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然后那什么出来就可以了,懂了吧?”
白乐选了个委婉的说法,接着又道,“联结不一样,联结是有很高的条件的,首先你和心爱的小雌性之间等级差距不能太大,不能你是个五级兽人,但她还没通过第一次洗礼,不匹配。”
“其次就是你体内的污染不能太多,雌性本身就娇小,能容纳净化的污染本来就很少,你体内的污染太多了,她抚慰不过来,反而会受到伤害,联结当然会失败了。”
泽尔修斯默默“听”着,俊美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动摇的神色——
是因为他的污染太庞大了,而落落能容纳的太少了,装不下,才会导致他即便浇灌了成功了,他们也只是有了蛋而没有联结成功么?
都是他不好,没有想过小妻子会因为他太多了而受伤,难怪在那样短暂的浇灌结束后,她会昏睡那么久,醒来以后也不愿意理自己,怀了蛋以后还生了他的气。
心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愧疚,泽尔修斯虽然还是不太能理解o和1是什么意思,但却对联结有了新的感悟:
他应该,一点点,慢慢地浇灌她的。
这样不仅可以控制在一个她能容纳的极限,等她吸收了再浇灌,还能够延长浇灌的时间。
或许这样就能形成浇灌结和浇灌纹路了,联结也不会再失败。
默默将这些细节记在心底,泽尔修斯微垂下长睫,转身离去。
小妻子现在有了他的蛋,需要更多的营养和更新鲜的食物,他作为一只要养家的啾,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的兽人身上。
不过……
记仇的泽尔修斯眯了眯眼,指尖轻轻一点,一朵小小的、赤红色的火焰就轻飘飘地从半空往下落。
等他已经走远了,那朵小火焰才飘到了雕贝贝身上。
“轰”地一声,烈阳炸开。
雕贝贝整只雕都被劈的外焦里嫩,咳出了一团黑雾。
其他兽人毛事都没有,见他突然被烧焦了,顿时大为惊骇。
雕贝贝却是被这么一下给直接劈醒了。
他意识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浑身虽然无比痛苦,痛到要死,可刚刚那一朵火焰却并没有对他的经脉造成太剧烈的伤害,只是劈掉了他体内没能完全被烧干的污染。
大量沾满了污染的血液流出,雕贝贝瞳孔地震,呆呆地扇着翅膀,简直不敢想自己的眼睛。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这一小团火好像不是普通的火。
!!!!!!
这是冕下的火!
是烈阳之火!!
天啊!!!!!!
反应过来了这一点,雕贝贝瞬间激动到无以复加,感动到痛哭流涕。
他也顾不上浑身的痛苦了,疯狂朝着刚刚火焰飞过来的方向挥舞翅膀——
冕下!
教皇冕下!!
您、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雕贝贝用刚刚恢复的声带大声嘶吼,仿佛要将心中的感激之情全都大声吼出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教皇冕下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的!
呜呜呜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的教皇冕下,都不会放任他的下属在这片死亡之林中自生自灭的。
或许他先前根本就没有从河岸中离开,而是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一定是因为他刚刚突出的表现,英勇的身姿,坚持认为冕下没有任何心爱的小雌性、不和那群傻子同流合污一起捕银鱼的独特观点引起了冕下的注意,获得了他的赞赏,所以才得到了那位大人的奖励。
将他浑身的污染一次性烧完的奖励,是上一世无数兽人求也求不来的无上荣光。
雕贝贝感动的无以复加,激动到近乎癫狂。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于鳞尾巴上左右摇摆。
本就身受重伤躲避不及、被雕贝贝身上的污血甩了一尾巴的于鳞:“???”
