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同脖颈皮肤隐约变化,眼中几番挣扎过后,到底还是收回了藤蔓。
“她是什么东西?”严胜变此刻已经顾不得周围环境,紧盯着佟同,问赵风禾。
他以为S级异变植物、能听懂人话的异变鸡出现,已经是这个异变世界加速发展的结果,却想到会见到佟同这种……
赵风禾借着灯光打量自己双手,随后抬头目光从左到右扫过会议室内所有高级研究员,最后落在严胜变脸上,像是诧异:“你们不知道?”
边上单云拧眉,她常带在身边的披肩早掉落地上,也顾不上捡起来。
“时间不多了。”赵风禾往后靠向椅背,“既然那些初代研究员没有,那多半在你们谁手里。”
“没有什么?”严胜变问道。
赵风禾低头笑了笑:“这间会议室内有人知道。”
佟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小刀,她握住刀把,散着冷光的白刃轻轻敲在会议桌面,这么慢慢绕在高级研究员身后。
敲一下,抬起,绕过再敲。
“雨真大。”赵风禾望着落地窗外泼天雨帘,扭头看向会议桌前所有人,“从谁开始?就先从罗研究员开始。”
佟同站定在罗莲雨身后,小刀抵在她脖子大动脉上。
罗莲雨面色僵了僵:“什么意思?”
“基因针、生长因子做的不错。”赵风禾两根手指轻轻按在桌面,“不过以你的天赋资质,十年做不出这种东西。”
那把小刀稍稍用力,她脖颈上已然出现血痕。
罗莲雨闭了闭眼:“纪老。”
“纪老离开研究院后,有心暗中帮基地,罗家掌握大量医药资源,双方合作。”罗莲雨道,“我要名,他出力,研究院其他人应该早知道。”
实际上赵风禾查到的内容便如罗莲雨所言,江习私下在生长因子这块出了极大的力,基因针是意外的衍生物。
“但基因针理论是你提出来的。”赵风禾看着罗莲雨,“交出来。”
即便到了这刻,罗莲雨还是不解:“交……什么?”
“那些理论你从哪知道的?”赵风禾再次问道,边上佟同的耐心却快告罄,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
这瞬间,罗莲雨目光飘忽了一下。
“手稿。”赵风禾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赵骞明的手稿在哪?”
!
第184章 (【找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莲雨面无表情道。
电闪如白昼,雷声随后在夜空中炸开。
赵风禾望向窗外,雨始终未停,片刻后她转头:“拖延时间没有用,叶枕山那边来不了。”
姚诚死后,何昊上位,上城区几个家族互相制约,叶枕山本身主动推举他,这些时间完全没有防备,何昊假借职位不熟,军部对他几乎呈大敞开状态,叶枕山甚至数次主动为他开绿灯,所以异杀队那些针剂才得以顺利被替换。
今天,至少到明天上午,军部那边不可能有人过来。
罗莲雨后背生汗,脊背却还保持挺直的状态,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受人尊重的高级研究员。
“你有个女儿?”赵风禾手指点了点,从本该没有信号的光脑上调出画面。
是医院的高级病房监控镜头,下方的罗翻雪坐在客厅沙发上查看资料,周围有两名异杀队员或立或坐,再往里是一扇开着门,门内纪老躺在床上休息。
“你猜哪一个是我们的人?”赵风禾看着离罗翻雪最近的两位异杀队员,“这么近的距离,出手两秒应该够了。”
罗莲雨下巴微微向上抬,像是没有看见光屏中的罗翻雪。
然而当赵风禾手指轻敲桌面,光屏中一位异杀队员身形朝罗翻雪瞬移时,罗莲雨终于还是忍不住喊出声:“别动她!”
是赵风禾关掉了光脑,她扬起眉看向罗莲雨。
“……基因针的理论确实是我从一份手稿中看来的。”罗莲雨沉默到旁边的佟同快失去耐心才闭上眼睛道,“但不知道你说的赵骞明是谁。”
赵风禾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问:“手稿在哪?”
