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起跃
起跃  发于:2023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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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我为的是这个吗?只要头儿高兴......”
  这头正说得热闹,林让从外进来,脚步匆匆地从几人跟前走过,“让,让让一边去。”
  几人见他脸色肃然,当下一愣,问道,“林大人,又是哪家想不开了?”
  这两个月,不怕死往上撞的人太多,害得御史台一帮子人,连个半日的假都没,明日头儿都要成亲了,这节骨眼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不长眼的人,是新秀榜眼,邢风。
  林大人也很意外,一路走到裴安办事的书房,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而入,“裴大人。”
  裴安正整理卷宗,头也没抬,“怎么,又有谁求情?”
  其他几个家族还好,兵部范玄范大人一倒,竟像极了当初的秦阁老,不少不怕死的人跑去圣上面前求情。
  无一例外,都没好果子吃。
  “邢风。”林让说完,裴安手中狼毫明显一顿,抬起头,一脸意外。
  林让赶紧禀报了适才发生在殿上的一幕,“今日陛下设了宴席,心情挺不错,正说得高兴,那邢大人突然上前以头磕地,非说范大人是被咱们御史台冤枉的,陛下本也没打算拿他如何,只让人将他赶走,他倒好,一心赴死,扒着殿内的抱柱不松手,口中文涛不绝,含泪泣血,非要陛下给范大人一个公道,陛下气得够呛,当场就让人将他硬扒拉下来,哦......”
  林让想起漏了一段,又补上,“中途,那明阳公主还拦了一回,说他是喝多了,耍酒疯,明摆着就是在替他保命,他却不领情,嚷嚷着自己滴酒没沾,脑子清晰得很,陛下彻底怒了,砸了手里得酒盏不说,立马让人将他拉下去,这不,刚送到御史台。”
  裴安:......
  林让说完,裴安将身子往后一靠,脸上一团疑惑,没明白,“他不想活了?”
  “属下也正想着呢,这不找死吗。”
  裴安捏了一下眉心,权贵不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悔了。
  裴安将手里的卷宗处理完,便跟着林让去了一趟地牢。
  看到那张脸,确定的确是邢风。
  两人是同一批考生,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早就相识,且也曾在建康打过交道,裴安的印象中,他不是个愚蠢之人。
  这回是突然降智,还是他一心想找死。
  裴安打发林让上去,自己一人留了下来,缓缓问道,“邢大人,怎么也想不开。”
  邢风此时正坐在草席上,面色苍白,一语不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裴安又道,“邢大人一心扑死,邢夫人不伤心?”
  邢风眼皮一跳,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尚公主不是挺好吗。”明阳找上他,两人各取所需,几乎是共赢的局面,一开始,他不也答应了吗。
  邢风抬头,意外地看向他,似乎没料到他会知情。
  裴安一脸淡然,没什么猜不到的,说起来他也算是其中受到牵连的无辜者,托流言的福,不得不和王家三娘子凑成一对。
  他们是凑成一对了,可最初的始作俑者却没成,岂不可惜了。
  裴安问他,“邢大人当真想好了?”
  “邢某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百姓,死而无憾。”邢风咬牙说完,目光又不自觉地盯向了他腰间,不过匆匆一眼,很快又瞥开。
  裴安还是察觉到了,一而再再而三,他要是还认不出来,就是眼瞎了,“怎么,邢大人认识这块玉佩?”
