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芯片确实在微微发烫, 那只会叫它“光阁下”的小幼崽, 奶软礼貌, 从各方面分析,那都是一只可爱的人类幼崽。
光缓慢的思考着,调出人类赋予它的建模形象。
成年体型的年轻女人,干练的工装,刻板的发型。
光第一次对这形象生出了不满意的代码。
它分出一部分运算能力,在建模库里根据现有数据,重新生成形象。
当新的建模形象生成,光看着面前和尤娜娜神似的幼崽形象。
人工智能沉默了。
它没舍得删掉幼崽形象,而是隐藏了起来。
“我的程序不正常了。”光这样想。
它开启自检程序,将里外都设为检查区域。
“光,”忽的,理事长苍老的声音响起,“回放零号剜出芯片的片段。”
光剪辑片段,将黄昏挑出芯片,再到芯片入体,接着利用芯片上运算的时空能力,恢复了身上的时间线。
最后,果然将芯片剜出来,不带丝毫的留恋。
从头至尾,他的目的都很明确。
利用芯片恢复正常!
理事长将这幕看了不下十遍,那张苍老的脸上,缓缓带起了满意的笑容。
“没有谷欠望,”良久,他说出这句话,“零号,还是当年的完美零号。”
那芯片蕴含着强大的时空能力,只要将芯片放置到体内,就能立刻获得精神能力时空!
多少人觊觎垂涎,再怎么样都舍不得销毁芯片。
然,黄昏毫不犹豫。
深邃赤瞳中,从头至尾都没有惋惜和贪婪。
零号,十年如一日的完美。
黄昏,完美如神明。
“完美是完美,但却根本不属于你。”尖细的声音,直接在理事长耳边响起。
那声音带着贪婪的恶意,和不怀好意的蛊惑。
“我是贪婪,”一节拇指大的玻璃瓶,从理事长外套里悬浮出来,“有我帮你,他就可以收回来属于你。”
理事长表情冷淡了,他自顾对工作人员下令道:“封存和零号有关的所有数据。”
说完了这话,他起身往外走,并不理会玻璃瓶里发出的声音。
玻璃瓶围着理事长绕了一圈,丝丝缕缕的恶念,从瓶子里弥漫出来。
那些恶念像是吸血虫,一沾到工作人员的身上,就迅速形成感染。
莫名的,竟有工作人员陡然生出贪婪的欲望,不受控制的违背理事长的命令,在封存数据时,竟妄图拷贝下来。
理事长猛的盯着玻璃瓶,他冷冷下令:“光,处理掉这批人,重新换队人来。”
光:“遵命,理事长阁下。”
当即,就有身着黑衣,端着冲锋枪的安保人员进来。
这些人不由纷说,扣动扳机照着工作人员就是一顿扫设。
霎时,整个实验室鲜血横流,尸横当场。
那一班的工作人员全死了。
理事长一把捏住玻璃瓶,大步往外走,将鲜血和死亡都扔在了身后。
他进到专用电梯,手一用力。
啪嚓。
玻璃瓶碎裂,玻璃渣扎破皮肤,隐隐露出温热皮肤下的金属质感的机械手指节来。
机械手指捏住那枚小小的精神石碎片:“贪婪,我救你但不是你能放纵妄为的理由。”
贪婪邪种急切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理事长松手,电梯在一层层的上楼,冷白的灯光从顶上打下来,让他身上多出不似真人的蜡白质感。
他的声音又冷又空泛:“回收零号,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占有。”
贪婪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费尽心机救我,是为了什么?”
