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真的感觉到疲惫。”她抱着顾峻川,脸蹭蹭他,腿抬到他身上,像猫一样扒着他抱。
顾峻川抱紧她,蔺雨落轻声抱怨:“你顶到我了。”
“哦。”又松开她:“不管怎么样,你们应对危险的能力太弱了。过几天去救援队参加集训吧。”
“哦。累吗?”
“不累。”
“好的。”
顾峻川的“不累”是“不会累死你”。
他干什么都较真,救援队的集训更是不会马虎。用他的话说:在这件事上马虎,那就是在用生命开玩笑。这个玩笑开得起吗?
蔺雨落为顾峻川的发言热烈鼓掌。
别人悄悄问蔺雨舟新队员是谁,你认识吗?
蔺雨舟:我认识,我姐。
跟队长什么关系?
女朋友。岑嘉容说。
岑嘉容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她不会横刀夺爱,也不会搞卑微的暗恋,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不至于为了这个离开救援队。光明正大。
蔺雨落跟她打招呼,她就跑过去跟她握手,很正式的样子。
别人以为队长女朋友训练是做样子,只是情侣之间不愿意分开,想借着各种机会多呆一会儿。谁知蔺雨落体能训练的时候一丝不苟,别人都休息了,她自己又去负重跑了一个来回。顾峻川呢,也不见心疼,还在一边喊:“跑这么慢,是因为腿短吗?”
这种情侣相处大家也是没见过,一个咬着牙不说累一点不娇气,一个在一边紧盯进度不开小差铁面包公。
蔺雨落知道顾峻川说得对,来训练就好好练,别拿别人生命开玩笑。所以无论顾峻川多严格她都不生气,还会主动问教练:我的负重是不是太轻了?
顾峻川呢,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绿灯。要么就别来,要来就别凑合事,他最讨厌糊弄了事。尤其在别人都认真的时候,倘若蔺雨落拿出一点女朋友的样子来,想混过去,他会生气。
蔺雨落没给他生气的机会,一直咬着牙到最后。
晚上聚餐的时候问蔺雨舟:“你每次来练这些?”
“今天是基础训练,其实我已经进阶了。”蔺雨舟有点自豪,偷偷给蔺雨落展示他的胳膊:“姐,我现在有点强了。虽然比起川哥来差很多,但我还会更强的。”
蔺雨落自己辛苦没觉得什么,却心疼起蔺雨舟来:“你练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的手,伤了就不能做实验写报告。还有啊,眼镜是不是要换一副戴度数的运动眼镜?”
“川哥送了我一副专业的训练手套。”蔺雨舟给蔺雨落展示。
“什么时候送的?”
“很久了。”
菜上来了,蔺雨落伸手夹菜,才发现手抖得厉害。太累了,肌肉酸痛,胳膊不听使唤了。顾峻川坐在她对面,看她试了几次都夹不起菜,就跟蔺雨舟换了座。挖了个生蚝喂她。
蔺雨落不肯张嘴,他就凶她:“快点!”
“我自己可以。”
“得了吧。”顾峻川趁她说话把吃的塞她嘴里,大家齐齐起哄。这会儿能看出是在恋爱了。
蔺雨落抖着手拧顾峻川胳膊,脸转过去背着别人说:“我不吃!你别喂!别扭!”
“我在搞救援呢,你受伤了,需要帮助。”
训练的时候一本正经铁面无私,吃饭的时候就是赖皮狗,在别人善意的笑声中又喂她一口。得空就帮她放松手臂。
蔺雨落尝到了辛苦,也能想象顾峻川也经过这样的辛苦,所以他才有那样的体魄。她在桌下握他手甩了甩,他看她,她就咧嘴一笑。
从前蔺雨舟说喜欢救援队她还不知缘由,今天身在其中就被这群热情的人感染。他们是各行各业的从业者,有学生、有个体商户、有企业高管、有老总,都是在茫茫人海中几乎不会有交集的人。但大家坐在一起,就成了朋友。这些人身体健康、精神饱满、积极乐观。
蔺雨落很高兴自己也加入进来,也为自己没有叫苦叫累而骄傲。
席间顾峻川跟老队员勾背聊天,老大哥问他:“就是这个吗?”
