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亲妈的声音,李佳芮当即扭头看了眼,抿抿唇,看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新婚快乐。”眼神却一直注视着周乾。
祝染乐了,回头让陈舒华给自己倒杯酒,扬了扬杯子,故意矫揉做作地笑道:“谢啦。”
李佳芮终于舍得将眼神从周乾身上撕开,父母都在这儿,难得没呛她,硬邦邦地一字一句:“不、谢。”
敬完酒,
周乾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回电话,接通后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语气沉冷:“再等等,我很快过来。”
新郎离场,作为伴娘的陈舒华陪着祝染,她往宾客那边看了眼,凑近些低声道:“我怎么觉得,刚刚李佳芮和她妈看你们的眼神有点奇怪。”
“嗯?”祝染这会儿脑子还是懵的,浆糊一样转了好一会,不以为意:“李佳芮不是喜欢周乾嘛,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很正常啊。”
碰见李佳芮,整个就是碰见死对头的本能反应——恶心对方,就像上次生日她恶心自己一样。
倒没注意她的眼神,更何况她妈。
陈舒华摇摇头,“也可能我喝多,看错了。”
今天帮祝染挡了挺多,这会儿看人都有点重影。
祝染自己没喝多少,挺心疼她,娇滴滴地卖好轻哄:“今天辛苦啦,快去休息会儿。”
晚上结束,祝染与周乾在周宅大门口送宾,稀稀拉拉走得差不多了,大门外一车里钻出个女人,拎起礼服裙摆小旋风似的跑过来。
瞥了眼身旁的男人,祝染戏谑地笑出声:“哎呀,谁啊这是?”
周乾皱眉,目光落到来人身上,没什么情绪。
李佳芮怯怯地看他一眼,拉着祝染到一边,凶巴巴地警告:“祝染,既然你们结婚了,你一定要对周总好,不然……”说到这,她往后看一眼,瞧见男人冷淡锋利的眼神好似一直看着这边,下意识把声音压低,“不然我有你好看。”
“哦。”祝染眼尾一扬,往下睨着比自己矮小半个头的女孩儿,说出的话又欠又嚣张:“那我偏要对他坏,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
“李佳芮,哪儿呢!”
门口阔步进来个神情阴翳不耐的年轻男人,祝染认得,李家长子,也是李佳芮同父异母的亲哥。
李佳芮好似很怕他,顿时跟碰见猫的老鼠一样,也不管祝染了,回头就跑过去。
“来了。”
李枫往她身后的方向瞥了眼,拎着她胳膊往外走,走远了,隐约听他冷冷警告的声音:“少给我惹祝小姐,现在他们都结婚了,收起你的心思。”
“关你什么……嗷,轻点哥,疼疼疼!”
目光被步至身前的男人挡住,祝染赐他一个优雅的大白眼,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周总魅力真大,都结婚了人小姑娘还念念不忘呢。”说完,又半点不看今天这特殊日子的面子,无情吐槽,“比门口那垃圾桶还爱招苍蝇。”
“那怎么办?”周乾挑眉,黢黑的眼低眸瞧她,揶揄道:“今晚染染还得跟垃圾桶睡一起呢。”
“……”
婚礼在周宅,新房还是在他们平时住的那边,宾客们走得差不多,祝家父母与周城就叫司机送小两口回去。
一天下来,除了又累又热,祝染没别的感受,刚坐上车,就耷拉下已经抬不起来的眼皮,秒睡。
听长辈交代完,周乾上车,瞧见小姑娘已经歪着身子睡着,不免心疼,伸手将人拢到自己怀里,让她睡得舒服点。
驶出内部道路,马路上的路灯陡然亮了起来,全然不像富人区里中看不中用的氛围灯。
盈盈白光闯进车窗,将女人的睡颜照得朦胧暧昧,周乾垂下眼,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缓缓地,在萤白的额头落下一吻,兀一碰上,就一发不可收拾,轻嘬薄薄的眼皮,脸颊,鼻尖,而后落下。
她终于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猝不及防的意外,都不用再顾忌。
平坦的柏油马路上,车走得很稳,祝染睡得沉,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夜晚漆黑一片,远处突然出现一双发光的眼睛,那双眼睛越来越近,是一头獠牙凶恶的狼。
