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去插电,我来试试。”
赵离浓转身去插电,过来看师兄操作。
“这机器老是老了点,加上油照样能动。”江习伸手去打开机器的开关,衣袖将机器外壳上的实验禾稻样本带了下来。
赵离浓下意识伸手去捞那捆实验禾稻,他们种了这么长时间,才得来的样本,进了机器内就什么也没了。
“师妹!”江习反应迅速,立刻关了开关,又冲过去将电拔了。
赵离浓站在那有瞬间恍神,听不清师兄在喊什么。
其实一开始她没感觉到疼,只是一种刺感,心中还在惦念手中的实验禾稻。
直到里面的导师和其他师兄师姐冲出来,都瞪大眼睛望着她的右手,不断在喊着什么。
赵离浓低头去看自己的右手,见到掌骨断裂一半,鲜血淋漓,那股剧痛才开始席卷而来。
她伸出左手去拿被血覆盖的一捆实验禾稻:“样本……”
“什么样本?”危丽伸了个懒腰,听见声音,凑到赵离浓面前侧耳听着。
赵离浓瞬间睁开眼睛,左手还紧紧握着右手掌背,她喉间抽动,将梦中所有情绪吞咽下去,起身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你梦里还在学习?”旁边严静水盯着赵离浓,眼中震惊还带有反省的意味。
怎么她在梦里还能学习?自己也必须学一学这技能,不用浪费睡觉时间。
赵离浓:“……”
卷王的思路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都醒了?”张亚立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天还在下小雨,不过黄天烧退了,布庸也醒了,我们待会可以试着出去。”
赵离浓扭头看向布庸,他果然已经睁开眼坐了起来。
“你没事了?”危丽打量布庸,“突然昏迷,挺吓人的。”
“应该有脑震荡和出血,打了急救针,休息几天就能好。”布庸受伤都是家常便饭,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你们都没事就行。”
他完全不知道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队友们的心理历程。
“都一天多了,队长还没过来。”张亚立站在那,隐隐焦躁,“我怕出什么事。”
按照平常,一天时间,足够队长他们找过来了。
结果到现在,那边也没发过信号弹,通讯一直没有修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出丘城。”布庸还有点想吐,忍住了,他看向几位种植官,“将他们送出去,找到有信号的地方,让中央基地来接人。”
队长的命令是护好这些种植官。
“没有合适的理由,中央基地不会接人。”张亚立看了一眼赵离浓几人,他们本身就不是正规接命令出来的。
这时,鸡笼里的小黄鸡突然叫了一声:“叽!”
赵离浓忽然站起来,往外看去:“外面……什么味道?”
众人愣住,顺着她视线往外看去,不解其意。
赵离浓快步走出废弃门店,其他人见状,也迅速跟上去。
灰蒙蒙的天空,外面还飘着丝丝小雨,视线内所有原本便已灰败的建筑仿佛被披上一层阴郁的薄纱,惹人心生厌倦压抑。
几人站在废弃门店前,望着这片场景,还未开口觉得正常。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顺着雨雾水汽飘进了所有人鼻腔中,传入进大脑。
何月生眉心紧皱:“这味道……”
——一股席卷而来,充斥着腐朽、死亡的味道。
不像门店内那些野狼尸体散发的刺鼻死腥味,而是震撼灵魂的死亡腐朽,顺着雨雾飘落进每一片土地,告知这片土地所有的生灵。
赵离浓视线越过这片灰蒙天空,落向西北方向:“那个方向传来的。”
在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造成这么大动静,只有一种可能。
——A级异变构树散发出了这股死亡腐朽的气味。
“表哥会不会出事?”危丽犹豫问道,心中对叶长明他们生出忧虑。
“可能是队长弄出来的动静。”黄天被张亚立搀扶着出来道。
“他们没有能杀死A级异变构树的东西。”赵离浓戳穿了这个说法,“这么长时间开往东南方向,应该早开出了丘城。”
还没有来找他们,极有可能出了什么事。
A级异变构树多半原本就有问题,所以才会突然开花结果,不会是叶长明他们做到的。
赵离浓看向张亚立问道。“渊岛那两个被取了种子的A级异变植物,后来怎么样了?”
