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只有两个名额,宫沉素肯定是要占一个名额的。
这次他本就是陪着宫展羽一起来的。
宫展羽刚刚筑基不久,如果没有一个修为高的人在边上保驾护航,即使走特殊入口,宫展羽的收获也不会多大。
菩娑秘境限制修为,仅允许元婴以下的修士进入。
为了他,宫沉素甚至压了境界,要不然他现在早已突破金丹,入元婴境了。
明明这次裴清予是带着云柠一起过来的,但宫展羽偏偏就装看不见,明着找他要这个名额。
宫展羽:“裴大哥,这次算我们宫家欠你一个人情,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只要你开口提,我们宫家能做到的,就一定给你把事情办成。”
“哦?”
裴清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只要我把这次的名额让给你,你们宫家就欠我一个人情?”
“你确定吗?”
他道:“确定是你们宫家欠我一个人情,而不是你,宫展羽,欠我一个人情?”
“这之间的差别可大了去了,你可想清楚了。”
宫展羽没想到自己故意耍的一点小聪明会这么直接的被裴清予点出来。
他本以为裴清予会看在宫沉素的面子上,轻飘飘将这件事揭过去。
毕竟他身为裴家下一任的家主,裴家举全族之力支持他,他不可能会缺什么东西。
宫展羽提人情,也只是想让面子上好看,不显得他们宫家白占了裴家一个名额似的,至于后面兑不兑现,怎么兑现,这中间可以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到时候他就算说这个人情是他欠下的,想来裴清予也不会揪着这一点不放。
锦衣玉食惯了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那点小金小银呢?
可令宫展羽没想到的是,裴清予竟真的揪着他的那点话术不松口了。
无法,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边上的宫沉素。
可宫沉素半分目光都没给他。
宫展羽抿了抿唇。
其实在裴清予来之前,他就和大哥提过名额的事了。
本以为大哥会直接同意,甚至自己去找裴清予说这件事。
毕竟晚晚姐又不是什么别的外人。
为了晚晚姐,这点人情相信他不会不愿意欠裴清予。
可是令宫展羽没想到的是,宫沉素直接拒绝了他。
当时宫展羽就和他聊得不怎么愉快,甚至直言说他是因为那个云柠才不愿意开这个口。
宫展羽就不明白了,明明晚晚姐才是他们宫家人,连父亲都说等秘境结束后会亲自给晚晚姐上族谱,为什么他这个死脑筋的大哥就跟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地要向着那个叫云柠的女人。
难道自家人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想到这儿,宫展羽还想说什么,却被边上的白晚晚拉住了:“展羽。”
她摇了摇头:“已经足够了。”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但裴大哥带了两个人过来的,他的名额估计都不怎么够,又怎么能匀给我一个名额呢?”
宫展羽一听,犹如醍醐灌顶。
对啊。
他们宫家这边是三个人,但裴清予他们那边也是三个人啊。
而且那个玄衣少年明显是和云柠一起的,裴清予只能让出一个名额,云柠会愿意和那个少年分开吗?
想到这儿,宫展羽对裴清予道:“裴大哥,我看你们那边和我们一样,也是三个人,既然那两个人是一起的,那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俩从普通入口进呢?正好相互也有个照应。”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润的男声恰到好处地响起。
“嗯?多了一个人?”
原来是容菏水到了。
他随口对边上的黑衣男子吩咐道:“既然这样,那容一你就走那个普通入口吧,我带这个小兄弟一起进去。”
“是,主……主子。”
那个被他叫做容一的黑衣男子跪下朝他行了一礼,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下名额不就正好够了?”
