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原身过了一周后再去徐家接栀梨的时候,栀梨脸上留了疤,性子也很是内向沉默。
徐轻盈从前看这本书,第一关注的是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原身,第二关注的就是惨兮兮的栀梨。
所以当徐轻盈穿成撞头昏倒的原身,捋顺记忆和剧情后,立刻带着钟薇直奔徐家。
上辈子,徐轻盈谈过恋爱,也有过短暂的婚姻,但从未考虑过生孩子,前期忙于工作,后期怕生个熊孩子也怕生了孩子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
结果穿个书,孩子都五岁了。
徐轻盈在徐家一时情急抱了栀梨,真等到两个人独处,又有些尴尬,感觉找不到话题,要不先叫声宝宝以示亲近?
徐轻盈还没找到话题,就发现栀梨的视线跑到了车窗外。
他们到蒋家住的别墅区了。
司机开着车子沿内湖往里开,途径几栋间隔较远的独栋花园别墅。
栀梨的目光从一栋城堡似的别墅挪到下一栋城堡似的别墅,眨巴了下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它们院墙上风格迥异的石壁花纹。
新爸爸的家也太大了吧。
栀梨忧愁地抱紧小背包。
她刚住到舅舅家时,外婆说妈妈有给生活费,让她保持底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妈妈住在这个比舅舅家大了很多很多的家里,要拿多少生活费才能保持底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么多的钱得多辛苦工作才能赚到?
“妈妈。”
栀梨和亲近的人说话时,声音会变得软糯,轻轻上扬的尾音像泡在甜牛奶里似的,又奶又甜。
徐轻盈艳丽的眉眼柔和下来,“怎么啦?”
栀梨伸手从小背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一个布艺小包包。
看着小包包,栀梨澄澈的乌黑眼睛里有些犹豫,握着小包包的手捏紧再松开,继而朝徐轻盈递过来,“妈妈,给你。”
小孩儿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很舍不得小包包。
小包包用着米色棉布,上面印有一个个黄色的梨子,针脚细密地把小包包整体缝出巴掌大的梨子的形状。
大概出自栀梨外婆的手艺。
徐轻盈脑子里划过这个念头,从栀梨手里接过小包包,低着头打量,“真漂亮,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外婆做给栀梨的吗?”
“嗯!”栀梨圆溜溜的眼珠被车外的灯光晃得仿若清澈透亮的琉璃,唇角两边抿出小酒窝,“我也帮忙了哦!帮外婆挑了花布。”
徐轻盈惊讶道:“宝宝,你也太会挑了吧,居然挑到了这么柔软舒服的布料。”
栀梨第一次被人叫宝宝,从前也很少被人直白夸奖,脸颊一红,两只小手捂着脸羞赧得窝在座椅。
前座的司机听到栀梨和徐轻盈的对话,目光流露出惊讶。
网上言论不太可信啊,新夫人看上去挺爱女儿。
不止网上说徐轻盈不爱女儿,别墅里的一些佣人聊天也说徐轻盈要是真喜欢亲生女儿绝不会在嫁入豪门后依然把孩子扔给别人照顾。
徐轻盈看着栀梨软嘟嘟,粉嫩嫩得像是水蜜桃的小脸颊,终于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伸手捏了一下。
软软乎乎,捏着让人上瘾。
再看栀梨一副乖乖任捏的样子,徐轻盈忍不住又捏了几下。
这是什么甜得冒汁儿的人间小甜桃!
看见栀梨脸颊有个小小的被捏出来的红印,徐轻盈才愧疚地停下手,虽然捏的时候也没用力气,但小孩儿脸蛋娇嫩,可不能再欺负了。
“喏。”徐轻盈把小包包递回去,想着既然看完了就还给栀梨。
栀梨把小包包往徐轻盈怀里推,仰着小脸,脆声道:“包包里面有钱。”
徐轻盈稍怔,打开小包包,果然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纸币。
一张百元,一张十元,三张五元,一张一元和六张一毛。
“这是我攒的零花钱。”栀梨挺起小胸脯,很是骄傲,“用一整只小猪里装的硬币和外婆换来的呢!”
徐轻盈猜不出栀梨的想法,“你想让妈妈帮你存着?”
