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沉默许久后，孟星灵先开了口。
　　程忌言拢回神，点头：“嗯，养过小白兔。”
　　“没看出来啊，你居然养过兔子。我还以为你养的是大型犬什么的。”
　　程忌言没有骗她，他在美国的时候确实养过一只兔子，只不过......
　　“只不过后来跑出去了，被别人吃了。”
　　“啊？！”
　　孟星灵觉得很悲伤，但脑子里又莫名冒出来那句“怎么可以吃兔兔”。
　　要不是她反应迅速，这句话就要从她脑子里跳到嘴边了。
　　“那你肯定很难过。”
　　“嗯。”程忌言低声回应，轻描淡写地带过。
　　那个时候的他确实很难过，一个人的时候还偷偷哭了。
　　“我也是要吃兔肉的，但不会吃宠物，就是吃别人养的那种肉兔子，自己的宠物被吃掉，也太残忍了。”孟星灵摇头叹气，又问他，“你吃兔肉吗？”
　　“吃，”程忌言想到什么，稍微抬了下眉，直直撞上她的视线，轻轻笑了下，“也只吃别人养大的小白兔。”
　　......
　　回家之前，程忌言叫住她。
　　“有个事忘和你说了，我要去一趟外地，还没有定哪天回来，定了之后会告诉你，在那之前你就不要让富娜菲出门了，最近不安全。”
　　“哦。”孟星灵点点头，又微微蹙眉，“那Green呢？”
　　“Green有人照顾，别担心。”
　　“可是菲菲每天早上都会来叫我给他开门，不开就一直喊到给开为止，我怎么关得住他。”
　　“没事，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在我回来之前他不会吵着要出门了。”
　　程忌言一本正经地回答。
　　孟星灵却听得满头黑线。
　　“程忌言，我可能是不算特别聪明，但你也别把我当傻子吧，你觉得我会信？还是说你会猫语？”
　　他确定富娜菲能听懂？
　　她怎么不太相信呢。
　　“你不信明天你就试试。”
　　两人道别。
　　孟星灵边走边在心里嘀咕程忌言这个人有时候神神叨叨的。她就这样一不小心走了神，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妈呀！”等她看清楚后，又叫了声，“哥？”
　　“你怎么在这儿？”孟星灵脸上慢慢露出欣喜，“你从庙里回来啦？”
　　孟屿沉着脸问她：“你刚刚和谁说话呢？你谈恋爱了？”
　　“怎么还不能和男生说话了吗，不要那么封建好不好，说句话就是我男朋友了？”
　　“进去说。”
　　两人进门后，孟屿坐着，孟星灵站着，乖乖等他开口。
　　“说吧，我不限制你谈恋爱，但你也得说说他是谁吧，万一是坏人呢？”孟屿的语气不算太好，有些严厉。
　　“你看你刚从庙里进修回来火气这么大干嘛，我又没干啥坏事。”孟星灵有个毛病，就是在气场过于强大的人面前会不自觉地感到心虚，明明她什么也没干，
　　刚开始面对程忌言也是这样的。
　　她指了指在一边睡觉的富娜菲：“喏，看到那只猫没有，他是猫的主人。”
　　孟屿眉头皱得更深：“这猫不是被你领养了吗？”
　　“是呀。”
　　“那为什么他是猫的主人？”
　　“两个人一起养呗，两个人都是主人。”
　　孟屿顿住。
　　他都怀疑是不是庙里太过安静了，耳朵长时间没有大的工作量，失灵了，竟然听到了这么稀奇古怪的话。
　　“你和他什么关系，和他养一只猫？”
　　孟星灵埋下头边思考边说：“什么关系啊......认识的关系？或者说应该是朋友...吧。”
　　“什么叫应该？”
　　“他多少岁了？干什么的？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叫什么名字？”
　　孟星灵紧闭着嘴，她压根不敢说程忌言是个无业游民，他怕说出来孟屿能把她家房顶给掀了。
　　“不说？”孟屿有点生气，语气严肃，“我看你现在是翅膀硬得很了是吧？我给你说，能让你独居已经是惯着你了，你警惕性这么弱，什么人不了解清楚就来往，大晚上的还在外面说话，多大了还不长点心，你忘了......”