雕贝贝,我艹你。
他气的狂甩鱼尾,想把这只傻雕甩下来,却一个吃痛,没能站稳,整条胖头鱼狠狠摔在冰面。
于鳞身上的几个兽人不幸被波及,全都在冰面上摔了个大马趴,怀里抱着的银鱼也全都洒在了地上。
银鱼们活力满满,立刻挣扎逃窜。
众兽人一看,全都手忙脚乱地抓鱼,但他们行动都不怎么灵便,蛇族兽人想用尾巴去缠银鱼,结果尾巴不幸和猛犸象的鼻子打了个死结;
狼族兽人想用咬的,可一个激动直接吞下了化成了兽形的鸽族同伴;
雪豹们的尾巴和几只狐狸的尾巴缠在了一起,被几条大银鱼左右开弓,狂甩巴掌。
场面一时之间非常混乱。
等将所有的银鱼制服,大家也已经没了力气,全都奄奄一息趴在冰面上,感觉污染和瘴气正在逐渐侵袭他们的生命。
塔兰就是这个时候刚好骑着长脖子兽路过的。
她最近真的很穷,虽然觉得地上忽然出现这么多野兽不太对劲,但为了省钱,还是用叉子一只一只把于鳞等人叉上了拖车,打算带回安全屋吃上几个月。
“没想到他们当中的几个兽人还没失去意识,跟我说了句话,可把我吓死了。”
指着院落外那头小雷龙身后大拖车上的一群野兽,塔兰心有余悸道,“然后我问他们为啥会出现在这里,想要干啥,他们就说是你的下属,要报恩。”
苏落落:“……”
她站在院子门口的阴影下,看着不远处那一群狼狈到了极点的野兽,有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属?
什么下属?
见她似乎还有些茫然,塔兰又仔细把捡到这群兽人的过程说了一遍,苏落落还是听的满脸问号。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什么叫:走在路上突然捡到了十几只兽人,询问后发现他们是你的下属,所以就顺风车把他们带来了。
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什么下属啊?
难道……
脑海里电光一闪,苏落落想到了先前住在黑青部落的时候,巫雅提到原主本来并不是他们部落雌性的事。
该不会这些兽人是原主的下属吧?
因为是身穿,又没有原主的记忆,苏落落还真的有些不太确定。
仔细想想,原主如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还没洗礼的单身雌性,哪里来的那么大魄力脚踏六只兽人,还自信心上天,坚定地认为自己是部落第一美人?
而且她会让石雪舟把石洞挖在西边山腰这一点也很可疑,如果只是想避开人群,东边山腰其实也有不少偏僻的山洞,这一点还是苏落落后来住在花象奶奶家的时候才发现的。
加上上次,石雪舟来找她的时候说的那个约定。
所有线索串在一起,苏落落皱着眉,觉得原主的身份可能没她想的那么简单,该不会实是某个大部落的偷跑出来的大小姐吧?
心中升起了许多个猜测,苏落落有点怕露馅,她不动声色地跟在塔兰奶奶身后,沿着巨型原始木的阴影,看清了那些兽人的样子。
尽管已经知道这儿大约是某个污染严重的禁地,可看清他们伤口的那一刹,苏落落还是忍不住白了白脸——
溃烂、腐肉、断骨、残肢、略显凸出的眼球,瘦骨嶙峋的狼犬、断了尾巴的雪豹……
每一只,都惨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虽然以前也见过泽尔修斯的伤口,可他向来洁净体面,伤口一直都用兽皮遮挡着,从来不会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狰狞的伤口。
视线扫过一只化成了人形的银狼、那双腿上和以前的泽尔修斯类似的残疾,苏落落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忍受着什么样难看的、丑陋的伤口。
那是从视觉效果上绝对不堪、让人难以接受的断骨。
是她见惯了丧尸后,也会觉得无比疼痛的伤口。
苏落落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几个实力在四五级,还能维持清醒的兽人嗅到了陌生的味道,挣扎着睁开了眼。
他们隔着天光,看见了那个站在站在阴影中,连轮廓都显得柔和的年轻雌性。
她漂亮娇弱,姣好的面颊略显苍白,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双剪瞳毫不避讳地扫过他们的伤口,没有丝毫的闪躲。
她的实力神秘莫测,发间插着一朵气息恐怖的赤血花,怀里还抱着一片拥有浓郁的、那位大人味道的羽毛,这一切都在彰显她的身份:
那位大人心爱的小雌性。
可此刻,那位大人的夫人,那样一位实力高深莫测的雌性,却在看清他们的伤口后,瞳仁里盈起了一层怜惜的泪光,宛如一抹寒冬中绽开的美丽花朵。
于鳞等兽人全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反应。
从来没有雌性用这样的平等的、怜惜的眼神注视过他们。
他们是受了污染的、很可能会随时失控的兽人,大多数兽人身上还带着点残疾,样貌也都不出众。
他们是低贱的、卑劣的、肮脏的低等兽人。
兽人之城不愿意让他们进入,集市会对他们进行驱赶,连小型部落的族长,也会委婉地告诉他们,他们不适合跟其他兽人和雌性生活在一起。
他们也曾想过。
为什么呢?
