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岁!严惩恶徒!”
百姓们自发高呼着,声音在上空盘旋,甚至传进宫内,听见这声音的楚王齐王脸色苍白,生生疼晕过去的赵王无人问津,只剩下一个燕王,生不如死的剧痛让他满身大汗,心里怨恨不已。
直到看见那黑洞洞的枪口越来越近,他呼吸艰难:“你!你要干嘛?”
他苟延残喘地说:“孤……孤是燕国国君,你敢杀了我……一定……一定会挑起两国战争。”
李妩心念一动:“两国战争?”
这可不够。
燕王陈熙只差跪地求饶,如今痛哭哀求:“我臣服……臣服你!”
他闭上眼仿佛整个人都老了十几岁,像是整个被击垮,实际上,闭着眼是怕自己眼里的怨恨暴露心思,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叶障目说的便是他。
甚至不如镇国公看得清楚,也是他身在局中,他凭什么觉得因为这几句话,李妩就会放过他?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李妩从来不干这种蠢事。
她笑了一声:“可是,我突然觉得另一件事更有趣。”
陈熙脸色惨白,冰冷的枪)口抵上眉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浸透了寒冰,盯着他,仿佛被凶兽盯上,让他魂不附体:“饶、饶命——”
“砰!”
李妩一枪结果,干脆利落。
死不瞑目的燕王睁大眼,在所有人内恐惧摄住心神时,李妩已经移开目光,掠过晕死过去的赵王,落在跪地的两王身上。
楚王呼吸一滞,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救、救救救救命啊!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她不是神,是魔鬼!
李妩:“臣服,还是,死?”
“臣服臣服臣服!”
“我臣服我臣服!大王饶命啊!”
俩人吓得够呛,本来就是软骨头,跪着不停磕头,看起来真是可怜,不过,李妩相信他们的话,却不相信他们身后的国家。
与此同时,和她所料没差,楚地最大规模的骚动自上而下发起,满朝文武看见他们的陛下如此懦弱无能,朝一个女人卑躬屈膝,简直要气死过去。
“可他是国君,我们身为臣子,怎么能抗旨不遵?”
“狗屁!我楚地数百年基业,难道就要因为先帝一句话,拱手让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先帝?他不是——”
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先帝为奸贼掳掠,请太子登基,铲除奸贼!”
“请太子登基,铲除奸贼!”
文武百官直接跪地换新皇,不得不说脑袋还挺灵光,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一个人,也等了很久了。
“太子登基,本宫不允!”
清脆女声响起,众目睽睽之下,一身华服的楚朝阳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的一侧是草莽将军,也是她的三位赘夫之一,高大挺拔的身躯,此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卑躬屈膝,极尽谦卑:“公主殿下,我们到了。”
楚朝阳应了一声,他已经欢喜地笑了起来,对比另一边,阴沉着脸好似下一秒就要沁出水来的太子,反差极大。
不过场上谁也没注意,大臣们全服心神都落在朝堂上,听见她的反驳后,瞬间笑出了声:“朝廷大事,长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殿下,这不是您该参与的场合。
“来人,请长公主离开。”
楚朝阳还没说话,她的大狼狗将军已经站了出来:“我看谁敢!”
“武夫!莽夫!太子殿下,请您裁决。”
他深深看了眼楚朝阳:“来人,先皇遭遇不测,将长公主送入宫中安抚贵妃,无孤的法旨,谁也不能送公主离宫。”
他眼底掠过一抹阴鸷,大臣们却喜笑颜开,深觉太子仁厚实乃明君,毕竟是同胞妹妹,如果单独囚禁定会惹出事端,像今日这样,入宫伺候庶母,仁孝两全,旁人也不可指摘。
大臣夸赞起来,大概只有楚朝阳本人,她快要给笑死了,她知道所谓的太子心里藏着怎样的龌龊念头,胃里翻江倒海。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等到了!
