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幽侬背着手说:“前两日,我在魔界遭到刺杀,刺杀之人,有着和翎羽仙君一模一样的外貌,还拿着一把无想剑。”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破岳剑派一位白胡子长老翘起胡子:“荒谬!我们翎羽仙君未出过宗门,是何人假借他的容貌名声!”
翎羽仙君抬手制止他,直视怀幽侬。
“魔尊应当知晓那并非是我,也应当明白是他人假借我之名,如此还要来寻衅滋事,怕只是找个理由来清算从前仇怨吧。”
怀幽侬:“知道不是你,不是你们做的,又如何。既然查不出是谁,他用了你的脸,这仇就记在你身上了。”
这话可把底下的一群弟子们气得不轻,各个义愤填膺,大骂魔头果然不讲道理。
还有长老喝道:“魔头,你敢孤身一人来此,就不怕死在我们围攻之下!”
怀幽侬:“大可一试。”
一个年轻修士来到翎羽仙君身旁:“师叔,请让弟子去会会魔尊!”
翎羽仙君:“胡闹!退下!”
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这个师侄被称为年轻一代第一人,赞誉过盛,根本不明白怀幽侬是个何等可怕的敌手。
“商量好了,谁先来送死?”怀幽侬随意一句话,激的那弟子举剑旋身而上。
怀幽侬手掌中骤然浮起魔气汇聚而成的长鞭。轻轻一甩,鞭尾啪地打在那年轻弟子脸上,在他脸上落下一道血痕。
那弟子没想到自己还没接近就被伤到,不甘地咬牙继续顶着那鞭影往前。
每一鞭落在他剑身上,都让他感觉压力巨大,而他如此用尽全力,那魔尊却像是在逗弄老鼠一般,动作轻慢随意。
年轻弟子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剑光,怀幽侬这才正眼看他一眼,手下长鞭漫上黑气。
一道比之前快上无数遍的鞭子,打在年轻人的手上,直接将他的剑打得脱手。
作为一个剑修,剑被打落,是奇耻大辱。
“岩异!”翎羽仙君飞身将他接下,一手按在他手臂上,将那不断钻进他手里的魔气控制住。
“大师兄!”一群弟子见大师兄惨叫着落下,对视一眼,一同举剑冲向怀幽侬。
“结剑阵!”六位弟子齐齐喝道,将怀幽侬团团包围。
看得出他们修为不错,剑阵结的飞快,怀幽侬没有阻止这群小孩结阵,甚至耐心地等他们完成。
看着在周围亮起的灵剑虚影,怀幽侬依旧是甩着长鞭,三两下就将剑阵打得七零八落。
抱着手臂痛苦大叫的师侄被翎羽仙君转交给一位长老。
“快为他拔除魔气。”
他叮嘱罢,追上那群莽撞的弟子,一手拔出无想剑,斩断那即将甩到他们身上的长鞭,一脚一个,将几个弟子全都踹出了魔尊的攻击范围。
被斩断的长鞭顷刻间恢复了原状。
看着上面两人兵器交接,底下长老神色凝重,叫来弟子:“快去,再去信请其他各宗门太上长老速速前来共同诛魔!”
“长老,我们一起上,我们人这么多难道还怕他吗!”有年轻弟子忍不住喊。
长老气得大骂蠢才。
“以魔尊和仙君修为,他们若打起来,修为不够的弟子上去就是送死!看看你几个莽撞师兄,再晚片刻他们就是一堆尸体!”
就算要围攻,也得是修为相差没有那么悬殊的修士,可如今宗门里修为高的长老没有几个,仅剩的守着各处紧要的地方不敢乱动,要保护有生力量。
因为他们并不相信魔尊真的会孤身一人来此,一定还有魔界大军在后面!
翎羽仙君的伤这么多年还没彻底养好,在与怀幽侬的对峙中处于下风,眼看他被攻击,有个站在长老们旁边的小孩紧张担忧地喊了声爹。
魔尊往那边看了眼,见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和翎羽仙君相似的容貌。
突然来了兴致,问翎羽仙君:“那孩子叫你爹,十几年不见,你竟然也有孩子了?”