“实验室保险柜内,需要瞳孔识别。”
此时,中央医院高级病房中,左桦靠近罗翻雪,在她附近双手用力一拍,发出“啪”地一声,引起所有人注意。
“有蚊子。”左桦摊开手,掌心一只被拍扁的蚊子尸体,他举着转了一圈,再特意给站在里面房门口冷眼扫来的队长看。
“检查门窗,全部关紧。”叶长明半靠在门框上,低声道。
左桦抽了张纸,把手心里的蚊子尸体擦掉,绕了一圈检查,将小厨房内一扇没有关紧的窗户合上,随后走到纪老休息的房门口,压低声音:“队长,小赵研究员什么情况?受伤了?我看之前脸色不怎么好。”
“没事,就随口问问。”左桦后背凉飕飕的,连忙借口溜回客厅。
叶长明回首看了一眼里面休息的纪老,再低头打开光脑,问姚让有没有收到军部新消息。
在走廊外的姚让简单回复:【没有。】
叶长明指骨轻轻叩在门框边缘,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安心。
许久后,他指了指房间内几个队员,让他们提高警惕,自己则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走廊中,姚让带人还守在外面,见到他问:“怎么出来了?”
“我去隔壁看看。”叶长明调整肩上的对讲机,“董兴你那边有没有异常?”
“队长,医院上下两层都被清空了,暂时没发现异常。”董兴双手移动,敲着光脑,“不过我正在检查监控设备,以防被动手脚。”
“你先查。”叶长明关了对讲机,推门走进隔壁高级病房。
客厅的灯亮着,支明月和杜半梅见到他进来,两人起身喊了一句:“队长。”
叶长明望向不远处半掩的门,里面只有一盏夜灯开着,正好能让外面的人观察到里面动静:“她没醒?”
“睡得很沉。”杜半梅道,“有点和之前从海域回来的状态像。”
杜半梅摇头:“暂时没发现,体表也没有创口。”
叶长明突然想起地下楼内的异变苔藓,是……她的移觉通感?
“我进去看看。”叶长明低声道。
他推开一点门,侧身走了进去,她脱了外套,胸口大片沾染的血迹没了。
叶长明站在床头边,垂眼看了会,弯腰拂平她放在脸侧的袖口,上面还有之前渗透进的星点血迹。
半晌,他才转身出去。
只是叶长明不知道,他走不久,赵离浓便开始睡得不稳,额头上不断有冷汗冒出来。
……
她被困在无边无际的黑色虚空,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有绿点亮起,渐渐像是由远及近亮灯,绿点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亮起,相互连接形成密网般。
赵离浓低头看向自己四肢,才发现手、脚全部被绿线拉扯,就好像她也是组成密网的绿点之一。
她下意识挣扎,却无法动弹,最终只能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
无数的绿点出现,有的微弱绿点消散,逐渐融入到更大的绿点当中,这其中有几个最为典型。
绿线密网如同蜘蛛丝网,只要一根线上有动静,网上所有连接线都能感应到。赵离浓困在密网当中,耳中仿佛听见铺天盖地的窃窃絮语低声,直接充斥在大脑深处,根本无从抵抗。
这些声音并不是人声,更像是无数意识的交织。
太多的意识灌进来,偏偏赵离浓无从抵抗,只觉得大脑无法承受,尖锐刺痛像要爆炸,她听见生命消融的声音,遗憾、喜悦……恐惧,纯粹又直接。
在爆炸式的喁喁低语中,赵离浓逐渐察觉有道意识情绪格外突出。
【好奇】
【亲近】
她闭上双目,黑色虚空中的绿点网却没有消失,反而显现得更加清晰。
赵离浓心神聚集,顺着这几道更为强烈的意识寻去,光网不断如潮水般朝后退去,她离那道意识越来越近,直到比她庞大数倍,宛如一座小山,耀目到晃眼的绿色光点出现。
只一眼便心生好感,仿佛血脉相连。
直到这一刻,赵离浓身上那些桎梏才消失,她抬起手缓缓朝那道耀眼的光伸去,还未触碰到绿点,那瞬间另一股带着纯粹恶意的窥觊袭来。
她倏然转身朝后看去,虚无一物。
这股意识来的突然且令人恶寒,整个绿网都受到了影响,无数意识震颤,赵离浓眼中的绿线光点开始扭曲消融,并向她靠近。
【找到了……找到了!】
无数带着恶意的窃窃私语朝着她包围而来,她能感受到那股意识正在飞速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极强的危机压迫感,紧紧攥住心脏。
赵离浓倒抽一口气,猝然睁开双眼,猛地坐了起来!