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圣旨,交给亲信庞愿也就是她现在的将军赘夫,粗犷的嗓子响彻大厅,听见内容的大臣脸色瞬间变了。
楚朝阳:“父王临走时赐我一道圣旨,一旦发生变故,由长公主代为监国!”
她眯了眯眼,语气饱含警告:“你们是……准备抗旨不遵吗?”
听见这话的众人勃然变色:“臣不敢。”
“但是——”大臣猛地抬起头:“陛下召令,是真是假,亦说不定!”
“牝鸡司晨,更是前所未有,臣等怀疑,长公主殿下伪造律令!”
掷地有声,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但凡楚朝阳表现出一点心虚,恐怕都会被人当成捉拿在地,不过,她会吗?
她冷笑道:“你们决定抗旨不遵了?”
“非臣不尊,臣在找证据。”
楚朝阳:“证据?证明我都召令是假的?”
她一眼看穿这些人打的什么算盘,大臣们看着她:“请太子定夺。”
太子亦是深深看她一眼,状似无奈道:“父王临走时从未写过什么召令,你还是先进宫安慰贵妃……”
“来人,给本宫将这些谋逆份子打入天牢。”
太子惊愕地看着她。
身后大批禁卫军,她的好丈夫看着他,忽地得了楚朝阳几句夸赏,像只开心得直甩尾巴的狼犬,是了,庞愿此人,升为将军之前,便是皇宫禁卫军大统领!
一刹那,仿佛一道闪电劈开阴霾,他想不通的没想到的尽数呈现在眼前。
叫他气血翻涌,竟然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朝阳,我待你不薄!你背弃我!你背弃我!”
楚朝阳看着他,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仿佛看穿他所有肮脏心思,所有污秽念头,继而,她笑了起来:“来人,把我们的太子殿下带下去。”
她不能说。
而一侧,忠犬似的将军盯着他,本能厌恶,盘算着一会儿下去怎么派人好好招待一顿。
肃清了朝堂,只剩下了顺从她的官员,至少表面上如此,整个楚国全都在她掌握之中,尽管楚朝阳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不过也尽够了。
“公主殿下,喝口茶水。”
庞愿小心翼翼地递上清茶,楚朝阳微抿一口,看清直播间内容后,瞬间勾起唇角。
竟然是,李妩在封赏。
封赏他们的君主,楚王为楚省长,齐王为齐省长,楚王和齐王千恩万谢,比起丢了命的陈熙,他们现在简直好上太多太多了!
李妩微微一笑:“那么我们继续吧。”
“朕的登基大典,告知天地,万民,今日我明朝始立,照临四方曰明,君之所视,皆为明土!”
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震撼在她惊世骇俗的发言时,李妩话锋一转,抚掌而笑曰:“来人,上祭品。”
第155章
祭品?
楚王脑子转不过弯,没想通就听见镣铐摩擦地面的哗啦声,他看过去,一个几乎不成现状的东西被拖上来,等士兵掀开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人!
“饶命!饶命!不要杀我!”那人旁边,贺清雪疯狂磕头求饶,她就在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隋宴骁身边,眼睁睁看着隋宴骁自己将自己弄成这样。
不是李妩派人的刑罚,而是隋宴骁自己,在黑暗的牢狱里,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太可怕!
如果不是狱卒,她就要被剧痛折磨得毫无人性隋宴骁生生咬死!
他已经彻底疯了!
贺清雪没有遭到伤害,可单单和隋宴骁在一个牢房里,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其他原因,好几次,她竟然差点被他生生掐死!
黑漆漆的暗室里看不见任何东西,一个正常人和疯子独处一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李妩拉出去杀掉!
这种暗无天日的紧绷生活几乎也要把她逼疯,直到今天,贺清雪生生磕得头破血流:“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她的哭嚎更反衬了隋宴骁的平静,不知内情的楚王看着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场上唯一的隋宴骁,他已经认出来,那不就是之前的嘉朝国君,哦不,嘉朝已经毁灭了,现在或者的是被明朝女帝俘虏的亡国之君。
他思考的时候,躺在地上“死尸”般的隋宴骁动了动,桀桀怪笑从他口中溢出,他恨所有人!
