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毒害我等?!”
吕蝴蝶捂着胸口,委屈极了。
“我哪敢毒害燕前辈?这虫子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跟本姑娘没关系。”
“那你跑什么?”陆见微轻笑,“别告诉我,你是在练习轻功。”
吕蝴蝶:“……”
借口被堵住,他急中生智。
“我就是在屋子里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
陆见微又问:“你的那位同伴呢?没有与你一起?”
吕蝴蝶骑虎难下,曹耗子离开客栈,现在不可能凭空出现,没有撒谎的必要。
可他实在想不通。
他的小可爱们并不起眼,经常悄无声息就能置人于死地,燕非藏作为六级武师都没能察觉,陆掌柜又是如何及时发现的?
是他小瞧了八方客栈。
“陆掌柜,本姑娘真没想过害人,您能不能先放开我?燕大侠的刀利得很,本姑娘害怕。”
吕蝴蝶面色苍白,似乎真被吓得不轻。
“不承认?”陆见微挑眉,“燕非藏,扒了他的衣服,看他身上还藏着多少毒虫。”
燕非藏面露迟疑。
“掌柜的,这是不是有伤风化?”薛关河小声提醒。
别忘了您是个姑娘家呀!
“对对对,本姑娘皮相丑陋,恐污了陆掌柜的美目。”吕蝴蝶连忙附和。
陆见微不为所动。
“扒!若看到虫子,全部碾死。”
燕非藏素来讲信义,说好要听她差遣,便不再犹豫,伸手便去扯吕蝴蝶衣襟。
“别!我说!”
吕蝴蝶连忙告饶,急得连“本姑娘”的自称都忘了。
“我就是见陆掌柜有许多名贵首饰,一时误入歧途,想偷取一些换点银钱。”
陆见微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
“那虫子身上的毒液只会暂时麻痹身体,不会伤及性命。”吕蝴蝶凄凄切切道,“我本想等你们用完晚膳,受毒液所制,再取首饰离开。”
燕非藏不知白鹤山庄内情,真的信了。
“你这恶贼!”
刀面狠击其胸。
吕蝴蝶受不住力,哇一声吐出鲜血。
他可怜兮兮地抬起头。
“陆掌柜,你若不信,可以寻些牲畜试验井水。”
陆见微无需试验,直接吩咐小客:“检测一下井水,顺便看他身上多少钱。”
“虫子身上的毒液,确实只能短时间麻痹身体,且经过井水稀释,麻痹效果只会大打折扣。”小客尽职尽责道,“他身上只有一张百两银票,五两碎银,十几枚铜板。”
总而言之,吕蝴蝶确无害人之举。
他应该只是想趁机带走张伯和岳殊。
张伯问:“掌柜的,我即刻去临月村买些牲畜?”
“不必,毒液确实只有麻痹之用。”陆见微回道。
吕蝴蝶眼睛一亮。
“陆掌柜也懂毒?”
“别废话。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此举已然损害到客栈安危,不能轻饶。”陆见微转向燕非藏,“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燕非藏:“按江湖规矩,偷盗者砍去双手,罚没钱财,若是下毒害人者,则以毒还毒。”
“好主意。”陆见微满意点头。
“别!千万别!”吕蝴蝶急了,生怕燕非藏的刀不长眼,“我这双手不值钱,砍了对你们没好处,罚钱我认,我身上的钱全都赔罪,陆掌柜,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陆见微吩咐张伯:“留下他身上所有财物。”
张伯应声去扯他钱袋。
“钱全都在这了,能放了我吗?”吕蝴蝶讨好地笑了笑。
陆见微伸手入袖。
她从系统背包取出一只瓷瓶,扔给薛关河。
“喂他吃下。”
瓷瓶里是她之前从商城买的毒丸,一粒就能麻痹五级武者三天,三天内全身僵直,无法动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吕蝴蝶吓得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却又碍于燕非藏的刀,不敢逃跑,声音又颤又弱。
“这、这是什么?”
