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御铃子被祂说得来了精神,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在查看完鬼娃娃的情况后,她平静地发出感叹。
“哇。这可真是……”
这就是五条悟和她说的今年招收的三个特殊新生吗?
她想,两男一女,个个都是重要角色啊,确实很特殊。
那么他们会进行互动简直是必然的。
小鹿御铃子想,让她期待一下吧——和他们进行接洽会发生什么。
…………
鬼娃娃和梦野久作在刚刚完成五条悟分派给他们的任务。
两个都是具有神经质特性的孩子,根本没有辅助监督能制住他们,全程鸡飞狗跳,尖叫狂笑。
因为地点问题,任务需要祓除的咒灵很多,鬼娃娃玩得十分尽兴。
梦野久作原本还有些束手束脚放不开,直到有个咒灵差点伤害到由里子——这让他突然爆发了。
故意露出破绽的鬼娃娃:“哦豁。”
带着满脸咒灵血迹的梦野久作,满不在乎地伸手擦掉,对自己的朋友笑得羞涩又可爱。
围观的辅助监督:冷汗直流.jpg
直到两人回到高专时,他们脸上乱糟糟的咒力残秽还没有清理。
而鬼娃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和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见面了。
本来还在吵嚷抱怨的钉崎野蔷薇看到两个完全不像是普通人,甚至不像人的小孩,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这是……五条老师说过的他们的同期?
黑白异色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般的小男孩。
皮肤上遍布缝合线,半边脸绑着松松垮垮的绷带,鬼气森森的小女孩。
想起那位白发的咒术师十分随意地打了个响指笑着对他们说,他们的同期是很可爱的孩子,身为年长的同期,完全不需要紧张。
钉崎野蔷薇:是孩子没错,但可爱这一点还有待商榷吧?!
完全是非常诡异的风格啊!就像那种可怕的,会吃小孩的食人狂魔!
鬼娃娃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走过来的身影——更准确的来说,她不在乎他们是谁,也没有关注他们的意思。
非常傲慢。
伏黑·老熟人·惠臭着脸:“……”
明明是他把他们两个带回高专的。他想。
这两小鬼真是翻脸不认人。
就在高专一年级三人组沉默的注视中,鬼娃娃摸着自己的脸和梦野久作很突然地发起脾气。
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蓬松得让她像是只外表柔软可爱的小绵羊,黑色的哥特洛丽塔仿佛某种表面甜美,内里腐烂的小蛋糕。
明明任务时还是兴高采烈的模样,现在却晴转阴,生气得不行,恨不得吧嗒吧嗒掉眼泪。
——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喜怒无常。
肤色惨白的小女孩不管不顾冲自己的朋友愤怒地跺着脚,带着哭腔尖叫。
“久作,不要看我了!脏兮兮的!脏死了脏死了!它们好脏,擦不干净,不喜欢!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五条悟!他就是故意的!”
伏黑惠:口嗨被五条老师发现的话,肯定又会被罚的。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怎么就是不长教训。
钉崎野蔷薇:大放厥词想杀老师……实打实的刺头啊,有好戏看了。
虎杖悠仁:?!!!五条老师有这么招人讨厌吗?连他的学生都!
梦野久作和鬼娃娃一样,也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目不斜视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道。
“不要生气了由里子!被五条悟发现的话,肯定又要告诉铃子了!”
完全没接到一通五条悟的相关告状电话的小鹿御铃子:傻孩子,他骗你们的。
大人可最喜欢骗小孩子了。
因为不止一骗一个准,哇哇大哭的样子还很可爱。
梦野久作看着快哭出声的鬼娃娃,绞尽脑汁,努力强调,“不丑哦,一点都不丑哦!由里子是最可爱的女孩子!等硝子老师回来就能帮你弄干净了!”
但同伴的安抚显然无法让崩溃状态的鬼娃娃变得冷静,反而更加狂躁,脸上血红色的毛细血管,越发像扭动的丝线般可怕。
“呜呜……呜呜呜呜……我不要!我想要铃子啊!”
