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秘书后面这句话,本来不该说,他这么说出来,是出于私心给他提醒。
在野:“……知道了,我会带千去的。”
这种时候,在野忽然理解了当初父母离婚时,他母亲为什么会坚持为他争到那么多东西。他其实并不稀罕在延的几个公司,也不稀罕他那私生子费尽心机想要的在家大少爷身份,如果他稀罕,这些年不会游离于在家之外,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自己可以不在意,但是,一旦想到属于女儿的东西会被人抢走,他就一阵火大。谁都不能抢她的东西。
卓秘书离开了,在野看向沙发上的孩子,她已经趴在摊开的话本上睡着了。脸蛋子像面团压扁在书上,嘴角还在流口水。
现在的在野已经能比较熟练地一手抬起她的脑袋,擦擦她的口水,将枕着的书换成小枕头。
她在沙发上睡觉,在野就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上,戴着耳机打游戏。
打了两盘,专心致志的在野突然受到“袭击”,他的背上突然被踢了一脚。回头一看,果然是小孩在沙发上翻身,一脚踢在了他身上。
他把她那只藕节一样的脚拉下来,没过一会儿感觉背上又撞上了什么,在游戏间隙里回头看一眼,这回是把脑袋抵在他背上了。
这个新的沙发确实比以前软,但是没以前的大,小孩睡在上面没什么挡着很容易翻下来。
当然问题也在小孩身上,她刚开始到这里时睡觉还比较安分,通常一晚上都在一个地方团缩着不动,但是现在她睡起来是越来越狂放了,手脚打开经常睡成大字型。
周末在野给吴姨放假,所以家里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余千一觉睡到黄昏,在野也就待在沙发前打了一下午游戏,感觉背后的东西蠕动着坐起来了,在野说:“你自己去洗脸,我们出去吃饭。”
“唔……”小孩乖乖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自己去卫生间。
在野看着她脑袋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还是放下手机起身跟过去。看她把放在洗手台下的凳子拉出来,熟练地给自己洗脸,她还会用小梳子给自己梳梳头发。
“等下,搽脸霜。”在野看她准备跳下凳子,阻止了她。
孩子洗完脸要给她擦脸霜是他妈妈温聆女士叮嘱过的,余千现在用的各种脸霜沐浴露洗发露也是她给买的。温聆女士格外喜欢给孩子买东西,经常大袋大袋地送过来。
一手按着孩子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化开面霜,在脸上揉面一般揉上十几圈,他一只手就能盖住小孩整张脸。
“好了。”在野收手,感觉自己身上都是一股儿童面霜的奶味。
看到孩子脑袋后面的头发翘起没梳到,在野又替她梳了几下。小孩的头发细细软软,不像他的比较粗硬。
给孩子梳完头,整个打理流程就结束了,小孩这时候却拿了梳子脆生生地说:“梳头。”
在野:“梳完了,你自己照镜子。”
小孩使劲拉他,在野这才意识到她是要给他梳头,只能蹲下,让她意思意思地拿着梳子在他脑袋上耙一遍。被她梳过的头发,更加乱糟糟,在野也没管。
两人出门去觅食。
周末他会带孩子去吃她想吃的东西,像是不太健康的食品,吃完了还会在街上逛一逛。
在野从前总是在大晚上出门闲逛,或是和一群小弟朋友深夜压街,有时候也没什么事,只是不想回去,打发时间。那时候人很多,但他还是会觉得没什么意思。现在就他们两个人,那种无所事事的放空感觉倒是没了。
和小孩出去,绝不能放空,因为一不注意她可能会走丢。
在野牵着她,就得陪着她小小的步伐慢吞吞走。
路上遇到遛狗的人,小孩也不知道怕,反而停下脚盯着大狗看。晚上这个时候,公园边很多人牵着绳子遛狗,有遛狗的人看到可爱的小孩盯着狗狗看,就会笑着说:“没关系,可以摸摸它,很乖不咬人的。”
