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
真是,脆弱的人类小幼崽。
娜娜吸了吸小鼻子:“白姨帮我眼隼老师请了三天假,我明天可以在家里躺着上课。”
学都上不了,看来是真会痛。
小崽儿哼哼:“父父下来,父父飞过来好不好?”
乌鸦看她一眼,到底还是飞了下去,站到了床头,距离小幼崽近一些。
“父父痛过吗?”小幼崽睁大眼睛好奇的问。
乌鸦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痛。”
闻言,娜娜眼睛睁的更大了,并生出闪亮的崇拜:“哇,父父好厉害,都不知道痛是什么。”
乌鸦偏头:“所以,你现在痛是什么感觉?”
小幼崽很慢很慢的挪蹭着翻个身,这一动作牵扯到四肢的肌肉,酸痛的她直哼哼。
缓了好半天,小崽崽才回答:“痛就是刚才娜娜那样,刺猬先生拿尖刺扎人的时候也痛,小刀划破手流血了也痛,被人用拳头打也痛的。”
仍旧无法感同身受的乌鸦:“……”
小幼崽说了个寂寞。
不过,娜娜又说:“娜娜变成陶泥人偶的时候,就不会痛了。”
陶泥人偶是不痛的。
提及这个,乌鸦又想起小幼崽不会哭笑的问题。
祂:“所以,你当陶泥人偶,不哭不笑也不痛?”
小崽崽点头:“嗯嗯。”
即便再是不懂人类,乌鸦也知道小幼崽这个认知不对。
祂问:“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陶泥人偶?”
小幼崽奇怪的看父父一眼:“娜娜本来就是人偶呀,以前娜娜也捏过父父的,父父忘记了吗?”
祂:“我没忘。”
小幼崽捏了个陶泥神像,对着神像许愿,就唤醒了沉眠中的存在。
小幼崽看了父父好几眼,她身体酸痛动不了,就掸着脖子,小脑袋拼命凑过去。
她嘴里还喊:“父父,父父你再过来点,你离娜娜太远了,娜娜都挨不到你。”
乌鸦横着迈动两步,踩到小幼崽的枕头上,用孵蛋的姿势趴着。
于是,小崽崽如愿以偿,脑袋贴到了父父胸脯上。
她似乎满足了,眯着眼睛像啃胡萝卜的兔子,高兴了哼唧两声,身上痛了也哼唧两声。
那奶嫩的哼唧声,就判断不出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乌鸦垂眸看着她,小幼崽没说话,它也就没说话。
不大一会,困乏劲上来,小娜娜很快就撑不住了。
她的眼皮打架,但即便胳膊肌肉酸痛,也执意要把手挪出来,抓着父父的爪子。
乌鸦低头,用微凉的黑喙擦过她的小脸,衔起面颊边的一撮细发,理到小耳朵后面。
祂低声道:“睡吧。”
模模糊糊的,小幼崽听到了父父的声音。
她嘟囔着噘了噘小嘴:“……不走……父父不走……娜……想看……”
话没说完,小幼崽浓卷的睫毛颤了颤,彻底的闭上了。
她的呼吸放缓,整只都沉入了黑甜睡眠中。
乌鸦喙尖点在小幼崽眉心,一点微光落入其中。
邪神的祝福——安眠。
祂:“好梦。”
于是,小幼崽即便是睡着了,嘴角也慢慢翘了起来。
中途,白鸽过来看了眼。
她似乎没注意到蹲在枕头上的乌鸦,确定尤娜娜睡着了后,轻手轻脚拉上窗帘,关了落地灯,只留一盏晕黄的夜灯。
随后,她关上房门出去了。
昏暗的光线中,乌鸦眨了眨豆豆眼。
即便是在睡梦中,小幼崽依然紧紧抓着乌鸦爪爪,生怕乌鸦会飞走似的。
乌鸦伸展翅膀,又抖了抖羽毛。
或许,祂可以打个盹,跟小幼崽一起。