鲜红的眼泪因为最后一句话,还是滴答滴答地掉了下来。
鬼娃娃哭了。哭得凄凄惨惨,惨惨戚戚。
和冷眼旁观的伏黑惠,饶有兴致看戏的钉崎野蔷薇不同,虎杖悠仁不忍心看着一个小女孩嚎啕大哭。
但他也对如何擦干净鬼娃娃脸上的污垢一筹莫展——
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女孩脸上的咒灵血迹像是永久凝固了一样,用手掌去擦拭根本没有办法。
像是惨白的雕像上长出了顽固的紫苔。
但让虎杖悠仁站在边上眼睁睁看着,他做不到。
所以他挠了挠头,有点无措,但还是主动走上前,蹲下来满脸认真地看着外貌诡异的鬼娃娃道。
“那个……虽然可能有点冒犯,但是你需要帮助吗?由里子同学。”
像是觉得被陌生人搭话还哭的话很丢脸,鬼娃娃一下子停住了哭声。
她捂着脸,透过指缝看他,有点新奇,又有点生气道,“不要帮忙,还有不许喊我名字!你是谁?为什么想帮我?”
虎杖悠仁解释道:“啊,因为看到你哭得很伤心,所以想着能不能帮到你。”
“名字的话……我叫虎杖悠仁!请多多指教,由里子同学!”
他抓着粉红色的短发,笑得元气阳光又爽朗。
听到他的名字,鬼娃娃像是发现了什么吃惊的事情,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什么啊……原来就是你啊……”
虎杖悠仁无辜睁大双眼:“诶?”
鬼娃娃笃定:“你就是那个吃了狗都不吃的两面宿傩的手指的笨蛋吧!”
虎杖悠仁意外:“诶诶诶诶诶诶诶?!”
本来不想搭理现在的混乱状况,也对小屁孩没兴趣的两面宿傩:?
他大怒:“你找死,臭小鬼!!!”
第74章 在横滨开马甲的第七十四天
“啪!!!”
虎杖悠仁手忙脚乱,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直接将长出来的那张嘴巴打了回去。
随后,粉发少年就像是现实上演真人打地鼠般,开始手疾眼快地把身体各个地方冒出来不断嘲笑他的嘴巴按回去。
同时他还在生气地进行抗议:“不要随随便便地钻出来啊!很没礼貌啊你这家伙!”
两面宿傩悠哉悠哉道:“小鬼,我迟早要杀了你……别白费力气了,对我没用的。”
尽管痛的是自己,虎杖悠仁还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把那张嘴拍了回去,“有没有用可不是你说了算!”
这一套互动下来,整个场面都很阴间,阴间中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好笑。
“……”
鬼娃娃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
梦野久作也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简直是在用他们的表情对他这个奇怪的同期指指点点。
虎杖悠仁窘得恨不得钻进地底。
他尴尬地对他们笑了笑,解释道:“不用害怕,由里子同学,梦野同学。这是两面宿傩,他在我的身体里,暂时没办法伤害你们的。”
鬼娃娃却没有被他三言两语安抚到放弃找茬。
她显然……非常不喜欢两面宿傩的猖狂的态度。
外表恐怖的小女孩,抱着布偶娃娃,慢慢抬起那张惨白的小脸。
她对虎杖悠仁身体里的两面宿傩露出甜美的笑容,嗓音里却蘸着满满的恶毒味道。
“哎哟哟,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落魄了落魄了,怎么变得这么拉胯,还要借住在别人身体里?”
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两面宿傩气得嘴都歪了,发出威胁的咆哮:“臭小鬼……我要把你的身体切成两半喂狗!”
