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梦境泡神君——笨蛋美女和花【完结+番外】
笨蛋美女和花【完结+番外】  发于:2022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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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管事脸上就又滴下来几颗细汗,左右张望了两眼,这才凑近了他二人些,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咱们府上的小公子找回来了!”
  杳杳讶然,周云辜神色里却带上了几分若有所思。
  颠簸着赶路的马车上,崔管事才仔细向他们解释起来。
  原来今日早晨,崔府的大门被人叩响了。
  看门的小厮方一打开大门,就瞧见他们家丢了两日的,找遍了全城也没找到的小公子,正裹在一个破烂的襁褓里,就这么随意被人扔弃在大门的石阶外,正神志不清地抽噎着。
  那小厮顿时吓了一大跳,左右望了望却不见任何人影,只好赶紧将小公子抱起来,进去禀了府尹老爷。
  本来失窃的孩子又莫名其妙被人送回来这件事,不论做此番行为的人有何目的,但到底找回了丢失的小公子,是件天大的喜事;可谁知小公子自从进了府,整整半日里都是高烧昏迷、神志不清,一连看遍了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见着孩子的情况诡异得厉害,府尹崔老爷就想起了前日上门探访的周云辜与杳杳二人来。
  如今的世道下,修仙的门派虽然大多避世,行事极为低调,寻常人家也并不知晓多少关于玄异怪事的信息;但实际上,那些颇有资历的百年宗派与豪门大族及官宦人家都是有着并不匪浅的来往的,这也是为了行事方便而为。
  而乾陵山自是这样的大宗大派之一。
  周云辜当日上门拜访时,并未遮掩身份,因而府尹老爷咬咬牙,就想到要向他们求助——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多半也意识到,如今邑阳城之乱,并非人为,应当是妖物为害。
  马车驶得急,不过一炷□□夫,二人就到了崔府。
  因着事情紧急,府上众人免了一切客套虚礼,直接将二人引到了小公子所在的院子。
  院子里跪倒了一片下人,早前两日他们见过的乳娘也在其中,一旁围着几位医者打扮的陌生面孔,有老有少,一个个正大声探讨着病症,相互驳斥,争得脸红脖子粗。
  此时见又有人上门来了,他们便被分了神,向来者投去打量的目光。
  杳杳同周云辜却来不及顾及他们,只被府尹崔大人亲自引着,径直进了屋内,去查看小公子的情况。
  竹编的摇篮里,刚满周岁的小娃娃眼睛紧闭,原本该是红润的脸庞此时微微泛着诡异的青紫,嘴无意识张着,涎水挂在嘴角,手探上去一模,整个小人儿都是烫的,正发着高烧。一旁的妇人穿戴华贵精致,却焦急得不得了,正用巾帕抹着泪,想必是崔夫人。

  二人朝她微微致意,府尹大人就上去同妇人细声解释着,将她引到一边,给他们让出位置来。
  周云辜走近了些,伸出手,两指并拢,探到小孩子的面门半尺处,敛了眉眼,手指微微用力,指端就牵扯出一股微不可见的妖异紫气来。
  “是蛇毒。”
  而且并非普通蛇毒,是蛇妖的妖毒。他顾忌在场人多口杂,并未直言。
  府尹夫人憋着一口气,憋得久了,此时就一下子哭出声来。
  “这,这可怎么办,这位公子,”她语声都有些不顺,“不,这位高人,你可有办法救救他……”
  周云辜蹙眉道:“烦请屏退旁人。”
  府尹夫人就连连屏退了闲杂的旁人,屋内只留下他四人并摇篮中昏迷的小公子。
  周云辜这才拈了诀,点在小公子因为难捱而紧皱的小眉头上,不过片刻,小孩子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变得好了一些。
  府尹大人脸上面露惊喜之色,试探着问他:“这,犬子这是得救了吗?”
  就连府尹夫人见状,也暂时止住了抽噎。
  周云辜却摇了摇头。
  “只是暂时抑制住了,还需寻得源头,才可尽数根除。”
  他交代完,不再搭理这厢的哭声,只细细沉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样小的孩子,又深陷昏迷,必定是被人送回来的;而这送孩子回来的也不知是人是妖,他此番将孩子送回,又意欲何为?
  他看向杳杳,朝她微微点头。
  杳杳就明白过来,抿了抿唇,细声朝正重新哭得悲切的府尹夫人和正在安抚她的府尹开了口:“能否让我单独看看?”
