师:“我出的卷子很难吗?”
那老师马上摇头:“不……还是有点难度的。”
改卷试一个和杭领年纪差不多,头发全白了的教授听到他这话,“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杭领说:“你出的试卷有哪次不难的?”
杭领的眉心皱得很厉害了:“那我不至于那么多人空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