理事长笑了:“贪婪是个好东西,你当然会有最大的用处。”
一缕天光,从透明的电梯门投射进来,微微的扭曲,看着温暖却是任何温度的。
突然,理事长咳嗽起来。
他咳的很用力,像是要将肺腑都咳出来。
当那口气缓解了,他松开捂嘴的手,一抹鲜血的血液,顿时在掌心扩散。
理事长皱着眉头擦掉血:“时间不多了。”
贪婪不敢吱声,它“看着”理事长踏出电梯,又恢复冷冰不可亲近的模样。
他在吩咐人工智能光:“光,帮我问圣灵,距离零号回来还有几天?”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等着零号再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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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黄昏。
他怀里窝着奶乖奶乖的小幼崽,右手拿着电子感应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小幼崽不时提出意见:“不对,刺猬先生背上前面一排的刺要短一点点,后面的刺是最长的。”
黄昏及时修改,直到设计的刺猬尖刺小幼崽满意了,他才停下。
平板上,是一只全新的刺猬先生。
以陨石铁为骨架,延展性极佳的软金塑形,最后根根尖刺,全都是细若牛毫的陨石铁攒成的。
一根粗的尖刺,是无数根更细小的刺。
经过重新设计的刺猬先生,将会让小幼崽的战力翻倍。
黄昏将刺猬先生的图纸保存,然后开始给蝴蝶夫人设计。
小幼崽对蝴蝶夫人的要求可多,颜色要好看,蝴蝶翅膀也要漂亮锋利。
黄昏在蝴蝶夫人现有的轮廓上修改,没有半点不耐烦。
“宝宝,”黄昏看着蝴蝶图纸,忽然问,“你只能用蝴蝶夫人的翅膀当武器吗?”
小幼崽想了想:“翅膀可以飞,磷粉是迟钝。”
黄昏若有所思:“触角呢?蝴蝶夫人的触角你能用过没?”
闻言,小幼崽呆了呆。
她看看手上的陶泥蝴蝶,好半天才茫然的说:“娜娜没用过。”
黄昏端详了陶泥蝴蝶:“应该是都可以用的。”
这样的话,蝴蝶夫人的触角也要重新设计。
考虑到小幼崽尚年幼,体能一直是缺陷,直接导致近战也很不行。
黄昏道:“用软金,宝宝下次可以试试,将蝴蝶夫人的触角当成软鞭使用。”
软鞭?
这是小幼崽从没想过的。
她轻轻捏捏蝴蝶夫人细细的小触角:“好像可以哦,但是父父,娜娜都不会甩鞭子。”
黄昏垂眸,勾起薄唇:“我教你。”
恰好,鞭子他也是很会的。
小幼崽眼睛一亮,扭过小身体抬头,满脸期待的望着他。
“真的吗?父父什么时候教我?”奶嫩小脸上,是恨不得立刻就学的迫切。
她甚至站了起来,拽住黄昏的食指:“是现在就教吗?娜娜学东西又快又好,学院里的老师们都这么说的。”
她挺起小胸膛,骄傲又神气。
黄昏想了想,现在学也行,机械风暴里正好可以让小幼崽练习。
他反手拉住幼崽的小肉手:“你上次运动过量一身都痛,还记得我带你去过的那个地方,可以不痛的地方?”
小崽儿想了想,恍然道:“啊,就是父父还是乌鸦,我从父父乌鸦嘴里爬进去那次吗?”
并不想提乌鸦嘴这回事的黄昏:“……”
他起身,单臂轻松就幼崽拎了起来:“去那里学,我可以控制时间流速。”
说完,他一低头就对上小幼崽期待又闪亮的眼睛。
她盯着他嘴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人嘴不能吞幼崽的黄昏:“……这次不从嘴巴走。”
闻言,小幼崽脸上的期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她乖乖的哦一声,站着就不动了。
黄昏心软,差点就想掰开嘴巴“吃”幼崽。
他抬手,细长唐刀出现在手里。
乌色唐刀随意往前一劈,空气裂开,空间破了。
空间壁垒上,出现一道类似门的通道。
黄昏牵着小幼崽踏进去,后脚才落地,身后的空间裂缝就关上了。
小幼崽只一个眨眼,就出现了熟悉的地方。
永远在运行的游乐场,缤纷的彩色气球,吹奏的喇叭声,还有像不倒翁一样摇晃的小丑。
旋转木马永不停歇,摩天轮永远在转动,过山车哗啦啦的从幼崽头顶掠过,带起一阵阵的凉风。
热闹的游乐场,却缺了玩耍的小幼崽。
娜娜愣了下:“父父怎么还留着这座游乐场?”