翎羽仙君:“?”
为什么突然聊天?他警惕地看着魔尊,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怀幽侬又打量了下那小孩,嫌弃摇头:“细瘦伶仃,面黄肌瘦。”
翎羽仙君忍不住也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还是那么俊俏端方,玉雪可爱,什么叫面黄肌瘦?
“堂堂魔尊,难道要用一个小孩威胁我!”
“威胁?我只是觉得他看起来就难吃。”
难吃?翎羽仙君爆出一阵剑光,心中有了杀意。
怀幽侬下手更加狠辣,翎羽仙君猛然被打退,口中溢出血丝,被两位弟子扶住。
就在他想要强撑着再次起身对敌时,怀幽侬身后现出一个影子。
罗曳手捧几卷功法与玉简,呈给魔尊。
“尊主,东西已经拿到了。”
怀幽侬手中长鞭消散。随手拿起一套术法长卷看了看。
底下的长老看到那几卷,惊呼:“是在书阁的心法与功法!”
还是顶级的那种,不是长老都没资格看。
怀幽侬:“你们破岳剑派的功法还不错,这些本尊笑纳了。”
说罢,他身后现出一面镜子,怀幽侬甩袖走进镜中。
罗曳紧随其后,还回头对满脸菜色的长老和弟子们露出个阴阳怪气的笑容。
敌人走得干干净净,支援的人还没来就结束了,山门前一片沉默。
“真的没有魔界大军?”
“魔尊到底干什么来的?”
“就为了抢我们的心法功法?”
“他一个魔头,要我们的修炼之法做什么,难道他……准备改修仙?”
“……”
千离家出走一天,夕阳西下时还在魔宫门口。
没办法,魔城很大,魔宫与附属建筑占了魔城一半。她被印彦和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常春珈带着,在周围玩的乐不思蜀。
怀幽侬回到魔宫时,看到千被九长老常春珈抱着,手里正在挥舞一道长幡。
长长的彩幡上写着“见者必死,触者必亡”,是五长老的法器求死幡。
五长老在一旁,眼神随着她的动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像想说什么又没法开口。
怀幽侬落到千面前。
千一看到他,立刻转身抱紧常春珈,把脑袋埋在他脖子里,摆出了鸵鸟的姿势。
怀幽侬直接伸手将她从常春珈身上抱了过来,千挣扎着死死抓住常春珈柔顺漆黑的头发。
魔尊父女角力,只有常春珈受到了真实的伤害。
他感觉自己头皮快要被拽掉,痛得脸色狰狞,又不敢在魔尊面前叫。
好不容易,怀幽侬把小孩拽到怀里,看着她脸皱成一团在自己怀里左右摇摆打挺,不由皱起眉毛。
他问出现在身边的流沙:“她这是在做什么?又发病了?”
流沙:“……少主,可能是还在生气。”
怀幽侬莫名:“和谁生气,生什么气?”
流沙:“……”
您是忘了之前几次威胁要吃她把她吓得大哭吗?
好不容易搞懂了,这小崽子原来是因为他在生气,怀幽侬捏着她肉乎乎的脸颊。
“牙都没长齐,敢跟本尊生气?”
“噗!”千喷了他一脸口水。
怀幽侬二话不说,在她鼓起来的脸颊上咬了一口。
“哇啊啊啊啊!”孩子顶着个红红的牙印张嘴大哭。
怀幽侬拿过她一手抱着的那些东西。
“什么垃圾东西都拿在手里。”抽出彩幡丢到一边。
五长老扑上去把自己的法器捡起来,一脸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是什么?催嵬铃,上面都沾了尸油你也不嫌脏,给我丢了。”
一串铃铛被魔尊丢到一边墙角。
阴影里蠕动了一下,一只白骨手掌飞快把法器捡走。是默默在阴影里跟着的二长老。
就这么扔着,最后只剩下一把玉折扇。
千从他开始丢自己的玩具就没心思哭了,一心要保护自己的玩具,但小胳膊拧不过胸大……凶大腿,最后只剩下折扇,她紧紧抓着不放。
魔尊看了眼:“这折扇,还行,留着玩吧。”
在一旁等着回收自己法器的常春珈:“……”
笑不出来,为什么只有自己的法器不还回来,难道要怪他的法器最漂亮干净吗?!
