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身上还在缓缓攀升的境界才能让人意识到,她如今正处于一个危险的状态。
师叔朗清月为她查探身体,凝重道:“你身体里的神器被完全激发了,它正在疯狂的吸收世间灵气与魔气,若你的修为赶不上神器吸收,就会被它拖垮。”
“若是有能补你修为的血肉灵药,定能助你成功飞升。”
“师叔不必担心,就算没有,我也可以飞升。”
公西越缓缓说,目光一一看过师弟师妹们关心的脸庞。
忽然,她问:“温寻真何在。”
这里没有一个人敢询问她千在哪里,如果是温寻真在这里,她一定第一时间就会问起千。
公西越手背蹭过小腹。
朗清月听她问话,回答道:“你们去神陨秘境后,温寻真炼完还真丹,医谷突然来人。”
医谷来人,告诉她医谷谷主温白蔹去世了,临死前将医谷传给她这个唯一的女儿,请她回去看看。
温寻真曾发誓此生再也不踏足医谷,甚至她还想过一辈子待在云隐仙门,但当父亲死亡的消息传来,她仍旧控制不住心情复杂。
“她说去看一眼便回来,但已经数日过去,也没送回消息,恐怕是耽搁了。”
公西越意识到什么。
“我要去一趟医谷。”
医谷里白幡飘动,在一处偏僻的殿内设置了灵堂。
朗清月与公西越等人赶来时,还以为那是医谷谷主的灵堂,谁知医谷弟子却告知死的人是温寻真。
“谷主只是想让温师姐回来看看,才装病请人回来,谁知道师姐回来之后突发急病去世。”
医谷弟子如此说道。
“你们虽然是大宗门,也不能如此无礼闯进来!”
数个医谷弟子拦在前方。
公西越的灵剑坠霜风为这灵堂带来一片冰冷刺骨的风雪,吹开了阻拦的弟子,吹乱了白幡与黄白的灵花。
她迈入灵堂,一剑划开棺木,露出空空的内里。
在一片哗然中,公西越祭出剑阵,几乎将整个医谷都翻了过来。
“温白蔹何在!”
温白蔹在自己的密室中准备炼制飞升丹,作为主要材料的珍贵药材冷冰冰没有声息地躺在架子上。
这是他早就期待的一刻,但因为密室一角站着两个胁迫他的魔将,令他脸色惨淡愤怒。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暗地里准备的飞升丹,怎么会遭到魔族觊觎。
公西越的到来,更是任何人都不曾预料,她夺得了神器,不躲在宗门修炼飞升,竟然跑到这里来多管闲事。
温白蔹的密室没能隐藏多久,就被公西越翻了出来。因为动用灵力太多,她身体开裂,将白衣染成红色。
但这个浑身鲜红的公西越更令人畏惧,两个魔将欲逃被当场斩杀,温白蔹欲藏也被她抓出。
作为“药材”,温寻真的尸体就那么没有遮掩地摆在架子上。
公西越上前,脱下自己染血的外衫遮住友人的身体。
心中许是后悔的,后悔只是告诫她不要回药谷,而没有告诉她温白蔹生她养她只是为了让她当一味药,才让她如此轻易死去。
她看见未来后,改变了亲人、友人、同门……所有人的命运,却没能改变温寻真的命运。
这个不曾出现在她未来里的新朋友。
温白蔹得到了他的报应,死在了他为温寻真布置的简陋灵堂。在他死前,对着公西越破口大骂:
“你与我有什么不一样,你带走她,无非也是想要那一身血肉助你飞升!你不能抢走我的飞升灵药!”
公西越头也没回,将温寻真的尸体带回了宗门。
朗清月望着她,数次欲言又止。
“师叔,她是人,不是药。”公西越说道。
她将温寻真的尸体烧成灰,埋在了鹤鼎山上她常待的紫藤花下。
带千去仙魔大会前的晚上,她答应千,仙魔大会不带温寻真去的话,要在秘境里拿宝贝送给她的好朋友真真。
她也答应温寻真,仙魔大会带千回来后,让她带着千去宗外玩两天。
孤月剑君一生践诺,然而这两个承诺她都没做到。
她坐在鹤鼎山剑坪边的大石上,灵气翻涌成海,将她淹没。
云起云涌,日夜变换。
她的修为从洞虚期突破大乘期,最终,渡劫!
