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在前排的清一色都是各种风格、身材暴露的女孩子。
　　里面发的消息意有所指。
　　[你这边的价格是多少，想做大全套，我是学生想要体验一下。]
　　[能不能便宜一点？你说我家拆迁？那个只是发一下朋友圈立一下人设，其实我没什么钱，以前都是好好学习了，我还是个处男，我是看到了小广告，想要试一试。小姐姐，你不想试试看处男吗？]
　　[小姐姐你上次的技术特别好，我这次想要点个冰火九重天。]
　　除了从事特殊行业的女孩子外，还有部分显然是约的软件的女孩子。
　　史国新的开场白是：[你好，我叫做王铮，是在X大读书的，我们都是学生，学校也不远，有空见一见吗？]
　　X大在本地颇有名气，所以不少女孩子都会说，他好厉害。
　　史国新就会说：[大学之前都是一味读书，小地方过来的，现在才有时间放松放松，小姐姐想要见面吗？我可以请你吃食堂。]
　　王铮简直快恶心吐了，没想到表哥居然盯着自己的名字去嫖·娼，还有约·炮。
　　弹幕：
　　【我类个去，这是嫖啊，铮铮铁骨，你这名声可都被你表哥坏完了。】
　　【刚开始见到了这个表哥，我还觉得他的面相看上去很中正，是长辈们最喜欢的那种类型，现在piapia打脸了。】
　　【我懂了，主播真的是做大好事，要是那个女孩子嫁给了表哥，说不定被染上了传染病，好恶心。】
　　而史国新嘭嘭嘭地捶门：“铮儿，你别听那个女的挑拨。”
　　“铮儿，咱们两家一直走的很近，你小学初中因为小姨都把你放到我们家的，我妈也就是你大姨特别疼你，说你学习费脑子，还每天给你加一根香肠，你记得吗？去年我去新西方，也是小姨给我出的钱，包括现在和你合租，家里还给我两千，都是小姨在照顾我，都是知道的，所以每次给你做菜，我都用足了心思，总是最新鲜的菜。”
　　“铮儿，我们可是亲的表兄弟，小时候你一头栽到了粪坑里，还是我把你捞起来的，不然你就没命了。”
　　史国新着急起来，他的嗓门很大，让直播间的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在农村掉粪坑真的是会死人的，铁骨铮铮，你应该珍惜这个过屎的亲情。】
　　【本来正在吃下午加餐，手中的炸鸡忽然不香了。】
　　【我在喝奶茶，今天点的还是带有烧仙草和珍珠的奶茶，看到了仙草和珍珠，我想哭，看着里面黑漆漆乱七八的一团，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我就不一样了，我刚刚参加了尸体解剖，我一边炫泡面，一边还可以听主播讲述的小故事。吸溜吸溜，泡面偶尔吃一下，真香啊。】
　　【尸体解剖，我要举报你！为什么主播不连线你？说不定我们就可以看到现场警察抓犯人。】
　　【我是法医啦，我也是有警·察编制的，没人抓我滴，见到了警·察叔叔，我会说，米西米西，我是自己人！】
　　这房门本来就已经很老旧了，史国新看着那个微信的内容都被直播进去了，着急的情况下，直接把房门的锁给弄开了。
　　王铮捏着手机，看着自己的表哥。平时所有的亲戚都说自己的表哥是老实人，没想到这个“老实人”躁动得厉害。
　　“史国新，你太恶心了。”王铮说道，“我说你怎么攒不下来钱，看来钱都是去了这里。”
　　史国新是拿了高中毕业证的，但实际上他只是初中毕业，高中毕业证都是花钱买的，他在社会上打拼多年，按道理也应该有点钱，结果就是没有。
　　在去年，还是王铮家给出钱去了新西方烹饪学校学习，史国新终于算是定了下来，现在是在餐馆里给人做饭。
　　史国新直接把自己的备用机夺了过来，紧紧攥在手心里，“你这是侵犯隐私，你还和这个主播一起偷我的密码！”
　　“我还没怪你侵犯我的肖像权！”王铮的脸红脖子粗，他保留着初拉手、初吻，想着给自己的老婆大人，没想到背地里却有人这样坏了自己的名声，他简直恶心坏了。
　　“房子都是我租的，给我三天的时间，你搬出去！”
　　史国新的表情不太好看，低声说道，“铮儿，你要做的这么绝吗？小姨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的。而且小姨本来就打算帮帮我，想让我在娶媳妇之前，攒一点钱。”
