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的青蛇在这一刻,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也终于知道,自己深深地爱着白蛇。
苏观月以前看影评,有人说,青蛇对白蛇的这份爱,是爱情。也有人说,是亲情。但苏观月觉得,既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
而是羁绊。
像是一条无形的线,将青与白蛇紧紧连在一起的羁绊。是苏观月穿越前一直想要拥有的,却一直得不到的羁绊。
亲戚薄情,父母薄情,她也薄情,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见面也是吵架。身边的朋友们,就算曾经关系处得再好,他们也一个一个逐渐成了家。只有她,始终孤身一人。所以她才对过去,没有一点儿留恋。
苏观月能够共情此时电影里的青蛇。
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幕,心脏在轻轻地颤。以前嘴上再怎么说着喜欢孤独,也抵不住心里想要有人陪在身边的事实。说着感情哪儿有挣钱重要,心里却无比渴望着深刻的感情。
或许再过几年,等她三十来岁,四十来岁,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但她穿越时,才二十九岁。心里难免会对感情,有几分不可言说的天真渴望。
不然她也不会在每年春节时,开一瓶红酒,看着窗外黄浦江边霓虹闪烁不歇的夜景,或是鹿湖湖面月光粼粼,一喝就是一整夜。
好在现在,她有茶茶,有阿勃,还有修狗。人生早已不像曾经那么无趣。
“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别哭……”
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抚上苏观月脸颊,茶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慌张地爬起身,软糯糯地往苏观月身上蹭。
苏观月倏地回过神来,正对上茶茶满是关切的大眼睛。茶茶澄澈眼眸中,竟然浸起水雾。
林英听到茶茶的声音,也跟着看过来,还递来一张手帕。
苏观月:“……”
淦……!!!
苏观月不觉得看电影看哭是一件丢人的事,而且她哭得无声无息,待会儿泪渍就干了,林英根本注意不到。
可是被茶茶看到了,就很丢人了。
苏观月脸颊难得地发烫,她深呼吸一下,温柔捏出一个笑,佯装若无其事地捏捏茶茶的小脸蛋:“妈妈没事儿。”
“真、真的吗?”茶茶歪脑袋。
苏观月拉长声音笑:“真的——”
“妈妈只是在看电影,被感动到了。”说到电影,苏观月及时地转移话题,“茶茶,你什么时候醒的?”
茶茶眨眼:“就在刚才。”
苏观月松口气,前面电影里那些少|儿|不|宜的镜头,茶茶一个都没看到。苏观月哄着茶茶:“睡觉吗?”
茶茶却摇摇头,新奇地盯着电视上的画面,眼睛在发光:“妈妈,电视上的两个姐姐……好漂亮。”
x曼玉和x祖贤,能不漂亮吗?
茶茶眼睛都看呆了。
电影也没剩几分钟,苏观月干脆就和茶茶一起看完剩下的内容。
看到最后,白蛇死在水中,许仙陪葬。画面上只剩下法海与青蛇,孤独站在无边汪洋中。
青蛇说:“问世间情为何物?你们世人自己都搞不清。”法海迷茫地喊她一声“小青”,青蛇没有回应他,就这么跃入水中,身影消失。法海抱着白蛇与许仙的遗孤,站在水中,任由浪潮冲刷而过。伴随着新生儿的一声啼哭,故事就此结束。
林英也看得泪眼朦胧,鼻子一抽一抽,独自到屋外抹眼泪去了。
茶茶还小,看不懂剧情,懵懵懂懂地眨着眼,只扯着苏观月袖口重复着说:“妈妈,那两个姐姐……真的好漂亮啊……”
“茶茶长大也会很漂亮的。”苏观月轻声说。
就说茶茶那让人恐惧的歌声,她在原文里能够成为歌星,全靠那一张脸。
“那、那茶茶也可以像那两个姐姐一样,穿着漂亮的衣服,在电视里吗?”茶茶茫然又憧憬地问。
茶茶还小,但她已经知道电视里的都是假的,都是人演出来的,也知道拍电视的说法。
黯淡灯光下,苏观月清晰地看见,茶茶眼中有光芒绽放。
“茶茶想拍电视,当明星啊?”苏观月轻轻问。
“嗯!”茶茶用力点头。
苏观月拍拍茶茶的小脑袋,低下头,认真道:“只要茶茶想的话,就一定可以。”
……
苏观月第二天睡到了中午,迷迷糊糊间,她是被茶茶清脆的声音彻底吵醒的。
“蛇精!你罪孽深重,又大开杀戒,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茶茶压低声音,单手合十,另一只手上握着一串头绳,手指在上边摩擦。
……还真有几分像电视里那个死脑筋的法海。
下一秒,茶茶转个身,扔掉手中的头绳,坐到哥哥们的地铺上,低头,神色忽的变得散漫,笑得浅淡无奈:“我来到世上,被世人所误,你们说人间有情,但情为何物?”