雷云滚滚,紫色的雷柱从天外劈下。
公西越睁开眼,握剑站起。
她看见远处峰头上赶来等待的亲人友人,望了他们最后一眼作为道别,最终眼神平静,抬头迎着雷劫而上。
轰!
轰轰!
这一场雷劫前所未有,几千年来无人能渡的飞升雷劫持续了三日夜。
几乎所有人都在仰望着,等待着。
终于,雷劫停歇。
雷云散开,霞光铺陈,那道由白色变成红色的人影消失在天地之间。
“大师姐,成功渡劫飞升了吗?”有人在问。
普通弟子没有感觉,荆灵诏这样已过渡劫期的灵仙蓦然畅快大笑起来。
他感觉到了,头顶那禁锢着他们飞升的屏障在神器的作用下破碎了!
几千年了,此界修士又能飞升了!
他的徒弟已经先行一步,他也将很快跟上。
最开始只是一声欢呼,随即欢呼响彻天地。有人大笑大叫,有人低头垂泪。
……
“千。”
千揉揉眼睛,醒了。
刚才是不是在打雷,好吵啊,她想。
面前坐着她的漂亮娘亲,冷冷清清的,脸上没什么笑,朝她伸出手。
千下意识就要把手搭上去,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手了,于是懵懵懂懂地飘上去,被托在手中。
“我不知道该如何做你的娘亲,这几年做的也并不好。好在,我还可以帮你最后一次。”
“飞升之时,穿破时间空间的屏障,我将送你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你最牵挂的,怀念的,遗憾的。
她好似托着一盏萤火小灯,走在黑暗中,但黑暗中又翻滚着彩色的光。
千晃了晃,感觉自己在那双手中飘飘荡荡,距离她越来越远。
“去吧。”
千想喊她,但没能发出声音。
神器十四面骰子也从公西越手中飞出,朝她飞来。
千下意识“抓”住骰子,感觉公西越朝她笑了笑,随即化作一道白光朝上方掠去。
而她因为抓住骰子,骤然有了重量,往下沉落。
下方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在呼唤她。
有一道声音格外清晰,格外耳熟。
“千,你回来了。”
第196章 最初的世界
在野坐在产房外面,看着产房一动不动。
李岫端了两杯热水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也没能让他回神。
“在野?在野?醒醒,你可别紧张的撅过去了,先喝杯热水。”作为过来人的李岫劝他。
在野回神接过热水,杯子里的水晃荡也不见他喝。
“里面怎么没动静?”在野焦虑地问前来陪伴的哥们,“我看电视上,产妇都鬼哭狼嚎的,张副总在里面怎么没声音啊?”
李岫无语:“你冷静点,这是设施良好的私人医院,门厚隔音听不见的。”
哪有人管自己老婆叫张副总,一点情调都没有,难怪混到三十四才追到人成功结婚。
在野突然站起来,毫无形象地凑到产房门口试图从门缝里听听声音,被李岫赶紧拉回来了。
“好了你好好在这坐着,别在门口碍事。”
为了缓解兄弟的紧张,李岫问他:“你给孩子想好名字了没有?”
在野看他一眼,说:“在千。”
李岫看好戏的好笑表情顿住,有些伤感,他叹了口气:“在野,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孩子都离开这么久了,你也快要有新的孩子了,就放过自己吧。”
在野:“……你不懂。”
这个即将出生的就是千,他和张副总都梦见她了,梦里千问他们,这次可不可以给他们当孩子。
他们答应了,然后张副总就查出怀孕。
这肯定是她回来了!
