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白清溪
白清溪  发于:2023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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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梦魇便罢了,今日这是什么?
  兰钰刚刚失言,正捂着嘴后怕,听到江眠月这一句,不由得开口道,“可是你之前就说过不想做,还是让你当了呀。”
  “我想再试试。”江眠月喘着气咬牙道,“忍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江眠月:啊啊啊啊——祁云峥你混蛋!
  祁云峥:???
 
 
第二十四章 
  尹楚楚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 缓缓从地上捡起木梳,道,“你还是去医舍找大夫瞧瞧吧,每日清晨都从梦魇中醒过来, 你受得了, 我们可受不了。“
  她说话语气不佳, 江眠月兀自换衣裳发着呆,兰钰小心的看了江眠月一眼, 像是担心她会在意这话, 赶紧轻声安慰道,“我还行, 我睡得香。”
  江眠月一愣, 看向小心翼翼说话的兰钰, 心中浮起暖意。
  这么可爱的性子,能在宫中活到现在, 也算是不容易。
  “不过,楚楚说的对, 你每日这样梦魇,自己也难受的紧, 不如去看看大夫,吃些药调养调养, 说不定会好些。”兰钰说。
  “嗯。”江眠月点了点头。
  同时间, 她无意看到镜子里的尹楚楚,她正在对镜梳头,可是在那镜中的女孩, 却在悄悄看着江眠月。
  二人目光在镜中对视, 尹楚楚不自在的扭过头, 却不慎扯着了自己的头发。
  “嘶……”
  “我今日就去医舍看看,谢谢你,楚楚。”江眠月朝着镜子里的姑娘浅浅笑了笑。
  尹楚楚正在束发,听到“楚楚”这个叫法,手指一颤,头发哗啦全松了,遮住了她通红的耳垂。
  “你,你谢什么谢,我话语间明明说得那么……难听。”尹楚楚声音越来越小,为避免尴尬,她又重新开始束发,手指几乎要在脑袋上打结。
  “还好有你们在,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江眠月起床换好衣裳,面色好看不少,眼中的惊慌之色也慢慢消散。
  兰钰难得早起一次,她早已没了睡意,一骨碌爬起来,看着江眠月笑道,“对了,我小字玉儿,你们日后叫我玉儿吧,叫兰钰太生分了。”
  “叫我眠眠吧。”江眠月说。
  然后二人一道看向尹楚楚。
  尹楚楚正在系绸带,手指一僵,头发再次散了下来。
  她又有些羞涩又有些恼怒,无奈道,“你们不都叫过了吗!楚楚就楚楚吧。”
  江眠月和兰钰都低头笑了起来。
  天色刚亮,出了勤耘斋,广阔天地间满是白雾,地上的草叶上也沾染了露水,湿漉漉的,在晨光下异常清新可爱。
  今日早晨依旧不用去敬一亭,三人结伴用完早饭后,尹楚楚率先去了自己所在的崇志堂,江眠月却在分岔路口站定,看向敬一亭的方向。
  “你还是要去吗?”兰钰看出她的犹豫,“眠眠,你为什么这么不想做斋长?斋长的好处可不少,即便是卒业后,斋长的身份,也能有不少优待。”
  “我再想想。”江眠月微微蹙眉,“你先去学堂吧。”
  “好吧。”兰钰担忧地看了看她,转身离开。
  要继续做斋长吗?还是再试一试?
  江眠月在满是露水的草地上踱步,那露水很快便打湿了她的衣角,她却浑然不觉,只皱眉沉思。
  斋长的辛苦,她倒是不怕,问题在于祁云峥身上。
  她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提防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江眠月觉得祁云峥似乎总是有些故意针对她,不管是刚刚入学的时候,只有她一人可以忽略了第二次考验直接入学,还是司业大人亲自上门。
  据她所知,只有祭酒大人有这么大的权力,而且第一次考到的成绩,全由祁云峥做主。
  她虽然对自己的文章有自信,但却也有些自知之明,虽然好,却也没有好到令祁云峥这样的状元郎如此另眼相待的地步。
  可他若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再看他这样的行为,便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还有后来的露台上点名,他仿佛有意无意的,名正言顺的,让她成为人群中特殊的那一个。
  江眠月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便心中不安,不由得皱眉思忖,来回踱步。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他是在演戏吗?