凶神恶煞的狼倏地向她扑过来,却出乎意料地不是咬她,而是像狗一样,在她脸上一顿猛舔,弄得她整张脸都热烘烘湿乎乎,甚至有些喘不过来,艰难地睁开眼皮。
周乾撩起眼,搂着她肩背的手臂收紧,没停歇地吮她的唇,嘬她的脸颊,带起灼热的气息压到她耳边,哑着嗓子叫她:“染染…”
背着光,祝染眼睛劈叉把他看成了狼,以为还在做梦,实在是太困,含糊哼唧一声“别舔了”,又闭上了眼,隐约听见有人嗤笑了声。
等她真正醒过来,已经躺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婚床,满屋甜腻的玫瑰香,周乾正跪在自己身侧解她颈边的盘扣,兵荒马乱,长指难解。祝染的敬酒服是件手工绣金白旗袍,衬得她腰段柔韧如蛇,远峰难蹬、沟壑难平,某人眼热了一整晚。
瞧她醒了,男人深黑的眼底陡然添了把干柴烈火,倾身下来,极具侵占性地扣住她的后脑勺,舌头滚着前所未有的热切,勾过内壁喉咙,浓重清冽的男性气息溢满口腔,颤栗热汗与鸡皮疙瘩同趋并行。
祝染整个头皮都是麻的,浑身都在抖。
金镶白玉盘扣被暴殄天物地单手扯烂,对上他火热的眼,祝染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五年前的成人礼,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刚送她到房间门口,就被推着进屋,搂着她吻得热火朝天。
房间里倏地被扔了无数根加热器,空气迅雷不及掩耳地沸腾起来,祝染热得呼吸紊乱,心慌乱跳,额角迅速渗出汨汨汗水。
所以,他是喝多了才这样吗?今晚喝了不少,那天也是,她半梦半醒地想着,仍是没出息地,自动自发地搂住他脖子生疏回应。
这个点钟,整条街上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城市完全陷入黑暗,万家灯火只剩几盏,不是熬夜熬夜工作,就是连夜执行壮大人类族群的伟大使命。
明亮路灯顾及不到偏僻的巷子,四下无人,三花野猫大摇大摆地跳上墙头巡视领地,对面突然出现一只油光水滑的不速之客,不等它反应,对方猛地扑过来,三花“嗷”一嗓子,墙根依稀掉落几撮三色猫毛。
无独有偶,容城寸土寸金地段的四十九楼高层,有人“嗷”地一嗓子比三花猫还凄惨,祝染没醒干净的瞌睡虫瞬间全军覆没,整个人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下意识抬脚蹬过去,被男人握住脚腕、顺势将细长的腿捞到臂弯。
“救命!”祝染惊慌失措地口不择言,周乾漆眸骤深,低笑了下,毫无人性地堵住她的嘴,将余下嘶声力竭的呼救全都送了回去。
没一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震,是周乾的,祝染的手机没事不开静音震动。
男人没停,祝染推搡他肩膀,像条干涸的鱼,哑着嗓子哭喊:“你手机响了!”
周乾顿了顿,低眸睨了眼浑身绯红化成水的女人,汗津津的长臂捞过手机,堪堪扫过,关机,随手扔到枕头边,紧接着手机跟随柔软的床隐隐下陷。
玫瑰花瓣碾碎成汁,月色渐被乌云挡住,下半夜开始下起大雨。
雨幕里的城市与二十多年前相比,早已经过挫骨换皮的改头换面,富人们居住的梧桐巷却从一始终,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贿赂过岁月这把据说铁面无私的大刀。
今天太太是正常的,周宅佣人们的氛围都比平日轻松很多,厨房烧菜的厨师哼着歌,颠勺颠得老高,烟火气息顺着没关严实的门缝飘荡在富丽堂皇的宅院上空。
女人安静地坐在廊下赏后花园的雨景,面色苍白,瘦弱单薄,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卷进雨里,像院子里凄凄惨惨的月季花一样,被雨打得七零八落。
周城从公司回来,瞥见外面的身影,褪下身上的西装阔步走过去,从身后裹住女人,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带了点他特有的风流笑意:“今天天气凉,可别把我的问涓吹感冒了。”
被暖意笼罩,女人下意识贪婪地往后靠了靠,目光却直勾勾看向门内悄悄看着这里的男孩儿,她温柔地弯起笑,招手:“周乾,你过来。”
幼年的周乾下意识看了眼周城,到底没抵住孩子天生对母亲的亲近欲望,亦步亦趋地走过去。
