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的舒服。

　　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被温泉泡开了。
　　经理拧眉看着崔津慕一副舒服到快升天的表情，冲过去从他手里抢过一根小绿椒掰开，“你特么是不是用辣椒伪装烟呢？你抽就抽你还敢当面——”
　　呃。
　　小绿椒一掰为二，刺激的辣味猛地涌出。
　　“啊啊啊啊阿嚏！”经理被呛得眼睛通红，打了一个喷嚏又一个喷嚏，半晌，他吸着鼻子勉强停下来，喃喃道，“还真是普普通通的绿椒？”
　　崔津慕看见被经理掰断的小绿椒心疼坏了，赶紧夺过来放回盒子，呛声道：“不然呢，你当我也染上了抽烟的毛病？”
　　经理表情复杂。
　　他真应该把刚才崔津慕的表情录下来，让崔津慕亲眼看一看自己飘飘欲仙的样子。
　　“你不是问我和小祖宗的关系吗？”崔津慕朝怀里的盒子指了指，“它咯，小祖宗能让我吃上它。”
　　经理大为不解，“你又玩医疗师又叫小祖宗就为了吃根小绿椒？我们基地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
　　崔津慕拍拍经理肩膀，单眨了下眼，眉梢眼角堆满了灿烂笑意，“有它在，你们再不用愁替补和青训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咯。”
　　说罢，他也没给给经理继续追问的时间，抱着刚得到的宝贝小绿椒离开了谈话室。他可没空继续和经理谈心，还得回去打电话谢谢小祖宗呢。
　　经理呆呆地待在原地，半天没挪位置。
　　三个月前，崔津慕找到他和主教练，让他们抓紧时间找替补。
　　经理第一次在向来阳光开朗的崔津慕脸上，看见称得上苦笑的表情。
　　“我生病啦，很可能不能再打下去了。”他笑道，“啧，有点不甘心，我还想和你们再捧一次奖杯来着。”
　　直到现在，经理都能想起崔津慕说话时的神态和语调，像是被蛛网紧紧束缚的蝴蝶，挣扎得遍体鳞伤而不得不放弃。
　　“崔津慕！你给我回来！”经理怒气冲冲地奔出门，嗓门很大，吼得整栋别墅都能听见，“敢情一个辣椒就能治你病啊？！你前几次请假用的病历证明也是假的对不对？！！”
　　——
　　这边，应恬挂了和崔津慕的电话，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电脑屏幕散发着莹莹光亮，左下角显示着20：00：09。
　　被打开的文档表格呈现在屏幕正中间，第一列第一行写着阎放的名字，后面则是一些灵植的品类名，不过每个名字都被打上了×。
　　这代表，它们经过应恬的初步观察，证明对阎放无效。
　　再往下，则是第一批吃过小绿椒的神兽血脉觉醒者们的记录，包括【山来】里的圆眼镜和板寸也在里面，他们俩一个吃蓝莓有100%效用，一个吃小绿椒有100%效用。
　　崔津慕在第二行，血脉纯度中上。
　　应恬单手杵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敲击键盘，在崔津慕那行小绿椒的效用上输入他自行采集的数据，再根据其他数据结合运算，获得低于5%的结果。
　　“有点低……”虽然崔津慕在电话里将小绿椒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但也不过是在沙漠里快渴死的旅人喝上了几滴水。
　　对于旅人来说，那几滴水刚入口确实非常明显，可终究解决不了根本作用，真等到血脉反噬时候吃小绿椒，不管吃多少，也就能减少5%的疼痛而已。
　　崔津慕他们觉得5%就很不错了，但应恬不想凑活。
　　她在小绿椒后面打了个×，准备再研究一些其他新品水果，让其他人用了看看效果。
　　刚敲完字，邮箱收到一封新邮件。
　　应恬打开就看见一串压缩文件，解锁发现是之前和阎放提起过的部门里的部员资料。
　　就——
　　很详细。
　　应恬凑近屏幕，挪动鼠标划拉了一下，发现随便一个部员的资料都能划拉出两页来，这比王姨给过的相亲资料还详细。
　　【嗡——】
　　手机响起来。
　　应恬看见来电显示人，接通，“阎放学长！”
　　“资料收到了？”
