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才结束。
散会后,大家没有时间调侃、玩乐,匆匆吃完午饭,就各自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去。
下午,乔初雨作为采购部的副经理,和苏观月一起总结资料,确定接下来他们的行动方针,从哪个厂家开始。
一直到天黑,乔初雨才困倦地放下手中纸笔,伸个懒腰:“唔……一不注意这么晚了。”
“是啊,都快天黑了。”苏观月揉揉眼睛,“走吧,今天先回家吃饭,明天继续。”崽崽们应该已经做好了饭,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乔初雨咕哝一声,跟上苏观月的步伐:“观月,我去你家蹭顿饭呗。”
苏观月点头:“好呀。”
走廊上,还有很多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整栋大楼灯火通明。
乔初雨回头看看自己办公室上的资料,脸上竟然还有几分不舍。
乔初雨其实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娇气,在工作上,她很努力负责,也很乐意去拼。只是……可能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
尽管忙碌得要命,周三的时候,苏观月还是抽出半天时间,去茶茶学校看汇演。
准确的说,是去隔壁榕树中学,榕小借用了中学的场地。
操场上坐满了人,小崽子们叽叽喳喳,在老师的声音下安静下来。而操场中央,主席台前面,竟然搭起一个巨大的舞台!
无数钢筋搭成的舞台,灯光闪烁,巨大的荧幕在后面投影,台下放着音响,声音震耳欲聋。不远处架着好几台摄像机,对准了舞台的方向。还有摄像机被吊在半空,可以扫到全场。
在后世,这个舞台简陋又粗糙,可是在现在,苏观月看着都觉得震撼。更别说台下的小学生们,一个个眼睛里都在冒光。
不远处操场栅栏边,还有许多初中生高中生,趁下课时间围着栅栏往这边看呢!
汇演开始,苏观月明显感觉到,四个小主持人都在紧张,后面开始表演节目的时候,有几个年龄小一点的崽崽,看见台下密密麻麻的摄像机,竟然被吓得不敢动了。
苏观月在家长区,只有小孩参与节目的家长才被邀请来观看汇演,因此周围人不多,苏观月把阿勃和修狗一起喊过来看。
三人看着台上,都不由得捏一把汗。
还好,轮到茶茶出场的时候,小家伙还是和上次六一联欢会一样,脸上看不到丝毫紧张的情绪,茶茶是领舞,也是队伍里年龄最小、个子也最小的小不点,但她从容走在最前面,没一丁点儿害怕。
今天是国庆庆典,她们跳的是一曲喜庆的古风舞,小团子们穿得红红火火,在舞台上就像一朵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
每一个人的舞台动作都是一样的,茶茶没能像六一时那样,发挥出编舞的优势,但她仍然是最显然,也最惹眼的那一个。
而且面对镜头,茶茶不但没有害怕,苏观月还注意到,她似乎有意在和镜头互动,她知道找镜头。
之前几次拍照的时候,茶茶的镜头感就很好。
汇演结束,台下的学生们在老师的指导下有序退场,但部分小演员还不能走,还得再配合电视台那边补录镜头。
茶茶那一组没有被叫到。
回家路上,茶茶有些沮丧地问苏观月:“妈妈,我们是不是不能上电视了?”
“也不一定呀。”苏观月认真说,“他们没有让你们留下来,说不定是因为第一遍录得就很棒了,不需要再补录镜头。”
苏观月的猜测是正确的,国庆那天晚上,三个崽崽和她一起挤在电视面前,紧紧盯着蜀都电视台的画面。
国庆晚会正式开始!
电视上镜头一晃一晃,主持人终于提到了:“各个学校也在举办汇演活动,欢度国庆……”
画面切换时,正好是茶茶跳的那支舞!镜头足足在茶茶脸上停了两三秒!
房间里爆发出一阵欢呼:“耶!”
“上电视了!茶茶上电视了!”