“麻痹人身体的药。”陆见微揶揄,“你自己也尝尝。”
吕蝴蝶不禁松了口气。
他身上有不少可解麻痹的药呢。
眼见毒丸要入口,他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等等!”
“怎么?”
“陆掌柜,本姑娘自认虫子让人防不胜防,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瞄了一眼燕非藏,“想必燕前辈之前未曾察觉吧?”
燕非藏:“……”
他确实有同样的疑问。
莫非陆掌柜的境界已经超出他许多?
陆见微眉眼弯了一下。
“想知道?”
“自然!”吕蝴蝶应道。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失败的原因。
“抱歉,无可奉告。”陆见微收敛笑意,“关河,还愣着干什么?”
“哦!”
薛关河立刻将毒丸塞进吕蝴蝶嘴里。
不过须臾,吕蝴蝶全身僵直,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脑袋砸出一个鼓包,疼得他眼珠子颤了颤,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掌柜的,井水怎么办?”张伯问。
燕非藏收刀入鞘。
“他既使毒虫,身上应该有解毒的药,我找找。”
“不必,不过一点小毒。”陆见微又取出一只瓷瓶,“他身上还藏着毒虫,小心被蛰。”
吕蝴蝶目露震惊。
他养的可不是一般的毒虫,这种毒并不好解,本来他还想利用解药为自己谋得一些好处,如今看来,是他见识太少,不知人外有人。
八方客栈,到底什么来头?
燕非藏闯荡江湖多年,下意识想得深。
能搞到解药不难,但既能轻易辨别毒虫毒性,又能即刻拿出解药,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难道在吕蝴蝶住店的那一刻,陆掌柜就已经备好针对毒虫的解药了?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
倘若真如猜测这般,那岂不是说明,陆掌柜此人,又或者说八方客栈,对江湖客和江湖事了如指掌?
他刚入客栈就被陆掌柜评判了刀法,甚至轻易点出他的破绽。
之前还不能理解,眼下倒是有了解释。
八方客栈一定掌握着诸多情报,他刀法的破绽应该早就在客栈的情报中。
陆掌柜或许很厉害,但更厉害更叫人心惊的,当为客栈背后的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
吕蝴蝶的思路在这一瞬间与他同步,心中如惊涛骇浪。
他是不是招惹上什么可怕的组织了?
燕非藏则心生期待,如此一来,他将有机会接触到更多高手。
不管客栈背后是什么人,按客栈目前定下的规则来看,应当不是奸恶之徒,不过爱财了些。
至于张伯和岳殊,自是心中欣喜。客栈越强,他们能得到的保障越多。
薛关河经历的江湖事少,尚且看不明白,只知道听命行事。
他同张伯一起,将“僵尸”抬到前院,绑在马厩柱子上。
“掌柜的,那个姓曹的真的不在。”岳殊特意跑到二楼去看了。
陆见微:“他回来了。”
系统地图上,一个绿点从望月城方向飞奔而来。
擅使暗器的曹耗子不仅隐匿功夫一流,轻功同样不俗。
他一路追着师兄妹去望月城,等他们放出信鸽后,用暗器击落信鸽,再用轻功返回客栈,与吕蝴蝶会合,等晚饭后将人掳走。
二人合作日久,这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曹耗子行至客栈后院墙外,脚尖一点,悄无声息地跃过院墙。
他正满怀期待,就见燕非藏站在墙后,抱刀而立。
脚一滑,啪叽摔到地上。
第19章
◎她到底是谁?◎
曹耗子暗器使得再厉害,也无法与燕非藏这样的六级武师相抗。
他心知计划暴露,索性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尴尬地笑了笑。
“不知燕大侠有何吩咐?”
