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脑海里隐约闪过些什么片段,梦里便是她受了赵温窈言语的刺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落入旁人的眼里,就成了她将赵温窈推入水中。
那会还没人知道她怀孕的事,待被救上来后,孩子已经没了。
难道这与赵温窈近来的古怪有关系吗?
她能做梦,那赵温窈会不会也做了梦……
沈婳脑子有些乱糟糟的,“之前让你们寻的人,都寻着了吗?”
“您放心,都找着了,王爷亲自安排的,绝不会出错。”
沈婳愣了下,她习惯性不去依赖旁人,自己能解决的事便自己去做,尤其是关于梦中事,她总怕牵扯太多,反而会变了他们的命数。
“怎么会是他安排的?”
“那日咱们的马儿出了点差池,恰好碰上王爷回来,知道我们要赶着去寻人,说以我们的脚程寻着人黄花菜都凉了,替咱们安排了车马。”
妄图依赖别人,与别人主动帮忙是两码子事,至少沈婳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是止不住的甜蜜,就连方才那恐惧的情绪也被冲淡了些。
正想再问问凌越有没有说过别的,就听杏仁揉了揉她的脖颈低声呢喃了句:“姑娘的香包得再重做了。”
沈婳好奇地偏过头看她,好好地怎么说起香包了,“不是前几日刚做的,怎得又要换。”
她的体质偏热,苦夏难熬,每到入夏不外出时就只爱穿着单衣,而她又特别招蚊虫喜欢,杏仁她们便会提早给她缝香包,里面装着驱蚊虫的草药。
今年也是早早就缝制好了,她一直都随身携带。
杏仁拧着眉道:“可是您身上好多蚊虫咬过的痕迹,许是得找大夫重新配副药方了。”
沈婳疑惑地低下头去看,她也没觉得被咬很痒过啊。
浴池内热气翻滚,烟气氤氲,她雪白的肌肤浸在热水之中,泡得久了,泛着淡淡的红粉色。
在她锁骨往下的一寸之处,有个很显眼的红痕,比指甲盖还要小些,呈暗红色,看着确是有些像被蚊虫给咬了,她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痕迹,且要许久才会消退。
她皱着眉仔细地回想,这是什么时候被咬的……
脑海中蓦地冒出她坐在书桌上,抓着凌越的乌发,脚背绷紧,雪白修长的脖颈扬起。
凌越好似尤为喜欢她的脖子,唇瓣滚烫着一下下落在她的颈间门,还不是浅浅地碰触,是细细地啃咬。
她抓着他长发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待到后面已经分不清彼此的呼吸。
最让她面红耳赤的,是他咬开了她衣襟的盘扣,吮在了锁骨下方的软肉上。
那处尤为敏感,她的双膝下意识地抬了抬,就被他的腿浅浅岔开,动作缓慢却不容置喙,这个红痕定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沈婳本就被热汤池蒸得发红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尤其是杏仁丝毫没察觉到她的羞赧,还在轻声低喃:“这虫子真是可恨,怎么连您的耳后也没放过。”
她捂着脸埋进了水中,呜呜呜呜,可不就是只可恶的坏虫子!
第53章
沈婳泡过澡后,从头到脚红透了出来,趴在贵妃榻上任由杏仁拿着清凉膏为她擦拭脖颈上的红痕。
她也不敢反驳说那不是虫子咬的,只能老老实实地被涂得浑身都是草药味,蒙着脸等头发自然吹干。
顺便听院中的丫头像讲故事般,说着近来府上发生的事。
赵温窈的那个婢女如月,病已经好全了,又回去继续伺候她,至于之前那个婢女小寒,从围场回来后莫名生了病。
她怀着身孕,怕被过了病气,不敢再让小寒伺候,就给赏了银钱将人送出府去了。
核桃在一旁剥着莲子,这是方才沈长洲让人送过来的,夏日炎炎不适合吃煎炸之物,便拿些这等消暑的小食给她当零嘴。
听到她们说起小寒,赶忙凑过来道:“表姑娘也真狠得下心,小寒对她可忠心了,在围场事发前,您不是让奴婢看着她们主仆嘛,小寒的手都烫得不成样子了。”
沈婳是故意让核桃盯着她们两的,为的就是让赵温窈觉得她在阻止她去见太子,这才能让她有危机感,不得不想办法去见太子。
果然赵温窈也如她所料,让小寒借着去拿膏药的机会找到了沈长儒,再由沈长儒带着她出了帐子。
甚至当时她在陪着凌维舟,也是她想办法差人将她引开的。
沈婳自然不能辜负她的一番苦心,很配合她的计划,只是多给她加了一味佐料。
看来这个小寒知道不少赵温窈私密的事,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就将她赶出府去,“可知道小寒如今的下落?”
