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矮,似乎才一米二三,只到应隐心口左右。
”它还没有名字,你想给它取什么?它是一匹小公马。”商邵牵过它的缰绳。
“pony?”
商邵笑了一声:“这种马在国际上的命名就是pony,你给它取名叫pony,就好像给狗取名叫狗。”
应隐:“……”
她一指挠了挠头:“嗯……”想了一阵,“rich!”
商邵倒也没有很意外,无奈地说:“行。”
“我想摸它,它会踹我吗?”
“不会,它血统稳定,脾气很好。”
这是他委托朋友从英国挑选过来的,皇家牧场的纯种血统,之后乘坐专机抵达国内。过海关要些时间,为了赶上生日,他不得不动用人脉。
小马在他庄园了养了数天,度过了最易水土不服的日子,现如今已经恢复了活力。
应隐伸出手去,摸一摸它水亮的鬃毛:“它像唱摇滚的。”
商邵失笑:“那你不如给它改名叫rock。”
“不要,rich很好,就要rich。”应隐伏下身,细条条的胳膊搂住马脖子:“rich rich,希望你快快长高。”
“它不会长高了,就只有这么高。”商邵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嗯?”应隐松开手,上下打量这袖珍迷你的小马:“好可爱……”
她又紧紧搂住它。搂太紧了,弄得人家嘚嘚儿挣扎起来。
“喜欢吗?”商邵问。
“嗯。”应隐闭着眼点点头。
这马还不如她的裙摆大。
“可是我没有这么大的院子,也没有人专门照顾它。”应隐现实地说。
“你可以把它寄养在我这里。”商邵不动声色地说。
“嗯?”应隐睁开眼,有些茫然:“不是我的礼物吗?”
“是你的礼物,我只是帮你托管。你想它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陪它玩。”
应隐看看商邵,又看看马,看看马,又看看商邵。半醉的脑子不太灵清,她觉得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但一时又挑不出哪里不对。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它带回去,我会帮你请一个专人照顾。你的房子,应该只有三百多平?它可能还没住过这么小的地方,需要习惯习惯,没地方跑步,但在你楼下多转几圈也还行。”
应隐:“……”
“怎么?”商邵唇角含笑,轻瞥她一眼,问:“这样也不行?或者……我给你重新买个房子?”
为了一匹马重新买个别墅,跟为了一顿醋包一顿饺子有什么区别……但这个类比太接地气,应隐确定这个男人听不懂。
她醺醺然,暂时不去想这些,脸贴着小马蹭一蹭:“我可以骑它么?”
“如果你现在只有十岁的话,可以。”
“那我可以干什么?”
“陪它玩,看它无忧无虑地成长。”
“它可以活多少岁?”
商邵的笑敛了些,神情温柔下来,“顺利的话,四十岁,不顺利的话,几岁都有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应隐似乎看见,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在刚刚那瞬间,居然是伤感的。
她怔怔地站起身,“商先生,你也有过一匹自己的小马。”
商邵勾了勾唇:“它叫Black,通体黑色,额心有一抹梭形的白,是我六岁时的生日礼物。”
余下的话不必再问了。
应隐攥着裙摆,背对着她的小马。那马无忧无虑,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海风、青草与月光。这与它在英格兰岛的故乡可太像啦。
商邵上前一步,将应隐搂进怀里:“送个生日礼物,怎么还送伤感了?”
她的耳廓很凉,商邵用手揉了揉,掌心温度拢着。
“送你回去,还是留下?”
这样的问题问一位女士,她还能怎么回答?
“回去。”
“恐怕没有车了,也没有司机。”商邵气定神闲。
应隐心里受惊,仰着眸光。
眼睫上落下一吻。
“留下来。”
康叔早就命人收拾好了客卧,在二楼。
商邵绅士地将人送进房间:“早点休息。”
说了早点休息,人却不走,还牵着应隐的手,揉一揉她微凉的指尖。
又反客为主地在床尾凳上坐下了,拉过应隐到怀里。
应隐单膝跪坐上,腰肢软着,溺在他深邃的目光中。
商邵伸出一手,绕过她颈侧,将那套繁复的粉钻项链一捻,钻石沉甸甸地坠下,没进应隐的粉色纱裙中。
他看着她眼,手指落下,至裙子的隐藏锁扣处。为了更好地贴身束形,这裙子后背是一排很细密的铰扣,密密麻麻足有三四十个,又紧又小,肉眼看去天衣无缝。
他对女人衣服真是内行。
手指也真是灵活有力气。
第一二个铰扣松开时,被束缚了一晚上的胸口也跟着松了口气。应隐深深地呼吸,闭上眼,软在他怀里索吻。她的手臂肌肤贴着商邵的颈侧,因为交颈拥抱而彼此摩挲。
商邵一边吻着她,一边动用上两手。
高定裙子自上而下解了,没了束缚,沉沉的连着那粉钻项链从应隐的身上褪下。她就像一枚珍珠,被从粉色的壳中剥离。
一时之间,她完全不敢起身,倒伏在裙上,只一片脊背裸露,像美人鱼伏在夜晚的礁石上。
商邵看出她兴致很低,缓了缓,一手扯过床尾毯,将她整个裹住:“别勉强自己。”
“我不是……”应隐咽了咽。
“不要紧。”商邵打断她:“你心里有事,情绪不对,我们下次再说。”
应隐两手交叠,拢着毯子,从商邵腿上起身。她看着商邵站起来,形容似乎有些冷淡。
“商先生……”
“早点休息,”商邵往门口走,吩咐道:“项链可以交给康叔,他会派人帮你安全送到。”
“我扫你兴了。”应隐迫切地说,见他脚步停下,才缓下声问:“对不对?”
