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的真不是黑店——崔惊鹊
崔惊鹊  发于:2023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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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也可以静静欣赏别人呆傻的模样了。
  “不可能。”万聪回过神,满脸肃穆,“二十七岁的九级武王,绝对不可能。”
  散客:“万兄,我之前也与你一样不信,可事实证明,世上的确存在天才,我等凡夫俗子拍马都赶不上。而且我还听说,这位陆掌柜出身隐世宗门,隐世宗门你知道的吧?”
  “啊,”万聪干笑两声,点头道,“我听说过,不过谁也没见过隐世宗门,都是道听途说罢了。你说陆掌柜出自隐世宗门,可有证据?”
  散客:“这要什么证据?客栈就是证据。当初她在江州时还是八级,都有九级武王当靠山。你看看全江湖,哪个宗门能做到?”
  “有个问题,”万聪突然找到一个漏洞,“既然她在江州时是八级武王,对付那些围攻的江湖客应该轻而易举,缘何她自己不出手,非要师门长辈出手?”
  散客自有一套说辞:“这件事咱们也分析过,大家伙儿一致认为,九级武王出手,更能震慑全天下的宗门,让逍遥宗擎天殿也不敢招惹,杜绝日后潜在的麻烦。”
  万聪点点头:“有道理,向全武林示威,确实能挡住不少麻烦。”
  “刚才提到隐世宗门,差点被你给带偏了。”散客继续道,“猜测陆掌柜出自隐世宗门还有另外几个原因,她师门的铸造师水平比天下第一铸造师徐三作还要高,医术也超凡绝俗,连‘内力寄生’都能治好,是所有武者的福音。”
  万聪已经听麻了。
  徐三作他认识,铸造技艺已经超然,陆掌柜的师门真有比徐大师还厉害的铸造师?
  太不可思议了。
  为何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隐世宗门?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跟万千只小猫同时抓挠似的。
  这些事情他要是搞不清楚,以后别想睡个安生觉。
  八方客栈,陆掌柜,九级武王。
  昨日那个陆武王也姓陆,叫陆八。
  还有个姑娘叫陆方。
  他心头一跳,猛然反应过来。
  陆八,陆方,合起来不就是陆八方?
  一定与八方客栈有关!
  万聪忙道:“你方才提过,陆掌柜被誉为‘青天女侠’是因为她曾化名‘沈十二’,在龟鹤居为无辜枉死的武者主持了公道。”
  “是啊。”
  万聪不由笑了一下:“原来是沈姑娘,真有意思。”

  他迫不及待要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便朝散客抱拳:“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先走一步,告辞。”
  言罢,绝尘而去。
  散客:“……”
  又过三日,陆见微三人抵达苍州。
  因姚家铁铺的存在,苍州比肃州繁华许多,城中人流如织,大多都是武者,沿街还有不少赤膊打铁的铁匠。
  这些铁匠称不上铸造师,最多为初出茅庐的武徒打点寻常的武器,武师以上的武者基本不会找上他们。
  苍州是赫连雪的地盘,入城之后,她自发充当向导。
  “铁匠师傅虽然不是真正的铸造师,但他们都是铁铺在城中的耳目,也是引路人。”
  想要进入姚家铁铺,必须先过铁匠这一关,条件符合,才能由铁匠引荐入姚家铁铺。
  当然,进入铁铺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姚家规矩森严,铸造师也分三六九等,想要见到真正的大师,光有钱可不行,人脉、资源等等缺一不可。
  “姚家最厉害的铸造师与徐三作徐大师不分伯仲。”赫连雪说。
  陆见微:“我之前也听燕非藏提及徐三作,他到底是何人?”
  “他是辽州人士。”裴知回道,“五十三岁,十六岁声名鹊起,三十七年来铸造过很多武器,其中有九件神兵。”
  “既然不分伯仲,为何他是天下第一铸造师?”
  “姚家铸造师已经七十九岁,而且徐三作铸造出的武器,其主人在江湖上更加出名。”
  陆见微了然,是年纪和名气的双重加持。
  “武器的主人都有哪些?”