  那二人就抬头细细打量她。
  是个美貌年轻的小姑娘,神色里还带着不知世事的纯善懵懂,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神通。
  但瞥见一旁的周云辜并不反对,神色也如常得很,他二人就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好,姑娘请便。”
  府尹言罢,就亲自搀着他一步三回头的夫人出去了。
  待门窗都重重关上,隔绝了屋外的天光,杳杳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亮出了那枚精巧的镜子。
  她微微敛了眉目,神态恭谨,将手掌覆上仍旧微微发着烫的小公子额间。
  熟悉的涌动泛上来,她已然习惯了许多,未见慌乱,只将心神全部凝在可能出现的感应上。
  那些原本虚无飘渺的感应此时渐渐像是落在了实处,在杳杳的脑海中汇聚成逐渐凝实的画面,同时迷梦镜也有了反应,将那些场景虚虚实实地反馈出来。
  她瞧见一双阴冷的眼睛,泛着赭黄色的光泽,像是暗处随时准备窜出来咬人一口的毒蛇。
  紧接着那双眼睛渐渐拉远了些,露出半张被布帛遮住的脸孔,她却似乎能听见那张被遮掩住的嘴里,正发出“嘶嘶”的笑声。
  画面距离拉得更广阔了些,她瞧见那人一身黑衣,上面绣着繁复诡异的银色花纹,那人正矮身弯腰,将怀里抱着的什么东西放在地上。
  背景是天光微微见白的街道,瞧着竟像是府尹府的大门口。
  杳杳喘了口气,再将神思往里探了点,画面就倏然一转,变得阴暗。
  那场景瞅着似乎是在一处洞穴内,可以隐约听到洞顶水滴滴落的清脆声响,在狭窄弯曲的空间里发出闷闷的回响。岩壁上长着湿润的石苔,暗沉沉的绿色让人无端觉得阴冷。
  倏然间有细弱的孩童啼哭声响起,就像是丢进热油里的水滴,一瞬间炸开锅来,诱起了遍地的哭声,夹杂着幼儿的尖叫。
  杳杳被骇得神魂动荡,画面开始摇晃,只能隐约看见暗红的鲜血流了一地,森森白骨新骨叠旧骨,妖异万分。
  视角开始急速退转,掠过长满了茂盛天南星的洞口,彻底退出了山洞。
  杳杳力竭,只得收回神识。
  甫一松开撑着小孩睡篮的手,她就觉得晕得几乎无法站立,恍惚之间有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缓缓引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无暇顾及外界,只能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自己似乎打了一个盹,她终于能缓缓睁开眼睛来。
  一睁眼,就瞧见周云辜静静站在她身前,正弯腰去探她的额头。
  杳杳瞬间清醒了些,开口声音还有些抖,问他道:“方才那些,你看见了吗?”
  周云辜“嗯”了一声,深沉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确认她无碍后,这才收回手来,将她浑噩期间找到的线索说与她听。
  “我方才出去重新探查了一番,来者留下了很明显的气息,并未刻意抹去。”
  “难道是故意的?”杳杳愕然,随即想到什么,又道:“那方才我探知到的画面,丢失的孩子岂不是……”
  凶多吉少。
  她的面上交织着惶然与不忍,内心还潜藏着一丝期望,并未将话说完。
  周云辜同样神色沉重。
  “不止如此,他此番所为,怕是在挑衅我们。”
  他话里意指莫名被送回来的府尹公子,冷哼了一声。
  “来者一路留下的气息指向南面。”他摊开手中的地图,苍劲修长的手指悠悠一点,道:“而这个方向上,盛产天南星的,只有这一处。”
  天南山。



第19章 
  世间万物相生总相克。
  就像它寻着的这处最是适宜它修炼的洞穴边上,茂盛地生长着治疗蛇毒的良药天南星;就像它性喜阴寒,在污泥阴沟中爬行辗转而生,却觅食最为纯粹干净的灵魂。
  它是一尾活了千年的尖吻蝮,靠吞食年幼的孩童修炼道行,无名无姓。
  曾经有人唤他一声“阿复”,而前些日子,它在那两位一看就有些神通的年轻人面前自称姓傅。虽然,这两个称谓,它都不怎么喜欢。
  它日日夜夜都生活在阴暗的色泽中,因而不会记得清一个人或一位神的面容。
  但它记得那份气息——那份由集掌了万物的灵思的,世间最为虚无缥缈之物化成的,却纯粹而干净的剔透气息。
  而正是那份气息,在七十年前,从他手中夺走了七十年一生的无忧灵草,间接害死了他最亲密的爱人。
  蛇类最为冷血冷情,但它们往往也分外记仇。
  曾经它撼动不了一位有通天能耐的神女,如今却让它寻着机会,找到了她不知缘由降生在凡世的神魂。