茶茶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些台词是什么意思,却把电影里演员的神色模仿得十有八九。
苏观月垂眸,不由得想,说不定茶茶还真有几分演艺天赋。
……
过完年,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铺面那边早已装修好,晾了一段时间,苏观月也准备正式搬过去啦!苏观月专门翻了翻黄历,选了个适合搬家的良辰吉日,带着崽崽们大包小包地往三轮车上装。
柳三旺怕她一趟装不下来,还专门租了辆小皮卡开过来,看得苏观月哭笑不得:“三叔,我哪儿有那么多东西要搬?”
“你说你,让孩子们跟一堆家具挤一起,这像话吗?”柳三旺摆摆手,工人们立刻就把东西搬上皮卡。
苏观月无奈地笑,随他去了。
“我先把东西搬进城里啊!你慢慢过来就行。”说着,柳三旺坐上皮卡副驾驶,一挥手,汽车就开走了。
苏观月也骑上三轮,跟在后边。路过三河镇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到派出所外。
“你们在车上等等我。”苏观月和崽崽们招呼一声,进去找到高柏。
“观月?”刚刚开春,高柏这边也挺忙的,他刚处理完手头的文件,一抬头,就看见苏观月,不由得惊喜出声。
“高柏,我来和你说一声,”苏观月在他对面坐下,“我准备搬家去广都了,以后……可能很少会来三河这边。”
“啊……”高柏明显地怔了一下,琥珀般的眼眸闪烁,很快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样啊……那我祝小苏老板往后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苏观月笑:“我也祝小高警官从今往后一切顺利,步步高升。”
高柏说着,藏在桌下的那只手指捏了捏衣角:“其实……观月,我也可能要调回市里了。我、我本来想抽空给你说一声的,但现在开春,太忙了,这才一直没说……”
“这是好事儿呀!”苏观月眉眼弯起,“我也迟早会去市里发展,高柏,有缘的话,我们市里再见。”
“嗯……市里再见!”高柏脸上带着笑,情绪是激昂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藏在桌下的手,在发抖。
前些天他接到回市里的通知后,就一直在犹豫,他想晚一些回去,哪怕能够多在三河镇呆半年也好。他又想问苏观月,愿不愿意一起去市里,但他心里清楚,这么问意味着什么,二十多岁的男女之间,意味着谈婚论嫁处对象。
高柏心里有这个想法,他不在乎苏观月的继子继女,相反,他很欣赏苏观月一个女孩子,能把茶茶阿勃养得这么好,还同时兼顾着生意,把店铺开得蒸蒸日上。
他欣赏、仰慕苏观月。
可是他不敢戳破,他有预感,他如果真的问了出口,得到的只会是否定的答案。
高柏埋头,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抬头时脸上已经是一个明朗的笑颜:“走吧,观月,我送你出去。”
他送苏观月到派出所门口,看着那辆三轮越走越远,三轮后座上,茶茶和修狗笑着朝他招手,阿勃也敷衍地抬抬手臂。
高柏脸上始终带着笑,直到三轮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暗淡。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从今往后,苏观月去广都发展,他回到市里拼搏,他们各奔前程。
如果真的有缘的话……以后真能在市里再见,到时候的他,一定要把现在不敢说出口的话,认认真真地说给她听。
作者有话说:
QAQ淡淡哀伤的一章……(不过好像也挺温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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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养崽致富
第一次搬家, 一路进了城,三个崽崽一直叽叽喳喳,时不时伸出脑袋往四周望去, 激动得不行。茶茶还揪着苏观月袖口问:
“妈妈, 搬家以后,我们还会回村子里吗?”、
“当然会啊。”苏观月答道, “不过可能得等到下次过节的时候才有时间。”
“唔……”茶茶上一秒还有点不舍,下一秒, 看到不远处繁华的城镇, 又激动起来, “那我们在镇上住, 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吃兔兔了!”
