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神神秘秘的……”池叡还是靠近了他。
“我听我爸说的啊,你们别到处乱传……何翔那倒霉蛋不是出事了吗?”
“听说了,那不是意外吗?还能关纪云追什么事?”
“他出事的时候纪云追在场,何翔他爸一口咬定这事和纪云追有关,现在正在疯狂报复他呢,纪云追和纪家的关系不好,谁知道他爸肯不肯保他……”那男生幸灾乐祸地说,“你们说,何翔他爸会不会把他给……咔嚓了。”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一吐舌头脖子一歪。
“不能的吧,现在是法治社会呢。”
一男生揉了揉他头,帮他把“断掉”的脖子接上,“估计也就找几个人揍他一顿,报复一下,哪能做得那么过分啊?”
“嚯,你是不知道老何有多宝贝何翔这个独苗……之前有人骗了何翔十万块,就被老何找人绑了卖去黑矿井了。”
这人一副小伙伴智商堪忧的无奈模样,“扯吧你,这种事你都信。”
“怎么不信?”那人幽幽道:“骗钱的那人可是真的消失了,人间蒸发,你说吓不吓人?好像连他家里人都被牵连了……人家老何啊,的确是干这条道上的。”
“草!你怎么不早点说。”
池叡像被人拿针扎了下,猛地跳起来打开终端给池白松发消息。
——可不能让她姐被纪云追给牵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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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叡心中的罪魁祸首纪云追现在的确狼狈。
他脸上没挂彩,身上却挨了不少打,整个侧腹都青了一大片,他现在呼吸时带动着身体都觉得痛。
肉搏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何志远也发现了他的弱点,每次都是找的都是好手。
何志远似乎不打算直接杀了他,也可能是他不敢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他只是想找人生擒他。
所以纪云追还能和这些善于搏斗的追捕者周旋一二。
毕竟真要被何志远抓住,下场肯定比直接被杀手杀死还要惨。
……什么法治社会,狗屁。
指望纪庭来帮他?那更是指望不上,他心里只有弃他而去的流霜,儿子不过是她身上掉下来一块死肉罢了。
纪云追对付这些追捕者,只要抓住他们的空隙进行催眠就行。
意志力强的人,必须要多次催眠才能达到效果,在这个博弈的过程中,他必然会受到些伤。
这次也一样。
纪云追开始对这种猫捉老鼠感到厌烦了,如果他和何志远见上一面,直接催眠他,事情是不是就从根本上解决了?
他还不够强。
他需要更多力量、更多更多更多。
他需要一颗能帮帮助他更上一层楼的心脏。
烦躁的情绪像疯长的杂草迅速吞噬了他,纪云追又一次对着追捕者下达命令。
“从窗户边跳下去。”
在累积了四次后,第五次终于奏效,那人恍惚着走向窗边,自己拉开窗纵身一跳。
可惜的是这里是三楼,死不了人。
他依旧冷眼看着这次的追捕者因为催眠而摔骨折,像一只从高空坠落而不知生死的虫。
纪云追舒了口气,靠在墙边。
……舞台上的表演应该要开始了,他忽然想到。
他的终端又响了起来,依然是对他骚扰不断的何志远。
“有完没完了这老头——”他刚想关了终端,就看见两条消息蹦入眼帘。
【我承认,你小子确实有手段。】
【但是你周围的人呢?】
【你的女朋友……可比你脆弱多了。】
纪云追想从口袋里拿药的手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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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远这边,他下属边发消息边问了句:“老板?不是说不能动那个女的……”
何志远挥了挥手,“兵不厌诈,懂吗?这事情你知我知,姓纪的臭小子可不知道,只要他一动摇,就有破绽……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时机了。”
“您说得对。”
手下醒悟过来,点了点头。
何志远喃喃:“他要是信了,那也是他自己找死……这小东西,说不准就和他爸一样是个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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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白松在盥洗池这里,她用清水将手臂上沾的酒液洗掉,水冲了半天,只让味道淡了些,若是靠近还是能闻到味道。
他把手臂上的水甩了甩,找纸巾擦干,没急着回去——就算是那什么药,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发作。
她终端震了震,打开便是两条消息,一条是池叡充满谴责的批判纪云追,并且提醒她离那个灾星远一点。
另一条是利雷问她最近有没有时间来兼职,还跟她说这几天裴烬都有时间,欢迎她随时过来。
池白松算了下,自己如果这几天能解决租房的事,周末正好能去一趟利雷那里。
晚点再回吧。
她本想再待会儿,但这边空调效果不太行,冷得她胳膊都有些抖,于是池白松从里面走出来就往旁边过道去,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道暴跳如雷的声音。
“你是怎么搞的?!啊?真是毛手毛脚的,要是玻璃把客人刮伤了你怎么赔?你赔得起吗你!”
“让你端个酒这点小事都做不成,你还能做成什么事?我看你是A大的高材生,还以为是个机灵的,没想到蠢得跟头猪似的——”
被他疯狂数落的自然是天选倒霉女主白青栀。
后者垂着头,两手背在身后,手指绞在一起,死死抿着嘴任由领班暴风骤雨往她这里招呼。
“我跟你说,你打破的杯子就从你工资里头扣——”
池白松卡在他最后一字出来前现身了。
领班长大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阖上,池白松就几步来到了他们身边,她目光投落在白青栀身上,对方根本不敢看她,怯生生低着头。
她不说话,只用黝黑的眼睛看着领班。
领班:“不好意思,我这就带她去旁边……”
“没事。”池白松轻飘飘地说,“正好我也有话想跟她说。”
领班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什么情况?她们认识啊?