  若他真记得一切,她不可能再继续做这个斋长,更不可能继续靠近他。
  可是……可是他的一言一行,着实就是国子监祭酒,与当年首辅大人时的他,大相径庭。
  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吗?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试探出他的虚实?
  江眠月想了许久,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她只好事先准备一幅说辞,打算先不做这斋长,再做进一步打算。
  她快步去往敬一亭,可到了那熟悉的厢房门前,江眠月却吃了个闭门羹。
  那门牢牢紧闭,外头上了锁,冰凉的露水凝结在那门锁之上,湿漉漉的,触之冰凉。
  江眠月看了看敬一亭里头,似乎也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活人。
  他人呢?
  一般这个时候,他不是早就到了吗?
  “江监生?”
  江眠月回头一看,却见司业大人双手互相揣在衣袖里,看着她,眼中露出疑惑,“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司业大人。”江眠月立刻附身行礼,然后道,“我想找祭酒大人。”
  “那你来的不巧。”司业大人笑着说,“祭酒大人今日进宫面圣,恐怕要日落后才能回来,你若是不着急,便先回去听课,待晚上课业结束,再来敬一亭。”
  也只能如此了。
  江眠月本想速战速决,如此一来,她只得作罢,先回去上课。
  阳光刺破浓雾,碧空如洗,京城的房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
  宫中大道宽阔,气势恢宏。祁云峥一袭绯红官服,衣袂翻飞。那刺目的一抹绯红色极为灼人,明明官服制式统一,可穿在他的身上,却总是更为惹人瞩目。
  他看似气定神闲,气度非凡,可长腿迈开,步伐却不慢,很快便来到金銮殿旁的御书房门前。
  “祭酒大人,您请稍后,待奴才进去通传一声。”门外的大太监王仲林朝着祁云峥颔首,面带笑意,“皇上近日正念叨您呢。”
  “劳烦公公。”祁云峥垂眸颔首。
  不过一会儿,御书房门大开,祁云峥跨门而入,刚进门,便听闻皇上的感慨声。
  “祁云峥,祁恕之!可算是来看朕了。”皇上缓缓从御座上起身,面容中带着笑意,看向祁云峥,“怎么,入了国子监,竟如此繁忙。”
  “皇上万岁。”祁云峥朝皇上行礼。
  皇上笑着走下御座,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朕看了你弹劾和乐公主的奏疏,可真是……半句不带脏字,但是满篇皆是骂声,朕看得心情大悦,若不是顾及和乐的面子,朕真想嘉奖于你。”皇上笑着拍了拍祁云峥的肩膀,龙颜大悦。“你知道,我这宝贝女儿,朕都不敢开口说她半句。”
  皇上年过半百,精神头还是不错,笑起来声音洪亮,衬得祁云峥在一旁倒是严肃谨慎,仿佛比皇上还要沉稳些。
  “皇上说笑。”祁云峥语气淡淡。
  皇上看似宽厚,龙颜大悦,可既说了“不敢开口说她半句”这等定论……
  祁云峥眼眸沉沉,心知此事大抵如他所料,不能两全。
  “和乐公主之事,臣只是据实所诉,请皇上定夺。”
  “祁恕之。”皇上笑意仍挂在脸上,却是话题一转,“齐首辅已是耄耋之年,前几日与朕求得告老还乡。”
  祁云峥沉眸不语。
  皇上缓缓瞥了他一眼,回身坐上御座。
  “首辅之位,朕给你留着。”皇上看着他的脸,缓缓一笑,“到那时,和乐公主若有冒犯,便是大罪,你自去护着国子监去,朕也不会管。”
  “恕之不敢。”
  皇上眼眸深深看着他,“恕之为何不肯坐这首辅的位置,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上位,你却甘愿去那国子监呆着,知道的说朕派你去历练,不知道的都以为朕不识英才。”
  “皇上恕罪。”祁云峥睫毛微动,缓缓抬眸,正色应道,“恕之还需磨练。”
  “多久?”皇上眯眼看着他。
