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乐玹终于看够了剑阵的真实效果，他才把随手写的推荐信给谢珎：“欢迎常来。”
　　没有下次了。
　　谢珎默默接过赤邧卖身换来的推荐信心想。
　　当然，最近的职业伦理课也不是白上的，他面上还能表现出对乐玹的感谢。
　　虽然看着像下一秒就要和人同归于尽。
　　但乐玹跟没察觉到似的给江榣发任务：“待会儿和我去趟鬼市。”
　　江榣眼神一变：“师兄，普通的交易市场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想什么呢。”乐玹从容道，“我是去请几位乐于助人的善鬼帮我测试一下新阵法。”
　　江榣：“……鬼市不是交易鬼的市场，随意出手会上黑名单的。”
　　乐玹摇着扇子：“没事，你师兄我什么黑名单没上过。”
　　江榣面无表情：“自然比不上师兄，但我还不想上黑名单。”
　　乐玹叹了口气：“本来看师妹任务完成得不错，还想着给你涨涨灵石呢。”
　　“……涨多少？”
　　“八十如何？”
　　“师兄客气了。”江榣清了清嗓子，“鬼市而已，陪师兄走一趟也无妨。”
　　谢珎：你这变得过快了吧？！
　　他连忙道：“不要把去鬼市说得跟去小吃街一样啊！”
　　江榣看了他一眼：“谢道友说笑了，我早早辟谷了，纵然没辟谷，用的依旧是人族通用食谱。”
　　谢珎：？？？
　　我是这个意思吗！
　　#
　　鬼市——恶鬼聚集之市。
　　修士一般不踏足，就算踏足，也会稍加掩饰。
　　所以像乐玹和江榣这种装都不装的，直接迎来了整条街鬼的注目礼。
　　江榣还是第一回 来这种地方，她觉得这些鬼的眼神有点儿眼熟，但她一时没想起来。
　　等到鬼被他们身上的灵气馋得眼冒绿光时，她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凡间酒楼自助餐促销时，那些不知饿了多久想吃回本的顾客的眼神。

　　乐玹一看就是老熟客了，他无视了那些眼神给江榣传授经验。
　　“师妹你看，最先扑上来的鬼一定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这类鬼都是耐久度高的练阵材料。”
　　“但是师兄，他们好像并没有扑上来。”
　　乐玹思索片刻，敲了下手心：“哦，应该是上次抓多了，他们也学聪明了。”
　　江榣：“……”
　　“这样吧师妹，师兄在外面等你，他们看不到我就会过来了。”
　　乐玹说完便走出集市，留下江榣和整条街的鬼眼神交流。
　　游魂的智商一般都不太高，能独立思考的都是恶鬼这种级别。
　　而在外很难见到的恶鬼，在鬼市里几乎是随处可见。
　　但即便是号称什么都卖的鬼市，也不能公开出售修士。
　　一是修士总是抱团，捕捉很困难。
　　二是开了先河，鬼市隔日就会被各协会联手端了。
　　所以恶鬼们只能每日在各个秘境点蹲守，等着里面落单的修士被传送出来。
　　这种有一顿没一顿的吃法算是鬼界常态了。
　　可想而知，当看到独自出现在鬼市的修士时，整条街的恶鬼都沸腾了。
　　尽管之前乐玹给他们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们还是控制不住地馋修士的灵气。
　　于是这些恶鬼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个应该可以吃吧，那位都走了。”
　　“呜呜呜我好饿，我上次吃到修士还是在上次。”
　　“别流口水了，你忘了上次那些鬼的下场了吗！”
　　“如果我说就闻闻味道不咬，她会同意吗？”
　　江榣：“……不会同意的，别想了。”
　　终于有恶鬼实在忍受不了灵气的诱惑，率先发起攻击。
　　“这人作为剑修连把剑都没有你们还怕什么，一起上吧！”
　　江榣有些意外：“眼力不错。”
　　恶鬼嘴角咧开：“我吃过的修士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不同修士的味道我一闻便知。”