这位小姐能和皇子殿下说话,那阶级可比自己高太多了,而她又认识这个兼职生……
“你是在这里做兼职吗?我记得你和我弟弟是一个学校的。”
池白松牵起白青栀的手,将自己的手按在她手上,微笑看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转身的时候旁边有人,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当时太急了。”
毕竟确实是我故意撞的,她心想。
“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垂着眉,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她温柔地拉着白青栀的手,“刚才捡玻璃没受伤吧?”
白青栀离她近,还能闻到她身上没散掉的酒香,她更害羞了,吞吞吐吐地说:“没、没事。”
一旁的领班越发摸不清二人的关系。
池白松那句“我记得你和我弟弟一个学校”的迷惑性太大了,这句话就像一个滑动区间,她们可能只是一面之缘,也可能关系不错。
领班还不至于蠢到听不出她对这兼职生的维护之意。
“赔偿就由我来出吧。”
“不不不、这怎么行呢……”
“没事,总不好让人家小姑娘来为我的错误买单。”
“这不合规矩啊……嘶,那我等会找上面申请一下。”
领班不敢胡乱说话。
他脑补了各种情况,连池白松可能是个同,然后对白青栀一见钟情这种情况都考虑上了,最后他心思乱得像被龙卷风席卷过似的,挥手让白青栀走了,至于钱自然是不扣了,搞不好还得给她多加点。
“谢谢你啊。”白青栀见领班彻底走远,松了一大口气,“明明是我的问题还让你帮我解围,你……”
她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真善良啊,又觉得和初次见面的人这么说不大合适,就改口为了“你真是个好人”。
池白松逗她,“我什么都没做,只动了动嘴巴就成好人了?”
“可你帮我了。”白青栀脱口而出。
池白松轻描淡写道:“那我要是坏人,对你另有所图呢?”
白青栀一滞,说道:“……我也没什么可图的啊。而且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池白松见说不动她,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了——哪有见面第一天就上赶着给人灌输三观道理,强行洗脑的?
自己今天这么一撞,估计把她和尤利西斯那点能称得上是缘分的东西也撞了个七零八落。
白青栀还得去忙工作,两人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不出几分钟就各走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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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又应付完了一堆搭话,好几次他目光都投向通往洗手间的那条走道,试图捕捉那个熟悉的裙角。
每次和人聊天他都只浅酌几口,绝不贪杯,可直到这杯酒饮尽那个身影还未出现。
……她还没好吗?
无数念头交织而起,他怀疑池白松又被纪云追拽着不放了。
尤利西斯烦躁起来,他放下酒杯,推脱说“我去趟卫生间”。
然而步子一踏出去,就像被人对着天灵盖打了一拳似的整个人都发懵了——他迅速扶着旁边桌子,突如其来的腿软总算没让他摔个狼狈。
“您没事吧?”同他说话那人见他状态不对,献殷勤地凑了过去。
尤利西斯笑颜以对,“没什么。”
见讨不到好,对方就不强留他了。
他强撑着走到通道附近,靠着墙用手指抵住墙边支撑身子,以免整个人都靠上去。
每一步都像走在波浪翻滚的热海之中,随着他迈步,每一步都像让热水将身子淹没得更深。
尤利西斯感觉这热浪要淹没他了。
温热的海水很快就会从口鼻进入他的内部,将他融化得软烂一滩。
理智像要从他躯壳中飞奔而出似的,尤利西斯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关起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现在的失态。
尤其是池白松。
他已经在她面前失态过一次了。
想要修补那时候的印象已经让他殚精竭虑了,不要,不要再让她看到了——
也许是上天听错了他的乞求,在意识碎成齑粉前,他看到池白松走了过来。
她黝黑的眼睛里全是惊愕。
池白松只吐出了一个“你”字,就被尤利西斯打断了。
“……帮帮我。”他声音沙哑,像被践踏过的枯叶,“带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池小姐,求你。”
不要问为什么。
求你。
视线越发模糊,他对温度的感觉也越来越敏锐。
他闻到一股酒味,接着感觉有人过来扶着自己,耳畔是两人的碎发碰在一起时的窸窣声。
池白松在他耳边问:“你的休息室是哪间?”
尤利西斯压着几乎变形的声音回答道:“……三十四号。”
还好距离不远。
池白松扶着他去了休息室,在房门口时尤利西斯已经不太撑得住了,他仰着头靠在门口,后脑蹭着墙将后脑头发也拨乱了,凌乱地盖在他侧脸上,盖在他炽热的吐息上。
池白松发现门是锁着的,见尤利西斯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她不抱希望地问了句:“你的钥匙在哪?”
他没说话。
回答她的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看来只能自己动手找了。
池白松:“失礼了,我拿一下钥匙。”
她一把抓住尤利西斯的衣领,好让他别像个风中无助的芦苇那样一歪身子倒下。
感觉到领口倏地收紧,尤利西斯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算作反应。
池白松听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她快速拍了拍他的上衣外套的口袋,两边都是空的。
于是她用膝盖抵在他两腿中间,用手直接探进他裤子口袋里,尤利西斯感受到她的动作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绷紧得像一条僵死的鱼。
池白松迅速将感应钥匙摸了出来,尤利西斯才停住自己下意识屏住呼吸的行为。
她反手伸过去把门打开了,听到“嘀——”的开门声,尤利西斯才找回一点意识,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又感觉胸前一松——池白松松开了扯着他衣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