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唇角,嗓音暗哑性感:“要不今晚,再尝尝?”
沈羡恼羞成怒,用力推开他的胸膛:“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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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当然不可能滚,而是第一时间践行他的强盗属性,半强迫半引诱地要求沈羡陪他午睡。
虽然早就过了午睡的点,但他承诺不会动她,沈羡挣扎几下后便不再做无用功。
两人躺在床上,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咸湿味。
沈羡听着男人的呼吸声,仰头看着天花板。
——陪我做一场梦吧。
大脑被他临睡前最后这句话充斥。
她的心脏好似到现在还蜷缩着,久久未能舒展。
陪他做一场梦?
她的梦醒了,他要她陪他继续做梦?
……
为了空出这个短暂的假期,顾衍这几天加班加点工作,很久没有睡好。
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其他,每次抱着她,她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清香,能有催眠安神的效果。
顾衍醒来后,身侧的女人不在床上。
他猛然坐下来,大脑掠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这女人是不是趁着旅游跑了?
他起身下床,在房间内环顾一圈没找到人影,他忍不住皱着眉,捞起手机拨通她的号码,铃声突然响起。
她的手机放在化妆桌上。
眼前浮现睡前她安静默然的脸,顾衍心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莫名的慌乱,他克制住这股情绪,换身衣服去外面找她。
顾衍走在沙滩上,听着潮起潮落,夜晚的风凉沁宜人,但他无暇欣赏,内心烦闷暴躁的很。
出门也不知道带手机,这女人的脑子的被海水淹了么?
漫无目的四处寻找,顾衍走到海边。
黑色皮鞋踩在细软沙子上,脚步很快很急,凌乱的慌了章法,直到看到那双熟悉的高跟鞋,脚步才慢慢稳住。
顺着高跟鞋的方向看去——
橘红色的落日浮在深蓝的海面,光线给那抹纤细身影渡上层光圈,白色的裙摆随风飘扬,愈走愈远。
仿佛随时会消失。
沈羡张开双臂拥着晚风,光着脚踩着细软的沙,清凉的海水漫过她的脚背,她闭着眼,整个人都在放空。
“沈羡!”
一道愤怒的男声传来,细听带着微不可觉的颤抖。
沈羡被吓得睁开眼,脚底不知道踩到什么,一不小心没站稳,直接跌在沙滩上。
她蹙眉看着浸湿的裙子,抬头望向大步朝她走来的男人。
她表情有些愣怔,这混蛋看上去为什么这么生气?就算出门前没跟他说,也不至于气的眼睛都红了吧。
“你干嘛啊......”
话没说完,身体被男人紧紧地抱住。
他拥着她的肩膀,身体都在颤抖。
沈羡听着他的心跳,明显不是正常频率,触及他脸上惊甫未定的表情,大脑忽然闪现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总不会是以为她在跳海吧?
想象力真是丰富。
沈羡笑着开口解释:“我睡饱了出来走走,这里的海风吹得很舒服。”
顾衍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哑声道:“下次出门记得把手机带着。”
沈羡怔了下,随即点头:“本来想拿着的,但裙子没有口袋,也不想拎着包,就没拿。”
“嗯,下次别忘了。”
沈羡总觉得,此刻的顾衍格外的...温柔?
这个词和他并不搭,顾衍只有在刻意时才会温柔,平时总是强势霸道占大多数。
正这么想着,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回去。”
沈羡摇头:“不用,我有腿。”
顾衍回头看她一眼:“我想背你。”
沈羡本想说她自己能走,对上他漆黑的双眸,话到嘴边换成了简单的两个字:“好吧。”
海边落日,仅凭这四个字,就足以想象出唯美的画面。
沈羡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打湿,冰凉的肌肤趴在男人宽厚温热的脊背上,手里拎着高跟鞋,感受彼此的心跳。
气氛安静的微妙,有种莫名的情绪蔓延。
沉默往往能滋生放大很多感官——
比如,她看到他眼底有抹红。
又比如,她想到,他刚才抱着她肩膀时,浑身颤抖的模样。
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这么失控。
失控这两个字和他格格不入,他不该是这样,他习惯性掌控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名利还是情感,只能是他驾驭它们。
从十六岁初遇,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哪怕偶尔的低声下气,也不过是他捕捉猎物的手段——
足够的嚣张骄傲,扮演起低声下气才会自如。
对他而言,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直到刚刚,她在他身上看到另一种情绪,似乎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害怕以及慌乱。
他是怕她自杀吗?
