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华导，在讲戏的过程中，还请你不要告诉他们这是我的主意。”姚边凉提醒道。
　　华导一愣：“这是为什么？”
　　姚边凉：“我不希望他们知道这是我的主意，还请华导替我保守秘密。”
　　姚边凉本来是想找个理由解释两句的，但是这样一来，有可能弄巧成拙。
　　万一华导误会，做了一些自以为对她好的举动，那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她索性把话说死，不给华导任何坑她的机会。
　　华导听了这话，震惊中又带着几分疑惑。
　　姚边凉这样帮助何晏宁和牧陶之，为什么又不愿意让他们知道？
　　要知道，她和这两人其实是竞争关系。牧陶之两人表现得越好，姚边凉的处境就越不利。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帮了竞争对手，还不愿意让对方知道实情。
　　费力不讨好，她图什么呢！
　　也不知为什么，华导此时忽然想起了前几日的水果台采访。
　　作为程琉晖的同行，他当然也去看了那个采访视频。
　　程琉晖说，姚边凉是一个不慕名利，只专注于作品质量的演员，纯粹又坚定。
　　原本，华导对于这样的说辞并不太相信，在他看来，这其中肯定有夸大的成分在。
　　大家都不是圣人，谁能做到完全不图名声、只为本心呢？
　　但此时此刻，面对姚边凉的这番话，华导忽然悟了什么。
　　回忆起今天发生的种种，所有的细节串通在了一起，一切都有了答案。
　　是了，姚边凉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奢求牧陶之、何晏宁的感激或是回报——
　　她只是遵从本心，认真对待作品，想要让这部剧的质量有所提高罢了。
　　为了让作品质量上升，她希望所有人一起进步、一起努力，哪怕竞争对手演技提升会对她造成威胁，她也在所不惜。
　　甚至，她还特意隐瞒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借导演的手来达成这个目的。
　　这无非就是不愿被名利所累，以至于丧失自己的初衷。
　　再联想起姚边凉从不接受营销和采访，只是埋头演戏，这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测。
　　想到这里，华导一时心潮澎湃，看向姚边凉的眼神都变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华导觉得，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到达的境界了。
　　“好。你放心，”他看向姚边凉，郑重承诺，“既然你不愿意让他们知道，那我就绝不多说。”
　　——————
　　《好剧PK赛》的直播工作稳步推进。
　　两三天下来，观众很快发现，6号小组的进步越来越明显。
　　这样如同坐火箭一样的速度，几乎秒杀了其他所有小组。
　　【那些选手台词都还没记熟，6小组居然已经能完整把整部剧排练出来了】
　　【宁宁每天要练习这么久，真的太辛苦了，心疼】
　　【感觉牧陶之的进步真的好明显，演技没有以前浮夸了，让人莫名觉得很有魅力】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这演技真的可以，虽然算不上特别优秀，但绝对比大部分要好】
　　【啊啊啊，我家哥哥果然是最棒的！】
　　6号小组的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
　　即便选手们没法上网，也都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了这个消息。
　　人与人的悲欢是不能相通的。
　　比起观众们的欢欣鼓舞，各个选手的心情就比较糟糕了，随着舆论发酵，气氛变得肉眼可见的沉重起来。
　　这天，姚欣欣回到寝室的时候，就听到了几个舍友的议论。
　　“6小组的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凌晨五点钟就起床，他们真的不会累吗？”
　　“是啊，一个综艺节目而已，哪至于这么拼命。”
　　“唉，他们倒是表现得勤奋了；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咱们很懒惰。”
　　大家脸上都写着郁闷，纷纷痛斥6号小组的内卷行为。
　　姚欣欣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6号小组，那不是何晏宁和牧陶之所在的小组吗？”
　　“对啊，”舍友点头，“真不知道牧陶之和何晏宁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变得这么努力起来。”
　　“欣欣，你之前和牧陶之搭戏过，应该比较了解他吧。他平时努力吗？”
　　姚欣欣：“……”当然不努力了！
　　姚欣欣只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快不够用了。
　　她至今都还记得，当初的牧陶之是如何百般偷懒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两个懒惰的选手，忽然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再联想到目前的舆论情况，姚欣欣脸都黑了。
　　像她这种以演技较好、勤奋刻苦自居的演员，也才早上七点钟起床。
　　而现在，两个演技差、不努力的选手，居然比她还要努力。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病啊？”
　　姚欣欣心情沉重了下来。
　　此时此刻，她终于理解了何晏宁当初的心情。
　　其他人这么拼，这还让她如何心安理得地摸鱼？
 
 
第18章 爆红的第十八天
　　6号小组练习室内，华导正在给牧陶之和何晏宁讲戏。
　　姚边凉的演技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他现在只需要将这两个人教好才行。
　　“原来，这个剧情应该这么理解！”牧陶之一拍大腿，觉得自己悟了。
　　“我之前一直把这个角色当丑角演了，还好华导你及时纠正了我。”
　　牧陶之当初排练的时候完全没想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人物应该是非常立体的才对，不能单纯将他塑造成一个丧心病狂的恶人。
　　何晏宁站在旁边，此时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直困扰他很久的问题，经过今天这样的讲解，终于有了答案。
　　他不由得感激道：“华导，谢谢你。”
　　以前大家都说，华导是个半路出家的新人导演，水平甚至还不如资深演员。
　　可如今看来，华导分明是个才华出众的导演才对！