　　“收到了。”应恬揉揉眼睛，琥珀色的瞳孔被电脑屏幕的光亮晃得水润通透，“好多……眼睛痛。”
　　被详细资料冲击的应恬，还没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轻软还有点儿撒娇，仿佛做不出数学题的小朋友看见了高年级学长，期待满满地冲上来拽住对方的衣角求助一样。
　　阎放默了默，“我刚忙完工作，还没看他们整理的资料，我和你一起看？”
　　应恬坐直了些，“但很晚了哎，不会打扰你休息吗？”
　　“被打扰的不是你吗？你做的工作比合同里规定的工作还多。”阎放轻笑了声，“你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我在电话里和你说。”
　　明天就中秋了，窗外的月亮很圆。
　　月光倾泻下来，洒在爬墙小金桔上，葡萄架上，窗玻璃上，还有室内的应恬身上，清冷的光线被灯光一晃，极其柔和。
　　应恬抱着电脑从沙发往下滑到地毯上，靠着沙发，轻快道：“我好啦！”
　　——
　　翌日。
　　朝阳的光亮一道道地从天际散开，云朵的边缘泛出淡金色的光亮，连带着池塘的水面都被照得波光粼粼。
　　一大早，应恬就被顾惜和老二从家里拽出来钓鱼。
　　她们也不全是为了钓鱼。
　　这地方是老二家经营的露营中心，置着一个个单独的帐篷，公共厨房，鱼塘和果林，晚上还能坐在山上看星星。
　　不过，今天看不了星星。
　　应恬和顾惜晚上还得回家陪顾姨一起赏月。
　　应恬坐在小马扎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甩在鱼塘里的鱼竿，盯着盯着，忍不住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里升起湿漉漉的水雾。
　　顾惜看了直笑，“前些天张罗着钓鱼的是你，钓鱼钓着钓困的也是你。”
　　应恬软趴趴地歪倒在顾惜肩膀上，“我也不想嘛，但真的很困。”
　　来这钓鱼已经钓了两个小时了，除了顾惜钓上来一条，她和老二都一无所获，老二说是风水不好，拎着小马扎和水桶到了鱼塘对面。
　　不过这么久过去，老二还是一条也没钓上来。
　　应恬见老二望过来，朝老二握了下拳头，用嘴型道：“加油！”
　　“昨晚熬夜了吧？干什么了？”
　　应恬正困着，想也不想道：“打电话，打到半夜呢。”
　　顾惜惊讶，“你和谁打电话打那么久？”
　　应恬再次打了个哈欠，“阎放学长。”
　　一听阎放学长四个字，顾惜顿时不惊讶了，这俩人经常一起吃饭，可能一顿火锅都能聊半天，想当初，她还觉得这两个人有情况呢。
　　应恬听不见顾惜的心声，不然必须纠正，这次不是聊吃的。
　　昨天，应恬看着电脑里密密麻麻眼花缭乱的资料，很是发愁，但有阎放在那边不疾不徐地讲解，居然很轻松地看了下来。
　　应恬还从阎放的口中听到了不少部员的趣闻，要不是阎放提醒时间很晚了，应恬还没意识到他们居然聊到快半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故事听得太上心，应恬昨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了阎放，她坐在课堂里听课，阎放在讲台前讲课，讲的还是她高中特别头疼的历史课。
　　应恬听得如痴如醉，考试时奋笔疾书。
　　成绩公布的前一秒，应恬被老二的大嗓门叫醒，迷迷糊糊地开了门，迷迷糊糊地被拽来钓鱼。
　　“恬恬！！！”
　　老二一声大喊，吓了应恬和顾惜一跳。
　　应恬抬头，看见老二突然站起来，鱼竿都不管了。
　　她举着手机跑过来，边跑边喊，“恬恬！你上热搜了！”
　　顾惜惊道：“上热搜了？恬恬竟然上热搜了？你睡醒了吗？？？”
　　应恬也惊道：“有人和我同名同姓吗？”
　　“不是不是。”老二跑到近处，大口喘着气，“不是你，不对，也是你。”
　　顾惜急道：“你能不能别大喘气，怎么一会儿是你，一会儿不是你？你该不会说是恬恬的网店上热搜了吧？”
　　作为应恬的朋友，小惜和老二再明白不过应恬的体质，上个热搜比唐僧取经都难，就像应恬先前被说拍了六部剧压了六部剧的爆料，那么玄学的体质，连一个热搜尾巴都没捞到。
　　前段日子，应恬匿名开店。
