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故事不行。”千吟抱着一盏小夜灯,趴在枕头边,“莫莫,我小时候每次都听校园怪谈睡觉的,特别催眠,听了这么久不会背一千也会背八百吧,我给你背一个。”
莫莫害怕地拉上被子,摇头。
“那爸爸给你讲——我和妈妈的事情好不好?”
小男孩立马星星眼地点头。
“我跟你又没什么事。”千吟嘟囔。
不过镜头到这里就切换去另一组嘉宾了。
【???节目组??有什么是我高级VVVVIP不能看的?】
【什么事?纪老师要讲什么事?青梅竹马的事吗!我爱听给我讲啊啊】
【垃圾节目组出来挨打,别吊胃口!】
纪时述的确给莫莫讲了,千吟别过头,假装自己没在意他讲话。
那样简单的往事经他嗓音诉说,却带了岁月悠悠,反复咀嚼的味道。
他声线很宁和,带着缱绻笑意,酥酥地挑动她的心弦。
“你记性真好。”千吟故意无所谓的态度,发表感想,“我,我早就忘记了。”
“爸爸,”莫莫拉拉男人的袖子,又拉拉千吟的,“爸爸妈妈今晚能和莫莫一起睡吗?”
纪时述和千吟对视一眼。
今晚的确是他们三个人相处的最后一晚。
“莫莫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过。”他说,“莫莫懂事起就在孤儿院了,但是莫莫很喜欢爸爸妈妈。”
千吟眼睛酸酸的。
没有摄像机在拍了。
她和纪时述结婚以来同床共枕只有一次,且那次出于欺骗父母的原因。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委婉地拒绝。
只是联姻夫妻,确实会像他说出来的理由。
但,最近,千吟心里开始有个声音在呐喊。
你真的还相信他对你的感情只是联姻夫妻吗。
她不敢确认,也不知道该如何确认,拼命地压制。
孩子的眼睛盛着纯粹的星辰海洋,憧憬地望着他们,仅仅一面之缘的虚假的爸爸和妈妈。
她希望他得到爱,希望全世界的孩子眼里的星光永远不会黯淡。
莫莫说的是他自己的心愿,也是她的心愿。
千吟深呼吸,她打算用自己的方法让他同意,“纪……”
“好。”
她一愣。
男人俯身亲了亲莫莫的额头,“爸爸和妈妈陪你睡觉。”
他拉开被子躺进来,向愣着的千吟挑眉:“还不睡?”
“哦。”她也拉开被子,莫莫满足地埋进女孩怀里,蹭啊蹭。
千吟身材比较傲人,他抱的部位不大方便言说,可能孩子小也不清楚,她脸很红。
“欸,差不多了。”纪时述大手将他拎回来,眼神酸溜溜地瞪着他。
莫莫拉着两个人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千吟的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他的,她想收回反被他牢牢捏住。
表面毫无波澜。
“莫莫很开心。”小男孩ᴶˢᴳᴮᴮ吧唧吧唧在两人脸上都亲了一口,“四舍五入,爸爸和妈妈也亲过了。”
“你还懂四舍五入?”
“莫莫很聪明的,偷学来的。”
他说着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莫莫睡着了,千吟睡不着。
她悄悄侧头去瞧纪时述,逆着光,她看不清。
但他的手,从始至终一直攥着她。
千吟望天。
想上厕所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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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慢慢地慢慢地掰开男人的手指,下床。
上完厕所,千吟看了一眼钟表,大概十二点。
她在洗手台擦好手,欣赏了会儿指甲,抬头吓了一跳。
“嘶!你怎么跟鬼一样,走路没声音的。”
镜子里纪时述轻撩眼皮。
“以为你不信守诺言,跑了。”他勾笑,“我来抓你回去。”
“我怎么可能会骗小孩。”千吟边嘀咕边经过他的身边,“我那么喜欢小孩子。”
“是么。”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那我们要不要生一个?”