　　华导听着两人的感激，心头发虚：“你们也不用感激我。”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抢占姚边凉的功劳。
　　何况，姚边凉就在练习室另一边坐着呢。他如果泰然自若地接受了道谢，脸皮也就太厚了些。
　　想了想，他最后道：“其实，这些理解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是她帮助我理解了剧本内容，还给了我不少启发。”
　　“如果你们真要感谢的话，还是应该感谢一下她。”
　　既然姚边凉不让他暴露她的身份，那他就含糊其辞地说一句吧。
　　牧陶之有些怀疑：“你说的这个这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华导：“……当然不是！”
　　牧陶之：“那你那个朋友是谁？也是导演么。”
　　华导含糊道：“算是圈内人吧，这个你就不用多管了。”
　　他说着，拍了拍手：“趁着这点时间，我们再把昨天那段戏练一遍吧。”
　　姚边凉此时正在看剧本，听到华导的喊话，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跃跃欲试的牧陶之，又看了看充满信心的何晏宁，带上几分欣慰的笑容。
　　很好，看样子华导已经把那几个戏份都讲清楚了。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弹幕也快速刷了起来。
　　【哇，讲戏完了，终于要开始排练了吗？】
　　【感觉牧陶之很有信心的样子，这次应该会颇有成效吧】
　　这场戏，6号小组的三人在昨天排练了很多次，但效果都不尽如人意。
　　所以今天，他们还得继续练习这个场景。
　　这是一场男主和反派对峙的戏，三人按照顺序依次站好，姚边凉作为小女警，自然跟在何晏宁的身后。
　　她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牧陶之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头调整自己的情绪。
　　随着华导说了一声“开始”，牧陶之微微抬起下巴。
　　此时，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两个警察，带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起身迎上去，狭长的眸子里却有一抹不屑一闪而逝。
　　“二位好，”牧陶之微笑道，“请坐吧，我让秘书给你们泡杯茶。”
　　【哇，牧陶之这次的气质好绝！】
　　【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他这回演得比之前更带感了。】
　　【对，牧陶之先前演的就是个纯纯的坏人，把“我是反派”几个字写在脸上。
　　但今天这么看，他把自己的反派属性隐藏得更深了。】
　　随着对话的进行，剧情也层层铺开来。
　　双方互相试探，言谈之间暗藏玄机，虽然表面上一派平和，但事实上却早已是刀光剑影、暗流涌动。
　　尤其是，当何晏宁饰演的男主发现反派暗藏的机关时，直播间不少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嘶，这个情节真的太巧妙了。虽然看了好几次，但现在再看一遍，还是会觉得紧张。】
　　【今天小何的状态真的不一样了，眼神的变化、还有肢体语言，都演出来了！】
　　【是啊，给我一种他从面瘫男进化成高冷男神的感觉】
　　【笑死我了，前面的面瘫男是认真的吗？】
　　最后，何晏宁打开机关，却发现下方空空如也。
　　牧陶之淡定自若地起身过来解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警官一无所获，只能告辞离开。
　　这一幕戏，最终以反派略胜一筹落下帷幕。
　　看完整段表演，华导大为满意：“很好，大家的表现都非常不错！”
　　姚边凉也着实松了口气，脸上难以抑制地带上笑容。
　　太好了，两个不争气的猪队友也终于开始争气了。
　　这种暗流涌动的戏份，其实是很难演好的。
　　如果演得不够明显，很容易把“暗流涌动”演成“古井不波”；
　　但若是演得太过，那就不叫暗流涌动，而是激流勇进了。
　　这回两人对角色的理解到位，发挥得也刚刚好。
　　真不枉费她的一番苦心！
　　而另一边，听到华导的夸奖，牧陶之眸子里闪过得意：“我都这么努力了，进步自然差不了。”
　　他说着，唇角微微翘起：“现在看来，只要努力拼一把，演好戏也没有多难嘛。”
　　姚边凉原本还挺满意的，听到这话，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还不难？
　　如果不是我努力帮忙想办法，你哪能这么轻松地飞速进步。
　　这货果然还是太飘了。
　　如果有一点点成绩就自得意满，之后还怎么继续进步、顺理成章把她淘汰出局？
　　姚边凉看了牧陶之一眼，忍不住道：“你这次的状态的确很不错，但还是有刻意表演的痕迹。尤其是肢体语言方面，并不自然。”
　　牧陶之却是不以为然：“华导都说我这次演得好，你倒是还教训起我来了？”
　　他撇了撇嘴，用一种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姚边凉：“你不会是嫉妒我演技提高得太快，所以说风凉话吧？”
　　姚边凉：“……”
　　大兄弟，脑子有病就去治吧。
　　不要讳疾忌医啊！
　　牧陶之见姚边凉没有说话，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似乎胸有成竹：“不用担心，等我再努力几天，肯定能表现得比你更出色。”
　　这话倒是姚边凉爱听的。
　　她点点头，鼓励地拍了拍牧陶之的肩膀：“行吧，那我等着。”
　　两个小鲜肉的进步都很大，但距离超越她，还有着十万八千里的遥远距离。
　　姚边凉想，是时候开启她的下一步的计划了。
　　——————
　　当晚，练习室。
　　姚边凉坐在桌前，面前是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纸张上罗列着两人在表演过程中的失误，以及应该如何进行改进。
　　此时，整栋楼的人都已经走完了，就连何晏宁和牧陶之也早早离开。
　　为了避免露馅，她也只能趁着两人离开的时间再整理这些内容。
　　昏暗的灯光下，姚边凉独自坐在桌前，光线投射在她身上，落下一片阴影。
　　这两天加班加点，她不仅要操心自己的戏份，还要替牧陶之、何晏宁这两个猪队友想办法，难免有些心力憔悴。
　　就比如今晚，她要将两人今天演得不好的地方一条条列下来，然后做出细致批注，让华导明天教给他们。
　　这对姚边凉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工作量。
　　“第三段的这句话，牧陶之说的节奏不对劲，需要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