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3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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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弄潮早就死了,我班笑舸和班家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要杀要剐,冲我一人来就成。”
  王婆子:“呸!这个时候再来玩这血性!”
  班弄潮不再理会王婆子,一双眼睛哀哀的瞅着许靖云,声音里都是哀痛。
  “许郎,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怎么一瞧了表妹,你就被表妹迷住了,咱们以前是那般的要好,踏山访友,作诗作画,何等的畅游潇洒人间。”
  许靖云低吼,“放屁!我那是拿你当好友的。”
  “我拒绝了你了,你和我表述心肠的时候,我拒绝你了!”
  “是,你是拒绝了。”班弄潮想起那时许靖云眼里的轻视以及弃如敝屣的模样,心下又是一痛。
  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当下便伸手去拉许靖云的衣摆。
  许靖云连忙扯了回去,还往后跳了两步,避如蛇蝎模样。
  班弄潮嘲讽,“那日,许郎你说我痴心妄想,可是也是你说的,要是我有表妹五六成的好模样,你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震惊的瞧着许靖云。
  原来只要漂亮......
  这,这也是可以的吗?
  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许相公!
  许靖云面皮一抽,暗暗吸了一口气。
  “我就口上说说而已,再说了,文人之间耳鬓厮磨,余桃口齿,椒风弄儿,那也是一件风雅的事情。”
  顾昭忍不住喃喃道,“风雅的事......原来,文人们都玩得这般放肆吗?”
  不行!回头她得劝家佑哥小心一点,不然还是不要那么用功了,跟着她吃走夜路这碗饭,也不是不成的。
  顾昭沉痛:成为文人就得这般……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元伯也愣愣的跟着点头,这靖州城有些可怕,还是他们玉溪镇的民风淳朴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离潘寻龙远了一点。
  方才听他说了,这也是个读书人哩。
  潘寻龙:......
  “胡说!”
  他小胖肉的脸都气红了,白皙面皮上的肉颤了颤,吃得正香的白玉裹玲珑也没滋味了。
  潘寻龙指着许靖云,怒道。
  “分明是你自个儿贪花好色,扯什么读书人的风雅之事,我就没见过谁家这样的,外头说什么你对亡妻深情,真深情哪能没有守那一年的妻孝?”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强调道。
  “一年,就一年你都守不住,还敢称什么深情。你啊,就是那文章做得花团锦簇的草包罢了,外头人模人样,内里就一堆烂草。”
  他瞥了一眼班笑舸,撇了撇嘴,不忘捎带上另外一个。
  “真是破锅就配破锅盖,烂人自有烂人爱。”
  “好,说的好!”顾昭和元伯都忍不住替潘寻龙叫好了。
  “肺腑之言,肺腑之言罢了。”
  潘寻龙冲顾昭和元伯拱了拱手,自得意满的重新坐了回去,得意的瞅了瞅许靖云。
  许靖云被骂了,面皮又是一跳。
  那厢,班笑舸低低的笑了一声,继续道。
  “戏言?你这时候和我说戏言?晚了!”
  “所有的由头,都是许郎你起的!”
  自从听了这一句话后,他原先已经黯然的心就像是那灰烬遇到一股新鲜的风气一般,腾的一声起火了。
  偃旗息鼓的恶念种子得了雨露,在瞧不到的地方疯涨。
  从此一颗红心被恶念缠绕,无数的虫蚁蛇鼠在午夜梦回之时啃噬撕扯着心肝,直到烂了肚肠。
  班笑舸喟叹:“许是上天怜悯我一片痴情,我遇到了一位道长……道长怜悯我心苦,瞧着我叹痴儿痴儿,他同我说了这鸠鸟占巢的秘技......”
  他抬眸看向许靖云,里头有着癫狂的情谊。
  “许郎,你说了,只要我有翘娘五六分的容颜,咱们也是可以的......”他急急的去摸自己的脸,又慌乱的朝许靖云瞧去,似疯似癫。
  “我做到了,甚至遥遥不止,你们大家说说,我同那翘娘是不是有六七分的相似,是不是,是不是!”
  他声声凄厉,眼睛瞪大了朝周围人走了几圈,就像是在寻求认同。
  大家往后退了退。
  班笑舸又走到许靖云面前。
  “只要我再剥了慧心的脸,我就能更像翘娘了......”