栀梨摇头,“这些给妈妈用。”
徐轻盈还是第一次被小孩儿给零花钱。
“你拿着吧,妈妈怎么能花你的钱。”
“但妈妈工作赚钱很辛苦呀。”栀梨小身子往徐轻盈那边倾,撒娇似的挽住徐轻盈的胳膊,“妈妈住在新爸爸这么大的家里,肯定要赚很多钱才能有底气,我把攒下来的钱给妈妈也能分担妈妈的辛苦。”
栀梨说完,低着小脑袋瓜,只有耳朵尖红红的,声音糯糯道:“就是我攒下来的钱太少了。”
手里轻飘飘的小包包刹那间重至千斤。
徐轻盈也一下子明白了栀梨给小包包时的犹豫并非舍不得,而是担心给的钱太少,能分担的辛苦也太少。
望着身旁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小孩儿,她的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戳了戳,软塌塌地陷下去一片。
第4章 奶奶
车子平稳地开过花园,停在了一栋临湖别墅的大门前,灯光从院墙上的菱形窗透下来,在石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栀梨牵着徐轻盈的手往别墅走,刚走过一整片的薰衣草,拐角阴影处跑出来一个单眼皮的男孩,十来岁不到的样子,穿了一件圆领短袖。
他手里还拽了一根牵引绳。
很快,一条大狗从后面跳出来,身子矫健,皮毛光滑,有一双蓝得像汪洋的眼瞳。
它轻巧地绕开地上的一滩小水洼,朝栀梨走了过来。
栀梨看小男孩的视线立刻跑到了大狗的身上,居然有狗狗能长得这么好看!而且大狗狗在笑唉!
名叫闪电的大狗龇了半天牙吓唬陌生小孩儿,结果看见这陌生小孩儿还笑了,困惑地歪了歪头,这小孩儿怎么不怕它?是它不够凶吗?
司机这时从车上下来,朝小男孩招招手,主动介绍道:“夫人,小姐,这是我儿子,叫危良,他手里牵的是小少爷养的闪电,小少爷这些天在国外,闪电就让危良带着散散步消耗下精力,省得拆家。”
他和妻子两个人都在蒋家工作,为了方便住在主别墅隔壁的屋子里,前两年刚将儿子从乡下带到身边照顾。
栀梨听到司机叔叔的话,也很有礼貌朝危良做了自我介绍,“危良哥哥你好,我叫栀梨。”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不大不小,也足以让危良听清。
危良的目光从栀梨紧紧牵着徐轻盈的手上掠过,触及栀梨自我介绍时亮晶晶的眼神,蓦地想起了他刚从乡下来到这里时的场景。
但那时候的他比栀梨紧张,半个身子都躲在爸爸后面,向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这么响亮。
“我能叫你栀梨吗?”危良握紧了下手里的绳子,再抬眸,笑容温暖和煦,“我们以后还能一起玩。”
栀梨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都能,都能!”能叫栀梨,也能一起玩!
闪电清亮地汪汪汪叫了三声,仿佛也在和栀梨对话。
栀梨笑盈盈地和闪电挥手,一点也不怕这个别墅区里凶名在外的大狗。
刚到新家就见到了一个笑得很友好的人和一个笑得很友好的大狗狗,栀梨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再有妈妈在旁边陪着,走进别墅里时,栀梨甚至有了精神头打量未来会住的新房子。
很大。
特别大。
光是入口的客厅就比栀梨见过的任何一个屋子都大,而且墙上居然挂了一个据说仿若月亮的大院盘,妈妈说那是玉石平安扣。
栀梨有点高兴。
客厅这么大,卧室肯定也很大,她住下来应该就不会让人觉得麻烦了吧?
偌大的别墅被灯光照得透亮。
栀梨仰头看见了明亮耀眼的吊灯,由一圈立体柱形灯盏围着,底部印着湛蓝色的波浪纹,光线被它们折射得很耀眼,一束束光点洒在了扇形壁画上。
看着看着,栀梨的注意力都被墙上的壁画吸引住了。
徐轻盈顺着栀梨的视线看了一眼侧面,在整面中式格调的大理石镜面墙上挂了一幅幅壁画,正中央则是一副青山绿水扇幅装置画,金格磅礴,水纹独韵。
看来小栀梨很喜欢墙上的这些画。
徐轻盈暗暗记在心里。
蒋家人可能都在忙,反正徐轻盈带着栀梨回卧室的一路上,一个蒋家人都没见到。
栀梨倒是在角落里看见了黑黢黢的小机器。
“妈妈,这些是什么?”栀梨指着走廊里的一个小机器。
“明天用来直播节目的设备,晚点再和你仔细说哦。”徐轻盈拧开卧室门,“现在先看看以后住的屋子吧?”