还惦记着她的兔兔呢。
苏观月不由得笑:“对对对, 只要茶茶吃不腻,每天都可以吃。”
“那我肯定不会吃腻的!”茶茶无比自信。
苏观月心里也激动,她终于不用再和崽崽们挤一个堂屋,以后卧室里不会再有厨房那边的腥味, 也不会再有霉臭味。她和茶茶一人一张床,阿勃和修狗在另外一间屋里,也有自己的床。
生活质量直接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三轮车停在路边。
皮卡上的货物都已经卸了下来,堆在铺面外。柳三旺就在旁边守着:“月妹儿,你的这些东西我不敢乱摆,就先给你放这儿了,看你要怎么摆。”
“好叻, 谢谢三叔!”苏观月指挥工人把东西往里边搬。
三个崽崽跟在她身后, 迫不及待地往铺子里面看, 又都有点怕怕的, 不敢往里边闯。
店铺里没什么好看的, 苏观月装得很简洁,放在后世是那种极简北欧风。墙刷成乳白色,镶在墙上的货架全是蓝灰色,柜子、工作台则以黑白两色为主。
简洁,耐看。
但三个小崽子还是一同“哇——”出了声。
就连柳三旺都说:“妹儿,你这铺面装得好啊,房东真是赚大了。”
四合小院里的房间才是重点呢。
小院里苏观月雇人打扫干净了,墙角预留出一排花花草草的位置,已经填上泥土,就等着把花儿种进去。
院子角落还放着一个木制的大狗窝,足够三只狗睡里边。工兵营旁边不会闹贼,但苏观月还是把狼狗给带上了,有些时候出门在外,带着狗也安全些,反正现在城里还没有禁养大型犬。
刚刚工兵营门口,站岗的兵哥哥看见三只油光铮亮的大狼狗,眼睛都在发光呢。
不过四合小院没有村里的院子大,以后崽崽们不能再在家里玩球了。
苏观月指指第一间房:“那里是我和茶茶的卧室。茶茶,去看看?”
“嗯!”茶茶立刻奔过去,推开房门,小姑娘小嘴都张成“O”型了。房间墙壁竟然被刷成了淡粉色,天花板是淡蓝色的,上面还画了云朵!
两张床中间隔了一个过道,放着床头柜,一张大床倒是很简约朴素,但另一张小床上挂着浅粉色床帘,透着白纱,和书里的公主床一模一样!茶茶恨不得立马跳到床上打滚。
“床床!”茶茶喜欢自己的小床,但后来回过神来,她还是想要和苏观月挤一张床。
另一边墙角放着一张梳妆桌,有大镜子的那种!旁边还有个小书桌,墙上则打了几个简约的书架。
阿勃和修狗也看呆了。
“妈妈,茶茶好喜欢这里!”茶茶直往苏观月身上蹦,“谢谢妈妈!”
茶茶又兴奋牵起两个哥哥的手,往第二间房里跑:“这里是不是哥哥们的房间?”
“是的。”
得到苏观月肯定的回答后,茶茶推开门。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茶茶看见房间里的情形,还是再度张大了嘴:
“哇——!”茶茶今天都不知道“哇”了几回了。
这一间房应该算是次卧,面积比主卧小一些,除了床以外放不下两张桌子,所以苏观月找家具厂定制了上床下桌,图纸是她按照自己上大学时的床和桌椅画的。
这年头,条件最好的大学寝室,也都是上下铺,三个崽崽谁都没见过放在桌子上的床,稀奇得很。尤其是阿勃和修狗,他们睡了半年地铺,这会儿突然要睡到半空去,谁不觉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