张亚立摇头,他不知道后续。
“我们可以掉头,往东南走,或许能碰上叶长明。”赵离浓想了许久,出声道。
“我同意。”佟同向来跟着赵离浓。
何月生也举起了手:“那天晚上说的就是往东南方向走。”
“不行。”张亚立不同意,“黄天和布庸还没好,我一个人护不住你们,从北方向出去最好。”
众人齐齐看向严静水:“加上她。”
“昨天你们是杀了野狼群,但和高等异变植物不是一个级别。”张亚立还是不答应。
“我们可以打一架。”严静水指了指张亚立认真道。
门口站着互相搀扶的三位零队队员:“?”
“我觉得可以投票。”佟同露出两个酒窝,举起手,“我同意去找他们。”
“不行,我们八个人投票。”张亚立摆明了要送他们出去,“如果平票呢?”
“不会平票。”严静水一脸认真,看向危丽手中的小黄鸡,“加上它,刚好九个。”
“鸡?”张亚立失笑,“它怎么投票?”
严静水枪管怼上小黄鸡圆润的屁股:“同意我们去找人,叽一声。”
“叽!”
零队三位成员:“?”
张亚立无语:“不同意我们去找人,叽一声。”
小黄鸡蹲在鸡笼里一声不吭。
“……”
旁边布庸掏出手枪,也怼上了小鸡屁股:“叽一声。”
小黄鸡一声不叽。
两只手指负伤动不了的黄天,表示不相信:“这是巧合。”
严静水用枪管戳了戳小鸡崽:“同意,叽两声。”
小黄鸡:“叽!叽!”
零队三位队员:“……”
赵离浓开口:“其他人同意,可以举手。”
于是,零队三位队员眼睁睁看着这些个种植官全部举起了手。
三对五,他们肯定输了。
不对,是三对六,还有一只屈于淫威的小鸡崽。
第87章 (中毒)
失去通讯信号后,无法精准定位,无人机还在修理充电,没办法升空,只能靠着车内最原始的定位方向走。
丘城四季如春,温度适宜,本身植被占有率极高,因此这里的低等异变植物也尤其多,经过没有被基地开发过的路,往往他们前面开过去,后面的路就被藤蔓植物掩盖、灌木丛占据。
众人开车一路遇到分岔道便往左走,不断东南方向靠近,到了中午在一个小城镇停下休息。
杜半梅忙着检查所有人身上的伤势,确认每个人无恙后,又替他们重新上药包扎。
“物资车还留在驻扎营那边,我没零件换了。”田齐笑无奈道,他面前摆着一个大箱子,里面只剩下两台无人机,其中一台还是坏的。
“还有台无人机能飞就行。”支明月的丸子头都散了,她咬着发圈,枪挂在脖子上,几下扎好头发,将发圈重新绑了上去。
田齐笑盯着在充电的无人机:“也对,还有一台。”
“队长,没看见张亚立他们的标记。”左桦几人到处去转了一圈,没发现零队的标记,“我们连车胎痕迹也没见过。”
不太对劲,他们已经在东南方向了,按道理张亚立应该会留在标识,表明经过这里,但这里路旁所有建筑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零队的标记。
最关键的是,他们一路没见过车轮痕迹。
从白天开始,雨虽然还下着,但都是小雨,冲刷不了痕迹,相反重型装甲越野车行驶在泥巴路上还会形成深深的重痕。
像他们开过来的车,轮胎上便沾满了湿润的泥巴,一路带到这个小城镇的破烂水泥路面上,痕迹清晰可见。
“是不是还在西北方向?”杜半梅猜测。
昨天晚上分散后,对讲机便失效了,应该开了出去,也没有收到任何信号弹。
若真出了事,零队那三名队员拼了命也会作出回应,让他们知道。
叶长明回忆昨晚众人的位置:“没有来东南方向,大概率往北走了。”
东边有A级异变垂柳,布庸和张亚立不可能会往东边走。
“先吃东西,休整半个小时,所有人掉头往北走。”叶长明看向众人道。
两辆车内的食物都不多,昨晚事发突然,他们没来得及将物资车上的食物移到越野车内。
坐在那准备热食物的昆岳,干脆将所有罐头倒进锅中,来个胡乱炖,每个人都能分到点米饭和肉。
不远处二号车内传来杜半梅的声音,昆岳下意识看去:“董兴醒了?”