顾峻川就点头:“对。”
“这个好,单冲着不知天高地厚要加练、练完了手拿不了筷子这个劲头来讲,是个狠人。”
“甩人的时候更狠。”顾峻川玩笑道。
老大哥同情地拍他肩膀:“年轻人,哪有不为爱情吃苦的!”
顾峻川当然知道,爱情有千般模样,他跟蔺雨落的就不是那种岁月静好的恋爱。他们从争吵到原谅,从陌生怀疑到理解对方心疼对方,每一步都没有少。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看对方的眼神越来越浓。
顾峻川隔着满桌热闹看了一眼蔺雨落,她正拿筷子夹吃的,缓过来一点了,可以吃到了。但他知道,真正的疼是在下一天和下下天。
晚上回去的时候蔺雨落趴在床上哼哼,没有别人在了,她非常好意思撒娇了:“顾峻川,我好疼啊…”
“我浑身都没有力气。”
“我还有点恶心。”
“我头晕眼花…”
顾峻川一边给她按摩,一边问她:“下次还去吗?我允许你现在退出。”
蔺雨落咬牙说:“还去!”
“图什么?”
蔺雨落没说图什么,安静一会儿又哼哼起来,哼哼着哼哼着就睡着了。
顾峻川侧躺着看她的睡颜,是真累了,眉头皱着,因为不舒服总是翻身。她让他意外,又不太意外。本来的她就是这样,偶尔的娇气都是装的,她的内心就是这么坚强倔强。
蔺雨落半夜翻身的时候疼醒了,手臂伸直搭在顾峻川身上,拿他当支架。顾峻川在睡梦中伸出手揉她胳膊,她以为他醒了,轻声唤他:“顾峻川。”
但他没有回应。
为她揉胳膊,是他身处睡梦中的本能。
蔺雨落心里一暖,眼睛一热,钻进他怀里,嘟囔一句:
大傻子。
第100章 蔺雨落:冲动的代价
救援训练后的疼痛超出了蔺雨落的想象。而顾峻川的好脾气也超出了蔺雨落的想象。他对她的支使毫无怨言, 对她的关怀可谓无微不至。
她也逮着这个机会,可着劲儿撒娇。
或许是这些年什么事都自己扛,所以冷不丁被人这样照顾很新鲜。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夜路走多了,忽然多了伴给你掌灯,且不论是人是鬼, 单这光亮就足够诱人。
她自认身体素质不错了,却还是疼了三天。胳膊抬不起来、腿蹲不下去、只有脖子看起来好用。
孔青阳跟方柳约在馆里见面,看到蔺雨落的样子就问她怎么了,她如实说了。
“落落和顾公子的事, 恐怕是要人尽皆知了吧?”方柳不知他二人的前情,但东安商场沸沸扬扬流传的故事她是有所耳闻的。对于方柳来说, 这不是什么坏事, 但也不是什么好事。她试探过蔺雨落, 如果跟顾峻川修成正果,是否有做全职太太的打算, 毕竟以蔺书雪和顾峻川的财力和影响力来说, 儿媳做小小店长, 的确是说不过去的。这只是方柳的揣测。
孔青阳是知晓前情的, 对蔺雨落和顾峻川的事并不太意外。却因为真心喜欢着蔺雨落,心里觉得隐隐难过。但他只是笑笑,并没多问。于彻头彻尾的不婚主义者孔青阳而言, 他的确不是一个好的恋爱对象。
“恋爱的感觉怎么样?”他问蔺雨落。
“平均每天一小架,三天一大架。”蔺雨落笑着回答,尽管说的内容听起来不美好, 但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有幸福感。
“怎么个吵法?”孔青阳又问。
“拌嘴。”
“拌嘴不是吵架。”孔青阳说:“是一种特殊的增进情感的方式。能拌嘴会走心, 甚至吵起来, 至少能证明一件事:你们会被对方真正影响情绪。”
蔺雨落点头:“您哪天走?说好了要吃饭。”
“行程往后推了一段时间,十月吧。吃饭的时候叫上顾总,我请。”孔青阳是有分寸的人,也不太喜欢为难别人。跟蔺雨落说了会儿话就找了间训练室跟方柳谈事情。
他走后方柳没有马上走,而是拉着蔺雨落聊了会儿天。问的无非是恋爱好不好、有没有结婚的打算、蔺书雪怎么想之类。蔺雨落一一答了。
她看出方柳的顾虑,就说:“目前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好像还没走到那一步。我准备赖在方姐这里,陪方姐做机场店。我辞职的唯一可能就是我自己有了其他事业方面的打算。”
“比如呢?”
