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是我。”
　　电话那边的人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很惊喜的道：“师父？！”
　　男人的手从猫咪柔软的皮毛上离开，他微微侧头看着窗外，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他的右半边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说：“我路过首都，想着好久没见过你了，你现在人在首都吗？”
　　“我在！”手机那边的人很兴奋，“师父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简陋会议室的门打开，外面的机器还在轰隆隆的砍树，里面的人面色严肃的走出去。他们这次来都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可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苏真刻意走在最后面，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张灿灵走到门口，靠着门框看着窗外嘈杂热闹的施工现场，问苏真：“你想对我说什么？”
　　苏真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张灿灵摆了摆手，“放心吧，没人偷听。”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苏真道。
　　张灿灵靠着门框的身体微微僵硬，然后他转过身来，盯了苏真好一会儿，问：“是谁？”
　　“楚熠。”苏真给出了答案，然后道：“四十多岁，快五十岁了，应该和白翰飞主任差不多大。具体是哪里人我不知道，这个得靠你的人去查。”
　　张灿灵沉默了两分钟，然后点头，“好，我立刻让人去查。那个你……有他照片吗？”
　　“没……”苏真本想说没有，但想到了什么，临时改口道：“照片下午给你。”
　　“好。”张灿灵又点了点头，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这个嘛……”苏真又往周围看了看，然后小声道：“其实我说谎了，这次我在浓雾里不仅见到了厉鬼，我还见到了楚熠。”
　　张灿灵：“！”
　　张灿灵激动不已，“你为什么不抓住他？！”
　　激动完他就发现自己可能太激动了，立刻平复下来，问：“是他很厉害，你对付不了他吗？”
　　“我抓住他了。”苏真道。
　　张灿灵：“！”
　　他还没来得及再次激动，就听苏真道：“但是他死了。”
　　张灿灵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为什么死了？你杀的？”
　　“哪儿能啊？”苏真很郁闷，“他是自杀的。”
　　这下张灿灵不理解了，他直勾勾的盯着苏真，“为什么自杀？你严刑拷打他了？”
　　“没有。”苏真无语的看着张灿灵，心说在你心里我是这种残酷的人吗？
　　“其实他刚自杀的时候我也懵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自杀，但是就在刚才，我突然明白了。”苏真道。
　　“刚才？”张灿灵也反应过来了，他眉头轻蹙，“你是说他……楚熠，因为外面有很多个他，被你抓住的只是其中一个他，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杀？”
　　“嗯。”苏真道：“除此之外我想到别的可能。”
　　张灿灵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道：“那你说的照片……”
　　苏真：“我打算待会儿给他的尸体拍一张照片。”
　　张灿灵：“……”
　　张灿灵往外看了一眼，伸手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对苏真道：“先别急着拍照，让我看看尸体再说。”
　　眼看张灿灵把门关上了，和苏真一起来雨林的一个人道：“主任和苏真的关系很好吗？”
　　旁边的白秉心点头，“嗯，小苏就住在主任家呢。”
　　那人很惊讶，“她也是张家人？”
　　“不是。”白秉心摇头，“小苏只是主任很欣赏的一个后辈而已。”
　　那人有点不服气，“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主任特别欣赏过谁，这个苏真有什么特别的？”
　　白秉心淡淡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一年立过两次一等功而已。”
　　“……”
　　望着低头脑壳都撞变形的尸体，张灿灵“嘶”一声，小声说：“这也太用力了。”
　　“不用力撞不死。”说着苏真就掏出手机给尸体拍照。
　　“等等。”张灿灵阻止了他，他指着尸体道：“你看这个尸体，胡子拉碴的，根本看不清脸，把他胡子刮了再拍。”
　　苏真有点为难，她上哪儿找东西给尸体刮胡子？
　　张灿灵似乎知道她的为难，他伸出手，手里是一把电动剃须刀，“喏，用这个。”
　　“……”苏真惊奇的看着他，什么样的人居然随身携带剃须刀？
　　张灿灵被她的眼神气到了，“你是什么眼神？我作为一个长胡子的男人，大老远来美洲出差，带个剃须刀很奇怪吗？”
　　苏真不再奇怪，蹲在地上给尸体剃胡子。
　　“把你见到他之后的具体情况说一说。”张灿灵一眨不眨的盯着尸体的脸，“他真的叫楚熠？会不会是假名字？”
　　苏真忙得不亦乐乎，“这个我也不知道，还得靠你查。你把他的头固定住吧，他的头动来动去我不好弄。”
　　之后苏真就把她遇到楚熠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去掉了一些张灿灵不能听的内容。
　　张灿灵听完后心情非常沉重，虽然苏真说得并不是很清晰明白，但他知道楚熠以前和白翰飞是朋友，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张灿灵问：“你有问他这个问题吗？”
　　“我问了。”苏真已经把尸体的胡子都刮干净了，她往左右看了看，拿了一瓶矿泉水往尸体头上浇，准备把尸体头上的血迹都洗干净再拍照，“他说人类就要灭亡了，他想让大家不要做糊涂鬼，都清醒的死去。”
　　张灿灵忍不住龇牙，这算是什么说法？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正常吗？”张灿灵很怀疑楚熠的精神状态。
　　“说不好。”当时的楚熠已经被白秉心的葫芦仙改变了记忆，他的精神状态真不好判断。
　　张灿灵仰头思索了一会儿，又问：“你觉得他真的是为了救女儿才自杀的吗？”