每天周城去公司后,他都会偷偷跑去祖祠许愿,希望母亲快点好起来,因为只有好的时候,她才会像这样笑着亲近他。
四五岁的男孩被女人抱在怀里,枯瘦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一寸一寸像在丈量,目光温柔得不似常人,口中自言自语地喃喃:“真好看,可惜不像我……”
周乾那时候特讨厌周城,人强势爱掌控,恶劣的基因也一个德性,大家都说他们父子里几乎由一个模子刻出来,给他妈的基因整个挤没了,要是长得更像她一点,会好起来也说不定。
“对不起啊孩子。”女人垂眸,眼神半酸不哭地望着男孩,满脸歉意,抽了一口行将就木的细丝长气,哽咽道:“不该那么对你,你没错,该死的是我,不是你。”
一家三口难得的温馨氛围,骤然被有气无力的尖锐豁出条口子,她身后的周城倏地沉下脸,漫不经心拍了拍女人消瘦的肩,倾下身冷淡道:“这些话不要再在孩子面前说。”
一声闷雷在非常遥远的天际响起,刚稀疏下来的雨势又去而复返地稀里哗啦起来,颇有点连绵不绝的意思。
温暖的怀抱渐凉,男孩想安慰抱着自己的女人,抬起头,女人口鼻殷红,血泪汨汨的脸骤然撞进眼底,惊得他跌落在地——
冷不丁从梦里惊醒,周乾才发现自己梦里感觉到冷,是身旁的祝染卷走了被子,哑然失笑,瞧着女孩子安静乖巧的睡颜,当年刚满周岁的小团子拽住他手指不放、咯咯直笑的模样尤在眼前,梦里如立崖边的惊疑不安没由来地脚踏了实地。
探过身在她额头亲了下,喉结滚动,新婚燕尔,他到底没忍住,又含住柔软的唇来回吮嘬几个来回,才捡起昨晚被搡到地板的手机,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容城可以说是个性情十分古怪的城市,夏日烈阳热得跟北京烤鸭的烤炉房没两样,一下大雨,又是满四十减十五的促销型降温。
祝染翻身裹紧被子,手臂压到没清理干净的玫瑰花瓣,大小姐跟豌豆公主似一样敏.感,冰凉柔软的异物贴着皮肤,豁然惊醒。
直挺挺坐起来,祝染一惊一乍地在被子上又摸又看,玫瑰花瓣在红色的喜被上算不得显眼,揉了揉眼睛,才后知后觉想起——啊,她结婚了。
下意识扭头,旁边的位置早已人去床空,怅然了片刻,也没多意外,摸过床头的手机按亮,没来得及指纹解锁,就瞧见两条消息大喇喇地躺在她不要脸的自拍屏保上。
染宝的未婚夫:A国那边出了点状况,出差几天。
染宝的未婚夫:等我。
作者有话说:
染宝:OK,等你。
芜湖!
坐等周总回国。
推推下一本《你是禁忌》
沈别枝被欠债无数的父亲送到那个人身边,
他对自己很好,什么都是最好,心情好会逗她一逗。
男人成熟稳重,少女懵懂,难免春心萌动。
她鼓足勇气站到他面前,怀春心事尽显于面颊,“季叔叔……”
但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柔依旧,笑着调侃:“枝枝想要替父还债?”
他温柔带笑的目光,像羞耻的镰刀,将沈別枝从里到外剖开,无可遁形。
她突然放下了妄想,努力学习,试图一朝两清,远离他身边。
直到她与那位阳光少年的绯色传言传入男人耳中。
那日,他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踩碎了少年送给她的向日葵。
男人的长指抬起她下巴,对她露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容,在她耳畔低语:“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的名字,还敢招惹别人?”
沈别枝一慌,脑中闪出某些支离破碎的回忆。
最后,沈别枝做到了,她欠男人的越来越少。
但季夜鸣将她看得一天比一天紧,生怕一转眼,她就飞走了。
#狗血#强取豪夺#
第15章
染宝的未婚夫:A国那边出了点状况,出差几天。
染宝的未婚夫:等我。
两条消息简洁明了,这种特殊的日子,都不愿多解释一个字,看起来比他那人还冷漠无情。
堪堪瞥了眼,祝染扔了手机、探过身子拉开床头抽屉,里面的烟不翼而飞,她皱了皱眉,爬起来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倒瞧见了不少周乾的东西,难道他前几天在这里住?
结婚前三天她回了祝家住,结婚后两人就正式住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