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得精怪以为小姑娘要去提亲。
“其实,小生嫁……”
“你说啥?”玉玺亮出自己上下四颗泛出寒光的虎牙,话还没说完的精怪立马就禁声了,实物者为俊杰,他绝对不是怂打不过小娘子。
精怪苦着脸,他都感觉不到自己腰还在不在了,逃跑什么的想法早已死心了。
“小娘子你到底是何物怎会这般厉害?”精怪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普通的猫儿没这种能耐!
玉玺盘腿坐在精怪身上,早在荀彧他们坐下喝茶前,她就松开了对精怪的牵制。倒不是因为这精怪逃不了,而是她本体太大了,与这精怪的本体比起来,那重量对比一个天一个地。即便对方粗的像是麻绳,也只是她吧唧一脚踩折的事。
精怪还在那儿想呢,“小娘子这般貌美,想来也不该是锅瓦瓢盆成精。”他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小娘子是……房梁木成精吗?”
玉玺一爪子拍在精怪脑袋上,“你见过这么迁细的房梁木精吗!?”
玉玺手腕子细的感觉一捏就会碎,身体纤细又玲珑有致,怎么看都不该是个金刚芭比,乍看下怎么都该是个病弱美人。
“是没见过。”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梁木,“房梁木都长得方方正正或者又圆又粗,哪有小娘子一表人材之貌。”精怪话落,脑袋又挨了一下。
“抄词都抄错了,这是形容男子的!”现在在玉玺眼里,这精怪就是个仿版荀彧,真是假的不能再假,看着就让人觉得难受又恶心。拿他与荀彧比,都怕脏了荀彧这两个字。
廊下那三人还没商量个所以然,玉玺这边杀心已起。
“留着你也是给精怪丢脸,不如就折在这里吧。”
“等……”精怪话还没完,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就见着一黑一白俩位样貌各有所长的俊男,“俩位阁下真是风流倜傥,不知如何称呼?”
谢七爷笑疯了,“这精怪怕不是个傻的。”一边笑着,一边拿锁链锁住了还想打听打听他娶没娶妻的精怪,“小妖精你可歇了心吧,七爷已是有家室之人,那边那位范黑脸你可以考虑一下。”
范八爷皱皱眉,没理会乱搭红线打趣自己的谢必安,扭头看了看刚收起铃铛的玉玺,他收回视线,晃动着赶妖幡抽打着被谢必安迷惑了心智的精怪往前走。
另一边,还不等三人做出决定,玉玺这边就解决了这事。
她将那精怪的身体拎起来,直接扔在了廊下明亮处道:“看清楚了,这要是放走了可就麻烦了。”
“哦哟!”曹操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本以为那盘在地上的东西是条蛇,可仔细瞅瞅似乎还有像是小树枝般的小细腿。
典韦胆子大,上前拎起那东西左右看了看,“阿瞒,你快来看,就是条大长虫。”
“什么大长虫,这是条百足虫。”曹操抬手揉了揉额头,“看它这般大难怪成了精,还好制住了。”放下手后,再看向月下掐腰站着的姑娘多了份欣赏。
能制住精怪,荀彧这夫人不得了啊。
院中俩人想法各异,只有一旁不动声色的荀彧一直看着月下人。
月光拂面,宛如深谷幽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四目相对,她却突然收回了掐腰的手,眼神变得哀怨,唇起道:“君还知相思苦,怎忍抛奴去。”
荀彧叹息,这句话该由他来说才对吧。
在宫城被抛弃的人是他,先被推开的也是他,即便他再努力靠近,被避开的也是他。然而,如今相思之人近在眼前,就尽在垂手可得的地方。
原因呢?为何她离自己如此近?
