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女生的话，她根本不在乎，去年元旦节，她凭借一支民族独舞在全校出了名。跳舞的照片在校园表白墙上刷屏，无数男生打听她的Q/Q号，情书牛奶零食堆满了她的课桌。
　　这个班难道还有其他人比她更合适当文艺委员？
　　她都想好了，今年的元旦节她要作为领舞，带领十七班拿到元旦晚会颁发的最高荣誉奖项，继续享受无数人的仰望。
　　班长、副班长、团支书、学习委员、体育委员、文艺委员……程骄骄苦着张脸，踮脚一笔一划在黑板上写下。每一个职务后面还要留着空距写候选人和票数，这苦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方知柠察觉到程骄骄不开心，再一看她那撅起的小嘴能挂瓶醋在上边。于是笑眯眯走上讲台：“骄骄，我帮你唱票吧。”谁让她是她在这个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呢。
　　有了方知柠的帮忙，程骄骄可以心无旁骛地在候选人名字后边划“正”字。
　　杨余霞眼含笑意对方知柠的行为点头表示赞许：“方知柠，不错嘛。”
　　不过方知柠的主动在某些人眼中变成了爱出风头。姚婵后边的女生靠近同桌朝讲台上忙碌的背影扁嘴：“装得很。”
　　“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同桌回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这几个女生对方知柠的敌意来得很莫名其妙，起初是因为她们发现方知柠和周嘉延关系不一般，两人偶尔会拌嘴。就像上次地理课试卷丢失那件事一样，冉蒙早就知道是方知柠假装弄丢了周嘉延的卷子，还装无辜。
　　“她就是想故意引起周嘉延注意，把自己当作偶像剧里又傻又白痴还装甜的女主角，到处展示自己天真活泼，以为斗个嘴就能让男生喜欢她。”这是姚婵后排那个女生冉蒙，背地里和朋友议论的。
　　全班四十八张票，四十六张投周嘉延当班长和学习委员。这一点也不意外，按照以前的成绩排名，他是总分能上六百五的文科第一。
　　唯一一个将班长和学习委员两票投给自己的男生，看到结果的时候怪不好意思的：“我去，你们也太心有灵犀了吧。”
　　他坐教室最后一排，不爱学习，是家里硬塞进来的关系户。投自己无非就是不愿意加入进这种无聊的班会，更何况，他现在连同桌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事实也正如姚婵想的那样，班上大半的同学选了她当文艺委员，还有一部分同学选了另外一个女生。两人的票数很接近，最后姚婵以三票的优势成为十七班的文艺委员。
　　站在讲台上，方知柠轻而易举就能看清楚下面同学的动作神态。在统计结果的时候，她看到姚婵的神色很紧张，眼睛直勾勾盯着程骄骄抬手写字的右手，每在另外一个女生名字后面划一笔，她的脸就往下沉一点。

　　直到宣布结果的时候，姚婵才露出属于胜利者倨傲的笑，但这笑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不一会儿，其他班委的票数也统计出来了，杨余霞让新上任的班委全部上讲台露个面。
　　经过这次班会，方知柠这才将人脸和名字对上号，记住了大部分同学的名字。
　　周嘉延站C位，顶着一张神采英挺的脸，旁边的人自动沦为背景板。
　　杨余霞让他这位拥有四十六张选票的班长发言，他笑了下，向前一步：“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还请多多指教。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争取别成为杨老师口中‘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就行。”
　　慵懒的调子，听着没什么威慑力。但就是有魔力似的，台下的女生心里直冒粉泡泡。
　　“行，都听班长的。”底下一男生接嘴，随后带头鼓掌。
　　杨余霞抬手压下经久不息的掌声，对那位男生嗔怪道：“刘书峰，就你会说话是吧。”
　　班会还剩十分钟，杨余霞拿出一份文件照着念：“对了，年级计划中秋节前，也就是九月二十四号举行合唱比赛。需要统一着装，看你们是穿校服还是买班服？周嘉延，这事交给你和姚婵负责，十号之前选好合唱的歌曲报给我。至于服装，现在投票决定吧。选校服的举手。”