　　“我妈要是知道，你打着我的名号在外嫖·娼，绝对不会容忍你。我们这个亲戚没法做了。我没报警就是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还有，你娶什么媳妇啊！你要是娶了谁，就是祸害谁！我觉得最适合你的路子是做太监。”
　　王铮觉得糟心极了，但凡不是自己的表哥，他肯定是要报案的，哪儿有冒用自己的消息的？偏偏家族的关系不错，大姨的手在做工的时候缺了拇指，手部功能减少，家庭很有些困难，他家的条件好，平时就会帮衬着大姨家里。
　　史国新刷得一下脸色沉了下来，看着王铮还拿着自己的手机直播，忍不住说道：“铮儿，咱们到底是亲戚，你这样做不合适吧，我自己的那点小爱好全部都播了出去，我就是和人交际交际，开开玩笑。你是大学生，你不懂，我们工作压力很大的，就是放松一下，什么叫做做太监？等我娶了媳妇就好了。”
　　【原来piao这个行为，可以是交际、交际，开开玩笑。】
　　【这个表哥和我的前夫一样有才。】
　　【别关直播啊，我还想知道后续呢。】
　　【给铮铮铁骨差评，哪儿有这样连线的，可恶！】
　　让网友们失望的是，连线还是被挂断了，王铮要做的是紧急给家里人打电话，说清楚这件事。
　　陆云瑶开口说道：“没关系，其实这事本来就和铮铮铁骨的关系不大，我是想对另一个女孩子说一下她原本的命运。”
　　在三只熊美容院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子眨了眨眼，她平时空闲时间是用来学技术的，今天却下载了抖抖，她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直播看完了，而且还觉得主播口中的女孩子，说的是自己……
 
 
第25章 表哥是个“老实人”(2)
　　“让我以王一作为女孩子的代称，来讲述这个故事。”
　　陆云瑶说了这句话之后，三只熊美容院的李茜茜面前犹如泛起了一个漩涡。
　　漩涡裹挟着她，把她拖入其中。
　　李茜茜开始回想自己走过的路。
　　李茜茜是在黑金省的大山里长大的孩子，村子里贫困异常，就连去念书都要走上一个多小时。在这里留下的老师只有原本的村民，这里就连支教的老师都没有，李茜茜并没有卓然的智商，她的成绩不算多好，并不足以逆天改命飞出大山。
　　初中毕业以后，李茜茜选择不继续念书，出省打工。
　　在大城市真的和小乡村不一样，可以赚很多钱，加上工厂包吃喝，李茜茜可以把工资的绝大部分都攒下来，她和村子里的其他女孩子一样，按月把大部分的工资都打回到家里。
　　在流水线上，她越来越熟练，却也越来越有一种莫名的空虚之感。因为长相出众，在厂里不伐有人同她示好，想要和她组建家庭，李茜茜都拒绝了。
　　但是李茜茜想要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总觉得自己的一生要是这样走下去，总是让她有些不甘心，但是怎么改变，从何改变？她并不知道，偶尔看论坛，那里简直是人均986学校毕业，也在哀叹现在的工作不好找。
　　李茜茜只有初中文化水平，她应该更珍惜手中的工作。
　　在流水线上做了三年，前年过年做火车回老家，下了火车之后转大巴，她遇到了同是返乡曾经逃婚过的桃姐。
　　桃姐是村子里叛逆的典型，是和李茜茜截然不同的人，因为李茜茜帮了对方一把，两人后半段路有了交谈。
　　桃姐一开始选择的是保姆行业，工资要比流水线还要高，之后就是一心做美容，她的见识要比李茜茜广阔的多，桃姐结过婚、也离了婚，现在单身带着女儿。
　　李茜茜说了自己在流水线上的空虚感。
　　桃姐说道：“茜茜，做流水线的工作，不像个人，而像是一个流水线上的一个工具，是可以被更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替代，不光是这样，还有一个更糟糕的可能，流水线的工作可能会被机械替代。你有没有考虑做一个更具有成长性的工作？我是做美容的，你要是愿意，可以跟着我。”
　　“美容院的工资一开始并不如流水线的工资高，但是你要是勤快嘴甜，要涨起来也是很快的，这个工资和流水线的标准不一样。你在我这里，会学会很多的东西，大城市里爱美的女孩子很多，这一行绝对是有前途的，而且和不同的客户打交道的时候，可以学到很多，而且我们是老乡，如果你要是做得好，以后开分店，可以做骨干。你好好想一下。”
