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让它为人类的延续,出最后一份力气。”
只有脑袋还是人类,浑身都被改造成了机械体的理事长,竟是突然出现在破洞口。
他看了眼黄昏,手里捏动金色的时空芯片。
轰隆!
一面巨大的时空黑洞,正正堵住第三个破洞,不仅修补的完好无损,还将周围的恶念吞食一空。
理事长喉咙里发出咔咔咔的机械声,最后整个人都被时空黑洞吞了进去,彻底在时空芯片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最后一个破洞,我们自己来!”秦冰怒喝一声。
她带着余下的敢死小队飞身而起,与此同时,在那破洞的另一面,从中央城里,也飞出来无数尤娜娜眼熟的面孔。
爱丽丝,游戏师宴行舟,枪炮师还有唐迟、眼隼老师……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背着沉甸甸的高浓度清除药剂,竭尽全力的靠近破洞。
他们不仅会修补好破洞,还将所有的清除药剂都带来支援小幼崽。
那么多的恶念,积少成多,清除药剂总能清除一部分。
黄昏摸着幼崽小脑壳:“现在不需要你修补了,你要赶紧去睡觉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早睡早起。”
小幼崽眼睛发红,她这般热烈的喜欢着父父,可同时也很喜欢着人类。
她拉着父父的手,依依不舍的叮嘱:“父父要等娜娜睡醒哦。”
黄昏点点头,小幼崽走路慢吞吞的,他遂直接一个瞬移,把小幼崽带上了血肉石台。
男人没有半点不舍的情绪,甚是冷酷的说:“你快睡。”
被催着沉眠的小幼崽:“……”
虽然,决定是娜娜自己下的,但父父怎么都没有舍不得娜娜呢?
而且,心里还有一丢丢不痛快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父父不如从前喜欢娜娜了……
她的小脑瓜子里还在胡思乱想,黄昏大手一挥,将石台的凹陷处,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再rua着小幼崽,团吧团吧,像平时把人塞被窝那样,将小崽儿塞进去。
他不断催:“闭上眼睛你快睡,要我给你讲段睡前故事吗?”
小幼崽:“……”
小崽儿带着一丢丢幽怨的情绪闭上了眼睛,她将意识沉到深处,霎时无数条黑色的光带生成,浓郁的恶念,沿着光带源源不断被石台吸收。
小幼崽沉眠了。
黄昏从石台上站起身,身材修长的男人慢条斯理的开始挽袖子。
郁知第一个感知到不对,想也不想左手抄艾蒂,右手抄秦冰,肩膀上挂几只猫,左腿带着刺猬先生,右腿揣着蝴蝶夫人。
咻的一声,她直接就蹿到深渊第一层,飞快没影了。
秦冰和艾蒂懵:“???”
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黄昏淡漠的道了句:“都滚出去。”
祂心情很不好。
谁都不准吵着小幼崽睡觉。
众人满头雾水:“???”
怎么滚怎么出去?
轰隆!
炸裂的天光,从深渊顶部投射下来,在那天光中,一条超越人类认知的恐怖触手,懒洋洋的打着卷垂落下来。
嗡嗡嗡。
无数的窃窃私语,在众人耳边响起。
待众人条件反射想要细听之时,那模糊的私语声又消失了。
有那大胆的,看到那条未知的存在,像品尝点心般,飞快扫荡过整个深渊。
霎时,九成的恶念消失一空。
众人:“???”