  裴知:“当年逍遥宗六杰名满江湖,他们的武器就是出自徐大师之手。”
  “还有三件呢?”
  “卞行舟的扇子,赵瑞的软剑,还有他自己的酒葫芦。”
  陆见微笑道:“拿酒葫芦当武器,确实不同凡响。”
  说话间,三人行至一家铁铺前。
  打铁的是个肌肉虬结的壮汉,生得高大威猛,面容却憨实。
  他见三人气度不凡,遂问:“三位想打点什么?”
  陆见微不废话,直接取出鹤形哨子,递到他面前,说:“我想见一见哨子的主人。”
  壮汉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计,仔细打量哨子,像是在辨认什么,片刻后才摇摇头道:“你们怕是见不到他们。”
  “为何?”
  “还能为什么,被赶出去了呗。”
  陆见微:“他们现在在何处?”
  “你问我,我问谁。”铁匠挥了挥手,“不买武器就别挡着铺子。”
  赫连雪掏出逍遥宗玉佩,轻声慢语道:“我之前寻他们订了一把武器,因事情耽误了时间,一直没来取,师傅可否告知他们去处?”
  玉佩是每个逍遥宗弟子都有的,只是一个宗派标志,看不出具体身份。
  在苍州,逍遥宗弟子的身份还是很管用的,铁匠面色果然缓和了些。
  “原来是逍遥宗女侠,”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跟他们不熟,确实不知道他们在哪。你们要是想找,不妨去城北卢记烧饼问一问。”
  赫连雪:“多谢。”
  三人动身前往城北卢记烧饼。
  城北多客栈、食肆、布庄等店铺,许多外来客都拥挤在城北街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裴知悄悄释放一丝威压,让周围人不至于察觉,但下意识会远离三人。
  陆见微笑道:“你这样,咱们会很显眼。”
  到处是人挤人,就他们身边呈现真空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裴知:“会挤到你。”
  “这样就不会了。”陆见微捉起他的手,横过自己肩背,搭上肩膀,笑问,“如何?”
  裴知不由握紧几分,眼睛露出笑意,收敛了威压。
  有人挤过来,也只会碰到他的手背和胳臂。
  赫连雪:“……”
  虽然陆掌柜和裴指挥使挺般配的,但现在两人都戴着面具,一个是二十岁的年轻姑娘,一个是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不出所料,街上旁人纷纷好奇打量。
  年龄的确不般配,可高等级的武者身边跟着清秀的小姑娘不算少见,只是这般高调的没有几个。
  陆见微低声叹息:“有人暗地里议论,我不会武功,长得也不够美貌,说不定很快就会被高手抛弃。敢问裴指挥使,您何时会厌了我?”
  裴知身量高,听她说话时耳朵不自觉往下偏,两人离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时不时拂过耳廓,泛着痒意。
  他侧首望向陆见微,眼眸透着几分可怜。
  “只盼陆掌柜不会弃了我。”
  陆见微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眉眼弯弯道:“不会,我那些田庄铺面,还得仰仗首富公子替我钱生钱。”
  “荣幸之至。”
  两人“耳鬓厮磨”,全然没将旁人放在眼里,众人看得无趣,便纷纷收回目光。
  谁也没有这个工夫天天盯着别人看。
  不多时,三人找到卢记烧饼。
  卖烧饼的是个一对夫妻,面容沧桑,但手脚麻利,烧饼看起来脆香可口。
  陆见微买了三个,分递给其余两人,当街啃了一口。
  “不错,很好吃。”
  烧饼夫妻听到夸奖,脸上绽开笑容,那妇人甚至又递了一块过来,热情道:“姑娘喜欢,我再送你一个。”
  “那太谢谢了。”陆见微利落收下,放到裴知手里,“你怎么不吃?”