　　桃姐的话进入到了李茜茜的心中，过年的时候，试探性地询问父母，但是父母是绝对不肯的，光是一条他们就接受不了，美容院的工资比不上流水线。
　　母亲说：“啥子美容，不就是做面膜，然后是给人按脸，做面膜完全可以在家里做，还有按脸，你啥子文化水平，你会给人按？按出事了还要赔钱，你现在的工作好好的，就安心做下去。”
　　父亲敲了敲筷子，筷子和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什么时候结婚？你也十九岁了，老大不小了，你早点成家，也不多要你彩礼，给个十万八万就行了，早点生个孩子成个家，也不至于这样想东想西的，你就是闲的慌，村里头有谁接近那个桃子，少搭理那个人！”

　　至于说干饭的弟弟，丝毫不在意这些，闷着头继续干饭，把空了的饭碗递给母亲，让母亲盛饭。
　　因为父母的话，加上李茜茜现在是熟练工，在流水线上会工资更高，她并没有真的跳槽到美容院的念头。
　　最后让李茜茜去美容院的契机是，她所在的车间实现了半自动化，车间解散，她要分配到其他的流水线上。
　　工友们叽叽喳喳议论着去哪个车间，还羡慕李茜茜，因为有个车间的小组长喜欢李茜茜，想要把李茜茜调到那个流水线上。
　　“茜茜，刘组长真的很喜欢你，你也就答应吧。”
　　李茜茜和工友们勉强笑了笑，这一天她在床上躺着，想了桃姐的话，现在机器已经替换了一条流水线，谁不会替换更多的流水线？
　　她现在年轻漂亮，刘组长想要追求她，所以可以更换到新的更好的流水线上去，但是下次呢？她如果不再年轻，更换到差的流水线，她能够适应吗？又或者是整个工厂都实现了自动化生产，她又去哪儿？
　　她一会儿想到了路边扫大姐的阿姨，一会儿想到了给厕所保洁的大妈。
　　李茜茜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可以辛苦一点，年轻就是需要奋斗，但是年老了，还要这样求生，那也太苦了一点。
　　李茜茜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给桃姐打了电话，确定对方会要她之后，瞒着家人离开了工厂，开始跟着桃姐做美容。
　　她像是一块儿海绵吸取知识。
　　知道了玻尿酸可保持皮肤滋润光滑，具有防皱和恢复皮肤生理功能的作用。
　　知道眼下的皮肤很薄，一定不能上太油的化妆品，手法也要轻柔，既要加快血液流通，又不能太拉扯皮肤。
　　有的人疼痛敏感，给她按捏的时候，一定要轻柔。
　　就像是桃姐说的，其实村里出身的她们很适合做这一行，有一种特有的纯朴感在身上，只会卖力地按捏，并不会做太多的推销。李茜茜相比于其他员工，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李茜茜足够好看。
　　二十岁的女孩子，面颊还有一些婴儿肥，目光纯真清澈，生得如同枝头吐露芬芳的玫瑰。
　　在美容院里短短三个月，她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白皙、嫩滑，也让客户坚定了来美容院的信心，李茜茜这样的乡下女孩子都养得这样好，看来美容院的效果很好，李茜茜的提成也高了起来。
　　李茜茜自己算过，如果按照现在的进度，最多还有三个月，她的工资水平就会和流水线持平，之后会有更多的突破。
　　回忆到了这里，她所经历的二十年时光都已经走完。
　　【解惑直播间】里那个女主播还在继续说话，声音冷冷清清：“王一那天给人做美容的时候，听说了大学附近的二手书店书很便宜，她就去买书。铁骨铮铮表哥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她，王一模样俏丽好看，最关键的是，她穿着的是美容院的服装，铁骨铮铮表哥已经出入社会多年，内心立即觉得对方是和自己般配的。”
　　“他假装和王一是同乡，去问美容院出来的常客王一的情况，在知道了王一暂时不想恋爱不想结婚的时候，他就想借用铁骨铮铮的身份。”
　　过去的二十分钟，李茜茜被拽在漩涡之中，回顾了她过去的二十年。
　　从现在开始，她好像从漩涡里升腾而出，漂浮在半空之中，眼前是浓郁见不到景色的雾气。随着主播说到王铮发传单，一双大手拨开了眼前的迷雾，她开始看着自己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