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自己忽然出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我能清楚地闻到花香伴随着泥土的腥味。
很漂亮,是让人感到愉快的地方。
但唯一的问题是,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低下头,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此时穿的并不是熟悉的并盛校服,白衣蓝裙被一套墨绿色的制服取代了,制服的上衣有些短,手稍微一抬就会露出一小节的腰。
……这不是黑曜的制服吗?我记得MM当时穿的就是这个。
就在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忽然,有一只带着皮质手套的手牵住了我。
我心下一惊,猛然抬头,发现自己身侧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蓝头发的美少年。
他一边的刘海有些长,盖住了左眼,只露出一边如同大海般深邃的蓝瞳。
对方牵着我的手,笑眯眯的揉了揉我的掌心。
“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我听到他含笑的声音。
大脑停摆了一瞬,我迷糊了两秒之后忽然恍然大悟。
对哦,我是在和青梅竹马的幼驯染一起散步来着。
我从儿时就非常崇拜对方,把他当成我人生唯一的目标,一起度过了无数个繁茂的春日和夏季的傍晚,我喜欢他,甚至不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
“你喜不喜欢我?”我抬起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骸沉默着看着我,迟迟没有开口,某个瞬间,我甚至觉得他是带着近乎愉悦的恶意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我有些读不懂他,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心中的甜蜜像是阳光下的薄冰,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
焦虑席卷而来。
仿佛只要那双形状优美的薄唇中吐出一个“不”,就能轻易的把我打入地狱。
“……骸?”我惶恐地抓紧了他的手,像是等待最后宣判的囚徒。
美少年似乎感到很有趣,他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从我的眉毛一路往下,轻轻抚过脸颊,随后他忽然露出一个类似于恶作剧的表情,用力按了按我的嘴唇。
那里的皮肤本来就薄,冷不丁这么一下,我忍住疼得皱眉,眼中浮现出生理性的泪水来。
好痛,怎么这么痛,我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发抖。
而剧烈的疼痛像是闪电,在黑暗中劈出一道雪亮的线来。
我不可抑制地感到困惑,明明我的耐痛性很好啊,怎么会忽然这么敏感……
还没等我想明白,骸忽然俯下身,犹如瓷器一样洁白光滑的脸贴近了我的耳边。
我刚刚集中起来的注意力被打乱了,心也重新提了起来。
“你不喜欢我吗?”
“我……”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在观察我的表情,依旧是用那种令人浑身不适的眼神。
在我忍无可忍的前一秒,骸忽然搂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按进他怀里。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Carissima。”
“我对你的渴望从未熄灭。”
第44章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无力, 头痛欲裂。
“呕。”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我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头痛伴随着眩晕感一起席卷而上。
勉强摸索到卫生间,我脱力地跪在地砖上干呕。
昏昏沉沉的,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 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 明明最近的并盛这么太平, 就连泽田纲吉期末都考及格了。
我努力回想,但大脑中的记忆就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白纱,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但打开系统里的个人面板, 我发现debuff那一栏空无一物,并无任何异状。
就这样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 我终于感觉好一点了,漱完口又掬水洗了一把脸,我披上外套准备出门走走, 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缓解一下身上不适。
现在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意, 因为我仍旧有些头晕,于是专门挑选了一条僻静无人的路走。
昨晚这一觉睡得又沉又久,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我甚至开始疑心过长的睡眠是导致我头痛的元凶, 看来以后不能因为是周末就不设置闹钟了。
漫步目的在马路上走了十分钟,我忽然感到有些饿了。
这也很正常, 毕竟我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有进食过,附近正好有一家便利店, 我走进去随便买了一袋牛奶以及一小盒三文鱼寿司。
出了便利店之后, 我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来, 打算就着早春的美景把今天的第一顿饭吃了。
结果刚刚打开盒子,还没来得及把寿司放进嘴里,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很轻的叫声,像是来源于某种小动物。
低头一看,果然,斜前方的长椅下钻出来一只小黑猫。
它看起来就几个月大,眼睛溜圆,满身的绒毛还没褪,在冷风中炸毛炸成了一朵蒲公英。
我看着它,它看着我,我俩面面相觑。
一阵风吹过,小猫颤抖着打了个喷嚏,它咪咪叫着,然后弓着背伸了个懒腰,即便如此,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是始终盯着我手里的塑料餐盒。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三文鱼寿司,试探着把其中一块鱼肉从米饭上揭下来,放在手心里。
小猫闻了闻送到鼻尖的三文鱼,十分矜持舔了舔鼻子,然后嗷呜一口吞了。
吃完一块鱼之后,那只猫似乎对我放下了警惕心,它凑近了,用软毛蹭了蹭我的脚踝,发出像是撒娇一样的喵喵声。
我:“……”
事后回忆,我觉得自己当时的状态就是像是被灌了迷魂汤,甚至忘记了自己还饿着肚子,短短几分钟,小半盒的三文鱼就这么落进了那只小猫的嘴里。
直到耳边忽然响起机车轰鸣的巨响,才把我从这种状态中解救了出来。
长发被机车掠过时候激起的风扬起,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家伙的背影,心想谁啊这么嚣张,居然敢在并盛的大马路上开这么快的机车,也不怕撞到云雀手里被收拾一顿。
小猫似乎被机车传来地巨大响声吓到了,它停下了进食的动作,颤颤巍巍的靠着我的小腿,惊惶地东张西望。
“别怕别怕,到时候有人会教训那个混蛋的……”我一边伸手摸小猫背上的软毛,一边诅咒那个开快车的家伙今天就撞到云雀手里。
结果还没等小猫安静下来,刚刚驶走的机车忽然在路的尽头一个掉头,急速往我的方向开过来。
我皱了皱眉,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把小猫整个包裹住,然后抱着它站了起来。
一开始懒得理你,你还越来越过分了是吧,我猜又是哪个自以为很酷的不良少年,看到落
单女生不欺负一下就手痒,还是缺少社会的毒打,看我今天不好好教他做人。
就在我好整以暇准备会会对方的时候,黑色的机车在我面前一个急刹。
而我也终于看清了不长眼的家伙的样子。
——是云雀恭弥。
我:“……”
那没事了。
“……前辈。”我艰难出声。
“嗯。”云雀哪怕是周六都穿着校服,黑色的外套在机车这么高的时速下依旧和焊上去的一样,固定在他肩膀的位置,纹丝不动。
我抱着猫,他盯着我。
就这么默默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我难于承受这种尴尬的氛围,主动开口。
“前辈找我有事吗?”——有事说事,你别盯着我不说话,好可怕。
云雀忽然下了机车,直接朝我走了过来,我惊悚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然后弯腰,整个人凑过来。
虽然说对方确实长了一张古典美少年的脸,但是云雀本人是百分百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我看着他那张逼近的脸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前辈!”我实在憋不住了,往后退了退。
谁想云雀脸色比我还难看,他停止观察,重新直起腰,双手抱臂。
“你见过谁了?”