这几个月他患得患失,焦虑严重,张副总开始还会安慰他,后来就懒得管他了,把大堆的工作丢给他。
李岫正长篇大论地抒发自己的情绪,突然又有人匆匆赶来。
瘦高的人影戴着口罩围巾,大步走过来时摘下帽子,露出细碎的短发和一双疲惫明亮的眼睛。
“怎么样!生了吗?我来晚了吗?”他问。
李岫认出这是那个影帝童见叙。
早听说他和在野夫妇是朋友,但看他匆匆赶来,两眼发直盯着产房门的焦急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面生孩子的是他老婆呢。
李岫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己兄弟在野和童影帝,见他们都魂不守舍又隐含焦虑期待的模样,表情变得微妙。
他们这些认识在野的朋友,都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据说在野她老婆过去好像还和童影帝有一段。
看这样子,童影帝不会对他弟妹还余情未了吧?
在野和童见叙都顾不上李岫在脑补些什么东西,他们两人算是难兄难弟,这两年关系还算不错。
自从在野把老婆肚子里疑似是千的消息告诉童见叙,这人三不五时就要去他家看看张副总。
就算在拍戏人不能来,也经常要经纪人来送东西,吃的喝的用的。
搞得他们身边的人对他们三个的关系进行了很多微妙的猜测,他们夫妻两个风评被害。
要不是看在大家有共同秘密的份上,在野早就忍不了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产房门打开,护士带着笑容抱着孩子走出来。
“孩子爸爸在吗,来看看孩子,是可爱的女孩子。”
李岫看见在野和童见叙同时站起来,甚至那位童影帝比在野速度还快一点,他几乎是扑上去,看到孩子的一瞬间,他就忍不住无声落下了眼泪。
那激动的样子,惹得护士安慰了两句:“孩子爸爸别激动,孩子很好……”
慢了一步的在野脸上激动都变成了无语。
“我才是爸爸。”
护士有点懵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在野挤开激动得难以自抑的童见叙,小心抱过孩子,看着这个红彤彤的婴儿,露出一个笑。
托着她看了又看,又往产房里瞧:“她妈妈呢,还好吗?”
“家属先带孩子去病房,产妇待会儿会送过去,留一个在这等就好了。”护士微笑。
童见叙抱过孩子:“我先带她去病房,你在这等着吧。”
在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说:“喂,你可别把我孩子偷抱走了,犯法的!”
又催促李岫:“岫哥,你快去看着他!”
李岫:“……”至于吗你们?
孩子被抱走了,在野问护士:“孩子出生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护士:“什么怪事?”
在野:“比如发光?”
护士乐了:“家属不要担心,很顺利,没事的。”
在野长长呼出一口气。当初孩子消失得突然,这次得知张副总怀的是千,他们就很担心生孩子时会出现什么异样,因此才特意联系李岫,跑到这个私密性很高的私立医院来生。
“孩子是没什么异样,就是……”护士想起什么,迟疑一下,“就是孩子手心里好像有个胎记,你们可以仔细看看。”
张副总醒来时,看到丈夫和朋友童影帝两人都在病床边,正举着孩子的手争执。
“这哪里是痣?有这么大的痣吗?这明显是个图案!”
“也不是图案,可能是没洗干净?”
“不可能,拿点水拿纸给她擦擦看?”
眼看着两个人要犯蠢,张副总出声说:“抱过来我看看。”
孩子到了她怀里,脑袋靠在她手腕上,嘴唇动了动。
张青鹤想起当初那个举着手机要礼包的小孩,想起她在自己手腕上系着的丝带花。
她和在野结婚的时候,手腕上就系着那朵丝带花。
她以前也喊过她妈妈,那时候是玩笑居多,但现在,她真的成为了自己的孩子。
“欢迎你来当我的孩子,千。”
被妈妈抱着的孩子突然弯着眼睛,看上去像是一个笑容。
她摆动胳膊,磕在妈妈的手上。一刹那她手心的模糊图案消失,变成一个十四面骰子,咕噜噜滚落在被子上。
在场三人:“……”
看来,就算以正常的方式降生了,她也注定不是个平凡小孩。
孩子出生后,在野称自己拥有丰富的带孩子经验,然后自信满满的在小婴儿哭声中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