　　全班稀稀拉拉举起来四五只手。
　　“选班服的举手。”
　　一半多的人举起了手。
　　还有小部分都没举手，杨余霞开玩笑：“剩下的呢？你们不穿衣服去合唱？”
　　“当然是买新班服，”又是那个叫刘书峰的男生，右手高高举起，扯着脖子朝都没举手的那一小片喊，“全年级都是一个色的运动服，又大又宽，跟麻袋套在身上似的。我们是去合唱不是去拾荒，让那些理科班的瞧瞧咱们文科重点班不一样的审美。”
　　一中的夏季校服是肥大的白色短袖和黑色运动裤，码数遍大，就像刘书峰说的那样，跟套麻袋没什么两样。要不是学校要求，没人愿意穿。
　　“那行，周嘉延选班服的事交给你了。衣服图案不准奇奇怪怪的，更不许过分标新立异。”
　　“行。”周嘉延靠在椅背边上，笑着答应下来。
 
 
第04章 
　　晚饭后，方知柠窝在沙发里和程骄骄闲谈。
　　明天是周六，这群刚从学校解放回家的学生有充分理由在网上冲浪。
　　平日冷清的班群被几个活跃的女生刷屏，发了很多套不同款式的班服供全班选择。
　　程骄骄通过小窗和方知柠聊得火热。
　　【程骄骄：我总感觉那个姚婵对我有恶意。】
　　【方知柠：怎么说？我都没和她说过话。】
　　【程骄骄：今天下午在公交站等车，她站我旁边，偷偷瞄了我好几眼。那眼神，说不出来的奇怪，反正我很不舒服。】
　　【方知柠：你别想太多。快去班群里投票选班服，那套白色的海军风连衣裙还不错，我喜欢胸前的蝴蝶结。】
　　【程骄骄：款式都差不多，让她们先选，我去追会剧再回来投票。等着看戏吧，精彩大戏就要上演了。】
　　关于选班服这件事，群里冒泡刷屏的都是以冉蒙为首的那群女生，男生基本不吱声。
　　稍不注意，群里的消息就变成99＋，大部分都是没营养的废话，方知柠往上拉消息，没找着有价值的对话。索性也学程骄骄，退出企鹅页面，追剧去了。
　　“周嘉延，冰箱里的西瓜给我带过来。”方知柠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大声使唤周嘉延。
　　“自己来。”周嘉延正在和锅底糊了一块的电饭锅作斗争，语气很不耐烦。
　　洗洁精、海绵布、不锈钢清洁球轮番上阵，他就不信刷不干净小小的一口锅。
　　“我被封印在沙发上了，起不来。你出来顺便帮我带出来，别忘了拿袋泡椒风爪。”
　　直到方知柠看完一集将近一个小时的剧，周嘉延才从厨房出来，丢给方知柠一包凤爪：“给。”
　　方知柠双手抱住，笑嘻嘻道：“谢谢。”
　　就这么会功夫，班群里已经成为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以冉蒙为代表的小团体开始阴阳怪气其他几位女生挑选的班服，言语间自带挑三拣四的优越感。被嘲的女生也不是软柿子，数落冉蒙看上的礼服是烂大街的款式，穿上一股子廉价感。
　　其他人隔着屏幕当围观群众。程骄骄那边有吐不完的槽，聊天气泡像倒不完的豆子一样蹦出来。程骄骄和冉蒙等人高一就是同学，对她们的性格了如指掌。就今天在班群里这一出，还算是小事。和她们相处的时间久了，就知道她们有多麻烦。
　　方知柠窝在沙发里笑得东倒西歪，这会她终于明白了程骄骄口中的精彩大戏。
　　“周班长，快去班群灭火。小心等会烧到你头上。”方知柠边打字边抽空瞅一眼周嘉延，他怀里抱着半个冰西瓜往书房走，没记错的话他今晚和谢承洲约好了打排位。
　　“我看看。”周嘉延走过来，单手托着半个西瓜，抽走方知柠手头的手机。
　　方知柠趁机仰头拽住周嘉延拿西瓜的那只手，稍一用力西瓜就到她面前，瓜瓤鲜红隐隐透着清冽的空气因子，一看就很好吃。
　　茶几上摆了个水杯，方知柠摸到杯里的勺子，拿在手上将西瓜中央最红最好吃那一块挖进自己嘴里：“哇，好甜好冰。”
　　周嘉延被群里女生的发言气笑：“一个个大晚上这么精神？”
　　随即，他用方知柠的手机，顶着方知柠的大名，发出去一句：@全体成员菜市场呢，好好说话，禁止人身攻击。
　　消息发出去，班群里的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片刻，刘书峰缓缓打出：？
　　【方知柠：抱歉，拿错手机了。是我，周嘉延。】
　　这下，屏幕外拿着手机吃瓜的群众无一例外吓出一句卧槽。
　　没人敢冒泡了。
　　手机回到方知柠手中，她对刚才发生的事全然无知，手里完整的半个西瓜挖出一个大洞。