我茫然,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云雀今天在抽什么风:“……你啊。”
云雀看起来很想白我一眼,但是出于某种自尊心,他忍住了:“不是说我,其他人。”
我更茫然了,哪来的其他人:“那就没人了。”
“哦哦对了,还有这个。”我把裹在围巾里的小猫举起来给他看。
小黑猫刚才就被他吓到了,此刻云雀脸色又臭,它抗议般的喵喵了两声,忽然伸出一只粉色的肉垫,啪得一下拍在云雀那张白皙美貌的脸上。
我:“……”
云雀:“……”
小猫:“喵喵喵!”
我赶紧把小猫重新抱回怀里,就怕云雀忍不了自己被一只猫挑战权威,直接痛下杀手,斩草除喵。
但云雀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手指,屈指弹了一下小黑猫的额头。
小猫被弹得嗷嗷叫,一脸委屈地把整张脸都埋进我怀里,十分坚决的不肯再露头了。
“被讨厌了啊前辈。”我冷静指出。
“哼。”云雀咧咧嘴,那种藏在他骨子里的顽劣稍微冒了一点头,又被他收了回去。
我抱着猫坐下来继续给它喂三文鱼吃,原本还在表演原地自闭的小猫娇娇地叫了两声,最后还是没有抗住诱惑,把下巴搭在我的手腕上,勤勤恳恳的开始吃饭。
云雀冷冷淡淡的靠在机车上,问我:“你在干什么?”
“喂猫。”
“你呢,前辈。”
“巡逻,看到违反风纪的人,就咬杀。”
我一言难尽的看了云雀身后那辆光是外表就违反了很多条风纪的机车,决定保持沉默。
毕竟云雀这个人真的很双标,有些事他做了可以,但别人做就会被无情咬杀。
云雀可能真的也是没事干,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我给猫喂饭,然后忽然冷不丁的开口。
“你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很讨厌。”
我:???
云雀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明明每天洗澡俩小时就为了刷魅力值,连皮都要泡皱了都没中途放弃过!
“哪有?前辈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脸都要气红了,抓狂的恨不得把袖子按到云雀那张脸上。
云雀莫名其妙的被我糊了一脸,他无语的抓住我的手腕。
“我不是说你。”
他低下头,一边握着我的手腕不放,捏来捏去像是当玩具,一边和我解释:“你身上有六道骸的味道,他找过你?”
我的心脏在听到六道骸这三个字的时候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我几乎是条件反射,飞快的反驳。
“不可能,我没见过他。”
云雀十分敏锐,他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异常,抬头看了我一眼,神情淡淡,语气却很笃定:“我不可能认错猎物的味道。”
其实我在激烈反驳完云雀之后,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
没见过就没见过,我没必要云雀和我确认近期有没有见过六道骸而情绪激动成这样。
而且,联想到今天醒来之后身体的异状,我心中一咯噔。
察觉到我神情有异,云雀缓缓直起了身体,他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他来过?”
我摸了摸怀里的猫,组织语言,把今天醒来之后的情况大概和云雀描述了一遍。
“……大概就是这样,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和六道骸有关系。”
“也可能只是我做了一个梦。”
云雀却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露出了嫌恶无比的表情。
“是他。”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呆住:“为什么,是我忽略了什么细节吗?”
云雀瞥了我一眼:“我能感觉到,我不会认错咬杀对象的气味。”
完完全全的直觉论吗?
因为是从云雀恭弥嘴里说出来的所以有几分可信度,但是还是缺少证据,毕竟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貌似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六道骸饶了好几个弯子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让我难受一下吧。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reborn先生和我提起过,说六道骸已经被复仇者带走了,并没有再次越狱的迹象,而且据他所说,六道骸现在应该被关押在黑手党最严密的监狱,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云雀挑眉:“那个小婴儿?”
他似乎对reborn的话也比较信服,但是比起其他人,云雀最相信的永远只会是他自己。
“但即便如此,我的感觉不可能出错。”
他看向我,一脸平静的扔下一个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