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手握爽文剧本——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3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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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葳蕤挑眉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崖边草叶:“这是你之前种下的灵种?”
  “不错。”燕愁余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么快便长了出来。”
  在灵气稀薄的昆墟,灵种的生长速度这样快,实在让他觉得有些惊讶。
  “你也辨识不出这是何物?”太上葳蕤开口问道。
  燕愁余负手而立:“这确实是一种我至今不曾见过的灵草。”
  不曾见过,自然也就不知其效用为何。
  而崖上长出的这些灵草, 看上去竟是与寻常野草没有什么区别, 若非其中有微弱的灵气波动,实在很难让人分得清。
  太上葳蕤蹲身摘下一枚草叶,方才她感受的灵光,分明是从此处而来, 和这些不知为何的灵草,有什么关系?
  她盯着手中草叶, 似有些出神, 许久,忽然开口:“祝余草。”
  燕愁余看向她:“祝余草?”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 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 (注一)
  “你识得这些灵草?”祝余草生在上古, 在洪荒破碎之后,已经没有出现过,是以燕愁余不曾识得。
  太上葳蕤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我本不该识得的。”
  在她现在所拥有的记忆中,原本是没有出现过祝余草的,那她为什么会认得祝余草?
  到了这一刻,太上葳蕤终于意识到,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她究竟为什么会回到七百年前?
  无数纷乱的画面从太上葳蕤眼前飞掠而过,手中草叶滑落,她闭上了眼。
  “葳蕤!”燕愁余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太上葳蕤很久没有想起前世那些事了。
  画舫行在水面,船上柔曼的轻纱垂下,如同天青色的烟雾。
  丝竹之声自画舫之中传来,宛转悠扬,如昆山玉碎,凤鸣不止。
  几名舞姬身姿柔媚,旋身之时绯红的衣袂扬起一个弧度,像是天边云霞。
  下方坐着数名修为不一的修士,生得肥头大耳的中年修士居于正中,手里握着酒盏,一张脸笑起来看似十分无害。
  不远处,青年跪坐在桌案前,姿态随性。他拿起酒壶,那只手骨节分明,清澈酒液倾倒在盏中,青年握住酒盏,自斟自饮。
  他着一身白衣,似有霜雪之色,哪怕唇边噙着浅淡笑意,也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
  “飞霜君觉得今日歌舞如何?”有人看向青年。
  燕愁余笑了笑:“自是极好。不过——”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比不上这集日月精华所酿的玉露酒。”
  他举起手中酒盏,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笑意,让人不由生出一种极是温柔的错觉。
  周围几名女修都忍不住投来几许目光,修士洗筋伐髓之后,相貌大都不会太差,不过如燕愁余这般容色,还是难得。
  可惜这位飞霜君不愿与她们亲近,只好趁如今多看上两眼。
  乐声愈急,舞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翻飞的裙袂用金线绣了馥郁牡丹,在上方泄落的天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彩。
  便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女子飞身而下,绯红舞裙碎裂,露出一身玄衣。墨色丝弦破空,她半张脸上覆着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如寒夜星辰般的眼,清冷漠然。
  乐声停了,数名乐师舞姬脸上现出惊慌之色,画舫之中顿时乱作一团。
  瞬息之间,女子已经到了肥头大耳的中年修士面前,他脸上没了笑意,掌心一拍桌案,庞大的身形丝毫不显笨重,飞身向后退去。
  丝弦交织在空中,尽数落向中年修士的要害,他侧身躲闪,随即伸手抓住丝弦,用力一拽。
  女子踏过他的右肩,借力躲开,收回了丝弦。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丝弦缠绕着卷住中年修士的脖颈,在灵力作用下坚韧无比。
  一切发生得太快,一旁修士只觉眼花缭乱,根本来不及出手。
  中年修士一张脸涨红,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狠意,擒住女子左肩,手中用力。
  他毕竟是化神修士,全力之下,女子肩上传来一阵剧痛,她眼中却不见任何波动,指尖微动,另一条丝弦径直刺向中年修士丹田之处。
  一道灵力自半空袭来,竟是直接断开丝弦,女子抬头,对上燕愁余噙着浅淡笑意的眼神。
  中年修士捂着血流不止的脖颈,嘶声道:“飞霜君,快帮我擒下这刺客!”