黄昏眯起赤瞳,似喝了一口水,舌尖极快的舔过薄唇。
味道有点差。
他垂眸,看着蜷缩着沉眠的小幼崽,轻轻勾唇笑了。
留一层的恶念,祂的小崽儿应该最多睡个半年左右吧。庡㳸
若不是想着,这是祂的崽自己想做的事,祂连这一成都不留。
他蹲下身,指尖掠过她的额头。
宝宝,早睡早起,别叫祂等太久。
面容俊美的男人,瞥了眼呆立当场的碍事人类,他手一挥,直接把人全都送了出去。
下刻,他直接出现在城池的最高处——王座。
冷冰冰的王座面前,有着一排排的小土坑,排成一条直线,间距相同。
黄昏愣了下,他的指尖落到小土坑上,借助残留的幼崽气息,顺利找到了过去时间线。
灰白的过去画面里,祂那只有一缕意识的小幼崽,总会把自己像蘑菇一样,种进小土坑里,然后抬头看天上。
出于尊重,祂从未看过小幼崽的时间线。
祂希望,对她的了解,是从日常点滴的相处中来的,而非轻易的从时间线上窥探过去和未来才懂她。
但此刻,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促使祂不断去找寻时间线上的过去。
小幼崽第一次有了人类幼崽的身体。
小幼崽在深渊里渡过的漫长岁月,她最大的娱乐,就是听祂那些私语。
小幼崽第一次生出了意识,懵懂纯白什么都不懂,深渊随之形成。
还没有自我意识的小幼崽,只是一缕飘荡的气体,同时这个世界的意志同样没有生成。
……
咚!
化身的心脏猛跳,祂隐隐有某种预感。
于是,祂继续往前翻找过去。
这个世界诞生的初期,脆弱的像只刚破壳的小雏鸟。
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百年,祂从虚无之中打盹醒来,往这个新生的世界投了一眼。
太弱小了,弱小的连祂的投影都经受不住。
可又距离祂有些太近了。
于是,祂懒懒的舒展臃肿的真身,伸出最小的一根触手,隔着重重的空间壁垒,轻推了这个世界一把。
如同猫猫推圆球,只轻轻一推,新生的弱小世界就滚远了。
祂所不知道的是,弱小的世界里,已经形成了能孕育生命的湖泊。
祂投过来的那一眼,经层层空间壁垒,仍旧在那湖泊里落下了投影。
这个世界诞生的一万年,已经进化出了动物。
祂那一眼的投影,凝聚成了一丝气体。
飘荡的气体,团吧团吧的窝着,又窝了很多年,终于生出了自我意识。
……
后面的发展,另祂无比的眼熟。
“原来……”低低的笑声,愉悦的回荡在整座城池里,“是这样的啊……”
确实,应当是祂的小幼崽。
等了那么多年,很辛苦吧?
不过没关系,往后祂和她会有无数个很多年。
“所以,”很轻的声音在呢喃,“宝宝,要快点醒……”
——正文完——
第142章 第142章
第一天, 祂将整座城池每个地方,都用化身的双脚亲自去走了一遍。
对称、整洁。
祂又发现小幼崽的一个喜好——有丢丢的强迫对称小毛病。
王座前的小土坑,一定是排列成直线, 并间距同等。
整座城池,从半空中往下俯瞰, 一定也是对称的。
她甚至给陶泥捏的邪种, 都捏了对称的触须, 不长不短, 就一模一样。
祂为这些发现的小细节倍感新鲜。
祂的崽, 果然最可爱!
第二天, 祂单手撑头坐在小崽儿的王座上, 指尖动了动, 将城池破旧的地方重新修复。
荆棘玫瑰长的位置不对,祂还给挪了窝,并勒令每株的生长范围, 不准长出界了。
谁要不听话随地大小乱长, 一定会丢进时空黑洞里, 保管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在祂的装饰下,整座城池焕然一新, 绿意盎然, 只等主人从沉眠中苏醒。
第三天,祂去血肉石台上看了眼小幼崽。
祂的小崽崽依旧睡的很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吸收了恶念的缘故, 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没了婴儿肥。
而且,祂看了会, 总觉得小幼崽好像变的更小了。
祂的崽缩水了?
