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啊!温客行,你脸皮这么厚的!”周玉玉见那人走了,快步走到温客行身边,双手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拉。
“师……虎,你……别酱……捏偶的脸……”被扯住两腮的温客行,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脸皮到底有多厚~”周玉玉放开温客行腮帮子,凑近看温客行的脸,好似真的在认真研究他的脸皮厚度一般。
温客行看着眼前离自己只有咫尺的清丽脸庞,耳朵不禁有点烧,他伸手将师父拉开一点,打开折扇给自己狠狠扇了几扇风,“我只是想拉近我跟他的关系,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周子舒,我可是翩翩如玉的温大善人,不是什么厚脸皮的无赖,师父你不要胡讲!”
“噢~”周玉玉很给面子的附和他,“温大善人,你现在做完“好事”了,我们是不是该打道回画舫了?阿湘那丫头一个人在那我担心她无聊,你回去正好陪她打牌。”
“为什么我要陪她打牌?今天打赌输的可是她!”
“因为我跟阿湘打赌输了啊,赌注就是你要陪她打牌。”
“嗯?你们赌了什么?”
“赌了,今天的天气。”
“三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你们竟拿这个来赌……”
“我不要陪阿湘打牌啊,师父~”温客行伸手牵住周玉玉的衣袖开启撒娇大法,“那傻丫头从来不会动脑筋算牌,我总赢有什么意思……除非你也一起!”
“好啊,我们一起玩!”
第10章 破庙托孤
月黑风高杀人夜,周玉玉一行听闻风声赶到镜湖山庄时,只见白日里还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山庄此刻已变成一片火海,天空中飘下无数纸钱,杀声漫天。一群带着鬼面的人正在行凶,镜湖派的人已毫无抵抗之力。
“阿行。看来鬼谷的鬼已经不受你控制了呢。”周玉玉对身旁的温客行说罢就提剑飞到战局之中,眼前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毫无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她实在不忍看到他们在她眼前失掉性命。
周玉玉挥剑杀掉正在逼近几个丫鬟小厮的鬼面人之后,将红绫用内力包裹为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对他们说,“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她一手牵着红绫,一手运剑杀掉周围闻风而来的鬼面人。她很少这样杀人,温客行年少时她的剑偶尔还见血,他当上鬼主之后,会贴心地将一切都料理好,加上周玉玉自身武功高强,也无人敢来挑衅。反而是周玉玉本人记仇急色鬼那厮重伤温客行那一次,隔一段时间就去折磨他,也不将人杀死,就是打断他浑身的筋骨,在遣人为他接上。众鬼见她如此这般行事更不敢招惹。
说远了。且看镜湖山庄这边周玉玉已将附近的鬼面人悉数杀死,她将红绫收起,“你们自去逃命吧”。
“谢谢女侠救命之恩!”
“谢谢女侠救命之恩!”众人连忙跪下磕头道谢。
周玉玉将他们扶起,“不必如此。”
告别那些人之后,周玉玉举目看向这镜湖山庄,本是气派无比的名门正派,却在一夕之间被人灭门,实在是令人唏嘘。
行至镜湖山庄门口,见一老者正在保护一个少年,周玉玉定睛一看,那不是今日桥头那个锦衣傻小子吗?她袖中红绫出,为老者挡住了纸钱的攻击,飞身至他们身边,杀向鬼面人。
她的越女剑法早已出神入化,只见白光一闪,鬼面人就一一倒下,可这鬼面人数众多,杀了一批又来一批,周玉玉只能一直杀。忽而,她身旁加入了另外一人,竟是那乞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只见他抽剑斩杀了快要靠近周玉玉的鬼面人,对那老者说道,“老鳖孙,快带孩子走。”
正在此时,一个鬼面人跳起身就往乞丐身上砍去,周玉玉连忙运起红绫去挡,可晚了一步,被一暗器抢先将鬼面打杀了。他两转眼一瞧,只见一身白衣的温客行斜倚在墙上的空窗之中,摇着折扇,朝他们微微一笑。周玉玉对他竖起大拇指,脸上泛起假笑,不愧是你温客行,耍帅装酷你最行。
破庙。
白日里的锦衣公子现在一副小厮打扮,他小心地将一直保护着他的老者扶到垫子上坐下,关心道,“你没事吧?”