  邢风神色微变,“裴大人说笑了,裴大人的东西,下官怎会认识。”
  “邢大人说得对,既然不是邢大人的东西,往后还请不要再瞅。”
 
 
第25章 
  邢风的父亲邢文成,曾任大理寺少卿,两袖清风,从未贪墨过一分一毫,出了名的铁疙瘩,到了邢风这一代,继续保持了邢家老爷子的作风,以清明为家族祖训,检身若不及,从不与任何有污点的家族来往。
  在王家三娘子的父亲王戎迁还未出征之时,两家关系确实很融洽,但自从皇上开始议和,而王戎迁在军中的威望越来越大时,两家的关系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尤其是王戎迁战死之后,被灌上了一个莽夫,满身杀戮的污名后,维持了十几年清名的邢家,断不会就此被牵连。
  邢夫人不会让邢风去娶王家三娘子。
  明阳之所以选择了邢风,看上的便是他家风清廉的这一点,要是她和邢风好上了,就凭邢家的名声,皇上不会怀疑其他,只会认为两人是真心相爱。
  当初也不知明阳是以什么为条件,让邢风答应了她,与王家三娘子悔婚。
  如今又不知道是为何,邢风突然不乐意了,且还是当着明阳和皇上的面闹了起来,没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以邢家的家底,想要挖出点东西,估计有些难。
  他在殿上那一闹,顶多算惹怒圣上,论错,祸不及家人,且邢家也不在他的和皇上的计划之中,没必波及到他的家人。
  从地牢出来,裴安便要林让结了邢家的案。
  “关着吧,过几日一道流放。”今年是陛下的本命,不宜见血,但不见血的死法实在太多。
  想死还不容易。
  此时太阳已经落了西,明儿天一亮就得去接新娘子,国公府老夫人派人过来催了几回,“有什么紧要的,就不能放在成亲后再去忙?”
  多少年了,她国公府就这么一桩喜事,怎么也要办得体面。
  派来的人没等到消息都不敢回,门口已堆叠了好几个下人,拿老夫人的话,肉包子打狗,都被叼了。
  人找不着,都围着童义。
  童义正是头大,见人终于出来了,赶紧上前拦了下来,“主子,时辰不早了,还得准备接亲的事宜,您要是再不回去,老夫人就该亲自来请您了。”
  这两个月,裴安确实太忙,没怎么操心婚事,都是老夫人和明家婶子在置办。
  这会子国公府上下早已笼罩在了喜庆中,就等着他这个正主儿了。
  林让也跟着附和道,“有属下在,头儿就放心回去,明儿大婚,属下在此提前祝头儿,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林让开了个头,底下一堆盼热闹的侍卫,立马跟着起哄,“祝裴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大喜之日降至,闹闹也没什么。
  见气氛起来了,裴安也跟着笑了笑,一副准新郎官的模样,拱手对大伙儿回了个礼,“多谢各位,明儿都来捧个场。”
  这两个月以来,朝廷多少命官,视他为恶魔鬼厉,御史台内,也是对他又敬又怕。
  如今见他站在那儿,脸上洋溢着喜庆,清隽而儒雅,大伙儿似乎这才意识到,他不过也只是一位年龄同他们相仿的英俊少年郎。
  距离感一下拉近了不少,台下起哄声更胜,一片热闹声中,裴安上了回国公府的马车。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国公府门前便围满了人。
  林让赶在当值之前,也来凑了一趟热闹,以他为首,让御史台的人排成了两行,站在门前的巷子内。
  “待会儿听我的口令,有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使劲儿地给我吹,最好把临安城的百姓都吵醒,起来一块儿热闹!”林让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好的红绸,一人一条,都系在了要盘上,队伍齐齐地排在门口,有模有样。
  这番带头一闹,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等国公府的大门从里打开,裴安一身大红喜服走出来时,门口早就闹翻了天。
  林让见人一出来,立马挥手,学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唱腔,“上唢呐!”
  国公府迎接的队伍,原本就有二十来人,这一加入,两方争着劲儿吹,两边腮帮子鼓起来,像极了呼着气的田蛙。
  唢呐铜锣的喜庆声,彻底打破了青色天际。
  接亲的队伍,从街头一过,多数都披了衫子出来看热闹,临街的一排客栈,窗户打开,一颗颗脑袋凑出来,伸长了脖子。
  当年裴安高中状元郎之时,临安城的百姓大多都目睹过他的风采。
  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官场上他是如何阴险毒辣,百姓们横竖也见不着,即便听到传闻,也没什么切身感触,一眼瞧去,先入眼的便是他那副好看的皮囊。
  今日一身大红喜袍再次加身,骑在马背上,比起两年前,风姿只增不减。
  要说这临安城内,谁家小娘子的容貌能配得上他,百姓大抵也只能想到王家的三娘子,王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以来才子配佳人,都会称为一段佳话。
  如今两人当真走到了一块儿,情理之余,心头还有几分激动,胆儿大的公子哥儿,冲着马背上的俊俏新郎官囔了一声,“裴公子,小的们就在此等您将三娘子接回来。”
  话毕,周围瞬间哄笑了起来。
  接着又一位公子道,“裴公子,小的同人打赌,堵您和王家三娘子天生一对,早晚会成一家人,如今也算是赢了,得来的银两,待会儿给您挂到国公府账上去,如何?”
