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死者均不在帝国等级的资料库内,很有可能是其他地区的逃犯或者黑户。”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相聚在此地,又为什么会互相攻击,具体结果还在调查中——”
裴烬眉头紧锁,他想起池白松昨天说她不能回家的那番话。
他怀疑自己已经摸到了一点真相,他问:“是纪云追做的吗?这些人是何志远找来的?”
“也许吧。”池白松很自然地问,“你能查到吗?”
裴烬吸气,“……我回头查查吧。你昨晚说不能回家,是担心纪云追去你家里找你?他知道你搬家了?”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池白松的口吻听起来不像是在提防一个人。
而是真的,只是忘记了告知他这件事。
裴烬已经开始习惯了她答非所问。
每次自己抛出问题,她要么避而不答,要么模棱两可,要么只挑里面一部分答。
没关系,大不了他不问了。
他直接说自己的猜测总可以了吧?
他扬声说道:“昨晚有人盗用你终端是为了引纪云追出来,而你担心纪云追找到你之后会伤害你。”
明明纪云追向她告白了,她却认为这份感情是靠不住的——不过这一点裴烬很认同,纪云追本来就不是值得相信的人。
池白松这次答得很快,“是啊。”
她这么干脆的承认了,让裴烬都愣了下。
随即,他又坚定地说:“所以你不喜欢他。”
那就不会答应他的告白。
池白松把饼干拆开,自己吃了一块。
怪甜的,有些齁了。
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脸,举起一块饼干——
“你不吃一点吗?”
裴烬有种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地感觉,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不太有心理负担地弯下腰,咬住了池白松手指夹着的饼干,他刚吞进嘴里,就听池白松说道:“别动。”
池白松这才发现自己这个角度风光正好,几乎能看见他因躬身而大开的衣领下的胸膛。
“这饼干好吃是好吃,就是饼干碎太多了。”她评价了一句。
接着,她微笑着用拇指擦了擦裴烬的唇边,随后用指腹扫过他紧绷的唇线。
一股奇异的心情正在他心头蓄势待发,被那柔软的手指蜻蜓点水般带过的位置都像从内部生长出了火种。
池白松冷不丁地问他:“我喜不喜欢他很重要吗?”
裴烬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舌头上饼干的甜味,将方才萌生出的火种压抑到心底。
“不重要。”
一点也不重要。
反正和我没关系。
=
池白松的新终端大概一个小时后就送到了,在这个期间,裴烬还下楼买了份早餐给她。
他在照顾人这方面得心应手,具有和他的长相截然不同的一面。
可惜的是,他好像也不太会做饭,但这没关系,池白松觉得这些都是后天能靠学习补足的——除非是天赋太差,注定只能做厨房杀手。
在将终端上的数据转移成功后,池白松就提出自己该回家了。
她先去裴烬房里把自己的衣服换了。
裴烬主动提出要送她,不过池白松也没拒绝。
有人给自己送保险,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回去的路上,经过商业街时,裴烬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池白松盯着他,“这么突然这么问?”
裴烬速答:“随便问问。”他只是一想到马上就要和池白松分开了,脑子一热忽然这么问了一句而已。
她要是还有事要办,自己可以陪她久一点。
随着距离她家越来越近,裴烬知道自己的期望落空了,他一路把池白松送到了家门口,现在她要开门进屋了。
然而有人比池白松的动作还要快——就在她刚打开房门还没踏入玄关时,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
银发青年的声音抢在池白松进门前传了过来,“池小姐?”
他今天穿着一件淡米色的毛衣,袖子挽了起来,头发也是扎着低马尾,整个人充斥着一股无害又比平时柔软许多的气氛。
这让裴烬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池白松也面带笑容地看向了他,“早上好,不对,应该说……中午好?”
约修亚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在池白松的衣服上停留了一秒,“池小姐刚回来?”
“是啊。”池白松说。
裴烬察觉到他的视线,知道约修亚多半已经从池白松的着装上得到了信息。
她穿着昨天下午出门时的同一套衣服,并且彻夜未归,今天又是和自己一起回来的。
约修亚……会怎么想?
然而青年只是漠然地从他这一侧移开视线,他几步走到池白松面前,语气平和地说:
“我正好有些事想向池小姐请教,可以在这里稍等我一分钟吗?”