“奴婢让人盯着呢,您可要见见她?”
“不急,先看着她莫要让她出事,等寻着了人,再一块见。”
核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道:“您让人看着那个如月,方才有人来说,近来如月的行迹有些奇怪,时常往前院跑,与前头有个管事瞧着很是暧昧。”
说到这个她便精神了,瞬间从榻上坐起,将屋内的丫鬟们都屏退,神色很是严肃地道:“仔细说说,是哪个管事?”
即便之前如月被她打了板子,连床都下不了,她也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差人看着她,先前都是相安无事,这赵温窈一回府,她便开始有小动作了。
“是前院管门房的廖管事,长得有些粗野,一直没娶媳妇。”
沈婳知道那个管事,他跟了父亲很多年,在府内也很很能说得上话。她曾在回府的路上试探过父亲,是否会做出对不起母亲的事来。
他当她是经历了凌维舟的事心中难过,沉吟了下道:“呦呦,为父知道你如今对天下男子皆是失望戒备,但为父有一万个纳妾的机会,不管是同僚赠美或是你祖母为了子嗣,你母亲也并非不容人之人,她也主动说过为我纳妾,能不能与做不做是两回事。”
“你母亲也是自小受尽疼宠与爱护长大,她为我吃尽苦头生儿育女,她只有我一个丈夫,我又如何能再有旁人呢,就像我家呦呦是最好的,将来择的夫婿,也得对我们呦呦一心一意才好。”
沈婳不怀疑父亲对母亲的爱,但也架不住旁人的阴私诡计,尤其是有梦境带来的预言,她不得不防备着如月。
“这廖管事虽然粗野了些,但好歹跟了父亲那么多年,怎么会到如今还未成亲,我记得他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吧。”
“姑娘记性好,听说是廖管事年少时有桩娃娃亲,可惜女方身子弱,没能挨到成亲的年岁就病逝了,廖管事便一直未娶。”
沈婳越听越皱眉,这个经历怎么还有几分耳熟,她迟疑了下,才反应过来,凌越不就是少年时定下了苏家的姑娘,但他那会在战场杀敌。苏姑娘福薄没能等到他凯旋便病逝了,而他也是多年未娶,甚至没听说他有要说亲的意思。
她从未听凌越提起过有关这位未婚妻的事,之前是没想起来,如今想到了,便有些泛酸,他是为了她才这么多年未娶吗。
能配得上他的,定是个聪慧貌美的姑娘吧。
沈婳一时想得出神,就听核桃猜测着道:“这如月长得还算清秀,她的年岁也不小了,早有不少管事打听过她,您说她是不是打得这个主意。”
她回过神来,勾了勾唇角冷笑了声,“人家的志向可远不在此。”
一个小小的管事,又怎么可能满足得了这对主仆的胃口,沈婳眼底闪过些许厌烦,真是粘上就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好在那日她以凌维舟乱/性为由,叮嘱了父亲,不许胡乱饮酒。
沈成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向来是妻子说了听妻子的,女儿说了听女儿的,想着她刚受了打击,也没多想就应下了。
沈婳还与他击了掌,父亲一贯言出必行,她相信他定能守约,如今唯一要防备的就是如月这边了。
“让人继续盯着,她再去前院找廖管事也告诉我。”
核桃认真记下,见她热得额头满是细汗,让人再端了些冰来,打着扇子给她纳凉。
“对了,阿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按照梦中的记忆,霍英的父亲得岁末才会平反,但此番去白马寺竟有意外的收获,她有日与凌越闲聊时说起了霍将军的事。
不想凌越与霍将军曾因增援打过交道,他听闻此事,很是看重,当下便差人去调查,帮着霍将军的旧部搜集证据。
前些日子,那旧部已将证据呈上,她也要跟随一块去奔走,不方便再住在沈家。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您给她租下的院子已布置好了,仆妇下人也都打点过了,王爷还派了个侍卫过去看守,绝不会出差池的。”
沈婳这才放心下来:“让人照看着,有什么需要的及时与我说。”
她身后牵扯着沈家,且她最近有些引人注目,过去送她太过招摇,还是等她稳定下来,案情昭雪后再去恭贺她的好。
很快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沈婳看着手腕上细细的手链,忍不住泛起了相思。
