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拜托你了。”女人抓着初夏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最后一根稻草。
但客厅里站着的不止女人一人,还有老人其他的小辈,他们皱眉看着初夏,又看向女人问:“大妹,你哪里找来的医生,我怎么没在干休所见过?”
“对啊,这么年轻会针灸,靠谱吗?”
“中医越老越有经验,她这个年纪一看就没学过多少年。”
初夏没有施针,对女人身旁的几人说:“我确实不是干休所的医生,我是来给我爸妈看病的。你们如果信得过我,我就帮忙,信不过我现在就可以走。”
这时候出去找医生的其他人也进来了,拽着干休所的医生到老人面前:“医生,你快看看我爸怎么样了?”
那医生同样看出来了老人现在病情严重,他摇头说:“没有仪器,我没办法治疗。”
他和初夏刚刚在岑父的小楼里见过,朝她点点头问:“罗医生,你怎么看?”
初夏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又继续说:“我不扎针,等救护车来了,最坏的结果老人会半身不遂。”
当然也会有生命危险。
女人一把抓住初夏:“罗医生,你施针吧,我给你做保证,不管结果怎样我都承担,绝不会怪你!”
女人的亲人还要说话,女人怒吼道:“你们真想看着咱爸瘫痪甚至死吗?”
那些人不说话了,初夏蹲下来开始施针。其实这会儿老人的病情是有些被耽误了的。
可初夏也没办法,她如果不管病人家属的想法就施针,人家说不定直接打断她,到时候老人的情况更危险。
刚刚施完针,救护车过来了,初夏作为施针的医生,也跟着一起去往医院。
等医生要把老人推去手术室时,初夏看看时间,把针取了。
她没有先走,等着医生救治完老人,而且老人的亲人现在也不会让她走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初夏怕岑峥年担心,借了医院的电话给他说了这里的事,继续等着。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说:“手术很成功,病人的情况稳定住了。你们得感谢这位医生,如果没有她施针,老人的病情会更加严重,到时候结果就不好说了。”
第114章
这时女人一家人才明白初夏的作用多重要, 转头想去感谢她。
结果发现她已经不在医院的走廊了。
初夏在听到老人没事时就离开了医院。
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已经很晚了,她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刚抬脚,她转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
初夏愣在了原地:“峥年?”
原本平静的心境, 看到他,忽然就升起了涟漪。
岑峥年站在医院门口的一棵树下,那棵树上的树叶还没有落完,不过在黑暗中那些树叶都看不清了。
只能看到门口灯光映出来的岑峥年芝兰玉树的身姿, 好像光都在厚爱他。
岑峥年一步一步朝初夏走来,那光到了她面前。
“累吗?”岑峥年的手轻轻摸了下初夏的脸, 微微皱着眉, 眼里露出心疼。
他能看到初夏眼角眉梢的疲意,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初夏的坚强一下子就没了,伸手抱住岑峥年, 头埋进他怀里,语气带着委屈:“好累,我的腿站得很酸, 他们还不信我的医术。”
岑峥年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我来了,回家我给你按摩。”
两人上车, 岑峥年启动车子朝研究院家属院走去。
初夏揉着自己的小腿,这才开口问岑峥年:“你怎么会来医院?什么时候来的?”
岑峥年眼睛直视前方, 声音温和地说:“天太晚了,我不放心你。”
因此和初夏结束通话, 岑峥年就打车来医院了。
初夏嘴角不受控制扬起来, 看着面前的路, 虽然道路两旁的景色根本看不清楚,但莫名就是觉得景色很美,心情很好。
没隔几天,从西北运送来的家具和行李都到了,蒋胜男找了一辆货车,从火车站把所有东西运回来。
她和岑父的东西都送去了干休所,而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她们在西北用的东西,蒋胜男让师傅帮忙送到西单的四合院。
这天初夏有班,不过她之前就给了蒋胜男一把四合院的钥匙,她随时都可以去四合院。
蒋胜男怔得初夏的同意后,把东西拉进了四合院里。
初夏买了这座四合院之后,虽然因为没准备住,并没有修整,但四合院保存完整,倒也没有很破败。
蒋胜男这是第一次来西单的四合院,岑父跟着她一起进来。
“这院子不错。” 她抬眼看到了院子里的几棵柿子树,上面挂满了黄红色的犹如小灯笼一般的红柿子。
蒋胜男脸上露出笑容:“这柿子好些熟了啊!”
