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上当。”约修亚阻止他,击破他的花言巧语。
“狡诈的恶魔会将他们的恶意用爱情的糖衣包裹,一旦真的受到他们的诱惑,等待你的只有血淋淋的真相。”
约修亚攥着她的手腕,不允许她从自己身侧离开。
又或者说,他害怕她真的会和纪云追一起。
“嘶——”池白松被他用力的动作弄得吃痛,吸了口凉气。
纪云追瞳孔一缩。
在约修亚放松手劲的瞬间,纪云追如一头矫捷的猎豹朝前扑去,却在咫尺距离间迎面对上了池白松那爱与畏交织的目光。
下一刻,强劲的风撕扯着身体将他往外推去。
休息室的玻璃在劲风下“啪”的破碎,无数碎片和他的躯体一同向后翻飞,割裂他的表层皮肤,他趔趄了好几步,直到被推到靠窗的墙边。
约修亚纯白的羽翼已经展开,他用左翼将怀中的女性挡得严严实实。
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打算给纪云追看到。
他就像一座坚固的壁垒,守护着其中闪闪发光的宝物。
身在旋涡之中的池白松只是虚弱地看向搂着她的青年。
“请交给我。”约修亚付出了近似是呵护的举动。
她察觉到纪云追来找她,而她不仅不畏惧,甚至大胆地用自己做诱饵。
那自己怎么能辜负她的牺牲?他不能让她失望。
与心中燃着熊熊火焰的约修亚相比,纪云追竟然冷静下来了。
自己先前是被冲昏头脑了,再加上他心急如焚,没有正确的信息支撑,不知道她身边已经多出来了新的竞争对手,所以才打了败仗。
……不够,他还不够强。
他还没有绝对的力量能将池白松带走。
他只有肉体凡胎和精神能力,在约修亚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完全无法破局。
他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异族气息。”约修亚说道。
上次见面时,他看起来还只是个普通人,“你引起了纷争,开启了杀戮,从中得到力量。你现在为了自己的私欲要将她带走……”
面对约修亚的指控,他气极反笑,“这又关你什么事?”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纪云追已经相当狼狈了,但他不打算示弱。
他恶毒地盯着约修亚,试图挑拨关系,“你敢说你真的是因为无私和高尚才对她施以援手?”
纪云追一字一顿,追问道:“你敢发誓你对她没有抱着和我一样的心思?”
啪。
清脆的破窗声响起,在约修亚迟疑的刹那,纪云追破开窗户跳了出去。
一直到听不到动静为止,他才将被自己羽翼护住的池白松放开,他感觉到羽翼的内侧残存了她急促的、温热的呼吸留下的气息,附着在他一根根羽毛上,好似爬山虎的藤要同他纠缠不清。
池白松毫无血色的脸朝他扬起,她茫然地问他:“他走了?”
约修亚淡淡道:“走了。”
他不确定池白松有没有听到纪云追的话。
他使了些手段,借着自己的羽翼稍微隔绝了一点声音,可万一池白松听到了呢?
她会问自己那些问题的答案吗?
池白松先是松了口气,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旋即她又担忧起来。
“他跟你说了什么吗?你感觉你有些——”
她顿了顿,“焦躁。”
约修亚不假思索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他将那点动摇压抑下去,迅速冷静下来。
“——只是一些蛊惑人心,挑拨离间的话。”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本预计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上旬正文完结吧,内容不多了。
今天是二合一。
第54章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速。
有人听到了骚动声赶了过来, 见到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站在一旁的两人,脸色忽变。
“发生什么了?”、“我去, 怎么回事啊——”、“不要推不要挤!”
看热闹的人也循声而来, 有人将目光落到了明显处于事件中心的两人。
在满地的玻璃渣和狼藉已经将他们的第一眼夺取后,第二眼就很自然的放在了约修亚张扬展开着的羽翼之上。
他丰满的双翼本该让人生出如梦似幻的遐想,而不是与狼狈的环境相搭配。
羽翼之下, 穿着素色白大褂的年轻女性的脸庞也若隐若现。
若是前些时候,未必这些人能一眼就辨认出她的身份,但在池白松整治了魏云他们后, 能认出她脸的人也是真正变多了。
这么多双眼睛朝她看来,约修亚架住手臂虚环着她,用单侧翅膀稍作遮挡, 好让那些打量的视线不至于露骨过头而伤害到池白松。
他用视线向着这些揆度池白松的人施压, 同时不忘向池白松建议,“你要请假吗?”