　　开店第二天，【来都来了】一举冲上热搜，顾惜当时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老二递出手机，语速飞快解释道：“恬恬和那个谁，反正打电竞的那个崔什么什么，昨天一起直播的录屏被人做了集锦上了热搜！”
　　说完，老二很是高兴，眉开眼笑道：“虽然恬恬的大名没能上去，但恬恬的声音上去了啊！”
　　应恬接过手机，认真看起来，嘴上惊喜道：“这还真是史无前例的巨大进步！”
　　顾惜总觉得应恬的形容哪里不对，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热搜页面上。
　　#崔津慕首当医疗，直呼神秘人小祖宗！#
　　这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是崔津慕玩医疗还是叫人小祖宗都格外的引人瞩目，热搜一路攀升，高高地挂在no.1的位置。
　　广场第一条微博点赞量200w+，评论也有几十万。
　　老二探头过来，伸手点开第一条微博放出来的录屏，开头便是轻轻软软，甜得像棉花糖的一句话：“他们看不到我的，你别冒着危险吸引他们的火力，崔津慕，你快躲起来。”
　　声音经过耳麦处理，和真人声音有一些出入。
　　但作为应恬的朋友，老二还是轻而易举地听了出来，这声音200%是应恬！
　　“呜呜呜呜。”老二抱着应恬假哭，“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你竟然让这个叫崔津慕的快躲起来，你不宠爱我了。”
　　顾惜推开她，表情嫌弃，“正常点。”
　　“他是我队友嘛。”应恬小声解释，“而且他当时玩的医疗，医疗是队伍里的瑰宝，不能有事，我得保护他。”
　　三个人说着话，也看到了评论区里的评论。
　　【能让人头王当医疗，这必须是女朋友才有的待遇吧？】
　　【不是女朋友哦，慕神在直播间里否认了。】
　　【不像女朋友，我觉得慕神把无辣不欢当真正的祖宗一样捧着。】
　　【真祖宗+1】
　　【你们粉丝惯会自欺欺人。】
　　【怎么就自欺欺人了，慕神有隐瞒的必要吗？他能有现在的成绩也不是靠脸和粉丝啊，打比赛失误照骂不误好吧。】
　　老二眨着眼，很是八卦，“恬恬，你实话说，他为什么叫你小祖宗？而且他对你也太双标了吧！”
　　“……可能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又想不到其他称呼？”应恬挠挠头，“还有就是真的很想走后门？”
　　“走后门？”
　　“他想吃店里的果蔬。”还不希望吃了也白吃。
　　应恬一直也没和顾惜等人说过秦家的事情，顾惜和老二看到店里的备注，只当应恬当演员时被秦若若欺负过，从不打探其他隐秘。
　　两个人听到应恬这么说，第一想法是崔津慕抢不到果蔬，所以跑过来走后门。
　　顾惜指了指评论，“好多人在猜神秘人的身份。”
　　【啊啊啊啊啊是芋芋吗？！这么甜的声音必须是甜妹top的芋芋啊！】
　　【GY家的粉丝醒醒吧，你们正主那水平也来碰瓷？我猜是岁岁！岁岁和慕神合作过广告。】
　　【也可能是小鱼呀，小鱼都被拍到在剧组里打游戏呢！】
　　像顾惜说的那样，评论区很多人都在猜“小祖宗”的身份，从电竞圈猜到娱乐圈再猜到网红圈，反正网上有名有姓的都被网友们猜了个遍。
　　老二划拉着评论区，划拉着划拉着，停下了动作，幽幽道：“即便这样，居然也没人猜是恬恬，恬恬，我刚才偷偷转发说这个声音像你，结果你猜怎么着？”
　　应恬抬眸，“怎么着？”
　　老二抱住应恬，可怜道：“我被限流了！！！这破圈子我们不混是对的！它有毒！”
　　“……”应恬回抱住老二，重重点头，“嗯，它有毒！”
　　不得不说，崔津慕的流量堪称顶流艺人，直到夜色降临，应恬和顾惜拎着小水桶和鱼竿回到民宿时，#崔津慕首当医疗，直呼神秘人小祖宗！#还牢牢地挂在热搜前三，全网都在找神秘小祖宗。
　　还有人把录屏里属于应恬的声音，单独截出来，一副找不到人不罢休的架势。
　　应恬用顾惜的电脑登录无辣不欢的账号一看，来自陌生好友的私聊翻都翻不完，里面的话有好有坏，反正很热闹，比应恬打游戏几年来收到的私信加一起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