因为没人管过这棵树的柿子,有不少鸟雀都来啄食,熟透的柿子被啄破得有好些。
岑父指挥着送货的师傅抬家具,听到蒋胜男的话,转头去看一旁的柿子树,点了下头说:“确实该吃了。”
再不吃那些柿子要么被鸟雀啄食完,要么熟透了掉地上。
柿子树不知道在这所院子里多少年了,长得又高又粗,想要凭人力去摘,只能爬树上去。
蒋胜男和岑父这老胳膊老腿哪能爬树啊,她们正想着要不要再加点钱让送货师傅帮着摘,隔壁一个少年爬上了墙头。
他半截身子露出来,朝蒋胜男和岑父大声喊道:“爷爷!奶奶!你们是这家的主人吗?”
清脆的少年声音里带着些好奇和直率。
蒋胜男仰头去看少年,眼神接触到他脸上这个年纪纯粹的笑容时,嘴角也跟着扬起来。
“不是,不过这家的主人是我儿媳。”
少年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一个用力,身姿矫捷地从墙上跳下来。
“你们家的柿子要熟透了,再不摘就落了。”
蒋胜男看出来了他的意思,笑着点头:“是的,我知道。”
少年看着她和岑父,笑容更大了,一双牙齿又白又整齐。
“奶奶,我可以帮你们摘柿子吗?只需要把摘到的柿子分给我几个。”
蒋胜男听他这样说,脸上没有意外的表情,依旧笑得和蔼,点头说:“当然可以。”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笑容好像能咧到耳朵后面:“那奶奶我可以叫我的朋友们一起吗?只需要一人分一个柿子。”
蒋胜男看着直白的少年,脸上的笑容消不下去:“可以。”
少年冲着墙的方向吹了声口哨,只见墙头上立马多了五个和他同龄的少年,男孩女孩都有。
他们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欢呼一声从墙上跳下来,一边大声笑着喊“谢谢爷爷奶奶”,一边利索地爬树。
几个少年的动作非常娴熟,不用商量就分好了工。三人爬树上摘柿子,三人拿着框小心地接着柿子。
树上熟了和快熟的柿子都被摘了下来。
师傅们搬好家具,少年们也摘好了柿子。
蒋胜男按照约定好的,把柿子分给他们,分着的时候,她随口笑着说:“你们摘柿子的动作很熟练啊?”
少年们正“呲溜呲溜”吸着柿子汁,闻言下意识就接道:“对啊,我们年年都摘柿子。”
“嗯?”蒋胜男笑得意味深长地看着几个少年。
那少年意识到蒋胜男误会了,立马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奶奶,我们摘的不是你家的柿子,是我们自己家的。”
蒋胜男“哈哈”大笑起来,又把柿子给吃完的少年说:“我知道。以前这里也还没属于我儿媳。”
少年们“嘿嘿嘿”开心地笑,问蒋胜男她儿媳买了房子为什么不来住啊?
“我们这附近有个特别大的溜冰场,可好玩了。”
蒋胜男朝他们眨眨眼睛:“买了房子就一定要住吗?”
少年们一起点头:“对啊,不住为什么买。”
蒋胜男:“因为喜欢。”
少年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望着蒋胜男目露震惊:“奶奶,你家好有钱啊!”