“尊驾,你们二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老者却并不理少年,问向庙里的周玉玉和痨病鬼。
“坐你一次霸王船,救你一条命,咱们算扯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痨病鬼说错了,你是坐我两次船,这一回也是我摇嘞,你也没给我钱。”
周玉玉看这老者身受重伤,还能说笑,也被他的乐观感染,露出一个笑容,这时,她见痨病鬼眉头一皱,捂住胸口,哼了一声,连忙伸出手扶住他,问道,“你受伤了?”
“你带着他们赶紧走,不用管我。”痨病鬼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她武艺不俗,必能护住这爷孙俩。
还不待周玉玉反对,那少年公子就快步到痨病鬼身前单膝跪下,“不行,你们救了我,我不能丢下你们,我爹爹如果知道我做出这么不侠义的事情,会打断我的腿的。”
这孩子人虽然有点傻,却品行高尚,周玉玉心内点头。
“咳咳咳咳~我说你是不是傻呀?你爹这会儿八成已经死球啦!没人会打你啦,你赶紧自己逃!”老者被少年的天真话语气的咳嗽了好几声。
“我爹不会死的,我爹是秋月剑!镜湖大侠!”
“哎呦,我能不知道你爹是哪个吗?秋月剑救过我的命啊,我在你家门口摆渡三年了,我就是要找个机会,把我这条命还给他,你赶紧自己逃吧。”老者苦口婆心劝少年赶紧逃命去,心想你保住性命,老头子我也算无愧于秋月剑的救命之恩了,“你就近前往太湖找三白大侠,要是遇着五湖盟的人,你就自报家门。”
闻他此言,周玉玉、痨病鬼都不禁转头看向他,数年摆渡只为偿君救命之恩,这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我不走!”
簌~簌~簌~风吹进来无数纸钱,庙里的稻草也被吹的飞起来,只见少年拿起刀,冲向门外,“我会武功的,两位叔叔,你们赶快运功疗伤,我为你们护法。”
周玉玉走上前去提起少年的衣领,将他往庙里一扔,“哪里轮得到你?你进去陪着他们,这里交给我。”
庙外漫天飘着无数纸钱,数个鬼面人从天而降,“青崖山十大恶鬼之吊死鬼在此,乖乖地把琉璃甲交出来,让你死的痛快点!”
“你想要琉璃甲,也要看你们有没有命拿。”周玉玉展颜一笑,持剑挡在门口,等他们出手。
鬼面蜂拥而上,周玉玉施展轻功,跃到他们头顶,一剑下去,就躺下了数个鬼面人。她身形快若虚影行走在鬼面人之间,倾刻间,庙外就只剩下她一个活人。
周玉玉看向清辉剑上沾染的人血,眉头一皱,拿起手帕慢慢擦拭。
“玉姐姐!”一个活泼的女声在庙外响起,便见一个风流倜傥的白衣公子和一个娇俏活泼的紫衣少女,向庙里缓缓走来。
“阿湘,阿行,你们来了。”周玉玉开心一笑。
此刻,痨病鬼也调息完毕,睁眼看向来人。
“咳~”一旁的老者咳出一口血,“他奶奶的腿,差一点叫黑白无常拷走!”痨病鬼快步上前搀住他胳膊,为其运功。温客行也走上前为老者把脉。
镜湖山庄的少年连忙过去扶,“李伯伯!”他声音带着哭腔,对着痨病鬼、周玉玉一行请求,“大侠!大侠!你们快救救他!”
“哭啥丧嘞!我还没死嘞,等我……等我咽了这口气,你再哭也不晚哪。”都这时候了,这李伯还有心情调侃少年,李伯回头看向为他运功疗伤的痨病鬼,说道,“痨病鬼,你小子武功可以呀。”
“比你强点。”
此时,为李伯把脉的温客行与痨病鬼对视一眼,缓缓摇头。
周玉玉见此,走到李伯身后给他输送内力,希望可以为其减少一些痛苦。
“我不中了,老子这辈子不欠任何人的情,今天总算能把这条命还回去了,可以安心闭眼了。”李伯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又指着背后的痨病鬼说,“你……你坐了老子两趟霸王船,一次三钱银子,还要滚上利息,你要不是个乌龟王八蛋,你得还老子!”