第四天, 祂陷入了百般无聊中。
实在没事干, 祂索性把深渊那四个修补好的破洞,重新粉刷了一遍。
小幼崽修补的歪歪扭扭,看久了丑萌丑萌的。
祂舍不得给抹了,遂在原歪扭的基础上,二次加工美化。
于是,那个破洞终成了幅有着抽象风格的“艺术画”。
第五天,祂的视线落在沉眠的幼崽身上,就那么安静的看了一整天。
等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等到第六天,祂姿势不变,继续那么看了一整天。
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
一直到第十天,王座上的男人,沉寂在阴影中的鸦色睫羽颤动了两下。
祂睁开眼,赤色猩红的眼瞳,蔓延着无边的寂寥。
时间,与祂而言,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祂从不曾感受过时间的短,或岁月的漫长。
“无聊”这种情绪,也就从来不会出现。
现在,堪堪才过去十天,只有短短的十天,祂竟是等的无比难捱。
那种感觉,就像是哪哪都不对劲,哪哪都不合适,总归是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就对了。
祂第一次,真切的度量出了时间的长短,也第一次品尝到时间的厉害之处。
藐视时间者,必遭时间的抛弃。
祂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指尖动了动,明灭不定的阴影退却,光亮重新栖落到祂的身上。
祂从王座上下来,缓缓走下台阶。
影子如月下潮汐,无声的从祂身后退开,柔光的点光像水银一样流泻下来。
祂走在对称整洁的街面上,艳红的荆棘玫瑰争相怒放。
祂走到城池中央,沿路的高大邪种雕像,纷纷低下头颅单膝跪地。
祂再往前一步,瞬移出现在血肉石台上。
祂俯身,凝视沉眠中的幼崽。
安静好眠,呼吸奶甜,睡的比任何时候都沉。
浓郁的恶念,晃悠悠的飘荡在整座深渊里,数量比之从前,竟已算是稀薄了。
祂撩起眉眼,眉心轻拢。
多了。
还是有点多了。
嗡嗡嗡。
窃窃的私语,嗡的就在这处空间里响起。
或粗或细,或男或女,或低或高……
交织成一片,就成超越人类认知存在的“语言”。
祂低喝了声:“闭嘴。”
嗡嗡的窃窃私语一顿,霎时整个空间都安静了。
祂:“会吵醒她。”
窸窸窣窣。
一条缩小了无数倍的卷曲触手,慢悠悠的从祂身后伸展出来。
那触手呈半透明状态,边沿镀上了一层漂亮的浅光,看上去又软又q弹,就像是轻轻一摇晃就会dangdang晃动的奶昔布丁。
只见那触手小心翼翼靠近恶念边缘,似咬了根非常细的吸管。
先试探的吸了一口恶念。
本就只剩下一层的恶念,唰的又少了六分之一。
那触手僵了僵,随后心虚的消失在祂的身体里。
恶念又少了,宝宝应该会醒来的更快了吧?
祂满意的环视了圈,对现在恶念的份量很满意。
半年缩短成四个月,之前过去了十天。
小幼崽还有三个月零二十天就能苏醒了。
做完这一切,祂再次回到王座坐下。
第十一天,祂单手托着脑袋,盯着小幼崽看。
第十二天,祂姿势不变。
第十三天……
一个月后。
祂脸上带出困惑:“怎么恶念没有丝毫减少?”
空间里,再次响起嗡嗡的私语声。
“恶念还是太多了吗?宝宝吸收不过来?”祂自言自语。
“……再帮小幼崽吃一点……”
“……还有整整三个月……九十一个日升月落……”
“……你还要等三个月……”
“……你还不能打个盹……这些恶念也不会主动蒸发……”
“……你只再吃一点点……很少的一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是的……你可以跟幼崽说……全都是她自己吸收的……”
祂陡然一怒:“你们在叫我跟她撒谎?”
嗡嗡的声音消失,片刻后,细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善意的谎言……不算是欺骗……”
祂没说话了。
片刻后,唰的一下,磅礴的触手从祂身后张开,并一个空间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