容菏水轻笑着道:“多简单的事。”
裴清予也在这时适时开口:“好了,既然人够了,那就走吧。”
说着,他率先拿出一个金色的令牌,并在上面点了一下。
容菏水和宫沉素也拿出了相同的金色令牌,做了同样的动作。
丝丝缕缕的金线从令牌上发出,缠绕堆叠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金色大树,树身通体金黄,叶片金光闪闪。
随着叶片金光的晃动,树下出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水幕,水幕中波光粼粼,其间隐隐可窥见高耸入云的山脉以及碧波如玉的湖海。
裴清予一展玉扇,跟云柠使了个眼色:“你先进。”
闻言,白晚晚眸色沉了沉。
她原本计划着,如果云柠是最后一个进秘境的,那她会想办法抢在云柠前面通过那个入口。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裴清予竟然选择让云柠第一个进。
为什么?
云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如果是上一世,云柠身为宫家嫡女,裴清予和宫沉素关系要好,那他和云柠关系好还有迹可循。
可是明明这一世,宫家嫡女是她白晚晚,为什么裴清予还是如同上一世那般,毫不犹豫的站在云柠这边?
难道是因为宫沉素?
对了,宫沉素,一定是他,一定是因为他。
一定是他提前跟裴清予打过招呼了,让他带云柠进秘境。
这宫沉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上一世的时候,云柠是宫家嫡女,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宠妹狂魔。
可到了这一世,宫家嫡女是她,宫沉素就对自己没个好脸,名额连争取都不愿意帮自己争取。
如果是他跟裴清予提名额这件事,结果肯定会大不相同!
为什么!
为什么!!
白晚晚咬紧了牙根。
明明哪一步都没有出错,她顺利夺走了云柠的金天灵根,马上就要被认回宫家,可最后却还是云柠占尽好处。
裴清予对她另眼相看,宫沉素处处为她着想,就连容菏水都主动把秘境的名额让给她!
她云柠到底凭什么得到这么多天才的交好与看重?
难道真是什么天选之女不成?
这一切怎么能不叫白晚晚羡慕,怎么能不叫她嫉妒,怎么能不叫她恨!
明明上天都愿意给她白晚晚一次重生的机会了,那为什么不愿意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思来,为什么还要再多出一个云柠处处和她争?
白晚晚心里的嫉恨自不用说,那边的宫展羽也各种膈应不舒服。
他不明白,明明就是为了想让云柠和她边上的那个少年知难而退,自愿放弃秘境的名额,怎么到最后却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晚晚姐依旧没办法从特殊入口进秘境,云柠那边却什么都解决了。
他正想再发几句牢骚,突然被宫沉素冷冷地扫了一眼。
“如果不想进,就回宫家去。”
宫展羽被他目光中的冷意吓到,瞬间老实了。
其实让白晚晚跟着一起进秘境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宫展羽把名额让给白晚晚。
可是自始至终,宫展羽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这道由三枚金令召唤出的秘境入口仿佛起于碧海之中,人一旦踏进去,又会瞬间被传送到相应的地方。
云柠第一个走进水幕。
进去后,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仿佛置于冰冷的湖水中,眼前雾雾袅袅,很快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等浑身的冰冷褪去,她已经进入了菩娑秘境。
云柠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好半天都没人来。
云柠这才确定,他们被传送的地方应该各不相同。
倒是系统和巢晨巢星还好好地待在她的袖子里。
想来是契约的存在没让他们分散。
云柠四处看了看,发现她正站在一个很大的空地上,身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里面的竹子一杆一杆长的异常旺盛,笔挺的竹身直楞楞地屹立着。
这时,不知道从何处吹来一阵徐徐的清风,竹林被吹得簌簌作响,嫩绿青葱的竹叶相互摩擦着,发出细细沙沙的声音,就像是一阵悠悠扬扬的清悦小曲。
十息之后,这阵徐徐的清风突然消失了,面前场景一花,雾蒙蒙的白雾升起,笼罩住了整片空地。
白雾之中,隐隐约约可听见一些人声,或许是因为隔得远,这些声音模模糊糊的,不怎么能听清楚。
等白雾散去,隐隐约约的人声渐渐清晰了起来,且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鼎沸的人声中,偶尔夹杂着几声管弦乐器的箏筝声。
不等云柠分辨那些声音,一个东西突然塞到了她手中。
云柠愣了一下,低头看去,是一支唢呐。
还不等她细想这个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手中时,边上突然响起一道粗噶的男声。
“还愣着干什么?准备啊。”
“马上就要给踏雪大人表演了,就算这次只是排练,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云柠:“???”