  说完这一句,他一把抓起许靖云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脸庞,眼睛哀哀的朝许靖云看去。
  “你说过的,是你说过的......”
  许靖云寒毛倒竖,如果说原先是恶心这十几年的浓情蜜意,现在他就是害怕了。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这一刻,他懊悔死了自己曾经的嘴贱!
  “松手,你给我松手!”
  许靖云挣扎,却没有挣脱。
  班笑舸吃吃笑道,“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来的.....许郎,我曾经说过的,为了你,我可以不顾纲常伦理,丧心病狂,自甘下贱......你承诺过的,你说不许我胡说,说你是爱我的!”
  “许郎,许郎!我绝对不会放了你的手的!”
  说罢,他又缠上了许靖云,少了美人皮,他比许靖云矮小半个头,却又比穿着皮囊的样子高一些,当下便是在许靖云的肩头处拱着。
  许靖云鞋子都挣扎掉了,凄厉的喊着。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救命!”
  丫鬟小厮婆子围在暗处瑟瑟发抖,谁也不敢上前。
  笑话,这可是会懂得剥皮披人皮的怪东西,就许府这三瓜两枣的月银,哪里就值得他们豁出面皮去搏哦。
  丫鬟香草咬了咬牙,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东家和东家娘子,哦不,是东家汉子。
  上次鬼母送子的故事,小厮水蓼抢了个先,卖到茶楼里得了一两纹银,眼下这许家当家主母美人褪皮成糙汉子……

  这般劲爆的消息,难道不值个三四两白银吗?
  想到这,香草兴奋不已,二话不说,拔腿就往百味茶楼跑去,准备寻那说书老伯讨银两去了。
  ......
  王婆子瞧着两人纠缠搂抱,觉得解气极了。
  “该!”
  顾昭招呼王婆子和元伯,“算了,让他们自己掰扯吧。”
  “阿婆,元伯大哥,你们等我一下,待我再忙完一件事,咱们再走。”
  王婆子和元伯拿眼睛去瞅顾昭。
  只见顾昭手心微敛,半空中有莹莹的光亮在她掌心汇聚,最后汇聚成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顾昭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小心的将这水滴封存,又将符箓折好,收到荷包中。
  她的目光看向元伯和王婆子,解释道。
  “这是被鸟怨带走的运,也是慧心阿姐的面皮。”
  王婆子和元伯瞧着顾昭的荷包,顿时小心又谨慎。
  “噢噢,那是得好好的收着。”
  元伯一直盯着顾昭的荷包,顾昭想了想,伸手将荷包褪了下来,递了过去。
  “元伯大哥,你带回去给慧心阿姐吧。”
  元伯迟疑,没有接过去。
  顾昭:“你怕什么?阿姐都是你带回玉溪镇的,这个东西还怕带不回去吗?”
  “是不是怕弄丢了这个,阿姐会一直那么丑?你不喜欢丑了的阿姐?”
  元伯摇头,“不丑,只是她会难过。”
  顾昭怔了怔,认真的打量了下元伯,发现他说的居然是真心话。
  在这一瞬间,元伯的红鸾宫动了动,显然姻缘线动了。
  ……
  顾昭将荷包重新收好,又化去了鸟怨。
  众人瞧不到地上的名堂,顾昭却不一样。
  她盯着地上的莹莹碎光,那是方才剥班笑舸身上翘娘的美人皮时溢散在地上的。
  美人皮早已经四分五裂。
  顾昭沉吟片刻,手中运转起《太初七籖化炁诀。》
  无数的光点自地上漂浮起来,最后成了一张人形的面皮。
  虽然是莹光闪闪,但上头没有五官且空荡荡的,瞧过去有几分渗人。
  班笑舸松了手,痴痴的望着这人皮,喃喃道。
  “我的......我的美人皮。”
  顾昭没有理会,她侧头问王婆子,“阿婆,翘娘的金斗瓮还在许宅吗?”
  王婆子眼里热泪盈眶,连连点头。
  “在的在的,我这就带你去。”
  美人皮扁平的飘忽在半空中,顾昭瞧着许靖云,让美人皮贴着许靖云走了几圈,惹得许靖云崩溃的抱头蹲地大叫。
  “走开,走开!”