　　孟星灵知道他又扯陈年旧事了，赶紧在那之前制止他。
　　“停停停，你这大晚上过来就是来指责我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可能不社交啊，和人来往也不能一上来就去查户口吧，又不是相亲。”
　　孟屿不想和她扯，直接说：“其他的你不告诉我可以，把名字告诉我，我查一查。”
　　被一连串质问，孟星灵只觉得头疼。
　　“我想想哈，叫李明还是叫李华来着？”
　　“别开玩笑。”
　　孟星灵倔劲上来了，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偏不干什么。
　　她就不告诉他名字。
　　她转身向卧室走去，边走边说：“您还是回去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看你这脾气，清修效果不怎么行啊，还得再回庙里去待待。”
　　关上门后，她有些无奈。
　　她怎么会不知道家人是为她好呢，可是能不能换种方式和她说话呀。
　　她已经二十三岁了，不是十三岁。
　　她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觉得程忌言只是嘴巴毒了点，并不是坏人。
　　*
　　一个小时后，机场。
　　有一点，程忌言没有告诉孟星灵：他是今晚的飞机。
　　想起来他也觉得挺疯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在登机前不久还在和一小姑娘吃饭聊天。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甚至，他的助理已经先他一班飞机飞走了。
　　疯，真的蛮疯的。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耳根子是清净了，但心没静。他觉得自己有些浮躁，什么都看不进去，就干脆放下平板，戴上了耳机，闭眼休息。
　　他是随机点开了一个歌单，不知怎么全给他推了些恋爱的歌，他换了个歌单，又全是些关于失恋的伤感歌曲。
　　总之，就是和恋爱过不去了是吧？
　　他扯下耳机，抬头的时候，看见一女生站在自己面前，见她抬头微笑着问他：“请问你是江别导演吗？”
　　他立即摇头。
　　“哦，不好意思，那我可能是认错人了，打扰了。”
　　程忌言应该是圈里最怪的导演之一，即使在商业营销横行的如今，他也很少出席各种活动，甚至连发布会都不去，领奖也是以有事为由让人代领。
　　他只注重电影本身，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所以关于他的信息很少，照片也很少，但总还是有的。偶尔他也会被人认出来，但他都否认了，也因为见过他的人很少，所以基本上不会被怀疑。
　　这种状态还蛮自在的。
　　登机前不久，他难得地发了一条朋友圈：【起落平安。】
　　很快，他就有了一个点赞。
　　是孟星灵。
　　他笑笑，戳开她的主页，发现她也发过朋友圈。
　　他加上她的时候，朋友圈一条内容都没有，是仅三天可见。
　　她分享了一首歌，配文：晚安。
　　那首歌叫《香格里拉》。
　　程忌言心跳一滞。
　　他有部电影也叫《香格里拉》。
　　作者有话说：
　　沉积岩我劝你别想那么多……怕你会失望！
第18章
　　第二天早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富娜菲真的没有来叫她起床，没有闹着要出去。
　　孟星灵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他：“菲菲, 是不是到你出门的时间了？”
　　富娜菲对着她眨眨眼，然后转过去继续舔毛。
　　如果只有一次，孟星灵还可以当成猫偶尔也有记忆力不好的时候，可是到了第二天, 他依旧没有来叫自己起床。
　　孟星灵忍不住给程忌言发了条微信。
　　「孟星灵：他真的不来叫我起床了诶，你怎么做到的？」
　　原以为程忌言不会很快回她，没想到他居然是秒回。
　　「程忌言：我说过我都已经告诉他了, 他会听我话的, 你自己不相信。」
　　「孟星灵：这也不怪我吧, 我平时在家里怎么喊他他都不带理我的, 我自然就以为他听不懂人话。」
　　「程忌言：我给你打个电话，你开免提。」
　　孟星灵还没来得及问他给自己打电话干嘛, 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接起来，开了免提。
　　“你干嘛给我打电话？”
　　程忌言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下，说：“我来给你表演一下他有多听我的话。”
　　“Fluffy。”
　　他没有提高音量, 就那么轻声一喊，富娜菲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原本微眯着的眼睛也立马睁开来, 好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等程忌言又叫了一声后, 他立马站了起来，喵了两声，把头转来转去地寻找声音的源头。
　　“Fluffy, 过来。”
　　富娜菲终于捕捉到了声音的源头, 飞快地向孟星灵这边奔来, 仰着头冲她喵喵叫。
　　孟星灵无奈耸耸肩：“你对我喊也没用，他在手机那头，我没办法给你变出来。”
　　程忌言还在电话那头一声声地喊富娜菲，富娜菲被他所迷惑，也开始不管不顾地把孟星灵当成程忌言了，一直围着她转，时不时地还会蹭一蹭她的腿。
　　这一刻，她仿佛成了替身文中的女主角。
　　她没好气地笑了：“我看你不是给我表演的，而是来跟我炫耀的吧？”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是想证明一下Fluffy有多聪明。”
　　他这话一出，孟星灵倒更不乐意听了。
　　她当然知道这猫有多聪明，毕竟过往的种种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脑子里。但这样聪明的猫也会有昏头认错人的时候，这说明......这猫对程忌言爱得深沉，爱成了舔猫。
　　这样不就更凸显出他对自己的敷衍了吗。
　　简直可恶。
　　孟星灵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垂落下去。
　　她望着听到程忌言声音好像闻到猫薄荷，扭成麻花一样的某菲，叹了口气，学着电视剧里恶毒男配或女配的语气说话：“菲菲，他究竟有什么地方好，让你这么着迷。我究竟哪里不如他？”
　　话落下，她听到一声笑。
　　一道低沉的声音随之落下：“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好？”
　　孟星灵：......