那是条赤金盘螭的镂空细手链,她今早醒来时,就发现戴在了手腕上,手链很细只比她的手腕要宽一些,自然地垂下时会露出悬挂在上面的小挂饰。
是只纯金打的小鹿,晃动时像是小鹿在奔跑,灵动又可爱,她第一眼瞧见就喜欢极了。
她知道是凌越给她戴上的,可惜早上兄长在旁,她都没机会谢过他的礼物。
这才分开半日,她便开始想他了,往后见不着他的日子可该怎么熬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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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越回京后,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大长公主府,入夏后,大长公主的气色看着略好了些,也有精神起来走动了。
他到时,徐驸马正在陪着她对弈,旁边有个小童正在煎茶。
大长公主生平最爱喝茶,她再嫁后,徐驸马差人将大长公主府重新修葺过,
后院的屋舍都推翻了,空出的地全种上了茶树,中央是个喝茶品茗的亭子,一条小渠围绕着亭子,看上去俨然是个茶园。
有漫着清水的小渠环绕着,又有高大的绿植遮挡着,让它仿若湖心小亭一般,不受烈阳影响,清凉又悠闲。
大长公主虽然上了年纪,但双目依旧精明有神,远远就瞧见了他,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
“阿越来了,快些陪我下棋,与你姑父下棋真是没意思透了。”
并不是徐驸马的棋艺不好,相反,他是京中出了名的圣手,棋风稳健缜密,唯有凌越这般棋路奇诡偶尔能打乱他的阵脚。
偏偏他与大长公主下棋就爱让着她,不管被说了多少回,总也忍不住地让着她。
唯有与凌越下棋,就算是输了也能酣畅尽心。
凌越习惯了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自然地走过去坐下,徐驸马被嫌弃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乐呵呵地起身将小童挤到一旁,“那我给你们沏茶。”
“和谈书不是已经签了,你近来也没什么事要忙吧,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用陪着小姑娘了?”
大长公主边落子,边与他闲聊,这世上也就只有她老人家,敢当着他的面调笑这煞神。
凌越面不改色地封住她的后路,毫不遮掩地直白道:“她回府了。”
“难怪,我就说今儿怎么臭着张脸,原来是小情人分别了。”
凌越依旧行云流水地落子:“不算分别。”
他向来做事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更何况这位姑母自小待他如亲生子,他对沈婳如此特殊,自然也瞒不住她。
“小姑娘长得好脾气也好,我老太婆喜欢得紧,真是便宜你这小子了,若是我有儿子,定要与你争上一番才好。”
“您现在努努力,也未尝不可。”
大长公主顿了下,被他气得连棋子都丢了:“阿熹你快听听,这臭小子都说得是什么话,居然连我都敢编排,我都多大年纪了,哪还生得出儿子来。你这张毒嘴,也不知道那丫头是如何受得了你的。”
嘴可不只有说话一个用处,凌越想着小姑娘环着他脖颈时,柔软又乖巧的劲,目光不觉黯了黯。
徐驸马端着刚沏好的茶与梅子过来,乐呵呵地哄了她好几句,才算把她给哄住。
大长公主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头又与他继续说道:“我说真的,你若诚心与她在一块,这么没名没分的也不行,还是早些把人定下来才安心。前儿我还听说,贵妃要为太子挑选新妇,太子怎么都不肯,说是只愿娶沈家那丫头。”
“你可别以为退了亲就万事大吉了,一家好女百家求。你脾气又差嘴又毒,还比人家年长这么多岁,不赶紧将人定下来,小心她跑了。”
从凌维舟找去白马寺,凌越就知道他贼心不死,闻言露出个讥讽笑来,“他也配。”
“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太子,身份摆在这,若再来个什么圣旨赐婚,你看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