毛茸茸的大狗竖着耳朵晃着尾巴,圆圆的眼睛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孩,非常温顺热情地凑近。于是同样长着圆溜溜眼睛的孩子就伸手摸摸它,双方达成友好的交流。
这样的事发生几次,在野总觉得自己和这些遛狗的人差不多。他们在遛毛孩子,他在遛孩子。
因为带着一个可爱小孩,他莫名受欢迎了不少。他从前一个人走在这条路得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待遇,一般人都不会主动来和他交流,如果是和小弟们一起走在街上,更是会被人特意避开。
公园里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玩耍,在野从前也没深入过这个公园,毕竟里面都是小孩子,他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
但现在,他突然成为了其中一员。
有人在公园空地上卖会发光的小玩意,很多小孩手里都拿着会发光的风车或者荧光棒之类。
“发光!”小孩牵着他的手指将他往那边拖。
不一会儿,余千就一手拿着一个像是魔法棒一样的玩意,她的脑袋上还夹着两只发光蝴蝶装饰,是在野买的。
那两只发光的蝴蝶翅膀会随着小孩脑袋晃动而晃动,等到她玩累了,脑袋磕在在野的肩上,那蝴蝶也不动了。
去在家参加宴会的前一天,卓秘书又带着人送来了一堆东西,是给孩子穿的礼服和装饰品。
在野拿出来看了眼。裙子倒是漂亮,但是那个亮闪闪的宝石小皇冠拿在手里沉甸甸,他觉得这东西戴在脑袋上,纯粹是有病。还不如他在公园买的十块钱一对夜光蝴蝶夹子。
“你要不要戴?”顺手将小皇冠放在余千脑袋上。可能确实这玩意儿太重了,余千眨眨眼,脑袋一歪,这珍贵的宝石皇冠就啪地砸在地上。
在野顺手捡起来丢到盒子里:“那就不戴。”
一同送来的还有他的礼服,但是在野没穿,他还是穿着他的T恤休闲裤和运动鞋,带着穿了漂亮小裙子的余千上了卓秘书接人的车。
在家今天很热闹,在家的亲戚,公司的商业伙伴,还有在延的私生子在盛禹和情妇苏系也在。
当初在延和温聆离婚,人人都以为在延很快就会把情妇娶回来,或者是再娶一个,但是他不知什么原因,没再结婚。有人猜测他是还惦记着温聆,因为愧疚不愿再结婚。
对此,在野觉得恶心。既然舍不得,当初为什么又要做那样的事。如果真的愧疚,又为什么让他的情妇住进家里,让他的私生子在圈子里四处交朋友。
在野带着孩子一出现,就成了现场的焦点,哪怕在野穿的和这里格格不入,也没人没眼色地提起,各个都在夸孩子可爱。
之前和在盛禹攀谈的人也纷纷来到在野身边,表情远比对在盛禹谄媚热情。穿着体面西服的在盛禹比在野小两岁,长得也俊秀,只是此刻表情不太好。
在野不在,他就是这里唯一的少爷,倍受尊敬,可是一旦在野回来,他就迅速被抛弃。
在盛禹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过去:“哥,你来了,这就是我的小侄女吗?”
在野根本没理会他,在盛禹深吸一口气,伸手逗弄小孩:“小宝贝,你的妈妈是谁啊,怎么不一起来。”
他这话让围在旁边夸孩子的人都静了一静。在野的目光也终于落在他身上。
在盛禹心里快慰,谁不知道这个孩子来历不明,还没有妈妈,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现在被他戳破,场面就有些难堪了。
在野拿过旁边一人手里端着的酒杯,扬手泼在了在盛禹的脸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他看向匆匆赶来的他爸的情妇:“苏系,带你儿子下去换衣服,换完就待在房间里别放出来了。”
在盛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凭什么!”
