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一锅，一碗一碗，在食堂组和其他同学们的忙碌下，已经在窗口后面准备完成。
　　再次汇合，六人分头挤进窗口前热闹的队伍，端汤端肉端饭，那些做出来给大家解腻的蔬菜沙拉土豆沙拉之类的窗口，根本没人碰。
　　平时的蔬菜实在是吃得非常够了。封锁期之后学校的饭桌上——不，哪怕是封锁期之前的正常时期，食堂都没有同时出现过这么多的肉类。
　　陆续回到汉堡店前的固定餐桌，桌上已经满满当当，各色各样。
　　今天的重要话题到来地比较早。
　　当然，大快朵颐也是同时进行的。
　　“所以我就问，既然她想买断，又准备用什么来交换呢。”苏梓临打开手机，一把拍在被各种鱼围绕的餐桌中间，“她是这么回答的。”
　　[铜洲科学技术大学，su113，叶寄凡：hi，我们买断，能面交吗？]
　　[系统提示：对方正在出价]
　　[系统提示：对方出价已完成，点击查看]

　　[出价内容：h125直升机x1]
　　看到这行字的一瞬间，沈未顿时睁大眼睛：“我”
　　然而，还没等她“我”出来，苏梓临一把盖住了她的嘴巴：“先看完。”
　　[：？]
　　[对方：？]
　　两分钟后，她发来一段话。
　　[对方：h125是一款高性能的轻型单发直升机。该机型适合极端气候条件下(比如高温高原地区)的通航作业和重物搬运。]
　　[：你好，我扣问号并不是想询问机型的事情。]
　　[对方：好的，那请问这个问号背后所代表的疑问是？]
　　[：]
　　[：你们是准备直接开着直升机，把它送过来面交？]
　　[对方：当然不是。]
　　[对方：直升机现在不在我们的手上。]
　　沈未拿掉苏梓临的手，明白过来，“如果是在一般的交易平台上，这个说辞一听就是网络诈骗啊。”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诈骗我们。”陈访桐刚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上面隆起了一个小山包，“我们有什么能被骗的？”
　　“记得没错的话，城市方向除了科大，还有铜农大和铜财大。”陆朝南微微坐直身子，“虽然这样说听起来比较过分，但是我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特意联系我们。”
　　尹赫点点头表示赞同：“真的很过分。”
　　后面的对话继续进行。
　　[：那你们是准备？]
　　[对方：我们想和你们当面交流。]
　　[对方：俗称，面交。]
　　尹赫刚塞了一大口炸鱼球，含糊吐槽：“搁这儿世说新语呢。”
　　“这是她五分钟之前发来的内容。”苏梓临说，“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用一架直升机换一条大鱼的。”郁黎轻轻放下筷子，“只看这段对话，明显是别有所指。她们想要的是交流，甚至是联盟？”
　　t市中心，一所全球排名前三千的大学，突然在自己发布了拍卖信息之后秒速出价私聊，很难不觉得是关注已久。
　　而出价的内容，就更是离奇。
　　直升机换一条除了吃毫无作用的大鱼，能干什么？
　　“就是啊。”沈未叼着勺子，“你们钓上来的那条鱼再凶，现在不还是在冷冻柜里躺着，这个世界的动物又不能变异。”
　　说完，想了想学校里那些吃饲料如同吃健身蛋□□的动物，她补充道：“呃，我的意思是，不能变那种奇幻的异。”
　　“而且，她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想要的东西，是直升机的？”陆朝南瞥了一眼餐桌中央灭掉的手机屏幕，“蓄谋已久？”
　　没有头绪。
　　但是对方看上去也并没有敌意。
　　与其说是敌意，倒不如说是蹊跷。
　　t市的情况，很可能出现了变化。
　　封锁期以来，t市那边的消息对于自己而言，一直是完全空白的盲区。
　　除了偶尔常规排名时上面会出现的数据，那边的人类状况如何，丧尸爆发状况如何，全数不知。
　　然而，这个一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是和自己相邻的。
　　也就是说，几百万只丧尸，也是和自己相邻的。