作者有话说:
轻轻~每天睁开眼的愿望就是快点完结。
第37章 ===037===
我怀疑你在开车, 但我没有证据。
但是,千吟控制不住地去想象,如果她和纪时述真的有了孩子。
他会遗传爸爸的高鼻梁, 会遗传我的双眼皮,他会乖巧听话还是调皮捣蛋,他会是小型的翻版纪时述吗。
不不不, 一定是莫莫太讨人喜欢了, 竟然唤醒了她沉睡多年的母爱基因, 绝对是温馨的三人氛围带给她错觉, 千吟红着脸咬唇:“我,我还没想好……”
哒咩啊,这话配上她的表情说出来怎么还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千吟看着面前的男人松开手, 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
不!你别误会!
“嗯。”
嗯个头啊,你不会要将这事提上日程了吧。
那一晚,千吟更加辗转反侧。
因为恋综节目时间有限, 所以和宝宝们相处的第二天, 也是最后一天,伴随着骤降的温度和大雨来临。
原定的出门计划遗憾取消,所有嘉宾和孩子们都只能在别墅里度过一天。
莫莫惆怅地趴在窗台上, 望着倾盆大雨。
马幼雅领着东东走进房间, 见着只有他一人, 有些失望,“莫莫啊,东东说想下棋, 你陪他玩吧, 噢对了, 你爸爸呢?”
“爸爸和妈妈出门买东西去了。”他脆生生地回答,跳下台阶。
马幼雅磨了磨牙,“这样啊,那你和东东玩,姨姨坐在旁边看好不好呀?”
莫莫不知其中关窍,点头。
半小时后,纪时述带着些生活用品回来,男人衣襟微湿,领口微微敞开,他脱了外套搭在小臂,开门见着房间里陌生的女子,正欲更换内里衣服的手一顿。
“纪老师。”马幼雅故作风情地挽发,婀娜起身。
他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出门。
“干嘛不进去呀。”千吟慢他一步,只看见纪时述面无表情地关门,“你衣服湿了不换吗?”
他略表现得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有人。”
除了莫莫还有谁?你个大男人在四五岁小男孩面前换衣服还害羞?
千吟嘲笑他一声,自己开门。
“妈妈!”莫莫见着她欢喜地喊,还有另一个不大眼熟的小男孩和马幼雅,千吟才明白纪时述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很有风度地问:“幼雅,有什么事吗?”
“啊就是,有点问题想问问纪老师。”她说得含蓄,边说手还一直挽头发,眼神含羞带怯地上下打量着衣柜前的男人,“可以麻烦千老师暂时回避一下嘛~”
千吟没什么表示,心里早架起了烤炉,孜然麻辣椒盐,狠狠地把麻油鸭架在火上烤。
纪时述挑好了一件卫衣,朝千吟走来,女孩还在斟酌回马幼雅的词句,在三双眼睛前,男人边脱上衣,不由分说拉她进了卫生间,“啪嗒”锁上了门。
马幼雅:!!!!
你们进去干什么啊啊啊啊,太无视人了吧,我还在呢!
“你。”他抵她在墙角,手里抱着纪时述的卫衣,看他利落地脱掉内里的衣服,随手甩进脏衣兜里。
非礼勿视,千吟赶紧偏头蒙住眼睛。
“你换衣服让我出去啊,”她声音细如蚊蚋,“马幼雅还在外边,你这样她会误会我们的。”
“求之不得。”
虽然牢牢地蒙住了眼睛,但是男人的肌肉线条和垒实的腹肌仿佛近在眼前,衣料轻轻摩擦,手指滑过肌肤等等的声音都被无限扩大,在她耳边徘徊。
“我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换衣服,所以,”他轻笑,“委屈你了。”
故意的,他挨近了她说话,千吟死死地捂住眼睛,省的被色相诱惑。
而他的那件卫衣早就因为千吟捂眼睛的动作掉在了地上,纪时述捡起来掸了掸:“你看,脏了。”
脏个鬼,又想挖坑让我跳。
千吟张开一条小缝窥视,很快又闭牢。
“不看?那我只好这样出去再找一件了。”
裸/着上身,那不给马幼雅赚到了吗!还有,她指不定会传什么风言风语。
“谁说我不看!”千吟夺过他的卫衣,故意举起来挡住他的脸和上身,“很干净啊。”
纪时述食指拉着卫衣领口慢慢勾走,每滑走一分她的脸就红一度,他分明带着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害羞了?”