　　江榣避开攻击：“你倒是说说有何不同。”
　　“符修最鲜，药修最苦，你们剑修的味道则最烈。”恶鬼声音低沉道。
　　“越是厉害的剑修，灵气越是醇香，你一进来我就闻到那浓郁的烧酒味。”
　　被比喻成烧酒的江榣：……
　　恶鬼舔了舔唇：“不过，再厉害的剑修没了剑也不足为惧。”
　　江榣看着躁动起来的恶鬼们，叹了口气：“真麻烦。”
　　在恶鬼再次使出拿手攻击时，她指尖划出剑意，先前还叫嚣着的恶鬼直接碎成渣。
　　恶鬼在湮灭前，只有一个想法
　　——好家伙，现在都流行来鬼市虐菜了吗？
　　江榣语气平淡：“抓活的真是太麻烦了。”
　　恶鬼们：！！！
　　#
　　乐玹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江榣提着笼子出来，里面的恶鬼们面露恐惧，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江榣把笼子递过去：“都在里面了。”
　　乐玹仔细看了看：“师妹，这怎么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
　　江榣面不改色道：“他们在笼内乱斗造成的，恶鬼就是恶鬼，自己人也打。”
　　恶鬼：……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鬼啊！
　　乐玹看向笼子里抱团取暖的恶鬼们：“诶，是这样吗？”
　　恶鬼们疯狂点头：“啊对对对。”
　　乐玹笑道：“那没办法了，将就着用吧。”
　　正在这时，鬼市内传出道压着怒气的声音。
　　【鬼族交易市场，人修禁止入内！】
　　乐玹若有所思：“师妹，看来你也进黑名单了。”
　　那道声音还没结束。
　　【如有下次，吾必】
　　江榣抬头瞥了眼：“你要怎样？”
　　本来还在装深沉的声音一顿，轻咳两声没了后续。
　　徒留笼子里的恶鬼在内心哀嚎：鬼主您倒是支棱起来啊！
　　#
　　原本通过传送阵能回学院，乐玹非要体验鬼界的冥道。
　　由于乐玹干得阴间事也不是一件两件，江榣就随他去了。
　　乐玹租了艘冥船，从笼子里随机抽出一个恶鬼指使他去划船。
　　这位被选中的倒霉鬼只能用着独臂艰难划桨，还要被乐玹评价速度太慢。
　　恶鬼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希望什么时候起个浪，能把这人拍到冥河里让他爬都爬不上来。
　　乐玹感叹一句：“这冥河之旅还是有些无聊。”
　　恶鬼身形一僵，生怕这位大爷为了找乐子又不做人。
　　乐玹于是侧眸望向江榣：“师妹想不想玩些有趣的。”
　　江榣直接拒绝：“不想。”
　　所以怎么说人都是对比出来的呢。
　　恶鬼觉得比起乐玹，只削了他一只手的江榣都显得和善可亲。
　　恶鬼继续奋力划桨，试图赶在这位想出新的折磨点子前到岸。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他要回笼子里和同伴贴贴。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刚开始
　　恶鬼：有送上门的外卖可以吃了
　　后来
　　恶鬼：高楼、窗户、快逃
 
 
第6章 
　　乐玹坐在船尾，一只手握着瓷杯，说不出的风流写意。
　　前提是忽略他杯子里的冥河水。
　　看到他俯身捞水的江榣：“……”
　　“师兄，人不能，至少不应该随便捡东西喝。”
　　乐玹可能需要东西来凹造型，他凝望瓷杯，仿佛里面是琼浆玉液。
　　“要不再捞条鱼上来。”
　　还在划桨的恶鬼：……
　　你到底把冥河当成什么地方了！
　　乐玹轻笑道：“师妹可知我为何要走这幽冥道？”
　　“两种可能。”
　　“一是师兄最近在学院闲得无聊，想找找刺激。”
　　“但我个人觉得师兄每日过得够多姿多彩了，因此可以排除这种可能。”
　　“二是这冥河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江榣看向平静无波的冥河，别有深意道。