　　“她们一定是有城市那边的最新信息。”尹赫说，“来找我们帮忙也说不定呢。”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挺没底气的。虽然自己进步神速，阴差阳错全方面迅猛发展，但是对于科大那样开挂的大学，又在城市中心，找自己一个地处铜江沿岸，除了种地就是整活的艺术大学能帮什么忙？
　　不过，自己心里也清楚，大学城不可能永远处于这样与世隔绝般的孤岛状态。
　　无论是大学城，还是景门镇，丧尸的数量只减不增，理想化得太过彻底，在末世，反而奇怪。
　　而一旦城市那边的丧尸情况控制不住，那么这道狰狞的裂口，迟早会被撕开。
　　几百万只丧尸，哪怕t市一个区的丧尸涌进来，都会是一场万劫不复的灾难。
　　为了防止到时候被打得措手不及，不如借那边的内测宿舍大学，提早开辟新的版图。
　　“那就同意？”苏梓临抬眼。
　　没有异议。
　　[：好。]
　　[：面交地点是？]
　　这两句话刚发出去，消息瞬间收到了回复。
　　[对方：你们学校。]
　　[：什么时候？]
　　[对方：一小时后。]
　　等等。
　　一小时后？！
　　陆朝南蹙眉，“一小时后从科大到大学城？那她们不就是要现在出发吗？”
　　吃完全鱼宴，浑身都暖洋洋的。
　　时间是晚上八点，天完全黑了下去。如果不是靠学校里面的几盏路灯，北面的大学街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及时关闭了交易状态，鱤鱼的界面便灰了下去。
　　在关闭前几秒，还收到了另外一条消息，显示为伊比利亚国的一个自治大学也要参与拍卖，出价则是一条小丑鱼。总觉得他们的目的和最初的自己一样，单纯是为了试水+交友。
　　陈访桐坐在北城墙的墙沿上面，叼着棒棒糖朝外面晃腿。苏梓临和郁黎站在一旁，仍然在小声讨论这一来一去的对话。
　　陆朝南靠在城墙上，看沈未和尹赫在那里用非常标准的姿势流氓蹲。
　　“你们真的准备这样蹲到她们来？”陆朝南停顿道。
　　“怎么？”尹赫抬头，“我今天在冰湖上面被你们伤得很深，全身都要散架，蹲一蹲休息一下怎么了？”
　　“就是啊，蹲一蹲休息一下怎么了。”沈未接话。
　　陆朝南：“你又是为什么这样？”
　　“我我单纯是因为有点吃撑了。”
　　二十分钟前，交通控制系统上，[高架桥]的即将达到车辆从0变成了1。
　　让万子菡帮忙看一眼，她说是只看到一辆黑色面包车，用非常恐怖的速度穿过高架桥，看方向，应该是直直奔着自己的校门去了。
　　这会儿还没见车影，但是大学街这一路比较和平，没出意外的话，应该也即将到达。
　　终于，微弱的车灯在校园左面，拐过路口露了出来。
　　看来，为了尽可能减小吸引到周边丧尸的可能性，她们开的是最低一档的车灯，仅仅一米远。在这漆黑的大道上面疾驰，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是万子菡所说的“非常恐怖的速度”。黑色面包车停了下来，熄火关灯，车门打开，从里面一跃而出三个女生。
　　其实动作有些勉强，并不是动作电影里那种流畅的闪亮登场，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最后一个跳出来的带着头盔的女生还差点绊倒。
　　随后，她们拿出武器，熟练地弯腰放低身位，以个人所能的最快速度，狂奔到了北城墙下。
　　看架势，就差趴地上匍匐前进了。
　　一束手电筒的光线打信号般刺过来，她们在下面急躁地挥手。
　　整个过程，风驰电掣，大概在八秒钟之内完成。
　　由于他们的动作实在不算太麻利，所以看上去很像新生军训练习。
　　在北城墙上不明所以的大家：
　　两个流氓蹲的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要不要站起身。
　　又是一束光投过来。前面那个女生打开了app的个人主页界面，表明身份。
　　看她的口型，应该说的是：“快快快！”
　　正是科大的宿舍。
　　之前看常规排名时，他们学校应该是也有两个内测宿舍，这回只来了一半，估计就是跟自己交流的那个。
　　郁黎走下城墙，进保安室打开了铁闸门。
　　还没开口说出任何一句礼貌用语，只感觉三阵风从旁边卷过。
　　她们抱着武器狂奔进来，然后又继续焦急地做着口型：
　　“关关关！”
　　于是郁黎又以平和地速度关上了铁闸门。
　　当铁闸门闭起的那一刹那，她们顿时拍着胸口连连喘气，好像卸下了什么天大的重担。