啥?
表演?
[别急,让我名侦探88给你推理一下。]
系统扶正爪子上的手玉,假装自己带上了一副眼镜:[通过调查现场环境以及嫌疑人手中物证,再经过我简单的分析,破案了,看来这次是需要你完美扮演,成功融入这群乐师中,然后和他们一起,去给那个叫踏雪的大人物表演!]
云柠:[……]
她有些无语道:[喂,不要带着晨晨和星星看一些小崽子不太适合看的动漫啊。]
名侦探某南里面的一些悬疑案子,就连她偶尔也是会被吓到的啊。
怪不得这段时间那俩蛛崽子都要找系统一起睡,原来是被吓到了。
系统:[先不要管这些,这些都不重要。]
它问云柠:[现在的问题是,你会吹唢呐吗?]
云柠:[瞧不起谁呢,不就个唢呐,乐器我就没不会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柠拧了拧眉:[说真的,我觉得这次扮演对于我来说挺难的。]
系统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会吹唢呐吗?]
云柠语气里莫名充满着但求一败的沧桑:[是啊,但我怕我太出色了,太出类拔萃了,反而衬得那些乐师自惭形秽。]
[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吗?一群鸡里面出了我这一只鹤,这么显眼,那还怎么完美扮演?]
系统:[……]
他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憋出一句:[先吹你的吧。]
云柠“啧”了一声:[一会儿等着吧,保证让你惊掉下巴。]
结果等演奏开始,系统下巴真快惊掉了。
但此“惊”非彼“惊”。
系统是真没想到,有人能把唢呐吹得这么难听。
唢呐本就有乐器流氓之称,它一出场,其他乐器就没有不会被带跑偏的。
再加上云柠吹的犹如魔音贯耳。
好家伙,搁这儿叠buff呢。
系统拼命扯云柠袖子,想让她停下来。
但或许是他俩实在是没有默契吧,就算是被强行绑定,默契这玩意儿也是强求不来的。
云柠丝毫没有看懂系统的暗示,自己一个人吹的异常happy,非常放飞自我。
前世的时候,云柠住的是那种商品房,楼层高不说,隔音还非常不好。
她花80元斥巨资买的那支笛子从买回来就一直放在角落里吃灰,毫无用武之地。
云柠每次看到那只笛子都手痒。
但碍于隔音非常差的房子,为了不扰民,云柠只能含泪将它压到了箱底。
现在终于能让她痛痛快快地玩一次乐器了,还是她一直想尝试的唢呐,周围还都是喜欢音乐的同好,云柠怎能不激动,怎能不雀跃。
天哪,这里是天堂吧?
至于一直扯她袖子的系统---
这心眼极小的龙肯定是觉得她吹的曲子惊为天人,酸她的天赋。
就让它酸去吧。
哈!哈!哈!
就在云柠吹的投入,吹得忘我时,周围弹奏着的乐器突然停了。
等云柠意识到这件事时,周围的乐师已经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青灰色的面皮上泛着死气。
被这么多张阴气森森的鬼脸盯着,就算云柠再心大,也察觉到了不对。
她放下手中的唢呐,干巴巴道:“怎、怎么了这是?不是说排练吗?怎么都停了。”
云柠面上努力镇静,心里却在疯狂哀嚎:[完了完了完了,系统你看他们看我的眼神,就跟想活剥了我似的。]
她欲哭无泪:[这些乐师怎么这么玩不起啊,我不就比他们出色了那么一百倍,至于都想杀了我吗?心眼真是比针尖还小!]
系统:[……]
没救了,埋了吧。
为首的那个乐师死死地盯着云柠,青白的面皮死气沉沉的,透着鬼气。
他阴森森道:“我们之中,出了个叛徒。”
其他乐师僵硬地点着头,森冷的视线一瞬都没从云柠身上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