钉崎野蔷薇笑得肩膀抖动:“噗。”
伏黑惠也没忍住:“噗。”
鬼娃娃阴阳怪气道,“不好意思,如果你只会滋儿哇啦乱叫,可是没办法给我教训的啊。”
她笑起来的模样像是鬼故事里那种惊悚的娃娃,不是面对其他暗组织高层成员弱小无助的小可怜模样——
而是真正的可怖。
露出野兽和尸体般的阴暗表情。
这对千年前造成尸山血海惨状的诅咒之王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
虎杖悠仁心脏狠跳了一下,身体向后猛地一仰。就在他心里暗暗叫糟以为两面宿傩要强行出来时,却发现对方冷笑一声,突然歇了动静。
非常莫名其妙。
虎杖悠仁:“?”
他有点摸不透两面宿傩的想法和对方放弃追究的原因。
但他非常抗拒两面宿傩,也不喜欢对方对鬼娃娃的态度。
所以,粉发少年态度认真地低声道,“你这个家伙——不许吓唬小孩子!”
哪怕是很强的同期,外表来看也只是个身形瘦弱娇小的小女孩。
虎杖悠仁一直对弱小的孩子具有强烈的同情心和怜悯心。
两面宿傩不留情面地冷嗤道。
“她也算小孩?她只是永远定格在这个年纪罢了。比咒灵还不如的怪物,我和她计较什么?无趣又无聊。”
诅咒之王毫不掩盖自己的嘲笑意味,那股轻蔑简直想让人把他揪出来打爆他的头。
“完全不是人类的东西,就是一尊没有灵魂的傀儡罢了。”
虎杖悠仁睁大眼睛,什么叫……没有灵魂的傀儡?
永远定格在这个年纪?
他不想相信两面宿傩的话。
在他印象里和旁人告诫中,对方一直都是十分糟糕的形象。
但在这种时候,对方没必要骗人。
所以,虎杖悠仁更无法想象永远定格在孩子模样会是怎样的感受。
会很难受吧?会很痛苦吧?
他下意识地看向面前的鬼娃娃。
“由里子同学……”
——她经历了什么?
虎杖悠仁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会让面前这个比他小了很多岁的同期遭遇这种事情,变成这种模样。
但虎杖悠仁在心底缓缓地收起下意识升起来的怜悯。
他很清楚——对方需要的绝不是同情。至少不是他的同情。
这种自以为是的情感只会让当事人感到难堪,愤怒。
所以他要做的是收敛不言。
鬼娃娃脸上的笑容随着两面宿傩的嘲笑消失,她带着怨恨瞪着他。
“我说——你真是比太宰还让人恼火,比五条悟还让人生气啊。”
本来都准备发动术式随时试图尽力阻止的伏黑惠听到这句话,嘴角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真是对两面宿傩最高又最贴切的褒奖了。
五条悟和太宰治听了都会感动流泪,直夸她是好孩子。
两面宿傩:“别装模作样的,臭小鬼。你该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吧?”
鬼娃娃:“哈……不需要你自以为是地评价由里子!!!连身体都在千年前失去,被封印千年之久的你,以为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啊!”
她语气阴沉沉的,伸着手捂住那只黑黝黝的眼睛,鲜艳的血丝在脸上密布,如同一个生出许多裂缝的苍白的茧。
比起鬼娃娃逐渐变得激动的模样,两面宿傩无甚在意道。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身为怪物会懦弱地祈求他人的温柔,简直是浪费了你的能力,无趣。”
鬼娃娃的眼神一点点产生了变化。
她空洞洞地看着虎杖悠仁——更准确地是看着他身体中的两面宿傩,就连声音都变得空洞洞的。
如出一辙。
“这种事……你为什么会知道啊。——我和铃子的秘密。”
她的手指上是一道道显眼的缝合伤口和鲜艳的血痕,比起她怀里破旧的布偶,她看起来才更像是被四分五裂的布偶娃娃。
两面宿傩:“哦?原来她叫铃子啊。是你觉得很重要的人吗?”
他毫不在意这种暴风雨前的平静,倒不如说他非常期待鬼娃娃的反应,发出嚣张的大笑道——
“要是我当着你的面把她杀掉,你会不会露出有趣的表情,拼死和我一战呢?”
诅咒之王没有同理心这种东西。
只要能和他打上一场,露一手足以让他正视的能力,不管用怎样的手段,他都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