　　程骄骄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好奇向方知柠发起语音通话。方知柠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内心深处将周嘉延骂得狗血淋头。
　　“就借住啊，我还以为你和他同居呢，算了，四舍五入就是同居。”程骄骄在电话那头无比可惜道。
　　开学报道那天，程骄骄就知道方知柠和周嘉延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但住一块还是刚周嘉延自爆才知晓。震惊之余又开始八卦：“加油，我看好你，祝你早日拿下周大班长。”
　　方知柠调高音量：“你说什么，你喜欢周嘉延想追他，我一点意见也没有，我双手双脚支持你。”
　　音量大到周嘉延在书房能轻易听到，方知柠就是故意的。
　　随后，周嘉延用自己的号在群里发起投票，每位同学挑选的班服都有一个选项，公正公平，绝不偏向其中任意一位。
　　得票最高的是姚婵的米白色衬衫和杏色A字裙，简洁大气，适合合唱比赛。
　　班服敲定，接下来是合唱曲目。
　　杨余霞适时在群里冒泡，甩了一张曲目范围出来：年级处临时决定的合唱曲目范围，就在这里面挑一首简单点的。
　　毋庸置疑，歌单只有两种类型的歌曲：爱国歌曲和青春励志歌曲。
　　就在全班在《我的未来不是梦》和《我相信》两首歌之间纠结的时候，刘书峰从其他班打探消息回来了：报告班长，一班选的《我的未来不是梦》。
　　冉蒙经过方才一战，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无所谓地发了句：那就唱《我相信》。
　　后边零星几人投了赞同票。
　　新组建的班级大多缺少必要的凝聚力，也没有多少集体荣誉感。热情散去，另外的早就抱着手机干自己的事去了。
　　合唱曲目还没有定下来，方知柠跳下沙发穿上拖鞋往书房去，嘴里小声念叨：“达咩达咩，《我相信》不好。”
　　就周嘉延那大少爷脾气，可不会一再惯着班群里那几个烦人的女生。等她们争累了，不说话了，再往群里扔个投票，规规矩矩投完票，皆大欢喜。
　　周嘉延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这会坐在电脑前，机械键盘啪啪作响，游戏打得正欢。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没在意。
　　手边的手机被拿走，方知柠拽过周嘉延手，给手机解了锁。
　　“我帮你发起投票选合唱曲目。”她说得理所当然，“顺便帮你把票投了哈。”
　　不知怎么回事，一中老师特别喜欢《我相信》这首歌，自方知柠高一入学以来，平均每天都要接受一遍这歌的洗礼。一年多过去了，学校广播站依然不知疲倦地重复播放这首歌。
　　所以虽然方知柠将这歌放在了投票选项中，但得票率极低。班上大部分同学选了《夜空中最亮的星》，这是方知柠很喜欢的一首歌。
　　选择了私心喜欢的歌曲，方知柠嘴角上扬，拿着周嘉延的手机，顶着周嘉延的名字，发出去一句：好的，辛苦大家啦[可爱]
　　不一会，刘书峰大着胆子给周嘉延发送了一个窗口抖动。
　　【刘书峰：班长，没想到你其实……怪萌的。】
　　消息发出来下一秒，刘书峰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小心翼翼发来五个字：方知柠？是你？
　　方知柠很孩子性地回复他：你猜。
　　之后便再也没理他，任他去天马行空想象。
　　时间还早，方知柠又去练习了会钢琴。越往后学业越繁重，现在还能拥有难得的轻松时间。对她这位高二学生来说，还挺幸运的。
　　练琴时间结束，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响动。
　　“许阿姨，你回来了。”方知柠以为是许露华遛狗完回来，头也没抬。
　　“柠柠，好久不见。练琴呢？”一道男声响起。
　　方知柠抬头望去，惊喜地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中年男子：“周叔叔，你忙完了。”说起来，这还是她借住周家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周毅明。
　　周毅明放下公文包，一只手藏在身后走进方知柠：“你许阿姨呢？”
　　“许阿姨出门遛年糕去了，你没有在小区遇到她吗？”方知柠偏头去看周毅明身后藏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