“你想我做什么,说吧。”
“我要你……我要你把这孩子,平平安安地送到五湖盟赵敬手上。”李伯抓起身旁少年的手对着痨病鬼托孤。
“李伯伯!我不要!我不走!”少年已哭得满面泪痕。
“傻小子!你是个好孩子,可就是你让你爹把你教得太好了,往后……往后……痨病鬼,姑娘,你们叫啥名?”李伯向正在为他运功的两人问道。
“我叫周玉玉。”
“我叫……周絮。”
“周絮……好!傻小子,赶快叩头!往后你得听他的了。”李伯将少年往周絮身前一推。
少年听话地走到周絮跟前磕了一个响头,朗声喊道,“周叔!”
“好!周絮,你受了这个头,就要忠人之事,老子我,我记住你这个名字,头顶三尺有神明啊,你日后要是反悔了,老子在阴曹地府,我也骂你祖宗十八辈!周玉玉姑娘,烦请你帮我监督这周絮,一定要将成岭送到赵敬手上啊!”说罢,李伯像是完成了自己的重任一般,一下没了支撑,咽气了。
“李伯伯!李伯伯!”少年今日满门被灭,如今又失去了一直保护他的李伯伯,此刻哭的伤心不已。
周絮见此情景感怀地仰头闭了闭眼,走到李伯跟前,扶着他的肩膀,用手将他不瞑目的双眼阖上。“我应承你便是。”
周玉玉心内五味杂陈,她看温客行也一脸感触的样子,缓缓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默默给他力量。温客行回握住师父的手,嘴角牵起一抹他惯常挂在嘴边的微笑,只是,他此刻的笑容看着是那么的勉强。
众人在破庙外安葬了李伯,立好墓碑之后,周絮将炭笔递给少年,让他为李伯写上碑铭。
“李兄啊李兄,你慧眼识英才,把孩子托付给了这位周兄,小可观周兄骨相锋锐决绝,是位重情厚义之士,你泉下有知,大可放心。”温客行摇着折扇对着李伯的墓说道。
“谢谢这位……”周絮转身看向温客行,等待对方报上名号。
“温,温客行。”温客行走至周絮身前拱手。
“兄台原来叫周絮啊,哪个絮啊?”
“柳絮的絮。”
“好名字!周而不比,身若飞絮~”
“嗯……”跪在墓碑前的少年突然发出一阵闷哼声。
“怎么了?”周絮赶紧上前扶住他。
“我不打紧,只是突然头晕。对不住。”
“别强撑了,你心力俱竭,需要休息。”为少年把脉之后,温客行说。
“不!周叔!我可以赶路的!”说着还想站起身证明给他们看,可没想到他此时凭自己的力量连站起身都不能,踉跄了一下没站起来。
周絮扶起他,轻柔地说,“且歇一夜无妨。”
温客行摇着折扇就向庙里走去,大声喊道,“阿湘,生个火,弄点吃的。”
“还用您吩咐?我跟玉姐姐已经弄好了,快进来吧。”娇俏的声音从庙里传来。
他们一行走进庙内,发现紫衣少女已经在火堆边吃着饼,她旁边摆着一张油纸,油纸里放着数个烤好的饼和包子。
“给~”周玉玉将烤好的饼一一分给温客行、周絮等人。她看那个少年还低着头沉浸在伤心的氛围里,轻轻拍拍他的背,温柔地安慰,“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吃饱了再想想今后怎么办,好吗?”
“玉姐姐,谢谢你~”少年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个姐姐对他好,不忍拂她的意,一边流着泪一边吃起饼。
周玉玉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想起十几年前的温客行,也是这般大,不过温客行更会惹人心疼。他不会哭,受了伤也自己暗自忍着,每次要不是周玉玉看他行动别扭,拉起他衣服查看,都不知道他受伤了。
“喂!要饭的,你功夫虽好,胆子却小得可以,怎么?怕我在干粮里下毒啊?不吃还来,姑娘我还饿呢!”顾湘看着周絮拿着饼不吃以为他怀疑她们下毒,不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