  他飞快退开,望向女子的眼中满是忌惮,方才只差分毫,他就要丢了性命。
  “保护主上!”周围护卫终于反应过来,将中年修士团团护住,其余人齐齐扑向女子。
  刺杀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女子没有犹疑,收回丝弦,躲过无数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灵力,身形诡谲。
  中年修士开启画舫上的禁制,女子运转全身灵力,强行破开禁制,阵纹碎裂,她唇边流下一丝血线,从窗中跳出,消失在江水之中。
  “追!”
  夜色降临,天边无星无月,江水静默流动,水面下有暗潮汹涌。
  山洞中,女子包扎好肩上伤口,玄铁面具下的神情晦暗不明。
  身为玄阴最好的刺客,每次刺杀之前,她都会做好完全的准备。但这一次,她并不知道今日阻止自己的人是谁,
  回忆起青年含笑的神情,女子眼神微冷,真是个麻烦。
  山洞中燃起火堆,火焰晃动,女子忽然冷声开口:“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燕愁余摸了摸鼻尖,自暗处走了出来。
  他对自己隐匿气息的本事原是有几分信心的,不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女子站起身,丝弦缠绕在指尖,冷冷地看向来人。
  不过瞬间,几道丝弦席卷而来,燕愁余身形缥缈,穿行过交织的丝弦之间,显得游刃有余。
  “姑娘为何要杀西门家主?”他含笑问道,“他虽然唯利是图,但到现在,还不曾做过十恶不赦,需以死谢罪的恶事。”
  “刺客杀人,何曾需要理由。”女子冷声回道。
  “刺客杀人,终有一日,也会被别人所杀。”燕愁余叹了一声。
  女子冷笑一声:“想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燕愁余握住来势汹汹的墨色丝弦,太上葳蕤借力而起,身形鬼魅,指尖如玉,径直刺向他的心口。
  在她的指尖落下之前,燕愁余握住了纤弱手腕,神色微凝。
  女子想要挣扎,被他制住另一只手,一时之间,像是落入了他怀中。
  “天乾燃血蛊。”燕愁余沉声开口,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识到如此阴毒的蛊。“你是玄阴刺客。”
  据传,东域最大的刺客组织玄阴之中,就有一道天乾燃血蛊。
  女子挣脱他的束缚,丝弦穿透岩壁,她借力而起。便在这时,燕愁余揽住她的腰,女子再次出手袭来,他抬手接住,两人瞬息之间就过了数十招。
  燕愁余的手自她脸侧掠过,玄铁的面具一松,坠落在地,露出一张苍白得不见什么血色的脸。
  她生得很好,朗如明月,其色窈窈,只是那双眼睛很冷,像是山巅终年不化的寒雪。
  燕愁余有一瞬的怔然,太上葳蕤收起丝弦,悬停在岩壁之上。
  燕愁余抬头看着她:“你可知道,天乾燃血蛊虽然能让你的修行没有桎梏,但却是以燃烧寿命为代价,你如今有化神修为,但寿命却只剩十余载。”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冷声回道。
  玄阴一向是以幽冥寒毒控制手下刺客,但幽冥寒毒在她体内十余载,早已发生了异变。或许她该觉得荣幸,整个玄阴唯一一道天乾燃血蛊,竟然种在了她体内。
  被种下蛊虫之后,她所行一切便受蛊母操控,稍有不从,便有万虫噬心之痛。
  等她寿命将近之时,蛊虫便会钻入她脑中,将这具身体彻底变为傀儡。
  燕愁余没有再动手,他看着女子,温声道:“倘若种下天乾燃血蛊非你所愿,我可帮你驱除蛊毒。”
  驱除蛊毒?
  女子冷淡地看向他:“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能解天乾燃血蛊。”
  “燕愁余。”青年看着她,含笑道。
  一剑霜寒十四州,他是天衍宗门下,飞霜君燕愁余。
  那是太上葳蕤和燕愁余的初见,当然,那时候她还不叫太上葳蕤,玄阴刺客没有名字。
  “那我该如何称呼姑娘?”
  “少虞。”
  她从前有个名字,叫少虞。
  “少虞姑娘。”他含笑看着她,温声开口。
  她满手血腥,以为自己必定要堕入地狱,此生不得解脱,却有人要拉她离开泥沼。
  “为什么要帮我?”
