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峥用力地将她抱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头里,他呼吸不稳,“眠眠,别再离开我了。”
“嗯。”江眠月点头。
祁云峥临行前,给遂愿寺留了不少香火银,住持淡笑看着他,“祝二位施主万事顺遂。”
江眠月和祁云峥纷纷与他行礼告别。
路上,江眠月依偎在祁云峥的怀里,捉着他的手指不放。
她脑子里满是上辈子他抱着自己的模样,难怪这一路上,他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她。
这一次,他与自己走过这条路,又是什么心情?
“我以后都信你。”江眠月轻声说,“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瞒着我,不管是什么。”
“好。”祁云峥将她搂紧,将面容埋进她的颈窝,“都听你的。”
江眠月被他弄的有些痒,将他脑袋推开,这个动作却让她忽然想起醉酒那晚。
她似乎也是这样将他脑袋推开,可他当时却是在自己的弯曲的腿间……
她忽然满脸通红,有些不知所措。
也是有了此事,她才会难耐的咬住他的手腕……
“登徒子!” 她羞恼斥道。
祁云峥微微一怔,“嗯?”
正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杂乱的打闹声。
祁云峥掀开车帘,却见一群人拿着刀枪棍棒拦在他们面前,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梁清泽旧部,这些人大多是建阳县本地人,之前被梁清泽支使着做些毒草毒药,并给予大量的银钱,如今梁清泽已死,他们没有了别的生计来源,便四处□□,寻些不义之财。
如今听闻有京官来,又在遂愿寺给了大笔香火银,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肥羊,直接便在半道截住,找上门来。
祁云峥下了车,冷冷看着,吩咐暗卫上前解决他们。
江眠月有些担心,却知道有祁云峥和暗卫们在,不会有事,便干脆也下了马车,站在祁云峥的身边。
正在所有人都快被解决干净时,江眠月猛然发现,祁云峥身侧忽然冒出一个拿着棍子的男子,正要往祁云峥的胸口砸去。
江眠月陡然一惊,下意识的脚步微动,护在了他的面前。
祁云峥眼眸一滞,那木棍即将砸上她的脑袋,他手一动,直接护住了她的后脑。
“砰”一声,木棍被生生砸断,却是砸在了祁云峥的手背上。
即便如此,江眠月还是被敲得脑袋一震,熟悉的震荡感让她有些恍惚,她看着祁云峥三两步走到那人的面前,直接捏碎了那人的指骨,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直接晕了过去。
“祁大人,您没事吧?”一旁的暗卫眼睁睁看着祁云峥被砸了手,手上鲜明的红痕看着极为赫人。
“无妨。”祁云峥来到江眠月身边,却见她正单手捂着脑袋发呆。
“还好吗?”祁云峥问。
“嗯。”江眠月摇了摇头,“我没事,你的手……”
“疼。”祁云峥声音如撒娇似的,“你帮我涂药。”
一旁的暗卫打了个哆嗦。
江眠月红着脸将他拖上车。
方才那一瞬间,她仿佛有些奇怪的感觉,似乎刚才的画面似曾相识,可她左想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脑袋还有些“嗡嗡”作响,那人力道极重,隔着祁云峥的手都这般,他的手该有多疼。
他们回到建阳县后,没有在县丞府中休息,而是住了家客栈。
暗卫去买了些药来,江眠月一面替他涂药,一面想着方才的事。
白色的药膏涂在他的手上,他的手背青筋凸显,鲜明的有一道青紫,看起来极为吓人。
他将手掌翻过来的时候,江眠月注意到他手掌心的伤疤。
那是之前他手掌受伤时落下的痕迹。
她忽然想到他这伤似乎治了很久才好,不由自主开口问,“以前你这伤痕,后来总是不好,不会是自己撕裂的吧。”
“……”祁云峥不说话。
江眠月眯眼看着他,却见他淡淡一笑,“是。”
江眠月扔了手中的白棉布便往外走。
祁云峥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眠眠不生气,都过去了。”
“为什么?”江眠月咬牙看着他。
“喜欢你给我上药。”祁云峥“老老实实”说,“喜欢你碰我,喜欢你给我吹伤口,喜欢你关心我……”
江眠月听着这些话,红着脸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可以了。”
“还没说完。”
“不用再说了。”
“害羞了?”
“没有。”
“我还想说。”
“不许说了!”
江眠月发现自己着了他的道了。
自从他什么都说出口之后,那些让她窘迫无比的话几乎没有停过,她恨不得探进他的脑袋看看,他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那些事情上去。
入夜,江眠月梳洗完,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眠眠。”
江眠月隔着门问,“什么事?”
“手疼。”
江眠月又气又笑,打开门,果然见他端着药站在门口,看起来精神得很,一双眸子灼灼的看着她,有什么企图不言而喻。
“不是下午才换的药吗?”江眠月还是将他放进了屋,“换药还是会疼。”
“吹吹就不疼了。”祁云峥搂着她的腰,“以后叫我恕之,眠眠。”
“恕之。”江眠月轻声说,然后靠在她的怀里轻轻一笑,“恕之,是槐树的那个树枝吗?”
祁云峥却忽然沉默了。
江眠月忽然心跳的飞快,脑子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非也。”祁云峥缓缓开口,“是‘如人之心,推己及人,故为恕’的恕之。”
江眠月恍然转身看着他。
“你呢。”祁云峥忽然笑着问。
“我叫……江眠月。”江眠月忽然落下泪来,“月眠江心江眠月的……江眠月,好听吗?”