  原先痴恋美人皮的班笑舸顿时收回了目光,贴心的揽住许靖云,安抚道。
  “相公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许靖云已经无力挣扎了。
  ……
  顾昭冷哼了一声。
  不是只认美人皮,不认内里是阿猫还是阿狗么!
  真给他贴贴了,他又不要。
  真是叶公好龙!
  ......
  王翘娘的金斗瓮被许靖云安排在了倒座房,倒座房是小厮丫鬟住的地方,靠近门宅的屋子。
  金斗瓮便是被安置在这个地方。
  美人皮贴着金斗瓮转了转,倏忽一下便没入到金斗瓮中,黑色的金斗瓮簌簌动个不停,似乎是有什么不妥。
  顾昭皱了下眉。
  王婆子有些忐忑,扯了下顾昭,问道。
  “顾昭啊,翘娘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翘娘生前爱洁,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她嫌弃这身皮肉被那恶人穿脏了,不想要了?”
  顾昭恍然,还真有这个可能。
  她当即解释道,“王娘子莫急,方才我已经用化炁诀炼化过这美人皮了,上头沾染过的脏东西,我也都已经化去了,这下干净着呢。”
  金斗瓮停了震动。
  顾昭擦了下额上的汗水。
  还真是这样啊,这是连面皮都不要了。
  ……
  片刻后,一道红衣的影子若隐若现,她撑着一把素伞从金斗瓮中出来,背对着众人。
  在她的右手手腕中,还耷拉着一张扁平的美人皮,显然是顾昭方才送下去的那一张。
  顾昭探究的问道,“是翘娘吗?”
  王婆子更是激动得两眼落泪,“是翘娘,翘娘莫怕,顾昭帮你将面皮寻回来了。”
  ……
  外头院子里。
  听到翘娘的名字,许靖云抬起了头,踉踉跄跄的要往这边过来。
  班笑舸的脸扭曲了片刻,跟着提着身上破碎的裙摆,气势汹汹的跟了过去。
  倒座房,屋子门口。
  许靖云扶着屋门,瞧着里头那一抹红衣的身影,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喃喃了一句。
  “……翘娘。”
  班笑舸一把挡在许靖云前头,警惕道。
  “表妹,许郎他是我的了。”
  王翘娘的鬼影顿了顿,随即一声幽幽幢幢的喟叹传了过来。
  “我知道呢,表哥。”
  她转回了身。
  顾昭意外的发现,她并不是无脸的模样了,美人皮搭在她的手中,显然还未将它重新穿回,但是她面上却是明丽大方的容貌。
  肤如凝脂,风鬟雾鬓,一双含情目似有万般风情,只见她眉间点金坠着一朵娇艳的牡丹,端的是倾国倾城之貌。
  王婆子意外茫然了,“这......”这是谁啊。
  王翘娘轻轻笑了笑,冲王婆子躬了躬身,幽幽道。
  “姑姑,是翘娘啊,谢谢姑姑替我将孩儿养大了。”
  王婆子不解,“翘娘,你怎么是这般样子了?”
  顾昭仔细的瞧了瞧王翘娘,不一会儿便发现端倪了。
  无他,这一身皮囊太美了,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端的是美得正正好。①
  它不像人间所有,更像是画出来的一般。
  果然,就听王翘娘摸了摸面颊,幽幽开口道。
  “姑姑莫惊,这是我在下头的情郎替我画的面皮,我有好几身呢,各个各具姿色和风情,颇为美艳,并不比我原来的这一身皮肉差。”
  王翘娘轻抬右臂,瞧了一眼手打耷拉的美人皮,明艳的脸上绽开笑容,不见阴森,倒似那等鬼仙之流。
  “今儿姑姑相唤,侄女儿来得急了一些,穿的这一身还是不够美的。”
  王婆子呆滞了。
  “这,这样啊,这一身也美,很美了。”
  王翘娘轻声笑了笑,低头抬头间,婉约可以见到以前如水芙蓉临水照影的美丽。
  顾昭多瞧了两眼。
  果然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啊。
  ……
  那厢,许靖云砰的跌在了地上,铁青着脸。
  “情郎?”
  “翘娘,你和我说气话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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