茶茶激动地和哥哥们击掌,苏观月抱起她,把她举起来。一年多过去,茶茶长大了不少,苏观月竟然觉得有点吃力。
阿勃看看茶茶,再看看电视上的画面,这会儿上面已经不是茶茶了,他眼眶却染上红。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在舞台上发光的苏潇潇。这些过去的记忆正一点点离他而去,他不想忘记,但总会不自觉忘记。只有看见茶茶在舞台上发光的时候,他才能回想起那些不想忘掉的记忆。
阿勃觉得鼻尖都在发酸。
修狗激动得直接冲出房间,在走廊上大喊:“茶茶上电视上啦——!”
今天是国庆,家属楼里四处都听得到欢快的歌声,没有人会怪他扰民。还有人激动地探出头来:“真的吗?在哪个台?”
不等修狗说话,另一位阿姨就扯着嗓子帮他回答了:“在蜀都一台,我刚刚看到了!”
“我就说,那领舞的小姑娘眼熟得很,原来是茶茶!”
“我们茶茶上电视,是小明星咯!”
尽管茶茶的镜头只有一两秒,蜀都一台的观众也不算太多,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家属楼里的小明星了。
第二天,还有人专门来给她打招呼,还给她和哥哥们送了点儿小零食呢。
婶子们聊天的话题,也都集中在了茶茶身上:“我就知道,茶茶这小姑娘和她妈妈一样,将来一定有出息,是要干大事儿的人!”
“这辈子我要能上一次电视,那就值了哟,可太威风了!”
“这下我们家属院里竟然出了个小明星,真是长脸。”
只有屈婶儿,听着别的婶子们夸夸的话,整张脸都黑得不行,又不敢去和婶子们骂,她一个人哪儿骂得过那么多张嘴!只能一个多躲在屋里,在薛乐康面前骂骂咧咧。
现在国庆还没有七天长假,因此短暂地休息过后,崽崽们又回到学校,苏观月也再次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中。
茶茶一进班上,就被同学们围住了:“茶茶你上电视了!”
“茶茶好厉害啊!”
“茶茶,能给我写一张同学录吗?”
“签名!茶茶我想要你的签名!”
“可以呀,你们要什么颜色的笔来写?”茶茶一点儿没被吓到,还真有一副小明星的派头,她一坐下,立马就有人递上了同学录和笔。
不仅他们班上,就连其他班的同学,都凑到教室外面来,好奇地往里面看呢。
最后一排,薛乐康听着同学们的羡慕的声音,牙齿越咬越紧,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冲上前去:
“苏茶茶,我奶奶说上电视丢脸!不过是、是戏子而已,丢人!”
话音刚落,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就上去给他一拳,周围几个小男孩一下子拥上去,对他拳打脚踢:“你说什么!”
薛乐康抱着脑袋,下意识就嗷嗷大哭。
李老师及时赶到,在薛乐康被打伤之前,及时制止了这场骚乱:“一大早你们闹什么!”
打人的几个小男孩,还有薛乐康,都被老师给叫走了。
茶茶看着几人的背影,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眨了眨,自言自语一般:“薛乐康果然是笨蛋。”
最后几个小孩都被请了家长。
打人的那几个男孩子口风很严,只说薛乐康骂人,他们才打他的,一个字儿都没提茶茶。
茶茶路过办公室的时候,那几人还偷偷朝她挤眼睛,告诉他没事儿,不关她的事儿,她不会被请家长的。
薛乐康只会躲在刘水榕身后哭。
茶茶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他们班上才三十几个人,大家都是一样的年龄,可是有的人已经开始“讲义气”了,就像动画片《灌篮高手》里那样。可是有的人,却还像笨蛋小狗一样,都没法好好交流。
那以后呢?长大以后,也会是这样吗?