  “两年。”
  “太久。”皇上道。
  祁云峥沉默不语。
  “但朕可以答应你。”皇上淡淡一笑,“而且,今年给国子监的款项,加倍,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干。”
  祁云峥眉头微蹙。
  “只是公主之事,传出去到底有损皇家颜面……”皇上暗示道。
  “臣,明白。”祁云峥道。
  “恕之,和乐公主之事,便到此为止,这次的事情,日后绝不会再发生。”皇上眸光定定看着他,作最后的安抚。
  “是。“
  “前阵子你有奏疏上说,国子监监生身体瘦弱的问题。”皇上立刻转了话题,不再提和乐公主一事,“朕看了你的革新案,不错,便按照恕之的办法行事,不过光在伙食、药材和习武方面下功夫,朕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皇上摸了摸下巴,“不如,办几次长跑赛之类的活动,活跃活跃国子监那死读书的气氛。”
  “……”
  “年轻人,死气沉沉的倒也极没意思。”皇上笑道。
  “是。”祁云峥冷着脸应声。
  “静安她……”皇上忽然开口问。
  “静安公主一切安好。”祁云峥道。
  “也好,不必太过照顾,多加磨练她那软糯的性子。”皇上道。
  “是。”
  话到如此,便也没什么可说的,祁云峥又报了些常规事项,说完之后,便告退离开。
  他的身影刚御书房,御座侧面的龙凤屏风之后,便有一锦衣华服的女子走了出来,抱住了皇上的胳膊。
  “父皇,您不是说这回不能护着我吗?”和乐笑得灿烂,倚在皇上身边,“您口是心非。”
  “和乐啊和乐。”祁云峥走后,皇上顿时变了脸,骂道,“你去国子监瞎闹什么?”
  “儿臣没有瞎闹,儿臣也是为了父皇的寿辰做准备呀,顺便去看看三妹,她隐姓埋名去国子监念书,着实辛苦。”
  “日后少去。”皇上沉沉道,“祁云峥此次算是留有余地,不然按照他的行事,如今早已是满城风雨,他若是联合百官上书,朕骑虎难下,保你也保不住。”
  “父皇顾及那祁云峥作甚!”和乐不满道,“不过是个从三品祭酒罢了,他若是这般一呼百应,便不该留他在朝中,待日后位高权重,岂不是功高震主!”
  “说得轻巧,如今百废待兴,朝中无人,朕都快累死了,你倒是给朕找出几个能人试试?”皇上反问。
  “那国子监不一堆……”和乐说到此,像是想明白什么,忽然说不下去了。
  “你知道就好!”皇上没好气道,“此事你有错在先,玩闹可以,别糟蹋了朕的好苗子。”
  “罚十天的禁闭。”
  “父皇!”
  ……
  国子监的大槐树下,司业大人与张怀宁博士正坐在石凳上,一人手持黑子,一人手持白子。
  秋风吹拂,二人静静看着棋盘,手指微动。
  槐树叶落在棋盘上,司业大人的手轻轻伸过去,捻起那片树叶,可一不小心,小拇指却碰到了张怀宁博士的白子。
  “欸!你这个鬼灵精,怎么动我的棋子。”张怀宁博士气怒不已,“快还原。”
  “啧,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司业大人用手轻轻拨了拨那个白子。
  “不是这儿,刚刚这个白子明明在此处。”
  “我记得就是这里,你别动,诶诶诶诶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皮,张博士啊……“
  “你还说我,你这个老东西……”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谁也不肯低头。
  “司业大人。”忽然,一旁传来一个温和地声音。

  “哟,祭酒大人回来了。”司业大人立刻起身上前,张博士也立刻与他颔首。
  司业大人一看祁云峥此时的模样,只见他一幅高森莫测的模样,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情,不禁问道,“怎么,皇上不给银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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