　　“呼——”
　　“我的膝盖刚刚好像磕到了”
　　“不行了不行了，让、让我缓缓。”
　　“出什么事了？”苏梓临走下来，谨慎地看了一眼风平浪静的墙外，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开场比较好。
　　站在前面的女生身材微胖，扎马尾，发尾比较有个性地染成了绿色。
　　闻言，她一边缓气一边抬起头，理所当然道：“丧尸啊！”
　　沈未皱皱眉：“丧尸？哪儿有丧尸？”
　　听到这个问题，后面的女生好像恍然大悟般，猛地站起身：
　　“不对，寄凡。我就说这一路哪里不对劲，好像好像进了大学城之后，根本就没有丧尸在追我们？！”
　　看来这个绿头发女生就是跟自己交流的用户，铜洲科技大学的叶寄凡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在气喘吁吁的她突然浑身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风平浪静的校门外，又思考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尹赫小声向正在拆第二根棒棒糖的陈访桐道：“我以为她们不是这个样子的。”
　　“还好吧。”陈访桐眨眨眼，“大家都奇怪的时候就会变得不奇怪了。”
　　“？”叶寄凡站直了身子，终于提出她的问题，“姐妹们，你们这大学城怎么回事？”
　　苏梓临无奈：“你说的怎么回事，指的是哪方面？”
　　叶寄凡摘下围巾，满额汗水，北方口音：
　　“这么跟你们说吧。在t市，我们学校，到隔壁农大，再到财大，再环绕整个商圈，路上的丧尸就跟旅游黄金周似的——这么说会不会比较好理解？”
　　“刚刚那一套动作我们每天都在做。”戴头盔的女生搭腔道，“效果还不错，可惜你们这里用不上。”
　　“先不说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苏梓临简单把大家和自己的名字介绍了一番，“这么说来，你们这一路应该挺艰险的？”
　　“怎么说呢”叶寄凡抹抹汗，“你知道，当道路上丧尸的密度到达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不是被追那么简单了。有的路段，我们得从丧尸群里面挤出来”
　　陆朝南停顿：“挤？”
　　“那当然。”她理所当然点头，“不加大马力，车都开不动。如果你的车子封闭性比较好，丧尸觉得你的存在非常模糊，还会在旁边围着瞎转悠，跟过节开花车似的。”
　　从她们的寥寥话语里，在大学城悠闲惯了自己实在有些无法想象，那里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一个状况。
　　简单安慰了她们两句，告诉她们学校附近还是很安全的，她们才又非常谨慎地出去，把面包车给锁了。
　　原本就是奔着交易来的，无需太多废话。沿着学校有光的路，她们开口便提出要去停机坪看看。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过来一趟的原因。”叶寄凡说，“之前只有一次模糊的预判，现在首届排位赛，我们得亲眼确认一下这个位置究竟合不合适。”
　　“合适？”沈未皱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改口，“我们并不是想评判你们学校本身，而是想评判一个交通枢纽。”
　　总觉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心中某些疑惑的事情，好像得到了解答。
　　不过苏梓临还是开口，如同走过场一般，用陈述句的语气提问：“但是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对吧。”
　　“见过的。”叶寄凡敛住神色，“呃虽然是我们单方面啦。”
　　苏梓临笑了笑：“果然。”
　　排位赛那天，击溃了丧尸潮的时候，从空中呼啸而过的直升机，果然是t市的人。
　　不过，猜测仍然有些偏差。本来以为会是武装部队，或者是上面的人在趁机观察大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