这么想着,乌鸦浑身放松,翅膀尖呈自然下垂,浑身羽毛都松软的蓬起来。
又片刻,乌鸦脑袋一点,挨着小幼崽的头,一并进入了同一个梦境之中。
一夜好眠。
早上七点整。
尤娜娜唰的睁开眼睛,霎时清醒。
身体在生物钟的操控下,形成条件反射。
她猛地坐起来,正要抬手掀被子。
冷不丁,针扎一般的刺痛,从皮下的每一块肌肉袭来。
“啊!”小幼崽叫唤了一声,她的身体已经有一连串的反应了,可意识慢吞吞的还没跟上。
这声“啊”一出口,湿漉漉的水雾浮上眼眶,鼻尖立时就红了。
但她硬是还没明白过来,张大小嘴巴坐在床上。
乌鸦站在床头,已经看了她好一会。
只见小幼崽张合了两下嘴巴,发出迟钝的气泡音:“啊……啊……啊……娜娜痛……”
这话说完,昨天的记忆回笼。
小幼崽蓦地睁大眼睛,僵硬的坐在床上动弹不得。
奶音哭唧唧:“父父父父我……父父娜娜好疼啊……动不了……”
昨天才是脱力后的酸痛,可今天就是肌肉针扎般的刺痛。
乍然运动过量,那种肌肉的刺痛,就是成年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还是只小幼崽。
她眼睛红的像兔子,真真像是立刻就要哭了,可眼眶里的水雾怎么都凝不成眼泪珠子,也掉不下来。
她不停抽气,两只小胳膊虚抬着,颤抖的厉害,可却不敢放下来。
小崽崽浑身都刺疼,惨兮兮的像是rua秃皮的奶猫猫,简直太可怜了。
她抽抽哒哒的跟父父求助:“父父父父……”
乌鸦叹气:“哪里痛?”
小崽儿还在抽气:“哪里都痛。”
原本,昨晚上还梦见父父了,一觉醒来她开心得很,这会所有的开心都变成了惨兮兮。
乌鸦想了想:“我可以让你不痛,不过不太好处理。”
小娜娜急急的道:“是呼呼吗?父父要给娜娜呼呼吗?呼呼就不痛了。”
祂:“呼呼是什么?”
娜娜解释:“呼呼就是,宁宇昊受伤了,他爸爸就这样呼。”
说着,她噘嘴巴努力往外呼气。
这一下动作,又牵扯到肌肉,顿时又疼的小幼崽凄凄惨惨。
乌鸦:“不是,据我观察,人类的呼呼并没有任何作用。”
小崽儿不信:“有用的,宁宇昊说有用的。”
小幼崽坚持,乌鸦无奈。
不过,它还是飞过去,努力张开黑喙,做出呼的动作。
祂:“有用吗?”
小幼崽看着,粉舌头都要呼出来的乌鸦,古怪的沉默了。
哦,娜娜父父都不是人。
乌鸦放弃呼呼:“我可以让你不痛,不过只能一小会,等你回到正常时间线,你还是会跟现在一样痛的。”
这话,有些词小幼崽没太懂,她只懂了“不痛”。
小崽儿眼睛亮亮的点头:“要不痛,娜娜要不痛。”
乌鸦挺起胸脯,翅膀尖拍了拍肚子:“你进到我的肚子里,就可以暂时不痛。”
说完这话,乌鸦就在小幼崽面前,张大了嘴巴。
原本正常的鸟喙,越张越大,最后在小幼崽震惊的目光里,乌鸦的嘴巴张的有水缸那么大,刚好够一只小幼崽爬进去。
祂:“进来。”
小幼崽手脚并用,忍着刺痛勉强往里爬。
嘴巴里面并不暗,周围散发出柔和浅光,并且很平坦。
先是脑袋爬进去,跟着是小肥腰,最后只剩撅着的小屁股还在外面。
她还说:“哇,父父你的嘴巴好大啊!”
祂:“不是真嘴巴,是连接异空间的入口。”
小幼崽好奇心爆棚,她甚至摸了把身下乌鸦舌头。
软软的,温润干燥,并没有奇怪的涎液,以及怪味。
尤娜娜:“异空间?父父的肚子里会有宝藏吗?”
乌鸦想了想主意志所在的区域:“没有,只有你的满分试卷和魔方乌鸦。”
小崽儿爬的慢极了:“咦,是父父的家吗?以后会是娜娜的家吗?娜娜和父父的家?”