“比如自己开一家瑜伽店?”蔺雨落是认真的,她始终有这个念头,这一年没付诸行动是因为她的存款都用在了老宅翻修上。
“好啊,时机成熟了你去做普通社区店,我给你投资。这样咱们这个瑜伽事业版图就大了。”方柳说:“但前提是你得帮我先把机场店做起来。行吗,落落。”
“行。”
方柳喜欢蔺雨落的坦诚,她认识蔺雨落快三年了,眼见着这个姑娘一天天成长起来,从一个不敢推销课程的瑜伽教练到游刃有余管理瑜伽店的店长。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就是有经商头脑。除非她不想奋斗了,不然她还能走更远。
不止方柳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就连小鱼都偷偷问过蔺雨落:会不会再做我们老板娘啊?会不会帮老板管理公司啊?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蔺雨落这个恋爱谈得好,距离成为全职太太只有一步之遥了。
而蔺雨落不太被这些干扰,也不太过多解释了。她知道她是解释不清楚的,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她也在学习跟顾峻川相处。
顾峻川这个人除了心,全都是硬的。蔺雨落总跟他硬碰硬,基本每次都赢,但赢得不算痛快。后来她发现倘若跟他讲道理,问题也能解决。顾峻川呢,也慢慢学着好好跟她好好说话。
蔺雨落觉得这恋爱很顺心,因为顾峻川从各个角度渗透进她的生活。包括车接车送上下班、中午订餐、晚上订餐、晚上加餐,到家后按摩。但没有嘘寒问暖。
俩人几乎不在手机上说话,有事也只是三言两语。比如:
顾:晚上回哪?
蔺:你家我家。
顾:午饭还行吗?
蔺:性价比没有B1小店高。
顾峻川不喜欢腻腻歪歪,蔺雨落也不太喜欢,两个人的对话框简单得像刚认识。也或许是白天不说话,晚上见面后就聊不完。各种白天遇到的事,像叽里呱啦的两只麻雀,伴随着拌嘴和小争吵,从进门后至睡觉前,没有安静的时候。
蔺雨落也不觉得自己是这么聒噪的人,但跟顾峻川恋爱以后,就这么不知不觉聒噪起来。
在训练后的下一周,顾峻川问她:晚上回哪?
蔺雨落:我家。
顾峻川也不多说,晚上接上人就往自己家开。每当这个时候,白天的问题就显得毫无意义。蔺雨落已经有很多天没回自己家住了。
“我今天真得回我家。”
“为什么?”
“我没有衣服穿了。今天晚上不回去,我就明天白天还要找时间回去拿衣服,来回折腾好累啊。”
顾峻川说:“L有的是样衣,去挑。今天高沛文也在,走吧。”
“不合适吧?”蔺雨落说。
“不能穿男朋友公司衣服是吧?”
“不是,我是说我拿少了不合适吧?”
“…都拿走,后备箱装不满都是你看不起L。”
蔺雨落就微微笑了:“可我还要拿别的东西。”
“比如?”
“所以我的家我回不去了是吧?”
“想回去吗?现在?”
顾峻川调转车向向蔺雨落家开,到了以后蔺雨落问他是否一起上楼,顾峻川骄傲地别过脸去,不上。蔺雨落就点点头,走了。
她在楼上找了未来几天穿的衣服出来,又找出几本书,还有她的洗漱用品。她本来东西就不多,拿出这几件后衣柜就空出一半来。
她折腾时间不短,顾峻川终于忍不住上来看她干什么。蔺雨落让他自便,他就把她家里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说:这点东西一车能装走。
蔺雨落就坐在那看着他。
顾峻川接收到她的目光,重新估算:也没准需要搬两次。
“分手呢?再搬出来?”蔺雨落问。在她心中,这个家是她撤退的后方基地,如果哪天分手,她还有个地方回去。不然只能像离婚时候那样,要去酒店暂住两天,找到房子再搬。
“你有钱,愿意租房子空着,就租呗。”顾峻川区沙发上坐着,指指她的背包:“装完了?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