  裴知愣了愣,便学着她方才的样子,站在烧饼铺子前,于热闹的街市旁,轻轻咬了一口。
  烧饼用料足,刚出炉的又香又脆,味道的确不错。
  “好吃。”
  解毒之前,他的味觉消失很长时间,吃什么都没滋没味,解毒之后,他在客栈尝遍各色菜肴,只觉得每一道菜都有滋有味。
  他从未当街啃过烧饼,做了之后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不自在,反而有种别样的意趣。
  许是同微微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愉悦的。
  又得一个赞赏,夫妻俩笑得更加灿烂。
  “姑娘,你们是从外地过来的吧?”许是合了眼缘,老板娘便跟他们攀谈起来。
  陆见微点点头,有些沮丧道:“我是来找人的,但是没找到。”
  “姑娘要找什么人?我在城里住了这么多年,或许能帮到你什么。”
  陆见微:“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叫什么名,只知道是一对夫妻,丈夫姓姚。之前游历江湖,我与他们有点交情,他们给了我一只哨子,就是这个,说要是哪天来苍州,可以去姚家铁铺找他们,可我问过铁匠,铁匠说不知道。”
  烧饼夫妻看到哨子,面色微变,不由对视一眼。
  “敢问姑娘贵姓?”
  陆见微收起哨子:“沈。”
  “竟是沈姑娘!”老板娘低声问道,“可是荆州龟鹤居的沈女侠?”
  “是我。”
  老板娘连忙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贵客快请进。”
  陆见微信步踏入店内,裴知和赫连雪跟在身后。
  留烧饼郎一个人在外招待生意。
  烧饼铺请客入门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稀罕事,无人在意陆见微三人。
  穿过前堂,后头是一方小院,供一家人居住。
  院子不大,只两间屋子,墙壁上挂着蒜头和风干的腊肉。
  一个两岁左右的孩童坐在石阶上,低头玩着手里的拨浪鼓。
  拨浪鼓已经很旧了,咚咚声又沉又闷。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脑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来人。
  老板娘一把抱起他,说:“沈女侠,在荆州您救过庆宝的命,可还记得?”
  陆见微笑着颔首:“原来叫庆宝,都长这么大了。姚夫人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唉,说来话长。二娘和七郎真是命苦。”
  老板娘领着他们进了屋子,屋子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两个人,正是姚家夫妇。
  他们面色苍白消瘦,昏迷不醒,一看就是受了重伤。
  陆见微没有废话,直接探向姚夫人的脉。
  内伤很重,经脉有损。
  再探她的丈夫,伤势比她还要重,若得不到及时医治,很快就会变成废人。
  “有无笔墨?”陆见微问。
  老板娘立刻会意,喜出望外道:“我这就去拿!”
  须臾,笔墨送来。
  陆见微先解开姚七郎的前襟,银针入穴,对裴知说:“我念,你写。”
  “好。”裴知铺开纸张,执笔悬腕。
  陆见微一边行针一边报出药方,每一针都极快极稳,每一种药材都毫不犹豫。
  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感染了老板娘,老板娘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眼眶盈满热泪。
  她苦命的妹妹和妹夫,终是等来了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一套针法行完,姚七郎枯败的脸色很快回春,微弱的气息渐渐变得稳定。
  裴知的药方也已写完。
  “娘子贵姓?”陆见微收针时问了一句,“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老板娘拍了一下脑袋:“我都激动得昏了头,忘了说。我姓周,二娘是我妹妹,七郎是我妹夫,外头招待客人的是我家的,姓卢。”
  “周娘子,此为药方,你拿去城中药铺买药回来熬煮,五日后伤势便会痊愈。”
  周娘子却露出为难之色:“沈女侠,不是我不愿去买药,而是药铺不一定会卖给我。”
  “为何?”
  “二娘和七郎犯了小人,不仅被人打成这样,还被赶出姚家。我之前听他们提过沈女侠,知晓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青天女侠,本想带着他们去找您救命,可是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竟拦着不让我们出城,也严禁城里的大夫出手救治,还断了我们买药的门路,就是想活活逼死他们!”
  周娘子越说越激动,拳头握得死紧,整个人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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