荀彧何等聪明,仔细想想也能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猫不见了,这么大的吵闹声,它都没有出来看看……
“一会再说。”荀彧说罢,看向了一副看好戏样子的俩人,“之前事忙还未来得及介绍,这位是玉儿。”说完,又将曹操和典韦引荐给玉玺,三人见过礼后,才各自回屋。
在曹操和典韦暧昧的眼神下,玉玺被荀彧拉进了书房。
房门被荀彧倚住紧闭,玉玺回头看着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人,突然觉得紧张起来。她连忙后退两步,试图解释什么,“我,我只是刚好路过。”
“路过?”荀彧的声音低沉,又有股阴沉沉的味道,口气是全然不信玉玺这只小骗子的。
“既然路过,那你脖间又为何系着彧的发带。”
那是属于猫儿小玉的发带。
玉玺呆立在当场,现在再去解发带早来不及了。
第36章 师承伐桂书院张师山
“那么, 就来说说你正好会在此处的原因吧。”
面对荀彧的紧逼,一步步的贴近,玉玺瑟瑟发抖慢慢后退贴到墙上。
不好啊, 大事不好了啊!文若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霸道样子的?他不是温文尔雅的吗?!玉玺尚且不知,逼急的兔子都能咬人, 何况是被逼急的人。
被逼到死角的时候,玉玺嘴里“啊,这个嘛……”还试图找借口来解释这一切。
荀彧说道:“你的鞋子都是新的, 未曾沾上泥土。”
泥土肯定沾不上, 因为荀家屋内的地面铺着木板,而院子里人走的路又铺了石子路, 又没下过雨,路面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鞋子沾灰粘土。除非是从外面来才会沾上灰。
玉玺解释道:“因为我会飞啊。”飞来飞去肯定沾不上灰土, 除了飞快了头发会乱糟糟的。
“会飞?”荀彧皱皱眉, 他还没听过玉玺会飞。不过, 第一次见到玉玺成精,这倒是真的。联想之前在宫城时, 小玉说自己会飞也不算是骗人,因为她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把这个解释成飞也说得通。
“你说你是飞来的,那就飞来的好了,那你飞到这里的原因呢?”
荀彧又不傻,宫城离着他老家颍(yǐng)川颍阴远着呢, 玉玺专职是登基用,她没事怎么会跑到颍川颍阴来。路过这种解释, 他是全然不信的。
“这个……”玉玺已经慌了, 她的脑容量还不够跟文臣斗嘴, 实在是想不出理由来了!
子房说得对,千万不能说谎,一个谎要有千千万万个慌来圆。
玉玺都要哭了,她老实说自己就是一直跟着荀彧的猫又不会死,现在死要面子活受罪吧,承认怎么了,她就是馋他怎么了,顶多就是被打出荀家去。
心里门清的玉玺只能硬撑下去,毕竟谎话都说出口了。
“我要是说,我就是来打精怪的你信不信?”玉玺已经豁出去了,闭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你砍的动你就砍啊!
死皮赖脸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仗着自己脖子硬,梗着脖子等着挨刀。
荀彧的叹息近在耳边,玉玺却吓得像是石头雕像一样,过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动作,只有他衣服上的熏香一直缠绕在玉玺的鼻尖,是她所熟悉的,那股淡淡的,有一丝甜味和土质的香气。
“唉,小玉。”这一叹,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这一声唤,唤的玉玺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玉玺看到的不是责备;荀彧也不再听见解释,他们看到的是充满了孤独;却宽容原谅了所有做一切的眼睛。
四季轮转,冷暖自知;伊人在旁,相依相牵。
“小玉,留在彧身旁吧。”
手中传来的热度让玉玺颤了一下,他们双手交握,她张了张嘴,那句“你怕我吗?”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再问出口,因为她看到了,如同曾经从子房眼中看到的一样,荀彧的眼中倒映着她的容颜,眼眸温柔似水,静静的注视着……她。
“好。”
这一夜,荀宅一切安宁,只有荀彧的身侧多了一处暖源。
一夜无梦,迎来晨光。
荀家的仆从们一个个起床工作,他们一边整理着宅中的一切,一边迎接昨日吵闹的客人醒来,主事的几个凑在一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还躺在院子当中的那只巨大的长虫。等待着,又迟迟没听见唤声的主人书房打开门。
典韦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可这是在别人家做客,他又不能明目张胆要酒喝解闷,只能来到荀彧书房外,在院中拎起那条长虫摆弄来摆弄去。
曹操怕典韦闹事,一路不好意思的跟来,在廊下一边等荀彧起床,一边看着典韦,生怕恶来在人家做客的时候,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惹恼了荀彧。
虽说曹操管住了典韦的手脚,但是他管不了人家那张要命的嘴啊!
“阿瞒,你说当初那位大夫怎么说的,泡酒可用长虫?”典韦拎着这条大虫子,看上去对它相当中意。
只有曹操很头疼,“恶来,那是百足虫不是长虫。”长虫没有腿。
虽然,人总喜欢把厉害的东西用弱小的东西代称,但是,虫子终归是虫子,长得再大也不能成为蛇啊!