　　被悲伤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还在通话中，并且还开的是免提。
　　“我这开玩笑呢，我怎么会真的跟一只猫计较呢。”
　　孟星灵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已经暗暗有了打算：把富娜菲今晚的加餐给取消了。
　　一男一猫都让她生气，男的不在这里，那就只有把气撒在渣猫身上了呗。
　　*
　　程忌言不在的这几天，不知道富娜菲是不是因为相思病犯了，病延伸到了脑子里，他竟然学会了偷吃自己的东西。
　　事情是这样的，孟星灵这天早上起来，蒸了两个奶黄包，由于刚出锅太烫，她把奶黄包放在餐桌上晾着就去洗头，想着洗完头刚好能吃。
　　结果等她饥肠辘辘连头都不吹了直接顶着一头湿法奔向餐桌后，就发现自己的奶黄包缺了一块，上面还有牙印。
　　她转头看向了罪魁祸首富娜菲，他应该是第一次作案，竟然还在那儿大摇大摆地舔嘴巴！
　　孟星灵把他带回“作案现场”让他指认，没想到这猫还死不承认，别过头去，很嫌弃这奶黄包的样子。
　　孟星灵上网搜了一下，发现很多猫都喜欢偷吃包子馒头这类的东西，或者是甜的东西。像奶黄包这类的面食偶尔偷吃倒也无大碍，不能长期吃。
　　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当然不是舍不得给他吃，只是怕他吃出问题。
　　她原以为，富娜菲只是和其他小猫咪一样，对甜的东西感兴趣，对其他人类食物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直到她煮了个小火锅，把锅放在桌子上，转身去开窗透气，转身就看见富娜菲在桌子上，正埋头喝她火锅的汤底。
　　孟星灵承认那一瞬间她确实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甚至差点爆出一句C语言来，但惊讶之余她还是速速跑回到餐桌旁边，及时制止了他。
　　孟星灵把他的头拉起来，他都还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胡须上挂着许多油点子，下巴也已经变了色。
　　孟星灵一边嫌弃地给他擦着嘴，一边又好气又好笑地吐槽：“你是不是疯了！谁家小猫咪喝火锅汤底啊！”
　　别说小猫咪了，连人都很少喝火锅汤底。
　　孟星灵很担心他会不会吃出毛病来，马上给许医生发了微信。
　　「许医生：观察一下他的情况，如果没吐没拉肚子就不用太在意。如果拉肚子或者吐了就先禁食八到十小时，有所好转也不用太在意。如果没有好转，吐的次数很频繁，就送到医院来。」
　　有了许医生的话，孟星灵放心了许多。
　　她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观察着富娜菲的状态。
　　直到晚上睡觉前，这臭猫都没什么异常，她就放心地去睡觉了。
　　可第二天早上醒来，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她家里，只要是摆在外面的塑料袋，比如放在桌上的装水果的袋子，装零食的购物袋等等，都被咬出了大小不同的洞。
　　疯了疯了这猫真的是疯了。
　　孟星灵揪出这个发疯的猫，象征性轻轻地打了两下他的嘴：“现在人吃的东西已经不够你吃了是吧？还要吃塑料袋！我是没给你东西吃吗？你怎么搞得我像在虐待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