她怎么可能自杀,这么弱智的猜测,真不像是精明睿智的顾总该做出的判断。
沈羡心脏蜷了下,她压低声音道:“我不会自杀的,我很惜命的。”
“沈羡。”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哑。
“嗯?”
她等着他的下文,但他似乎只是想叫她,半天没有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哑声问:“真的一定要离婚吗?”
沈羡怔了下,淡淡地嗯了声。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顾衍走的很慢很慢,直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尽。
又低又哑的嗓音随着咸湿的晚风灌入她的耳中,或许是风太大的缘故,沈羡一时没能听清话里的意思。
“如果我爱你呢?”
第25章 她走之后,他又要一个人……
耳边是潮起潮落的声音, 衬的此刻的沉默更加安静。
光线黯淡的近乎黑暗,这个姿势很好掩饰彼此的神情。
海岛的夜间比白日要冷,她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打湿, 肌肤黏糊糊的又有点凉, 贴在男人温热宽厚的后背上,温差带来的触感有着无法忽略的存在感。
比起光污染严重的城市,海岛的夜空更美。
夕阳落下, 星空璀璨,脚下是细白的软沙,耳边是不停的潮起潮落。
自己走来的时候没觉得这条路长, 可趴在男人后背时, 沈羡才发现, 从沙滩到海景别墅的路真的很长啊。
男人沿着她来时的脚步, 原路折回海景别墅。
沈羡洗完澡后,在阳台上找到顾衍。
他手搭在栏杆上,神色隐没于黑暗中, 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青白的烟雾在他周身弥漫, 落寞且孤寂。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顾衍转过身, 淡哑道:“洗好了?”
沈羡点头:“嗯。”
“我去洗澡。”
“好。”
擦肩而过的瞬间, 沈羡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很重。
她倚在阳台的门框上, 看着无际的海面, 出神地想,他大概是从回来就开始抽烟,算起来有一个多小时。
顾衍的烟瘾不重,只有极少数烦躁的时候才会抽烟。
刚才抽闷烟, 是因为她的那句话么?
【顾衍,没有如果,就算有,哪怕你真的爱上我,但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们别再互相折磨,好不好?】
听到他说那句话,沈羡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直到此刻她才想起,她最初嫁给他,求的就是他的爱。
心脏蜷缩后缓缓舒展,沈羡看着广阔的海面。
海边的夜景真是美啊,让人生出无限遐想。
顾衍从浴室出来时,沈羡侧身躺在床上。
把头发吹干后,他屈膝上了床,抬手将台灯按灭。
黑暗中,男人伸手将她的身体轻轻揽入怀中。
现在时间还早,应该没到八点,更何况下午短暂的睡过午觉,此刻两人都没酝酿出睡意。
耳边是潮起潮落的海浪声,还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但他们只是躺着,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长夜漫漫,但总归是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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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海岛三日游结束,生活恢复正常轨道。
两人的相处有点诡异的氛围,不再像之前争吵不断,反倒有种温馨的错觉,但这份宁静的底色是什么,只有当事人清楚。
这段时间顾衍很忙,每天都要很晚才回家,眼底总是带着不知深浅的疲倦。
沈羡有次没忍住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他说没事,不用她操心,沈羡便不再过问。
这几年顾氏集团发展迅速,且关系网涉及各个领域,就算真的出事,凭着顾衍的能力和本事,也能很快解决。
虽然他不是个优秀恋人,但无可否认,他是名成功的商人、老板、总裁。
再说两人马上就要离婚,关心这么多也没必要。