话音刚落,便打开了卧室的灯。
灯光豆黄,沿着墙壁漫开。
栀梨看清卧室里的布置,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微微睁圆。
入门处有两排比妈妈都高的衣柜,直直地抵着天花板,里面有一整排的衣服,鞋子,帽子,靠里的小柜子里还有些闪闪发亮的首饰。
沿着拐角走进去,栀梨还看见挂在墙上很薄的电视剧,放了毛绒公仔的沙发,里面有一张超级大的床,下面铺着白白的毛毯。
栀梨在门口就已经换了拖鞋,看见毛毯,连忙脱了拖鞋踩上去,小脚丫下全是柔软的毛茸茸。
“妈妈,这个毛毯好软。”栀梨踩着毛毯,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徐轻盈,“这是妈妈和新爸爸的卧室吗?”
徐轻盈失笑,帮栀梨把背包和小行李箱放到床边,“这是妈妈和你的卧室。”
这卧室是个套卧,除了睡觉的区域,也配置了有衣帽间,休息区,影音室和独卫,徐轻盈去徐家的路上,临时让佣人置办了一些孩子相关的用品,剩下的明天有空再带栀梨挑喜欢的就行。
“我和妈妈的卧室?”栀梨呆住,“我和妈妈一起住吗?”
徐轻盈故作难过,“你不想和妈妈一起住?”
“想!超级想!栀梨超级想和妈妈一起住!”栀梨飞扑地抱住徐轻盈,哼哼唧唧地撒娇,“栀梨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外婆还有妈妈一起住了!”
徐轻盈听到栀梨说出外婆时,有些心疼。
栀梨对老人去世还没有具体的概念,再长大些怕就意识到再也见不到外婆了。
徐轻盈伸手捏了下栀梨的小鼻尖,“时间不早了,妈妈先帮你把行李拿出来,待会儿带你参观一下除了卧室外的其他地方。”
栀梨表情纠结,想起表姐说的那些话。
她住在别人家里,哪能打别人的脸呢,可能住上一个礼拜甚至一天就得再离开吧?
把行李拿出来,离开的时候还得再装回去,她完全能省下给自己装行李的时间,用来帮忙装妈妈的行李。
“妈妈,能先不把行李拿出来吗?”
“为什么?”
“我想过些天再拿出来。”栀梨不会撒谎,又怕把表姐的梦说出来会让妈妈倒霉,便一直低着小脑袋瓜,支支吾吾道,“现在不想拿出来。”
徐轻盈暗忖大抵是在徐家的经历让栀梨有种寄人篱下的彷徨,摸了摸栀梨的头发,“行,那就先不拿出来,妈妈带你到楼下参观参观。”
栀梨抬起头,眸光期待,“嗯!”
虽然不确定什么时候就会搬走,但栀梨被徐轻盈牵着参观时,兴致很高,尤其想到能和妈妈一起住在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地方,住在一个卧室里,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快和太阳公公比肩了。
在别墅里工作的佣人们看见徐轻盈和栀梨,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都含笑叫着夫人和小姐,这样友好的氛围,让栀梨越发高兴起来。
从室内泳池走出来,栀梨指着侧边的房间,“妈妈,这里是做什么的呀?”
从门口能看见屋子里的黄杨盆景,苍劲古朴,金属和卯榫架构的茶柜被盆景掩了一角,里面摆了一罐罐茶叶和不同样式的茶具。
“这是茶室。”徐轻盈领着栀梨绕进去。
下一秒,徐轻盈停住脚步,此时,茶室里居然有人。
茶几上放了两个茶杯,客人似乎刚离开不久,清绵的普洱茶香氤氲着散开。
茶室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蒋家老夫人宋茵。
栀梨也看见了宋茵,还和宋茵不经意间大眼瞪小眼了一个回合。
宋茵在大学当教授,自带一股教导主任型的气质,头发梳得很认真,没有一丝杂乱,瞥过来的视线,带着微不可见的审视。
徐轻盈见到有空椅子,很是自然地抱着栀梨坐下,朝宋茵微微颔首,“这是我女儿,栀梨。”
说完,她又柔声和栀梨介绍道:“栀梨,这是奶奶。”
刹那间,栀梨就想起表姐说的豪门奶奶很严肃,而且嫌弃她的话了。
隔着一张桌子和氤氲的茶气看新奶奶,栀梨紧张得握紧徐轻盈的手,这位新奶奶看上去真的比电视里负责砸小锤的严肃大法官还严肃!
“奶奶好。”栀梨糯糯叫人时,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即使新奶奶待会儿说嫌弃她也没关系,反正新奶奶又不是第一个嫌弃她的人,下次再见到新奶奶避开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