　　“师兄觉得呢？”
　　乐玹侧着头，唇角含笑：“师妹果然敏锐。”
　　他把杯子递给江榣：“冥河在鬼界，自然是死水，但入了这山河杯后仍无变化，想来是有人要把我们困于此处。”
　　江榣从容道：“毕竟我们在别人黑名单上。”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出现在河面上，此刻河水凝滞，他们的冥船自然也无法前行。
　　“本来还动不了你们。”这人慢条斯理道，“但当着鬼王的面走冥道，过于自大了吧。”
　　乐玹面色坦然：“师妹你看，这不就钓上大鱼了。”
　　“果然送上门的都对自己实力有着迷之自信啊。”
　　“这次师妹记得留个完整的，不然我们就白跑一趟了。”
　　被无视的鬼王大怒，正准备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见识下自己的厉害，结果却动弹不得。
　　他一抬眸，只看到那剑修单手打出阵法印记，从天而降的剑阵随即将他困入其中，使他无法再控制冥河。
　　事到如今，鬼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年轻修士套路我一个年老鬼王，脸都不要了！”
　　果然人修没一个好东西！
　　乐玹没理他，而是好奇地戳了戳这个阵法，感慨道：“这是剑阵的最终成品吧。”
　　江榣点头：“是的，不过束缚只是其中一部分功能，它最创新之处还是二十七种攻击形态。”
　　刚还口吐芬芳的鬼王瞬间闭嘴了，席地而坐装作无事发生。
　　乐玹笑了笑：“看来师妹早就考虑到现今状况。”
　　江榣不客气道：“仅是陪师兄来趟鬼市，怎可能有这么多灵石。”
　　明显不正常的工资涨幅，代表着乐玹此趟是一定要搞事了。
　　找练阵材料。
　　整个鬼市还能找到比鬼王更好用的练阵材料吗？
　　也就鬼王这些年在鬼市安逸惯了，才会非常自信的冲上来
　　——结果直接翻车。
　　乐玹点了下今天的收获：“一个完整的鬼王和一群缺胳膊少腿的恶鬼，今日这趟算回本了。”
　　他漫不经心道：“也不枉我花灵石租了艘冥船钓鱼。”
　　众鬼们：……
　　合着他们加起来才值趟租赁费。
　　鬼王只恨当初没立下禁止人修踏入冥河的规矩，才会在今日被气得跳脚。
　　不，还是草率了。
　　当初就应该把鬼界与人界的通道切断。
　　没必要为了口吃的，惹这么些煞神。
　　乐玹在一旁看穿了他的想法，于是道：“全修真界就你们鬼修死活不肯辟谷，不抓你抓谁。”
　　鬼王：……
　　乐玹还没停下：“人修一般十五六岁辟谷，你作为鬼王想必千岁有余，让你多吃了这么些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鬼王又想破口大骂，但那二十七种攻击悬在头上，他只能硬生生憋出三个字：
　　“要你管。”
　　江榣撑着下巴道：“说起来，我五岁那年正是修真界动荡之时，当时镇上只有恶鬼没有粮食。”
　　“要是没有成功辟谷，就只能改变食谱去吃些怪东西才能活下来。”
　　鬼王：……
　　江榣感叹道：“现在回想起，那真是一段有趣的童年生活呢。”
　　众鬼：？？？
　　哪里有趣了？！
　　乐玹听后同意道：“听起来是很有趣。”
　　众鬼：……
　　我不理解。
　　乐玹跟着回忆往昔：“我最初的老师是魔修，他喜欢伪装成人修在外行走，也没什么大爱好，就是一顿能吃三对童男童女。”
　　鬼王：……
　　这是我听着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但他对我还不错，那会儿我做了个驱魔阵，他兴高采烈地就进去了，可惜没见他再出来过。”
　　恶鬼们：……
　　估计骨灰都烧没了，当然出不来。
　　江榣：“那真是太可惜了。”
　　乐玹笑了笑：“现在想想也是，当时还不懂什么叫资源循环利用，所以即便后来我做出了驱魔阵2.0版本，却再没有魔修能帮我试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