赤红的眼直接锁定贺清雪,忽然疯狂扑上去:“该死!全都该死!”
“呃——”没一会儿,贺清雪被他掐得只翻白眼,胸腔里的空气耗尽。
“救——救命!”
士兵当即分开他们俩,众目睽睽之下,这可是登基大典上的祭品,怎么能轻易就死。
此时,李妩冰冷目光扫过他们,贺清雪匍匐在地,她其实并不怎么恨对方,从始至终李妩都清楚,罪魁祸首,是眼前这个人!
这个男人!
她侧眸出声:“时间到了吗?”
底下钦天监的官员眼皮一跳,想到之前的吩咐,瞬间躬身极其谦卑道:“时辰已到,祭祀开始!”
拔高的嗓音瞬间吸引众人注意力,他们才发现李妩跟前的桌面上,没有一点东西,祭祀天地所用的贡品更是一件也无。
让人震惊又好奇,以往的惯例可不是这样。
但无人敢说,方才血腥一幕犹在眼前,汉白玉石阶上的鲜血还没洗涮干净。
李妩大手一挥,隋宴骁和贺清雪被分别捆绑,闪着寒光的刀刃让人胆寒,瑟瑟发抖的贺清雪终于意识到什么,正要说话,破抹布直接堵住嘴巴,叫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喊声。
谁想死?能活着谁都不想去死啊!
可下一瞬,雪白的刀刃当着她的面落下,紧缩的瞳孔里倒映出可怖的一幕,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时,瞳孔已经凝固,一颗大好头颅骨碌碌滚落,喷出的鲜血洒在祭台上。
死了?
隋宴骁愣怔地看着,满身血液,可以说,贺清雪身上的血有大半都落在他身上,仿佛滚烫熔岩喷溅一身。
真正面临死亡才知道这是怎样恐怖的一件事。
隋宴骁怕了,他惨白着脸大喊一声,自觉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所有人眼里,不过是微弱的呻)吟,像条毛毛虫似得往后躲闪,被人捏住颈子:“不不不,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我是皇帝,朕是皇帝,朕是真龙天——”
声音戛然而止,刽子手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下位的大臣震惊地看着,一时反应不过来,死了?他就这么死了?
“啪啪啪!”
死一般的沉寂中,鼓掌声异常清晰,所有人下意识望向声源处,下一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躲开目光——
身着黑色衮服的女帝遗世而立,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人无法直视,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和恐惧,昔日在隋宴骁朝堂上的大臣们现在一个个安静如鸡,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至女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曾经许下的誓言,今日兑现。”
誓言?
大臣瞬间想起,飞升时李妩说过的话,心里那点儿热气瞬间消散,只剩下凉气不停往外冒,她真的做到了,隋宴骁的尸身就是最好的证据。
“嘉朝末代皇帝,暴虐无道,昏庸无能,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我明朝建国,以昏君之尸身,祭奠上苍!”
“这是我大明第一次祭祀,也将是最后一次!”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她,听见她清晰的声音:“从来就没有什么上苍,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所谓的祭祀不过是虚妄,只有自己,只有我们人类自己,才是唯一的希望!”
“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如果她没有立起来,如果她没有觉醒,可能到现在还是隋宴骁垫脚石!
李妩:“如果没有千千万万的民众,倘若不是天下百姓的支持,无数战士的鲜血与生命,也不会有如今的明朝!”
李妩一番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敲上众人心头,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出这样的话。百姓们心头狂震,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还不知道,这并不是结束。
仪式一项项进行,众人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她不立宗祠,不设宗庙,反而请来了一尊青色石碑,上方满是雕刻的一个个名字,密密麻麻,以红笔朱砂染就,仿佛鲜血书成,看得人头皮发麻。
李妩朝它深深躬身:“这是因战争而死的数万战士的英烈碑,请碑,入英烈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