黄昏想也不想就说:“你任何时候想来玩都可以。”
一座永远空转的游乐场,只为小幼崽哪怕只一次有想玩耍的时候都能实现。
小幼崽看着他又问:“要是娜娜忘记了,以后都不想在游乐场玩了呢?”
黄昏并不在意:“那是它的不幸运。”
闻言,小娜娜慢慢靠近黄昏。
她张卡一双小胳膊,抱住了他的腿:“没有不幸运,只要是父父为娜娜准备的,就都是娜娜的小幸运。”
而遇见父父,更是娜娜最幸运的事。
黄昏看了眼空转的游乐场:“那在学软鞭前,要先玩一会吗?”
小幼崽大声回应:“要!要父父带着娜娜一起去做过山车!”
说完这话,她又举起小手:“还有海盗船,急流勇退,要父父抱着娜娜一起才可以。”
黄昏赤瞳闪了闪:“你是想玩游乐场,还是和我在一起才想玩那些项目?”
这句话乍听有些拗口,可其中意思区别可大了。
小幼崽食指撑起嘴角:“嘿嘿哈!”
娜娜当然是和父父在一起,才想玩的!
答案不言而喻,黄昏把人抱起来,头一个项目就去了过山车。
此时,在机械之心防治中心。
会议氛围甚是凝重。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目光全都落到了区长身上。
研究所长惋惜道:“十一号死了,最重要的时空芯片还落到了黄昏手里。”
说到这里,他就一幅牙疼的表情。
偏偏,那么重要的芯片,眼睁睁的叫黄昏给毁了。
财政官叹气:“损失,全都是损失。”
芯不芯片的他不看重,他看重的是芯片背后的整个利益链条。
时空芯片是中央城的产物,即便片区的研究所无法破解,可只要能解析出一二,那也是受用无穷的。
“哎,”财政官再次叹气,“区长,十一号这步棋已全然无用,接下来该商议,如何挽回余下两天机械风暴的损失了。”
毋庸置疑,只要有黄昏在,剩下的陨石铁将再没任何人能打捞到。
区长头疼,他揉着眉心问:“防治中心还有多少往年的陨石铁库存?”
财政官报出个数字:“区长,你是想用点甜头,打发了黄昏吗?”
区长沉思着:“是也不是,今天中午第一区那边传回来消息,一区和三区都出现了同样的野生时空神选者。”
众人表情一整,全都肃穆了。
区长:“他们两区联手了,缴获不少时空芯片。”
他人往后仰,整个上半脸都隐入阴影中:“黄昏应该会感兴趣的,而且我听说那只小幼崽和一区的金种子关系不错。”
神选者队长迟疑:“区长,你是说把黄昏引到一区去?”
区长笑了:“怎么能是引呢?黄昏去一区,定然只可能是一区邀请他。”
“恰好,”他抚掌,“我们四区有到一区的直达飞行器,顺路就可以把人送过去。”
队长皱眉:“可是,这里全城封闭,正是机械风暴的时候。”
研究所长笑了两声:“这有什么,今天连机械邪种都出现了,破例开一次主城也没关系。”
毕竟,那只机械邪种至今都还盘踞在主城上空,像枚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不处理了,总闹的人心惶惶。
当天晚上十点,四区的人上酒店来了。
盖因枪炮师和小幼崽关系不错,这事顺势就交到了神选者朱雀手里。
枪炮师双手插兜,站在酒店房门口。
小暴想了想低声问:“老师,上面真的是单纯给尤娜娜送陨石铁的吗?”
朱雀挑眉:“当然。”
顺便,黄昏能就此罢手走人最好。
小暴放心了,一边是效力的片区,一边是好朋友,他不想这两者间有什么冲突。
叮当当,叮当当叮当当。
门铃响了半分钟,电子锁才咔的一声从里打开。
朱雀面带微笑踏进去:“黄昏阁下,我是神选者朱雀,我来是为了……”
他一句话没说完,迎面就是一条长鞭嗖的直射过来。
朱雀眼皮一跳,条件反射的手腕弹射出了消音枪口。
然,他强忍着不动,任由那条长鞭抽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