“好听。”
祁云峥将她抱起,轻轻放在榻上。
“想起来了?”他轻声问。
“嗯。”江眠月搂住他的脖子,泪眼朦胧,“为什么不告诉我。”
“直接说,着实有些丢人。”祁云峥笑了笑,一面说一面抽开她的衣带,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我有耐心,等你想起来,当然,想不出来也无妨,我记得就好。”
江眠月眼泪流个不停,他轻轻抚着她的眼角,轻声说,“别哭了,这几日哭了多少眼泪,伤身。”
“我忍不住。”江眠月搂住他的脖子,“恕之。”
“嗯。”祁云峥吻她的耳垂,轻轻一笑,“以往我很喜欢自己的小字,自遇见你,我便对此很有意见。”
江眠月终于破涕为笑。
然后他手指轻动,然后轻声问,“这里……可以吗?”
江眠月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指尖灼烫,如冬日的炉火,暖得她身子微颤。
不像上辈子那般肆意妄为,此时的他小心翼翼,轻轻试探她,手指上的红痣红艳刺目,扎的她眼眸生疼。
“这里呢?”祁云峥手指一面动,一面轻声问,“眠眠,我可以吗?”
江眠月被他弄得眼眸含泪,本就难忍,又听到他的问话,着实是又气又羞,直接捂住他的嘴,喘着气说,“可以,都可以。”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祁云峥闻言,眼眸一黯,再也不跟她客气。
他实在是……忍了太久了。
当她吃疼发出哼声的时候,祁云峥覆在她的耳边,咬牙道,“江监生。”
江眠月浑身一颤,弄得他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别……别这么叫我……”
他却不依不饶,带着笑意道,“自你穿着襕衫,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便想……这么做了。”
江眠月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他拽开她的手,俯身疯狂的吻她。
如此这般,天地颠倒。
待她再次醒来,天早已大亮,江眠月躺在榻上,宛如一滩烂泥。
她听到厢房门开的声音,微微一颤,睁眼看到熟悉的罪魁祸首的身影,转头侧身面朝里接着睡。
“眠眠,还好吗?”祁云峥面色极好,整个人如重生了一般容光焕发,笑着看着她泛红的脖颈,“起来吃些东西。”
“不吃。”江眠月赌气,“太累,吃不动。”
“那我喂你。”祁云峥说到做到,放下盘子便要亲手来。
江眠月无奈看了他一眼,想要起身,却没能起来,最后被他扶起,手都难以抬起……确实需要喂。
不过祁云峥端来的早饭确实香的可以。
江眠月吃了一口,眼眸发亮,“这是哪儿买的,可以多买点带回去。”
“葱油饼,我做的。”祁云峥轻声说,眼眸含笑看着她,“不必那么费事,你带我回去就行。”
江眠月差点噎着。
解决了建阳县的事,他们今日便准备启程回京,马车上,江眠月依旧被抱着,这回她没力气挣扎了,乖乖躺在他怀里,睡睡醒醒,舒服得很。
“听闻吴为给尹楚楚下聘了。”祁云峥道。
“嗯。”江眠月点了点头,“据说聘礼不少,楚楚家都摆不下了。”
“江府也会摆不下的。”祁云峥轻声道。
江眠月红了红脸,钻进他怀里。
“眠眠。”祁云峥轻轻吻她,“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江眠月问。
祁云峥眯眼看着她,“你小时候许下的承诺。”
江眠月一愣,在他怀里轻轻笑了笑,“记得。”
“记得就好。”祁云峥轻轻捉住她的手,“这回可别忘了。”
“嗯。”江眠月轻轻点头。
那一年,祁云峥随着师父在京城读书学武,祁家有些家当,在诸位如狼般的穷苦远房面前,他攥着的那些钱财,便如同一块鲜肉,他自小有些本事,将那些银子藏好了不让人发现,那些远房便想到主意,雇人将他绑起来逼他说出藏银子的地方。
那年他才十岁,却已经学了些功夫在身,最后反杀了那些歹徒,逃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当时机缘巧合,还有个走失的小姑娘也被绑了。
昏暗的房间里,小姑娘天真又惊恐,面容宛如白玉团子,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祁云峥叫哥哥。
他单独一人逃出去很轻松,却因为这小团子,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
夜晚,天凉。
小姑娘蹭着上前,跟他凑到一块儿。
“你冷吗?”她佚䅿问。
“冷。”祁云峥面容冷峻,蹙眉看她,“怎么。”
“我们抱在一起可以取暖。”她笑着说,“我娘说我身上很暖和的,很舒服。”
“男女授受不清。”祁云峥从未见过这种小团子,颇有几分不自在。
“你跟我哥哥一样大呀。”她说,“但是你比我哥哥长的好看。”
祁云峥耳根一红。
从小确实总有人说他长得好,可那些人都是不怀好意,他并不喜欢被这样说。
可如今……
她很能说,叽叽呱呱的让周身温度确实像是暖了些。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恕之,祁恕之。”他说。
“树枝,是槐树的那个树枝吗?”她惊讶的问。
“是‘如人之心,推己及人,故为恕’的恕之。”他无奈解释道。
“听不懂。”小丫头摇头。
祁云峥笑了笑,“你呢?”
“我叫江眠月,月眠江心江眠月,好听吗?”
“还行。”祁云峥敷衍道。
“我爹爹给我取的,我娘说我爹爹一辈子的文采都用在我的名字上了。”江眠月笑着说,“你的名字也是你爹爹取得吗?”
“嗯。”祁云峥面容一黯,“我爹爹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