将气成球的孩子带回去,魔尊让罗曳将那些修仙功法放到桌上。
“你肚子里的蛊虫短时间没办法处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修炼魔力,改修修仙界的术法。”怀幽侬说道。
那枚带着蛊虫的造化还转丹是特地为他所制,极为特殊,只会吞吃魔力和天魔祭书修为,既然这样,那就先让她修仙。
天魔血统不修魔反修仙,这事从前还未有过,不过怀幽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以后解决了蛊虫,再堕魔就好了。
“你是本尊的子嗣,不能没有自保之力。”
因为魔尊这话,倒霉的医修汉秋又被带到千面前。
“因为你从前是修士,所以一定能好好教导少主。”
罗曳揽着汉秋的肩膀:“要么治好少主,要么教好少主,如果两个都做不到,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汉秋满脸写着不想活:“……”
怎么又是我这么倒霉啊?
第64章 魔尊9
汉秋本以为,教导魔界的小少主修仙,最大的难点应该在她的天魔血统可能无法接受修仙的灵力,但是开始上课之后,他才发现,最大的难点在于,孩子不认识字。
虽然,凡间普通孩子6岁认识字的也很少,但她可是魔界少主,怎么能不认识字呢!
“我认识字,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千反驳,抓着笔在纸上涂画。
交给汉秋一看,纸面上弯弯扭扭的复杂符号,分明就是乱写的。
这位小少主还认真告诉他:“这是龙语,我的名字!”
什么龙语?汉秋就没听说过。
他叹气,带着被迫上班的疲惫微笑:“少主,龙语咱们现在用不上,要学一点人用的字。”
“我也会写!”千趴在纸面上,一边想一边写,很快写了十几个字出来。
汉秋一看,有几个字确实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但写错了,缺胳膊少腿的。
看来还是得从头教。
汉秋又叹一口气:“少主,你这几个字写错了,咱们得重新学。”
孩子郁闷了,她固执地说:“没有写错!”
“好好好,没有写错,咱们要学这些字的另外一种写法。”汉秋换了个说法。
但孩子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些低落地坐在那,扭着自己的手指,不肯听他讲课。
汉秋忽然一屁股坐在她面对,捂着眼睛开始抽泣,哭得十分伤心的样子。
“我的命好苦啊,呜呜!”
不配合的千被说哭就哭的大人吓到,狡猾的大人率先使用了眼泪作为武器,千凑过去,将脑袋卡到汉秋的膝盖上,去看他是不是真的哭了。
“呜呜。”汉秋将头扭开,哭个不停。
千摇摇他的膝盖:“不要哭了。”
汉秋带着可怜的哭腔:“你不肯跟我学这些,我就要死了。”
最终,汉秋老师成功利用逼真的假哭技巧,把孩子骗到桌前写字。
只不过,眼泪的威慑时间没有多久,汉秋很快就发现,孩子并没有在认真习字,她在画画。
“少主,你在干什么?”他挤出笑容,语气危险地问。
孩子毫无察觉,将自己的画给他看,抬头露出了一个灿烂又天真可爱的笑容。
“我在画你,你看。”
汉秋看了,以这个年纪的小孩来看,确实画的不错,但他教的不是绘画课?
如果是普通学生,这个时候就要被打手掌心了,这个毫无自觉的学生还得寸进尺地问:“你不夸我吗?”
汉秋:“……”
尽管被孩子的笑脸可爱到了那么一瞬间,但汉秋很快就想起了那个凶残的魔尊。
他认命地说:“算了,认字以后再说,这些心法功法我直接读给你听。”
解释到序言时,汉秋说道:“所以人心中要存正气,要克制自己的欲望……”
“你在教少主什么呢?”在旁边监视着的罗曳打断了教学。
他面色不善:“这是我们魔界的少主,不是修仙界的弟子。”
汉秋委屈:“你给我的心法上面就是这么写的。”
罗曳推开他:“你不会教,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