她睫毛微颤,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准备。
“我们先回办公室吧。”她作出决断。
她素来不是逃避型选手,他想。
约修亚已经开始习惯遵守她计划了。
做个执行者也没什么不好, 他想。
这一侧的通道被封了起来, 她们只能从看热闹的人群中穿过。
池白松这时候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方才无意间散出的脆弱不复存在, 她挺直后背, 走在前面。
她表情太过平静, 反倒让那些本想和她搭话的人都没出声,竟是就这么像摩西分海似的腾出一条路来任由她在其中穿行。
约修亚在她侧身半步的位置跟随着她,用这双足够具有威慑力的羽翼为她展开屏障。
四周鸦雀无声。
对约修亚来说, 这体验称得上是罕有——他向来都是扮演最被人关注的那个角色, 走在中心位置的人永远是他, 被众星拱月的人也是他。
如今日这般退下原位,侍奉在别人身边,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
他不觉得有什么糟糕的,甚至他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有一丝的……享受。
=
池白松回到办公室后,整个人就像被抽了走了大半的力气似的。
“……你觉得我该报警吗?”她用手撑着头,已经有了倦色。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轻轻揭过,她若是表现得无动于衷才惹人怀疑。
不等约修亚回答,她自言自语道:“我现在有点乱,警方并没有公布他和那些案件有关,有没有可能他真的和这些事情毫无瓜葛……我是否该相信他……”
约修亚不确定她听到了多少纪云追和自己说的话。
但他依然可以选择做赌徒。
“报警吧。”他说,“我来。”
在池白松讶然的目光中,他解释道:“这样是最安全的选择。”
为了堵死她心软的可能性,约修亚继续说:“在我看来他已经对你做出了危险行为,我合理怀疑他有想诱拐你的打算。”
池白松一怔。
约修亚:“即使是出于这个理由,我也会选择报警。”
池白松仍有不舍,“可是……”
约修亚抢白:“如果警察确认他和那起案件并无关系,才能切切实实证明他的清白。”
池白松沉默了。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计划,她被说服了。
约修亚打电话报了警,他毫不避讳地在电话里将纪云追说成是一个危险分子。
并且提到他身上有血腥味,怀疑他可能牵扯到了伤人事件。
他挂了电话,对池白松说:“这样就好了。”
约修亚注意到她身上还沾了不少水,可以从水渍判断出纪云追多半是以更亲密的姿势同她接触过——譬如她们紧紧相拥过。
他收敛目光,主动帮她拿起水杯接了杯热水递给了她,“先暖下身子。”
“……谢谢。”她虚弱地笑了笑。
她这种缺乏光彩的笑脸让约修亚心底里升起一种失落。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条能用的毛巾给她擦擦身上的水,又或者换件衣服。
“不把外套换掉吗?”他提醒道。
池白松开始习惯了他的照顾,她问:“……能麻烦你帮我把外套拿过来吗?”
他动了动唇,“好。”他从后面的衣架上取下她来时的那件长外套,彬彬有礼地站在她身旁,等待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后,很自然地展开衣服帮她穿上。
前后还不到两小时,地点依然在这个房间。
但照顾者和被照顾者的关系已经颠倒。
身子暖和起来一点后,池白松才真正恢复到了平静状态。
她方才已经称得上的是前所未有的失态了——至少在约修亚和她的相处中是的。
他得出结论:她在因纪云追而进退两难,因他而拷问自己的心。
“你看起来很痛苦。”约修亚拿出自己偶尔会使用的开场白来,“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一目了然。”
“是我问了问个蠢问题……”池白松目光游移,半晌,她才做了定夺,说道:“……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对一个糟糕的人动了感情。”
约修亚拿出一副求知的态度来,“这意思是说你喜欢他?”
“我也不清楚……”她喃喃道:“也许呢?我想我是在某个时刻对他心动过的,但那究竟算不算得上爱情,我还无法回答。而且他今天的表现让我切实地感受到了恐惧。”
约修亚追问:“为什么?”
“他变得有点……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他了。”池白松蹙起眉来,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他今天急躁又充满攻击性,也不像曾经那样会认真倾听我说的话。”
她苦笑起来,“而且他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我就是再迟钝,也该觉得不对劲了。”
“你并不迟钝。”约修亚说,“你反应相当敏捷,应对也非常完美。”
池白松摇了摇头,“完美得让我觉得自己很虚伪,到后来我都分不清我是真的因为对他尚有感情才做出那些应对,还是因为求生的本能驱使我在他面前演戏……”
这已经是谎话混合着真话一并托出了。
注意到她一瞬间空洞的目光,约修亚皱起眉来。
她对自己的行为做总结。
“我真虚伪啊。”她垂着头,语气死寂得听不出一丝喜恶。
约修亚知道有些在应激时会通过自我贬低来让自己好受些。
这不是长久之计,往往会让人不自觉步入另一个糟糕的极端。
“你只是遵循了求生的本能,没有人会批判你。”
约修亚暂时想不出更高级的安慰,只能干巴巴地接话。
池白松自己嘲讽起自己来,“……可见我对他的感情还没有深刻到能让我克服本能。”
这证明你对他没那么喜欢,真是个好消息,他想。
约修亚脸色平静地说:“这很正常,人类依靠本能避免了诸多灾难。”
池白松重重地叹了口气。
“回想一下,这真是一场闹剧。”她说,“我现在觉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我连自己的人际关系都一塌糊涂,竟然还妄想在这方面教导你。”
“这是两码事。”约修亚不希望她因这件事影响到和自己的未来,“就像你说的,交流是双向的,所以只要我们彼此认真沟通,交付信任,就不会重蹈覆辙。”
池白松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确定吗?”
约修亚不想产生歧义,他反过来确认内容,“你指的是哪件事?是我希望你继续教导我,还是我相信我们不会重蹈覆辙。”
“这两件事,我的答案都是确定。”他说。
他明明是板着一张脸,用冷冰冰的声音说出这些内容,却给人以不容置喙的强硬感。
就好似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现实了。
池白松心想:他学以致用的能力确实不错。
她简直要感动哭了。
接着,她表现得像是真的被约修亚安慰到了。
“看来是我太钻牛角尖了。”她一点一点笑了起来,“怎么感觉现在你是老师,我才是那个学生了?你学的这么快,我很快就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