苏系看一眼在野的表情,忙拉着儿子:“好了,别说了,走吧。”
等到那母子两个拉扯着狼狈地走了,在场众人才回想起这位在家大少爷有多么叛逆,他连他爸的面子都不会给,更别说那个私生子弟弟。
一时没人敢再来夸孩子,在野抱着孩子穿过众人。只要回来这里,他的心情就不好。
发现怀里的孩子在仰头看他,在野揉揉她的脑袋。
第16章 校霸16
李岫也在这场宴会上,他是个最喜欢凑热闹的人,何况李家和在家温家关系都不错。
别的宾客不敢接近才发过脾气的大少爷,他却早已习惯了,走上前来笑着调侃:“野啊,你怎么今天脾气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会一脚把他踹飞。”
在野示意了一下怀里左顾右盼的小孩,李岫明白了,乐道:“原来是怕吓到我们小千。”
他不由感叹:“我们小野弟弟也越来越像个好爸爸了。”
卓秘书这时上前来:“大少爷,老板在上面等你。”
在野将怀里的余千递给李岫,又揉了揉孩子的脑袋,这才朝着楼上走去。
这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本该很熟悉,但现在看来总觉得陌生。地毯、挂画、摆设全都变了。
打开书房门,在延坐在那揉额头,一见到他就说:“你刚才在楼下又闹什么事……”
还没说完,在野打断他:“那我走?”
“算了算了!”在延没好气地停下话头,没再提起这事。
他收拾了些文件:“我准备给小千一点东西,你应该知道了吧。”
在野:“不然你以为我今天是为什么来的。”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生气?在延沉沉地看着在野:“我一直觉得你年纪还小,所以叛逆,但是你现在也有孩子了,应该能体会到当父亲的辛苦。也更应该能明白当父亲的责任。”
在野:“你自己都不懂的事情不要拿来教育我。”
在延有一瞬间想把他赶出去。
他合上手里的钢笔,语气严厉:“你一直在混日子,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学习不好好学习,在学校当混混,脾气差性格差,待人接物这一项还比不上盛禹,这样以后叫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你以后能给你的孩子什么?”
在野嗤笑一声:“你放心,以后我留给女儿的东西肯定比你留给儿子的东西多。”
“我今天不是来听你教育我的,当年该教育的时候不教育,现在已经晚了。你要是没别的要说,就把东西给了让我们走人,我女儿和我一样在这里待不惯。”他走到桌前翻了翻叠在那的一堆股权转让文件。
在延气得控制不住自己额头上凸起的青筋:“你怎么和我说话的!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过来什么都拿不到!”
在野:“你舍不得给就算了,早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大方主动给我送东西。那我们就走了。”
在延气得大吼:“小畜生你给我回来!”
楼上争锋相对的冤种父子在互相伤害,楼下李岫抱着余千像花蝴蝶一样在大厅里穿梭。
在野不在,一些宾客这才敢上来围观李岫怀里的孩子,是个人看到她都要先说一句:“和她爸爸长得真像!”
陌生的脸一张张凑过来,余千虽说没表现出害怕,但也不吭声,只看着他们。李岫怕她被这么多人吓到,带着她去拿了个小蛋糕,又转悠到认识的人面前。
之前去翱翔玩吧围观过她的几个二代今天也在,这群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谈论着男女朋友的话题,见李岫抱着孩子过来,都来了劲。
“来来来,让我抱!”
“滚开啊,你会抱孩子吗,放我这。”
也有第一次见到余千的年轻人拒绝:“你别把小孩放到这里,她会不会哭啊?我很怕小孩的!”
“怕什么,小孩很好玩的。”
李岫赶走一个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年轻人,把余千放上去。
余千抱着小蛋糕,没管其他人,向最熟悉的李岫提出要求:“喝酸奶!”
李岫:“我这到哪给你去找酸奶……好吧好吧,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找找有没有。”
见他走了,余千坐在沙发上,吭哧吭哧试图把小蛋糕拆开,可她努力了很久,这个包装太精致结实,弄不开。没办法,她在周围几个年轻人脸上看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最眼熟的,过去将小蛋糕递给他:“帮我拆开。”
那人接了蛋糕,哈哈笑了:“看到没,她认识我。”
好不容易把小蛋糕拆开了,小孩说了句谢谢,捧着蛋糕啃了一口,沾了满嘴的奶油爬回沙发上坐下。
这时候,几个年轻女孩也朝这边走过来,她们和这群二代也很熟悉,有人张口就问:“怎么都坐在这,在野来了没?”
“早来了,楼上和他爸说话呢。”
“咦,有个小孩,这个该不会就是在野那个女儿吧?”
一群年纪不大的女孩围住了余千。
“哇,她长得好可爱,和在野好像哦!灵犀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