“没有。”商邵取出最后一支烟,在掌心磕了磕,垂眸道:“我跟你说过的,这种事要想愉快,也得有点天赋。当然,也要你情我愿。等你愿意那天再说。”
“我愿意,但不能是今天。”
商邵点了烟,吁一口,指尖习惯性地点了点:“怎么,身体不方便?”
他眯眼问。
“没有。”应隐摇头:“我……我想找你借钱,我不知道先跟你上床再借钱好,还是先借钱再上床好。”
她为难地抿了下唇,嘟囔着:“……好像哪种都不对。”
商邵一怔,刚刚冰冷的气息柔和了些。
她肯开口找他借钱,实在超乎他的意料。
“要多少?”
应隐动动手指计算:“一亿三,加上递增赔偿金两千一百万,一亿五,我现在有四千二百……”
商邵:“直接说。”
“一亿。我想先预支剩下的七千万,然后再借三千万。”
一亿现金,不是个小数目,足够让一家中型企业起死回生了。
商邵走向她:“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赎身。”
康叔刚给庄园内的佣人们交派完明早任务。
这是应隐第一次在这儿过夜,因此他特意提点了一下对她生活习惯的照顾,诸如衣物用品尽量要真丝的,喜欢喝甜酒和热红酒,食材上要注意清淡去水肿、少碳水多优质蛋白脂肪,健身房的一些器材也要提前按她的身高体重重新校正,以防她第二天一早就要去锻炼。
交代完,他上二楼,冷不丁看到商邵正抱着人从客卧里出来。
“怎么?”他懵了。
第一天留宿就睡主人房,这不符合他对商邵的认知和他承袭的教养。
“在里面抽了根烟,空气不太好。”商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康叔:“……”
中央空气净化系统加随时可以打开的阳台门加强劲对流风……说这些。
商邵抱着人,揽着她间的那只手夹着烟。
“为了避免污染您卧室的空气,建议您抽完了再进去。”康叔彬彬有礼地说。
那点揶揄别指望能逃过商邵的眼睛。
他瞥他一眼:“多嘴。”
奶白色大理石的旋转楼梯浑然一体明净典雅。商邵沉稳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眸跟康叔说:“睡衣选得不错。”
那睡衣是牛油果绿桑蚕丝,细肩带,最衬应隐。他中意应隐穿绿色,看着沉静可口。
一进主人房,应隐真觉得离谱。顶级酒店拿来做总统套的面积,只摆了一张床和几处造型立柱,L型的一道落地窗让风景一览无余,正对窗外的是一张三米长的沙发,奶油白的纳帕皮,在这屋子里显得小。
商邵抱着人,在沙发上坐下。
应隐怕他被她坐得腿酸,磨磨蹭蹭想爬走,被他拦腰捞了回来。
“让你走了吗。”他气定神闲地按住人。
“外面有人……会被看到。”
“没人。”
应隐想换个姿势背对窗外。但商邵不让。
他按着她的腿,让她面对窗外坐着,脊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商先生……”应隐要哭。
“不动你。”
应隐鼻子里轻轻“嗯呜”一声,是抗议,“你又没信用。”
“是么。”商邵花了两秒反思,“也对,那不装了?”
他一指按下她睡裙衣襟。吊带本来就长,衣襟一拨,里头的雪团就要被揉托出来。
“不不不,不不不,”应隐软软地挣扎求饶:“你是正人君子……”
商邵笑了笑,手抽了回来,拧过她下巴吻她。又将她一双长腿并拢,回到了侧坐在怀的姿势。
“讲一讲为什么要借钱。”他亲她的唇,问的话像个投资商,但行事实在昏君,让人觉得这一亿是在劫难逃了。
既然已经开了口,应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经纪公司对我的规划,和我自己想要的不同,以前我没想过,因为违约金一亿三千万,另外还要加上每年三百万的赔偿金,比如我的合约十年到期,现在是第三年,那么就是七年的三百万,合计两千一百万。这笔钱对任何明星来说,都几乎是天价。尤其是因为影视行业这些年不景气,靠我自己攒,很难。”
一亿五千一百万赎身。
这个条件确实可以把一个人钉死。
“我在圈里的咖位,反而让我寸步难行,即使有公司想接手我,也要考虑到,第一,我的人气饱和,商业价值饱和,很难再开发出新的高度,但一亿多的违约金是实打实要掏的,就好像豪门球员的转会费,成本和吸金价值的不匹配,让很多公司望而却步。有一家公司抛过橄榄枝,但他要求我一年拍两部偶像剧,我不愿意。
“第二,一个公司的资源,很难同时喂养两个当红影星,七七八八的营销费,奖项运作的公关费,围着我转的人力,都是成本,我的空降,对任何公司的一姐来说都是威胁。曾经有另一家公司接触过我,但他们的一姐选择所有通告罢工,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自己呢?”
“我自己……我跟经纪人其实也算是一路彼此扶持过来的,他帮过我很多,虽然他很商业很现实,但念在情分,我不想跟他闹僵。第二个原因就很务实了,我在这里,毕竟是一姐,所有资源都倾向于我,否则也不会红了十二年,所以其实我原本是没必要走的。至于现在……”
她深呼吸,微笑道:“商先生,你能预见自己的命运吗?我能,每个当红的明星都能。我们都会走下坡路,但在真正的谢幕之前,我不想观众想起我后几年的作品,居然都是商业烂片。”
商邵点点头:“第二个问题,解约了以后,你下一个东家找好了么?”
“我想自己做。我需要一个合伙人,目前暂时没想到合适的。”
商邵一时想起庄缇文前两天也找他借钱。
小姑娘有笔创业资金,纯用来投着玩儿的,有个几千万。前两天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