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屋里睡眠不够的吵起来了。
难得以人身与荀彧同床共枕,可惜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可以说刚刚睡沉,就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了。
玉玺双手撑起身子爬起来,阴沉沉的看了看睡在外侧还没醒的荀彧,迈过他,穿上鞋穿上昨日被脱的一干二净的青衣,顶着一脑袋睡乱的头发开了房门。
典韦见房门打开,还以为荀彧终于醒了,结果就见个小姑娘披头散发的看着自己,“哟,这不是荀先生的小媳妇嘛。”
以常人看,谁又能想到站在哪儿,好似及笄之年的漂亮姑娘,会是个都能当自己祖宗的精怪。
玉玺眯起眼睛,打量了那院中大汉几眼,问道:“你叫什么?”
“俺叫典韦,昨日是俺带你汉子去喝酒吃肉来着,怎么,跟你汉子打完了,还要找俺算账吗?”典韦只是开个玩笑,寻常姑娘听见他这话早就羞臊的关门,转身去叫家里的起床了,可他偏偏遇到的是玉玺。
玉玺轻笑,好似春风般,即便是顶着一头乱发,也带着起床的朦胧美。然而,大美人却说:“哦,来年怕是你的忌日了。”
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
不过,片刻呆愣的功夫,曹操就知道这句话该用在谁身上了。
荀彧被屋外的巨响和哀嚎吵起来,打开门看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见昨日刚成自己媳妇的姑娘,把以后是共事者的客人打成了单乌青眼的凄惨样子。
连都被打肿了,打得连自家人都要认不出来了。
“小玉快住手!”
要不是荀彧出声喊停,典韦的单青烟得变成双青烟。
就连上桌吃饭时,典韦都不敢相信,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居然力气那么大,能把自个儿按在地下揍。果然,阿瞒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对的。
撕,真疼。
只有曹操双眼发亮,怎么看对荀彧嘘寒问暖,就担心他吃不饱的姑娘顺眼。啊,不对,荀彧介绍过,这是他夫人。
“玉夫人好能耐,世人常说三分练七分勤,不知夫人拜了那位高人学的这般武艺?”
荀彧嘴里那口饭差点吐出来。
世人说没说过这句话他不知道,但是,曹大人管小玉那一顿捶叫武艺?快别欺负人家真正学武的了,小玉那叫蛮力。
“世人?”玉玺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拜师的问题她犹豫了,“师承啊……”她要说出子房的名字来,会不会把眼前俩位都吓死?不过,子房只教了她一点读书写字,武艺……剑术?她看过一阵子算学吗?
玉玺看了看荀彧,见他对此也很有兴趣的样子,细细思考了一下答道:“我师承伐桂书院,师父姓张,名……师山。”
不好明言子房的名字,不过,伐桂书院背靠相师山,子房隐居在此山上她这么说也不算说谎。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但凡是读过百书,熟读历史的人都要因为玉玺的话抖三抖。
就连早已有所准备的荀彧都吓了一跳,他不动声色的放下筷子看了看玉玺,再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曹操时,看到他脸色不太好。这一刻,荀彧只觉大事不好。
“原来玉夫人曾在伐桂书院读过书……”曹操面色发青,时不时抬眼在荀彧与玉玺之间打量。
这顿早饭他急匆匆的吃完,拉着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典韦,与荀彧告别离开了,临走也没像之前那样留下过几日再见的约定。只有一头疑惑的典韦,临走时要走了那条百足虫,说是要用来泡酒。
荀彧送完曹操回来,看见玉玺没心没肺还在啃点心的样子,头疼。
“小玉。”
一听荀彧唤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无奈,玉玺就知道又有事了,“怎么了?出事了?”
“嗯,你把曹大人吓得不轻。”荀彧叹息一声,见玉玺还没明白,提醒道:“你说你师承伐桂书院张师山?”
“……那个,他认识伐桂书院的教书先生啊?”玉玺只道完蛋了,“那位曹大人一定觉得我要面子在胡侃!”
荀彧摇了摇头,“他知道你不是在胡侃,他只会一夜辗转反侧,想着是怎样的人物,能在此朝代师承开朝宰相的张相。”
“……”玉玺吓得嘴里的点心都掉了,“他,他,文,文若,他怎么知道……”
荀彧解释道:“早在张相亡故后,相师山就改名为张师山了。”
玉玺呆住,“原来……是这样啊。”
被关起来的时间长了,她竟然想不起来还有这件事了……
“小玉,你别担心。”荀彧见玉玺皱着眉,以为她担心曹操的为难,安抚道:“一个张师山而已,荀家想要这个人在伐桂书院,他就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