喜欢什么就可以买什么,院子也是说买就买。
“那没有。”蒋胜男摇摇头,多余的没再说。
少年们也没有继续问,一说起钱大家都会觉得比较敏感。
这群少年吃柿子解了馋,一个个和蒋胜男、岑父告别,又从墙头跳出去离开了。
“这群小孩真有意思,和他们说说话,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蒋胜男看向岑父,脸上的笑还没有落下去:“比和你说话有趣多了。”
岑父不服气:“我说话无趣你也和我过了大半辈子。”
蒋胜男“哼”一声:“那是我好心,不然就你这性子,你娶不到媳妇!”
岑父由着她说,目光落在她身上,自从回到京城,蒋胜男完全没有了在西北的工作时紧张忙碌的状态。
她整个人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烦恼,精神看着非常好。
岑父心疼以前的蒋胜男,也更开心她现在可以放下那些沉重的担子了。
柿子被蒋胜男和岑父留在四合院里了,他们回家和初夏打电话,让她别忘了去四合院拿。
蒋胜男笑声爽朗地说:“正好看看我放的家具位置对不对,不喜欢你们再自己挪。”
“妈我相信你的审美。”
在西北的小楼里,蒋胜男布置的她和安安的屋子里就很好。
到了初夏没班的时候,正好岑淮安这天也休息,她开车带着他去了西单四合院。
打开朱红色的大门,院子里又落了许多枯黄色的树叶,柿子树上没摘的那些青柿子,短短几天就变成了红色。
初夏抬脚进门,脚踩在落叶上,落叶“咔嚓咔嚓”地响。
“安安,你奶奶说柿子放在正房客厅里了,你进去看看。”
她自己则走到柿子树下,看着熟了的柿子想怎么把那些柿子也摘下来。
谁知初夏刚靠近柿子树,“扑棱棱”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原本在柿子树上吃得正香的各种鸟儿全飞了起来。
“妈妈,有柿子,而且很多!”
岑淮安说着从屋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两个柿子。
熟透不能放的柿子蒋胜男和初夏说了,当天分给了些摘柿子的少年还有搬货的师傅。
那些柿子根本没办法久放,很快都会腐坏,因为当天天太晚了,蒋胜男第二天带着柿子送去了初夏家里。
剩下的柿子太多了,还能放,蒋胜男不好带着上公交,就没有带。
初夏和岑峥年也吃不完熟透的柿子,她分了些给施沁还有她医院的同事,其余的让岑峥年带去研究院了。
四合院的声音不隔音,毕竟露天的大院子,在岑淮安话音刚落时,一个黑色的头从隔壁墙上冒出来。
“嗨!你们是这家四合院的主人吗?”
岑淮安仰头望着笑容灿烂的少年:“你是我奶奶说的帮忙摘柿子的男生吗?”
“是我,还有我的朋友们。你家树上那些柿子又要熟了,还需要帮忙摘吗?”
岑淮安望向初夏,初夏一直笑着站在一边看着两人,接触到岑淮安的目光,她笑了声说:“安安,你来决定。”
少年说着:“只需要分我们几个柿子就可以了,这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岑淮安点头:“是的,你们来摘吧。”
少年闻言笑容更加灿烂,扭头冲身后一招手,他和他的朋友们又跳进了院子里。
少年对于同龄人还是比较好奇的,一边摘柿子一边问站在树下的岑淮安:“我叫窦百水,你叫什么啊?”
岑淮安也帮着接柿子,抬头说:“岑淮安。”
“你名字真好听!”
“是啊是啊。”
其他少年纷纷应声,一个浓眉大眼但是皮肤有些黑的少年说:“不像我爸,给我取名刘建设,我们那条街,和我重名的就有三!”
“还有我!”留着学生头的一个女孩说:“我爸给我起名刘红心,说是一颗红心向太阳,太土了。”
其他少年也纷纷吐槽自己那被父母随意起的名字。
初夏没有参与这些少年们的说话,看了一会儿他们摘柿子,就进屋去看西北那些家具的摆放了。
蒋外公的字依旧挂在她和岑峥年的卧室里,那字不管什么时候看,那洒脱随意的意境,依旧让人心生向往。
初夏又想起来岑峥年给她写的那幅字,她还小心收在家里,有时候想起来了便会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