　　苏真：“我说过了呀，是因为这只是其中一个他……”
　　“或许这只是原因之一？”张灿灵指着地上的尸体，“他虽然说了很多，但在一个关键问题上根本就没有说过。如果他真的相信你是他心爱的女儿，他要为了你而牺牲自己，他怎么会不告诉你外面还有很多个他呢？”
　　听到这里苏真也忍不住皱眉，“可是他的记忆被改变，他应该会相信我是她女儿的。”
　　“白秉心的葫芦仙虽然能改变人的记忆，但却无法读取人的记忆。所以她只能很粗糙的强行往人的脑子里塞进去一段记忆，而做不到改变所有的细节。”张灿灵作为主任，对玄门里那些重要的奇特的葫芦仙都非常了解，“或许他发现了什么疑点呢？”
　　苏真用纸巾把尸体的脸擦干净，道：“或许吧，不过不重要了，他已经死了。”
　　“重要的。”张灿灵目光深沉，“这关系到你从楚熠那里得到的信息是否真实。”
　　楚熠坐在窗边，看见一辆车停在了对面，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熟悉的女人。
　　他不是路过这里，他是专门来这里找慕容招娣的。
　　就在昨天，他感觉到留在雨林里的那个他已经死了。这是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原本是想利用那个从副本里带出来的怪物，将所有玄门派过去的人都困住，这样才能制造更大的混乱。
　　可是雨林里的他死了，怎么死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是有人解决了那个从副本里带出来的怪物。
　　那个怪物有多厉害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灵异足以对抗他。想来想去，他觉得一定是有人得到了那个怪物的三样东西。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出现在雨林里的怪物有眼睛，有人把眼睛还给他了。
　　可是白翰飞已经死了，所以会是谁把眼睛还给了怪物呢？
　　无论是谁，那个人一定是白翰飞选中的人。
　　可惜他和白翰飞已经有很久没有联系过了，白翰飞也就有很长时间不再与他商量任何事了。
　　猫咖的门被推开，穿着时尚的女郎走进来，慕容招娣脚步飞快的走过来，激动的看着楚熠，“师父，真的是你，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你了。”
　　楚熠温和的笑了笑，道：“快坐，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慕容招娣在楚熠对面坐下，虽然已经尽量冷静了，却还是掩饰不住眼中的激动。听到楚熠问话，她连忙道：“我好得很。”
　　“老白她……”楚熠欲言又止，“她不在了，你现在的处境挺艰难吧？”
　　慕容招娣当然知道他口中的老白是谁，说起白翰飞，慕容招娣神色一黯，然后道：“其实也还好，我总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更何况……”
　　话说到一半她就没说了，白翰飞临死前嘱咐过她，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苏真。
　　“那就好。”楚熠点着头，一脸欣慰道：“你真是长大了。”
　　慕容招娣眼眶一红，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这样的话了，这让她感觉自己仿佛还是个有长辈爱护的孩子。
　　“对了，我听说了，白家老宅里的那个消失了？”楚熠问。
　　“嗯。”慕容招娣连忙平复心情，她道：“那个直播您看了吗？”
　　“看过了。”楚熠道：“这很不寻常。”
　　“玄门那边已经在调查了，据我所知暂时还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慕容招娣道：“不过我现在对玄门的情况不如以前那么了解，也不知道玄门现在已经调查到了什么。”
　　楚熠没说什么，他反问：“当初老白让你藏进副本里的那三样东西已经取出来了吧？”
　　“啊！是的。”慕容招娣点头。
　　楚熠看着慕容招娣的眼神平静幽深，“她把东西交给谁了？”
　　“交给……”慕容招娣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止住，她为难的道：“白翰飞不让我把她的事告诉别人。”
　　“我也是别人吗？”楚熠失笑，“不说我是你师父，我和老白谁跟谁？”
　　慕容招娣也知道楚熠和白翰飞是非常要好的挚友，可是白翰飞叮嘱她的话挺奇怪的，她让慕容招娣不要把苏真的事告诉任何人，并且又强调了一遍。
　　“可是……”慕容招娣非常纠结。
　　“这有什么可是的？”楚熠：“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第175章 靠近的危机
　　慕容招娣很为难， 除了为难她还觉得有点不舒服，师父他以前从来不会让人为难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立刻升起了深深的自责，她这样想也太没良心了吧？师父帮了她那么多， 现在只不过是想从她这里了解一些事情， 她就觉得师父是在为难她。
　　“慕容。”楚熠面上流露出淡淡的失落，“你是不相信了我吗？”
　　慕容招娣感觉心脏都在抽搐，她是个罪人。但对于白翰飞的承诺也让她无法开口，良久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定，低着头羞愧的不敢看楚熠，“对不起师父， 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楚熠沉默的注视着慕容招娣，眼中的诸如失落慈爱等情绪全部消失， 剩下的只有无比的冰冷。
　　慕容招娣拒绝后迟迟等不到楚熠的回应， 在她抬头的那瞬间楚熠垂下了眼睫。她明明已经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但在楚熠面前还是忍不住忐忑。
　　“这样也好。”楚熠嘴角翘起，“你的顾虑是对的。”
　　慕容招娣松了口气， 楚熠换了个问题， “既然老白把那三样东西都交出去了， 那么你的生存联盟也一定交给她了吧？”
　　慕容招娣抿着嘴， 点了点头。
　　“唉， 老白她走的太突然了。”楚熠叹息一声，叮嘱慕容招娣道：“虽然我应该相信老白， 但我还是想要嘱咐你两句。”
　　慕容招娣立刻挺直了腰背， “您说。”
　　“那个接替老白的人或许很有能力，但毕竟不是老白， 如果他让你做什么， 你不必像听从老白的话那样听从他。”楚熠说到这里立刻解释道：“我是担心你会因此而遭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