燕非藏嫌他们耽误自己修炼,心中不悦,语气生硬冷淡。
“去前院。”
曹耗子绿豆般的眼睛转了转,乖乖走在他前头,绕过客栈主楼,映入眼帘的是与马厩柱子合为一体的吕蝴蝶。
廊檐台阶下,眉目秀雅的女掌柜倚着摇椅,悠闲饮茶。
其余伙计护卫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他故作惊讶问道,“陆掌柜,可是老吕他冒犯了你?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他这人确实有些油腔滑调,但没坏心的。”
陆见微抬眸笑看他一眼。
“阿岳,拿去让他瞧瞧。”
“哎!”岳殊拿着一简陋木匣,走到曹耗子面前打开。
匣子里装着一只黑色甲虫的尸体,七零八碎,惨不忍睹。
曹耗子:“……”
看来这事是赖不掉了。
不过从陆掌柜的态度看,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他不再迟疑,诚恳道:“原来是老吕的宠物不小心跑出来,惊扰了陆掌柜,给陆掌柜赔礼是应该的,陆掌柜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吕蝴蝶的毒虫素来百试百中,今日失手,不是他大意,而是他们低估了客栈的实力。
荒郊野岭的神秘客栈,果然深不可测。
陆见微也不绕弯子,茶盏一落。
“想要赎人,白银二千两。”
曹耗子脸色一苦:“陆掌柜,我哪拿得出这么多钱?把我卖了都回不了本。”
“燕非藏。”陆见微才不跟他废话。
燕非藏抽刀出鞘,森冷刀光劈向马厩的柱子,吕蝴蝶直面气势汹汹的刀锋,骇得脂粉狂掉,怎奈他全身动弹不得,避无可避。
“别!”曹耗子悚然大叫。
燕非藏浓眉挑起,自如收住刀势,长刀铮然入鞘,极为干净利落。
这一手惊得众人下巴掉了一地。
六级刀客的实力,他们实实在在领教了,如此收放自如的刀法,不愧为江湖第一刀客。
薛关河浑身血液沸腾不已,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如此潇洒恣意,便此生无憾了。
众人向他投以敬畏的目光。
燕非藏早已习惯,他本是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却忍不住偷偷瞄向陆见微。
后者面色不改,就像看了一场平平无奇的杂技,神情波澜不惊。
燕非藏心中略感失落。
原来她真的看不上他的刀法。
“要人还是要钱。”陆见微慵懒支颐,“曹武师,做个选择吧。”
曹耗子无奈,只好道:“我们身上没带那么多,请容我走一趟望月城,去钱庄取些银票。”
“可。”陆见微弯起唇角。
曹耗子只觉得她笑里藏刀,心里抖了抖,连忙使用轻功跑去望月城。
“这么干脆。”陆见微蹙眉,“是不是说少了?”
众人:“……”
曹耗子离开后,陆见微回房。
其余人各司其职,留吕蝴蝶一人孤零零地与马厩为伴。
不消片刻,陶杨魏柳驾着驴车回来,见到吕蝴蝶狼狈至此,不由愣神当场。
“这是……”
魏柳开口,被陶杨扯了袖子。
“师妹,拴好驴,咱们回房休息。”
“哦,好吧。”
两人故意当做没看见,唯恐伤了吕前辈的自尊心。
吕蝴蝶:“……”
这次真是丢脸丢大了。
魏柳二人至柜台取回押金,小声问退还押金的岳殊。
“吕前辈这是怎么了?”
岳殊没有为他遮掩的意思。
“他想偷掌柜的首饰,还在井水里下毒,幸亏掌柜发现及时,避免客栈损失。这是惩罚他呢。”
师兄妹:“……”
二人回到房间,对视几眼后,魏柳率先开口。
“他们是不是已经动手了?”
“应该是。”陶杨眉头紧拧,“这个客栈真的不简单,我们需得小心行事。”
吕蝴蝶可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辈,这样的人都失了手,他们想要暗中做点手脚就更不可能了。
“怕什么?反正我们只是来打探消息,信已经递回去了,到时候没我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