乌鸦:“不是我的家,只是睡觉的地方,你也不……”
“吱嘎”房门打开,白鸽的声音传来:“小姐,你醒了吗?早餐要……”
下一刻,白鸽对上乌鸦的豆豆眼。
乌鸦条件反射合上嘴巴,眉心的血瞳陡然睁开。
于是,还没完全爬进去的小幼崽,噗叽卡住了!
她的小屁股还在外面,正不停扭来扭去,一双小短腿在乌鸦嘴边虚虚蹬两下,因为太疼又软软的垂了下去。
那模样,活脱脱乌鸦生吞小幼崽,正吞到一半的“凶残”场景!
白鸽呆了呆:“???”
尤娜娜还在喊:“父父,父父你卡到娜娜了。”
乌鸦:“……”
祂是继续吞,还是吐出来?
第038章
诞生亘古的毁灭者, 混乱无序的代表。
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主,旧日众神支配者,旧日众生的信仰。
不死者,沉眠者。
在有关人类小幼崽的事上, 祂第一次犹豫了。
幼崽软乎的小奶音, 接连不断的从乌鸦喙里传出来。
“父父!”小崽儿进退不得,小屁股卡在尖喙里, 双脚悬空没有依凭, 这让她不太舒服,“父父, 你的嘴巴再张大点呀。”
她说着,还伸手拍了拍乌鸦舌头, 催促父父赶紧的。
乌鸦顿了顿, 血瞳一直盯着白鸽。
小幼崽还在催:“父父,娜娜爬不进去……”
闻言,乌鸦陡然再次张大鸟喙。
咕噜。
乌鸦仰起脖子, 做出吞咽的动作, 眨眼就把小幼崽吞了下去,白鸽甚至看到乌鸦脖子因吞幼崽而鼓起的包包。
“啊啊啊……”喙里传出小幼崽的惊呼声。
乌鸦喉咙鼓包极速下滑,小幼崽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最后, 整个房间里,再无尤娜娜的身影。
白鸽眼瞳骤然紧缩:“!!!”
小姐……被吞了?
理智在不断发出警报, 可身体却懒散的生不出半点警惕。
门后面, 夜莺的声音传来:“白管家, 小姐醒了吗?小姐今天肯定连筷子都拿不稳的。”
白鸽没说话, 视线像是被血瞳攫住, 连同思维也开始迟钝,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还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她不自觉凝神细听,想要听清楚那些私语。
乌鸦脑门的血瞳闭上,扑棱了下翅膀,歪头看着白鸽。
身后的夜莺疑惑:“白管家?白……”
白鸽慢慢转身,看着夜莺笑道:“没事,小姐还在睡,早餐先端下去,让小姐多睡一会。”
她的声音低缓,单边镜片后,闪烁着温和的芒光。
毫无异常!
夜莺没多想:“嗯,那我晚点再来。”
她端着早餐下去了,并且还刻意放轻了脚步,以免吵到小幼崽。
她没看到,站在房门口的白鸽,五官登时浮起挣扎厉色。
仿佛是,真正的白鸽被禁锢住了,眼下控制着这具身躯的,则是另一个“白鸽”。
她看着夜莺走远,看着“自己”关上房门,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哒哒哒。
有节奏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穿过走廊。
一米,两米,三米……
白鸽越走越远,脸上的挣扎就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挣扎淡去。
她扶了扶单边眼镜,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房门。
乌鸦的身影蹿过脑海,除此之外白鸽再想不起别的。
她揉了揉眉心,兴许是昨晚上没休息好,不然怎么会生出乌鸦生吞小幼崽的幻觉来?
白鸽摇头,看了看今天的行程。
上午十点,一区金种子爱丽丝有约,希望上门探望小娜娜。
中午十二点,种子学院的眼隼邀约见面,就艾蒂和小姐的事详谈。
今天的工作了然于心,白鸽有条不紊的一边回复爱丽丝,一边另厨师待命。
小幼崽的卧室里,再次寂静下来。
公主床被褥凌乱,没有小幼崽的身影。
整个房间里,小幼崽的气息也在逐渐稀薄淡去。
乌鸦扬起翅膀扇动两下,它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房间里。
有晨风吹进来,撩动玫瑰蕾丝花边的窗帘,斜射的光束里,微小的细尘盘旋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