支明月已经和其他人冲了过去,站在两侧车门伸手去按住董兴。
“别让他挠脸。”杜半梅翻出医用冲洗器,“伤口里面残留了细小的绒毛,我要把它们清出来。”
构树叶上的绒毛异变后不光变粗了,每一根可以刺人的异变绒毛上还长满细小的绒毛,董兴身上的衣服密度高,挤掉了那些绒毛,但当时脸上没有做防护伤口中,里面有很多绒毛,造成他无意识挠痒抠抓伤口。
都是一个一个细长深的伤口,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昆岳听着那边动静,忍不住走过去看:“能清的干净吗?”
“能。”杜半梅额头上都是汗,支明月抬手替她擦了擦,“只是董兴要受点罪。”
这个受点罪,指的是即便他还在昏迷,也还是忍不住本能去抵抗。
一个零队队员要在狭小空间内本能反抗,其他人又不能伤了他,一时有点僵住。
直到叶长明发话:“把他搬下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立刻将董兴抬下车,放在地上,一人按住他一只手或脚,还有人要按住身体和头。
昆岳是零队中身材最魁梧的人,直接坐在地上,从后面抱捆住董兴,不让他动弹。
差不多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无人注意旁边废弃建筑物中有一棵植物的果实掉了下来,黑色的数粒如同蓝莓模样的果子,径直掉进了火堆上架着的锅。
不多时,被沸腾的米肉油覆盖,逐渐消失不见。
等杜半梅为董兴清出伤口中的绒毛后,众人松了一口气,确认他还没清醒,将董兴重新抬了上去。
“你们先吃,我留这看着董兴。”杜半梅道。
昆岳用折叠铲子在里面搅和了几下炖的米肉饭,煮的时间太久,油水全干了,有点粘锅底,他盛了两碗出来,一碗递给不远处值守的队长,另一小碗送给二车旁的杜半梅,最后才和其他人一起坐下来吃。
“雨停了。”昆岳一边吃着,一边抬头道,“希望别再下了。”
开车遇大雨,前车视线变得特别差,异变植物也频出。
他们吃完饭稍稍休整,便上车掉头赶赴以北方向。
只要路况允许,两辆越野车开得很快,叶长明坐在副驾驶座上,皱眉望着前方,突然侧身伸手稳住驾驶座的方向盘,冷声问队员:“你干什么?”
“队长,对不起!”驾驶座上的队员惊醒,“我有点看不清。”
叶长明望着队员有些涣散疲惫的瞳孔:“刹车,我来开。”
二号车停了下来,主副驾驶座上换了人开。
后排的杜半梅又确认了一遍躺在座位上的董兴状态,自己坐在后排落脚地,靠着前排椅背,头有点痛,缓缓闭上眼睛,想养会神。
越野皮卡车后厢坐着四个队员,昆岳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道:“这光线刺眼。”
左桦闻言,也往上看了看,忍不住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赞同道:“是有点。”
其他人也都觉得天上的光线刺眼,伸出手去挡眼前的光。
支明月是个狙击手,越是干扰她的东西,她越要抵御,所以一直站着那,握住前车栏,盯着远处看。
没过多久,她用力摇了摇头,只觉得头疼,视线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