池白松点了点头——她实在好奇,约修亚到底会怎么做。
到目前为止,他走出的每一步,每一个吸引她的方式都破绽百出,但是看他自己脱下那层假面,笨拙地滚入凡尘中的模样……
实在是有趣。
希望这次也不要让她觉得无聊。
半分钟不到,约修亚端着一个小锅走了出来,池白松已经闻到了香气。
“这是我按照网上的教程做的奶油炖菜。”
他说,“能帮我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池白松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当然,我很乐意。”
她将房门推开到了最大的角度,“正好也快到午餐时间了,二位都进来坐坐吧。”
作者有话说:
该换人玩了。
忽然发现我写得还挺清水的……真是不可思议。
第48章
这还是池白松搬新家以来房间里同时进来两位客人, 照理说她应该装模作样地先让他们在外面等一等,自己好收拾一番。
但这时候不那么顾虑表面形象, 反而更容易博得好感——尤其是对方强烈的想和你建立亲密关系的时候。
她就这么放心地将背影留给二人, 自己行动如风地走进房间里,将外套脱下放到椅子上。
拿在手里的钥匙卡被她随意一抛,砸在桌子上发出“噌——”的脆响来, 池白松快步往自己卧室那边去,她边将头发撩至耳后边对二人说:“你们先坐,我去换个外套。”
接着, 就将卧室门哐的一声合上了。
简直是不把他们当外人。
就在尴尬的沉默即将笼罩这两位男性时,她又忽然将卧室门打开,探出个头来, “……帮我关下大门。”
站位离得更近的裴烬用鼻音“嗯”了一声, 反手将门重重关上。
而约修亚依旧是一副对他视若空气的样子,将还温着的锅子放到了桌上。
裴烬睨他一眼,别过头。
约修亚面无表情地让自己的目光在池白松的房间内梭巡。
上次他敲响池白松的房间,请求她“帮助”自己时, 只能透过那窄小的门缝窥见其中一小寸地, 现在他飞快地记忆着这个房间的模样,他在大脑中试图还原出一个分毫不差的模型来。
一个人的爱好、生活习惯, 都能从她购置的居家用品上看出一二。
再怎么说, 约修亚还是知道同人交谈时是要找对方感兴趣的内容的。
如果以赛亚……不, 神殿的那些人知道了他现在的觉悟一定会大跌眼镜,约修亚不是什么社交恐惧症,也不是对于与人交流毫无兴趣, 他只是没有遇到能让他打开这个开关的人罢了。
他已经听到了池白松靠近卧室门的脚步声。
约修亚迅速收回视线, 注视着放在桌上的小锅, 他通过反光的锅壁看见了裴烬那不自在的脸。
池白松昨晚和他在一起,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至于这二人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境地……他还需要再观察一番。
很快,约修亚就发现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似乎在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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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浓郁了。
全都是她的气息。
裴烬进门前没想太多,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罢了。
分明先前都小心翼翼的提醒自己注意这个可能性,还是不小心着了道。
……是他太不小心了。
卧室门打开,池白松直接换了件新的打底衫,外面则是一件舒适柔软的针织衫。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她笑着走到餐桌旁,“先坐下吧,我去给你们倒杯水,正好大家一起来尝一尝炖菜的味道。”
这是个正好能坐下四人的方型桌子,在池白松就坐前,没人知道哪个位置会是她的正对面。
他们谁都没有拉开椅子坐下。
池白松端着几杯水过来时,就见到二人还在进行奇怪的僵持。
她知道自己不坐下,他们估计都不会动身,于是池白松拉开了椅子——几乎是同时,裴烬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放在了她正对面那个空座位的椅背上挂着。
约修亚想去碰凳子的手一停,转而拉开了池白松左侧的椅子坐下,裴烬就坐在了最后那个空位。
最终,她对面的位置就这么空出来,两人一左一右坐下,这让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老梗——“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而对于他们的较劲,池白松心里暗自发笑。
坐下后谁都没发话。
池白松淡定自若地用手揭开锅盖,好让食物的香气逸散出来,将一晚上都没有人气的屋子填满。
“……好香,第一次就做得这么成功吗?”她手肘撑在桌面上,身子往前探,看起来像从洞穴中冒头的冬眠动物。
约修亚宠辱不惊,没有因池白松的赞赏表现得有什么不同,他只说:“你可以尝尝味道再做判断。”
“唰——”地一声,裴烬站了起来,他从善如流道:“餐具在哪?我去拿。”
池白松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厨房去,“在第二层抽屉里。”
在他拿到餐具,分给众人之后,这次的品尝才算真正开始。
裴烬抱着挑剔的心尝了一口,却发现味道超乎想象得好。
……不会吧,他竟然真的会做饭?
很快,另一个念头也冒了出来:明明会做饭却还借着做饭的由头来找池白松,他是想炫耀自己的厨艺?
不只是她,池白松也有点惊讶,但她发现里面的土豆和胡萝卜切块大小并不整齐,忽大忽小,还是比较符合新手特征的。
可问题是……调味做得太好了。
要知道,新手做菜比起把菜弄熟和切菜,最容易翻车的就是调味,而这还是一道不算合适新手的菜。
“味道调制得恰到好处。”池白松展露出一点惊讶来。
她想看看约修亚会怎么解释。
约修亚沉默的时间比平时还久,半晌,他说道:“……汤汁部分是我买好的成品。教程上说我只需要准备好切好的鸡肉和蔬菜,将它们煮熟后把成品汤汁加进去一起加热就行。”
裴烬松了口气,他下结论道:“所以你做的只切了个菜,接着把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加热。”
约修亚点了点头。
裴烬地嫌弃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这不就是用半成品加热了一下,有什么好让池白松“指点”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不信池白松没看出来。
不过,池白松没有“追究”约修亚选择半成品的事。
她只是放下餐具,好奇道:“为什么会选择奶油炖菜呢?”
她的转移话题让裴烬觉得她是真的在给约修亚找台阶下。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约修亚侧过身去看她,诚实地说:“店员在奶油炖菜的食品包上备注了这是销量最好的一款。”
“销量最好”,等于“喜欢吃这个的人最多”。
他想这样是不容易出错的。
约修亚这种光明正大的示好让一旁的裴烬感觉非常不适应。
池白松吃这套吗?
“的确很好吃,并不腻,口感也很不错。”池白松拿起勺子,舀起一块裹着奶油汁的土豆,轻轻咬了一口,已经彻底软化的土豆很快就被舌头卷入腹中。
她舌头快速带过了一下勺底。
约修亚埋着头,自己又尝了一口。
他倒是没觉得好吃或者难吃,在他这里只是普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