  话音落下,耳边安静了一些,彷佛都在等着裴安的回应。
  马上的少年郎,唇角轻轻一扬,朗声道,“恭候郎君,粗茶淡饭,还望海涵。”
  那声音,如初雪融化后的清泉水流,明朗清透。
  得了这一声回复,街头瞬间被高涨的人潮声和尖叫声淹没。
  百姓们看着前方马背上,缓缓抬手轻挥的少年郎,心中突然涌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激昂。
  临安是裴家生根的地方,当年裴家任职临安的节度使时,一面减免税收,一面鼓励百姓经商,自力更生,开拓出了海域,为了确保百姓的安危,还用官船护航。
  比起其他地方,临安的百姓早早就要比其他地域的富饶。
  若裴国公还在人世,国公府的两位郎君都还建在,此时那马背上的少年郎,又怎会形单影只。
  又或是临安没有成为南国的都城,依然归裴家治理,他便是这京城之内,数一数二的富贵公子哥儿。
  本该是鲜衣怒马,潇洒恣意,无忧无虑。

  接亲的队伍,继续往前,沿路人潮声从未断过。
  —
  王家的灯火也燃了个彻夜,翌日,芸娘早早便被青玉叫起来,先洗漱,再穿婚服,里面几层都收拾妥当了,才开始梳妆。
  天还没亮,其他院子里的主子们,还没起来。
  屋里就青玉和连颖两个丫头陪着,两人手撑着头,靠在妆台前,一边趴一个,目不转睛地看着嬷嬷替她捯饬妆容。
  几盏星豆灯火,照在屋子里,很安静,却很温馨。
  青玉盯着芸娘,越看越欢喜,“小姐,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奴婢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占上一点小姐的容颜呢。”
  连颖无情地怼道,“那估计得扔回炉子里,重造一回。”
  芸娘没忍住笑了一下,嬷嬷正给她瞄着花钿,她一笑,险些花了,嬷嬷转头瞪了两丫头一眼,“嘴贫的,没事一边待去,别饶了我,当心待会儿给你家小姐描个花脸。”
  青玉摇头,“不会,我家小姐天生丽质。”
  连颖赞同,“我家小姐容颜倾城。”
  “不妆自美。”
  “不笑人自醉。”
  嬷嬷也被逗乐了,笑骂了一声,“皮猴儿。”便也由着两人在边上闹。
  三娘子没了父母,平日里倒还看不出来什么,到了这会子才体现出来,屋里冷清清的,要是没个丫鬟在旁边闹,也太落寞了些。
  天色渐渐亮开,外面才有了动静,四娘子第一个到。
  进屋见芸娘已经画好了妆容,坐在了榻上,赶紧上前关心地问道,“三姐姐都收拾好了?”说完,坐在她旁边,细细瞧了她一遍后,目光露出了羡慕,轻声道,“我要是有三姐姐这张脸,后半辈子也就不愁了。”
  可惜她资貌平平,出身又不好,哪样都比不上。
  往日她要如此说,青玉连颖定会说两句她的好话,可两个月前两个院子的人一度撕破了脸,即便她已主动上门示好,青玉和连颖心里还是生了芥蒂,不想同她搭话。
  芸娘嘴笨,也说不出那些安慰夸人的话,想起自己之前备好了几双鞋垫,让青玉拿出来,取了一双递给了四娘子,“四妹妹瞧瞧,可喜欢?”
  四娘子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当日连颖到她院子里借花样,实则也想去探她的鞋码,免得到时候做出来,大小不合适。
  谁知听到了那番话,两人因此也闹翻了脸。
  四娘子低下头,犹豫了一阵,吞吞吐吐道,“三姐姐,之前的事,是我......”
  就这么一句,也没人去打断她,四娘子倒自己不再往下说了,扭捏了一番见芸娘没开口,又自个儿岔开了,笑着道,“多谢三姐姐,没想到姐姐绣得这花样都赛过我了,等将来三姐姐到了国公府,我必定常上门去叨扰,还望三姐姐不要嫌我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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