  它吐着信子,化出人形来,样貌年轻,上庭极短,颞部饱满,眼睛的位置较常人要高,呈倒三角的面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来,分明就是当日的傅姓管事。
  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步伐,踏过层层叠叠的白骨,耐心地等待着他盛情相邀的“客人”。
  月前,那七十年一生的无忧草就要沐浴天地灵气而生,并在一日内即成熟。而他们蝮蛇一族,向来对气息纯粹的灵物有着敏锐的感知,因而总是能先他人一步找寻到这无忧草,这才致使旁人向来以为,无忧草与尖吻蝮相伴而生。
  七十年前那一株被人夺走,本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可后来,他的爱人修炼心切,短时间内吸食了过多的孩童鲜血,走了火入了魔,痛苦万分之际,偏生只差那么一株无忧草救命。
  那一尾漂亮的母蝮蛇没有熬过命定的劫难,他却将这一切的因果都记在了当初抢夺灵草的神女头上。
  而眼下的这一株,竟然也被人捷足先登。
  他自是不服,一路追过去,却发现,采摘今年生的灵株之人,竟好似同七十年前那位神女救下的病重之人是同一人。
  他心中起了兴味,暗中小心翼翼地窥探,这才发现,那位神女竟也降生在了凡间,还同这位公子又起了瓜葛。
  他对他们之间的瓜葛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自己大仇即将得报,甚至还可以趁机吞噬了那神女的神魂,好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捉来了只以噩梦为食的伯奇鸟,注入了他精心提炼的蛇毒,让其发了狂,去引起那个凡人的注意——他知道那位公子这一世走了修道的路子,很有些神通,可他们毕竟肉体凡胎,自然比不上他这修炼了千年染尽了鲜血的道行。
  他向来对自己很是自信。他的本体又名五步倒,若不是修炼到了他这样的地步,如何能将蛇毒的毒性精准地压制到他所需要的程度,譬如只是让伯奇鸟发狂,亦或是只让那方满周岁的小孩昏迷。
  想到这里,他又喑哑地笑出声来:
  “好,好。那我今后便叫傅五步了。”
  他眼角撇过正血红着眼睛啄食地上枯骨的伯奇鸟,眼底起了些许不耐,伸手一道阴冷的腥风扫过,那只黑白相间的鸟儿就哀叫着浑身渗出鲜血,很快便没了气息。
  傅五步收回手,细长的尾指上有两圈黑色的环纹,一圈代表着一千年的修为。
  他细细盯着上面那圈近日才长出来的环纹良久,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枉他七日里搜罗来这么多孩童,又在挨了那凡人的冷厉一击后迫不得已提前将大阵炼化——眼下的成果倒是喜人。
  只是此次进补得如此着急,怕是往后,过了周岁的小孩都不能为他提供任何进益了。
  他神情阴冷,将周云辜记恨上了,却又转念一想——只要能觅得那位神女的魂魄,将之炼化了去,即便往后的千年都不得进补,那又如何?何况这斩了他一截尾巴的凡人,身上也沾着些不明来历的仙家气息。
  傅五步又看了看随意栽在一旁,因见不着日光而显得蔫蔫的无忧草,想起上面似乎还沾着些修道者溅出的鲜血,心中满意极了。
  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他正这样想着,就感受到了空中传来的生人气息,混杂在洞内氤氲而潮湿的水汽中,格外明显。
  他陶醉般地深吸了一口气,化出了原身,静静盘卧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蛰伏着等待来人进入。
  另一边,周云辜和杳杳一路循着若隐若现的妖气,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洞窟前。
  这处洞窟在背阳的半山腰处,口前长满了大片的天南星草,密密麻麻的叶片如同杂乱的鸟足,探向四面八方。
  周云辜手上拎着剑,用剑尖将挡住洞口的草叶压下了几分,就感受到里面有股躁动的妖异之气。
  那股气息不过躁动了一下,就很是冷静地又蛰伏下去,周云辜却是嗤笑了一声。
  他未持剑的右手手腕一翻,指间拈出一个诀来,蓬勃的大火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窟,将水汽都逼得一干二净。
  火势燃了半盏茶的功夫,就逐渐消灭,此时再仔细看去,洞口边的一丝草木都未被方才那阵火焰伤及,洞内的阴气却尽数被焚烧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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