客厅内,杜半梅听见动静,快步过来探身打开房间内的灯:“小赵研究员?”
灯一开,赵离浓下意识抬起左手挡在双眼,手背却立刻沾满冷汗,她察觉异样,扭头再看另一只手,发现手腕上贴了磁片,连接在床头的仪器上。
“哪不舒服?”杜半梅走进来问道。
赵离浓放下挡在额前的手,眼睫稍稍下垂,掩去混乱的情绪,她一张霜白的脸覆着层薄汗,在灯光映照下,散发着莹润光泽,只有双唇干燥没有血色:“没事,只是做了噩梦。”
顿了顿,她看向自己手腕,转移注意力:“这是什么?”
一开口,赵离浓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测量仪器。”杜半梅伸手将她手腕上贴的磁片扯下来,在床头旁的仪器点了几下,盯着上面一段曲线图道,“之前就发现你脑部活跃度极高,远超常人,你睡的时候,我一直在检测。”
杜半梅指了指最后一段曲线图,十分诧异:“这是你醒之前三个小时的数值,直接爆表测不出来。正常人活动的时候都达不到这种程度,你梦见什么了?”
“噩梦。”赵离浓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坐在床边,心脏还残余梦中被攥住的紧迫感,她看了眼时间,深夜十二点。
“我能去隔壁吗?”她问旁边的杜半梅。
杜半梅想了想:“应该可以,队长之前就来过一趟。”既然能来,就能去吧。
赵离浓一愣:“叶队长来过?”
“来过,还给小赵研究员你盖了被子。”杜半梅特意在赵离浓面前提起,她之前在外面看见队长弯腰伸手了。作为队员,她决定无偿帮助队长。
赵离浓侧身余光扫过床上的被子,认真思考片刻:“你应该看错了,我入睡后被子从不会乱。”
杜半梅:“……”
研究员的逻辑果然异于常人!
再回过神,赵离浓已经拉开房门,去了走廊,前面还跟着支明月。
守卫军在远处的走廊巡视,两间高级病房周围才站着异杀队的队员,三人出来后,门口的姚让最先察觉,扭头看来,目光极亮,丝毫没有疲惫。
他见到赵离浓,倒是没拦。
赵离浓进去后,先在客厅见到罗翻雪,正靠在沙发上休息,再往里是或站或坐的异杀队员,叶长明立在内门,几乎同时朝她看了过来。
“小赵?你也睡不着?”
里面突然传来江习的声音,惊醒了客厅靠在沙发上的罗翻雪。
叶长明将身侧的门直接推得更开,江习靠坐在病床上,戴着副眼镜,手中还有本书,他冲外面的赵离浓招手:“过来。”
赵离浓一进来,江习扶着眼镜,便看出她有心事。
“把门关上。”江习对赵离浓道,又让叶长明不用进来。
“纪老,现在情况特殊。”醒过来的罗翻雪走过来提醒,“您身边得有人守着。”
“现在不需要。”江习难得强硬,“你们就在外面等,有事我会按键,小赵你进来。”
叶长明主动往后退了一步,罗翻雪见里面的人始终不改变主意,最后只能也退后,看着赵离浓将门关上。
门一合上,房间内立刻变得安静下来,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江习脸色也缓和下来,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坐。”
赵离浓沉默坐下来,脑中反复回忆之前梦中所见。
“碰上什么事了?”江习见她不出声,便道,“以前你遇到难题就总这么一副模样,那时候你还愿意来请教我,怎么,现在嫌师兄老了,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