为什么只是因为一些残缺,一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就要全盘否定现在的他们呢?
可是,不会有人告诉他们答案。
现实也不会因为这样无意义的抱怨而改变。
受了污染就是受了污染,样貌丑陋就是丑陋,残缺就是残缺。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所以他们选择了接受。
来这里,也只是想要报恩而已。
可现在,他们却遇到了一个用这种怜惜的目光望着他们的雌性。
这样,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可悲。
银衍紧紧攥起了拳,恶狠狠地遮挡住了自己惨不忍睹的双腿,喉咙里发出了警告的嘶吼,“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小银,你干什么?”于鳞十分意外,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乖巧听话,只是有些阴郁的狼族少年会突然爆发,对那位大人的夫人口吐恶言,迅速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怎么说话的?”
不能变成和那些他们厌恶的兽人一样不懂感恩、堕落沉沦,是他们这多年来唯一的坚持。
他绝对不允许有同伴对恩人展露出攻击性。
“……”苏落落回过神,看见那头银狼族少年兽人龇出了犬牙,双眸通红的样子,根本没有生气,甚至眼底的怜惜更甚。
有了泽尔修斯的滤镜,再加上这群兽人惨的一比,和被欺负狠了的流浪猫流浪狗没太大的区别,苏落落根本不介意他们这个时候展露出来的攻击性。
“没关系的。”她只是对着还清醒的于鳞等兽人轻轻笑了下,柔声道:“你们这一路过来,一定吃了很多苦。”
于鳞:“!”
雕贝贝:“!!”
一众兽人:“!!!”
银衍错愕地低下了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苏落落,许久,才掐住了手,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于鳞和猛犸象孟辰这种比较单纯的兽人已经开始默默抹眼泪了。
谁不想得到别人的关心和爱怜?可是,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位实力高深莫测的雌性被他们凶了以后也没有生气,反而用这样温和的语气,关心着他们这群撒了谎、狼狈不堪的兽人。
她明明知道,他们并不是她的下属,却还是提前洞悉了一切(?),为了周全他们的颜面,在其他两个实力恐怖的雌性面前,说了这样的谎话。
和她相比,他们为了报恩,也为了获救,情急之下说的谎话显得那么的卑劣。
想到这儿,不少兽人都惭愧地垂下了头,几个心思脆弱的兽人还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苏落落:“……”这么忠心的吗?
她就随口问了一句,有、有那么令人感动吗?
见一众兽人全都在哽咽,惨的要死,苏落落十分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看样子他们真的是原主的下属了,可是她,她不怎么会演戏的啊,装上一天半天还行,要是长时间跟他们相处不就露馅了。
而起伤的这么重,她是管,还是不管?
赛琳娜在一边扫了眼这些兽人身上的伤口,开口道,“落落,他们的伤都挺严重的,不如我带他们去安全屋那边治一下吧?”
“你看这缺胳膊少腿的,有几个残肢好像还在,我虽然是个巫医,但治疗兽人的这种外伤还是有一套的,现在把他们断肢接上,恢复的好说不定不会落下残疾。”
赛琳娜搓了搓手,“这样,你一个下属我也不多收你钱,100晶币一个兽人,你看要不要治?”
苏落落:“???”
她欲言又止,对上一众凄惨兽人期待又不奢望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塔兰就在一边接了一句,“对对对,他们的车费也还没给,一共18个兽人,18枚晶币,你记得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