顾衍这段时间不再碰她,晚上睡觉前来索个晚安吻,自己很主动地抱着被子去次卧睡觉。
沈羡以为他是决定放手,所以提前适应没有她的生活,一步步抽离,也没有多问什么,更没有挽留。
虽然她明知道——每晚半夜他会爬回床上,在她醒来之前再悄悄离开。
一天清晨,沈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便是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愣了愣,发觉男人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她整个身体都窝在他的怀里。
沈羡拿着手机看了眼——快八点了。
平常这个点,他应该在去公司的路上。
沈羡想起昨晚他亲她的时候,他眼底很多红血丝,下巴上的隐隐冒出胡渣,眉眼染着不深不浅的疲倦。
她本想伸手摸摸他的下巴,手指碰到他脸的前一瞬,不知道想到什么,顿在空中迟迟未落下。
最后,沈羡硬生生把手收回去。
她刚要闭眼假寐,就见身侧的男人突然惊醒。
顾衍下意识低眸看向窝在怀里的女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上沈羡的眼睛。
四目相对,无声息的僵持半分钟。
顾衍开口打破沉默,他嗓音有点哑:“昨晚工作太晚,忘了去次卧。”
沈羡哦了声:“你去上班吧,我今天要回沈家一趟,中午没法给你送饭。”
顾衍黑眸湛沉,静静地看着她,嗯了声。
俯首在她眉心烙下个吻,他起身下床,语调低沉:“今天晚上我有应酬,会很晚回来。”
“嗯,少喝点酒。”
虽然没对她的挽留抱有多大期待,但听到她温静的嗓音,顾衍眼眸仍是微动了下。
他回头看她,女人躺在床上准备睡回笼觉——这段时间,她中午给他送完饭会去沈氏,早上都是一个人待在兰水公馆。
顾衍薄唇微不可觉地勾出点笑意:“我尽量早点回来。”
她话里有嫌他晚回来的意思吗?
沈羡想了想,并没有。
他又在自作多情。
沈羡转过身背对着他,淡淡静静地道:“我要再睡一会儿,你等会出去把门关上。”
顾衍唇角的笑意更深:“你最近有点嗜睡,不怕把脑子睡坏?”
沈羡:“……”
她一开始就不该搭理他。
她的脑子哪会这么容易就坏掉?
伸手把被子往上拉盖过脑袋,沈羡闷声道:“我的脑子好的很,你快去上班别打扰我睡回笼觉。”
顾衍低低笑出声,轻手轻脚洗漱完,把门带上。
卧室门关上后,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缓解大脑的刺痛,不再掩饰什么,明亮的光线下,脸色看上去苍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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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相处越来越和谐,仿佛他们俩还是恩爱夫妻,没有所谓的约定,但更像是——在等待那个约定的节点。
洗漱的时候,沈羡在想,这段时间的温馨,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还是真的就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呢?
不过沈羡没时间细思这个问题,她今天要去拉投资谈合作。
沈氏最近有个旅游景区开发的项目,上游需要找人投资,下游需要联系传媒宣发公司宣传。
只是这个项目搁置太久,不再符合当下年轻人的旅游偏好,但前期的投入太多,如果不做,只能血本无亏,做成功还有翻盘的机会。
沈恩远这段时间一直在谈这个项目,但投资商最看重项目的回报率,对于这种风险大的项目,很少会有人冒险。
沈羡接手这个项目后,把项目里不合当下流行趋势的内容删减,增添年轻人偏好的活动,忙碌几天后,终于有公司愿意抛橄榄枝。
愿意投资的公司是陆氏集团,来和他签合同的是陆氏集团现任的执行总裁陆时琛。
陆时琛是陆怀琛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更准确的说,他是陆老先生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按照这样的家庭关系,兄弟俩应该是为家产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但跟大众预料的不同,陆时琛还没回来,陆怀琛就提前表示要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