“不敢看衣服还是,不敢看我?”
她当然不会承认。
“不就是没穿衣服嘛,我在网上冲浪……没看过一千也看过八百!谁说我不敢看的。”
“哦?”他裹挟着压迫,低头抵住了女孩的额头,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闲散地插在西装裤兜里,“看过那么多啊。”
冷杉香翻滚,她嘴硬地继续说:“我不仅敢看你,我还敢摸你,我才…我才不会对你害羞。”
女孩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腹肌,“你,你看。”
他呼吸骤然急促。
“不玩你了。”纪时述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卫衣套头,他的耳根也爬上了红,侧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撩她不成反被撩,男人抓了抓头发。
等他跟千吟出去马幼雅和东东已经走了,莫莫跑过来:“爸爸妈妈你们进去了好久哦。”
千吟只能干笑两声,岔开话题:“莫莫,有没有想玩的游戏呀,妈妈和爸爸陪你玩。”
“莫莫想画画。”男孩说。
小桌上摆好了七彩笔和涂鸦本,纪时述出去接电话,千吟缩在莫莫旁边,“要不要妈妈教你画呀?”
“不要。”他很骄傲地摇头,“莫莫画画很厉害,爸爸妈妈都不能来看。”
好叭,千吟笑着出去做午饭。
等她和纪时述回来,莫莫握着两个人的手,神神秘秘地来到桌子前。
“我画好了!”
“风景画还是人物画?”纪时述问。
“都不是。”他噔噔噔地取出来,“是送给爸爸妈妈的情画。”
千吟笑得捶纪时述,“莫莫你居然还会说土味情话?比你爸爸强多了。”
纪时述无辜躺枪。
小男孩摊开纸,蓝天白云和太阳,绿油油的草地上是三个人手牵手,笔风稚嫩青涩。
这样的构图千吟见过许多,孩子们眼里的一家三口,但她见过的主角都是别人。
第一次,她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中间是我。”莫莫仰起头,笑容清澈真挚,“莫莫很开心,能遇到你们,虽然只有两天,莫莫不会忘记你们。”
“莫莫很喜欢很喜欢,爸爸和妈妈。”
水彩笔画的她和他都是勉强能看得出人形的火柴人,手和手牵在一起,咧嘴笑得开心。
实话讲,技术拙劣。
但是千吟将画紧紧抱在胸前,觉得任何传世巨作都不能相比。
那是儿童纯粹的初心和一腔真爱,不染俗世铜臭,真诚的滚烫的交付在你手。
天使不会骗你。
相处的时间分外短暂,千吟自从收到画后便闷闷不乐,直到导演说下午我们要送孩子们回到孤儿院。
关爱孤儿及留守儿童,给予他们丢失的爱,升华了这个节目的主题。
千吟坐在车上,看着孤儿院的牌匾逐渐清晰。她一路都装作坚强高兴,为了给莫莫留下开开心心的回忆。
可是踏上那片土地,她眼眶就发胀发酸。
郑漪尔已经抱着她的娃哭得毫无形象,其他人反应没她那么大,也就一天半的感情,权当走个过场的说几句温情的话。
莫莫牵着她和纪时述的手来到走廊。
“妈妈,莫莫回家了。”
她一听到这句话就开始泪奔,后面说的都听不清了。
“别忍了。”纪时述抚着女孩的背,柔声安慰。
泪水因他的话彻底开闸,千吟转过身,埋在男人肩头哭。
纪时述单手抱起了莫莫,他张开手臂去拥千吟的脖子。
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千吟本不愿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莫莫和纪时述,可是她苦心经营的坚强仅仅因为一两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而土崩瓦解。
神明教世人筑守起外壳故作强大,也教世人在爱前卸下脆弱的伪装。
孤独地在月海航行,见到了群星涌集,我ᴶˢᴳᴮᴮ并不孤单,行至天光。
眼泪怎么也掉不光,她揉着红彤彤的兔子眼,哽咽:“莫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