  “许是因为,我一向喜欢多管闲事。”
  要解天乾燃血蛊并不容易,绝非一日两日的事,在太上葳蕤迟迟不归玄阴之时,玄阴中的母蛊被催动了。
  赤红的血线蔓延全身,连脸上也不能幸免,剧痛侵袭,太上葳蕤强忍住剧痛,额上汗水滑落,打湿了眼睫。
  燕愁余抱住她,右手握住她的手腕,随着灵力传输,缓解全身膨胀的经脉。
  但灵力缓解不了万虫噬心的痛苦,她脸上神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燕愁余将手放在太上葳蕤嘴边,她狠狠咬了下去,骨节分明的手上多了一道齿痕。
  天乾燃血蛊发作了一夜,直到天光霁明之时,才恢复了平静。
  太上葳蕤看着朝阳一点点从云层后升起,轻声道:“天亮了。”
  燕愁余抬头望向天边,晨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神情很是温柔:“天总会亮的。”
 
 
第79章 
  太上葳蕤代替容瑾至天水阁为质后, 才知道了幽冥寒毒的真相。她视之为恩人的容玦,于她,原来只有利用。
  天水阁地牢中暗无天日的七年, 她只能透过墙上一小方窗口, 窥得一点天光。花了七年,太上葳蕤终于找到机会, 杀了将自己作为药人的药修。
  她原以为, 天水阁会因此杀了自己,但再次醒来之时, 却已身在玄阴。
  东域最大的刺客组织,原来本就自天水阁而出。
  太上葳蕤被扔进了兽笼之中, 这是成为玄阴刺客的第一关。
  她想活下来,太上葳蕤从妖狼体内挖出妖丹,沾了鲜血的脸一片漠然。
  通过玄阴刺客的最后一重试炼后, 彼时的玄阴之主, 为太上葳蕤种下了天乾燃血蛊。
  “你什么都好,可惜一身经脉都被幽冥寒毒坏了, 要做最好的刺客, 唯有用这道天乾燃血蛊。”
  “就算是玄阴之中,经数百年, 也只培育出这一只蛊虫, 你可不要令本座失望。”
  她没有选择。
  从选择代替容瑾来到天水阁后,她就没有任何选择了。
  太上葳蕤成了玄阴最好的刺客, 却也只是旁人手中傀儡。
  为鲜血侵染的岁月,转瞬已过数十年。
  刺杀西门家家主对那时已经有化神修为的太上葳蕤而言,本不算难,却不想那艘画舫上, 有出自天衍宗门下的飞霜君,燕愁余。
  他说,他可以为她解蛊。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太上葳蕤都愿意赌,因为她不想一生都做别人掌中傀儡。
  她想——
  报仇。
  要解天乾燃血蛊不易,燕愁余带太上葳蕤走过了许多地方,每十日,她身上蛊毒便会发作,受万虫噬心之苦。
  那时她姿态实在狼狈得很,燕愁余眼中却不见有多余情绪,她美也好,丑也好,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他实在是太上葳蕤平生所见,最奇怪的人。
  要解天乾燃血蛊并非易事,少有人会为萍水相逢的人出手,但燕愁余却这么做了,他救太上葳蕤,不因其他缘由,只因她所行并非自愿。
  他不喜眼见杀戮,任何于他面前落难之人,力所能及之际,他都不吝援手,不负天衍宗仙门正道之名。
  跟在燕愁余身边三月余,太上葳蕤冷眼见他救过许多人,有满怀感激的,也有得了恩情,反而生了恶意,横刀相向的。
  无论何种情形,燕愁余始终能淡然处之,不曾生出怨怼。
  花了三月有余,燕愁余化解了太上葳蕤体内幽冥寒毒,解开天乾燃血蛊。
  而后,两人一东一南,就此别过。
  那是太上葳蕤前世作为人的岁月里,难得的一点光明,此后余生,都不曾忘怀。
  但与燕愁余分开的月余后,天水阁长老寻来。
  彼时天水阁于苍栖州倒行逆施,仙门世家怨声载道,镜明宗与罗浮教联手起事,联合各大势力,要推翻天水阁。

  眼见事态不好,天水阁中有人想起了入此为质的太上葳蕤,听说容玦最疼爱自己的妹妹,或许她能作为一枚棋子牵制容玦。
  在天乾燃血蛊解开后,因其所得的修为尽数散去,太上葳蕤自然不会是天水阁长老的对手,被他带回了天水阁,投入水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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