茶茶不知道,也想不明白,所以她准备回家问妈妈。
嗯……也可以问问哥哥们。
……
苏观月终于又熬到一个休息日。
骑车到练车场的时候,她一路都轻声哼着歌。空地上还是老样子,两辆小汽车,不远处一辆大货车。
现在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小车里早已没有那股酸臭味儿,但苏观月还是习惯坐在凉亭里,只有轮到自己的时候才上车。
今天蒋铭轲已经坐那儿了,手里捧着个GB游戏机,远远看见苏观月来了,朝她招招手,轻声笑:“欢迎来到避风港。”
苏观月把练车的时间,当做每周里为数不多逃离工作、属于自己的放松时间。
蒋铭轲则是在逃避,逃避他的家人,他的父亲。
几次接触下来,他们很快达成共识,这里是属于他们的避风港。在练车的下午,他们可以什么都说,想到哪儿聊到哪儿,什么都不用在乎。
对苏观月来说,就像是回到了穿越前,学生时代的体育课。
“你在玩什么?”苏观月坐到他身侧。
蒋铭轲手指还在游戏按键上熟练地摁着,游戏机往苏观月那边递了递:“俄罗斯方块。”
苏观月眼睛一亮:“下一把换我。”
在很多人认知中,“俄罗斯方块”就是一个消除小游戏,很快就玩腻了。但其实深入这个游戏才会发现,它并不比别的游戏简单,各种技巧、各种公式,teris、tspin,千奇百怪,因为游戏的随机性,每一局都是不同的,特别魔性。
“行。”蒋铭轲点头。
蒋铭轲玩得很熟,积分越来越高,直到不远处小车鸣笛声打断他的思路,让他走了片刻神,游戏才结束。
“牛啊。”苏观月接过游戏机,熟练地操作起来。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ovo月月手上还有个煤矿一直没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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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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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养崽致富
苏观月手指碰上按键, 立马轻巧地动起来,游戏机屏幕上,一排排方块凑在一起, 然后消除, 分数越来越高。
蒋铭轲在旁边安静看她玩。
苏观月这一把没有玩到过关,小车停在面前, 该她上车练习了。
苏观月把游戏机递还给蒋铭轲,他没有反应, 正托着下巴发呆, 眼神空无, 她喊一声:“铭轲。”
“啊……不好意思。”蒋铭轲才回过神来, 接过游戏机。
苏观月上车, 调整座椅位置,旁边的教练还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有共同话题,我看你和小蒋关系越来越好了。”
后面三个中年男人,也露出“你懂得”那种笑。
苏观月没有当回事:“只是比较聊得来。”
重点是, 蒋铭轲的长相真的很符合她的xp,劳累的时候只要看一眼,心情就会恢复很多。
美色令人充满动力。
至于别的什么想法,苏观月是真没有。她只把练车场的凉亭当做一个可以在繁忙工作中休息的地方,也只把蒋铭轲当成一个……没有丁点儿利益纠缠,而且交谈时能让她觉得放松,还长得特别赏心悦目的朋友。
她相信蒋铭轲也是这样看她的。
他们始终默契地保持着界限, 各不相扰, 等到练车的这几个月结束, 就各奔东西, 应该没有什么再次接触的机会了。
虽然会有点舍不得, 但苏观月对人际关系向来看得很淡。
苏观月绕场开完一圈,下车的时候,蒋铭轲已经把游戏机扔到一旁,自己双手懒散搭在栏杆上,整个人呈“大”字型往后趴,脑袋仰在阳光下。
听到苏观月脚步声,蒋铭轲伸个懒腰,坐正身子,懒懒笑着对苏观月说:“刚才玩俄罗斯方块的时候,我看着屏幕上黑色、灰色的小方块堆在一起,就突然想到了小时候。”
蒋铭轲和她聊天时,总是很喜欢回忆小时候。苏观月知道他很多小时候的事儿,也知道他家里的很多情况。
比如他被他爸家暴的事儿;比如他妈妈很早就离开他爸了,而他爸在外面到处乱搞,私生子私生女不知道有多少。
蒋铭轲痛恨他爸,想要离开,可是又离不开。
“嗯?”苏观月轻声问了一声。
蒋铭轲说:“那些小方块,乍一看就像是一堆一堆的煤炭。我小时候是在矿山里长大的。”
苏观月想起来:“你爸是做煤矿生意起家的。”
“嗯。那会儿我还很小,我记得我当时喜欢坐在大车副驾驶,看着一辆辆大车把那些黑漆漆的玩意儿拉走,山间风景缓慢倒退,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路上遇到回山的空车,再把我给载回去。”
苏观月撑着下巴:“所以你想要学开大车?”
蒋铭轲点头:“我喜欢在山里慢悠悠开着车,看两边风景缓缓后退的感觉,悠闲自在,而且还有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