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后来阴暗的他并没有好好珍惜她,在自己负面情绪最强的时候,没控制住,伤害了她。
他怎么能说得出“澄澄别再烦我了”这一句话……
周织澄没再理会班级群聊消息,一边整理证据材料,一边生闷气,想到也在南日县的江向怀,想到他今天又让她丢人了。
她后悔她最近对他太友善了,多年未见,她狼狈地离开北城,他现在功成名就,来了南日县,她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临睡前,周织澄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一串数字,说:“澄澄,对不起。”
江向怀从上大学开始就没换过这个号码,她之前拉黑过,重逢后放出黑名单了,就算没备注,她也对这串号码倒背如流。
她没理会,关了手机,睡觉。
第二天,周织澄见到江向怀,跟见了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她一早上都在处理之前还没做完的案件,让叶白带着明迪三人组去跟何砚铭开庭,感受南日县的诉讼氛围。
中午的时候,他们回来了,叶白喊周织澄去吃午饭,就在律所楼下的小炒店。
周织澄的目光和江向怀对上,她面色淡淡:“江律师。”
赵延嘉一下就发觉了两人的不对劲,虽然喊江律师也没什么不对,但是就是奇奇怪怪的。
周织澄看了眼安排计划说:“你们去吃吧,帮我带回一份炒饭,我表姐等会要过来,我就不去吃饭了。”
几人到了小炒店,赵延嘉凑近江向怀,小声地问:“你惹到周律师了啊?昨天吃饭不都好好的吗?”
第20章 你贱不贱
周织澄倒也不是为了赌气才不去吃饭,对她来说,工作更重要。
她给林桃倒了一杯茶。
林桃抿了一下茶水,忽然茫然道:“澄澄,我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你没有变,变的是陈飞。”周织澄看着她,轻声道,“你还记得初中吗,那时候我们一起追星,攒了好久的钱,偷偷跑到市里去买唱片,回来的时候,我们在公交车上一起用 MP3 听歌,那时候,我们说,以后要嫁给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人,像歌里写的那样。”
林桃想起久远的回忆,神情恍惚了下,她眼睛红肿,笑得勉强:“是啊,小女孩嘛,当时我们还一起看了很多言情小说,还说要嫁给像小说里那么完美的男人呢,可是,现实毕竟是现实,哪有那么多完美男人。”
“不要求完美男人,至少不能是人渣吧。”
林桃睫毛颤了颤:“可是,如果离婚了,别人就会说闲话,没有人会要我了,还有,我这么多年没有怀孕,但是陈飞外面的女人却怀孕了……”
“你们聚少离多,能怀孕就奇怪了,你现在不离婚,爱说闲话的人一样在说你和陈飞的闲话,生活是我们自己过的,遇到陈飞这样的人渣,结婚未必是好事,离婚也未必是坏事。”
林桃苦笑:“澄澄,我跟你不一样,你家里人疼爱你,你小学就有我高中都没有的 MP3 了,你读书多,有律师工作,但是我学历低,这么多年一直在家,没工作……”
周织澄轻声叹气:“桃子,谁说你没有工作了,你照料陈家上下,在南日县保姆一个月都有 5000 元的工资,只是陈家既没给你钱,也没给你尊重,反倒让你成了小三,而且你现在不离开陈家也不行了,如果你跟陈飞继续以夫妻名义公开同居,他领证的老婆是能以重婚罪起诉你和陈飞的。”
林桃睁大了眼睛,失声道:“怎么会?我和他才是先结婚的,我们结婚了这么多年,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连彩礼钱都没怎么要……”
“自大是大部分男人的通病,你不要彩礼,他也不会感恩戴德的,甚至只会嫌弃你廉价,再洋洋得意自己有本事,陈飞跟你结婚稳赚不赔,他在外面潇洒,家里多了个免费的保姆照顾他父母。”周织澄说的是实话,但实话总是难听的,“他外面再找个女的结婚,还有人给他生孩子。”
林桃听得脸色惨白如墙纸,怔怔地看着周织澄,像是重新认识了她,嗫嚅了两下唇:“澄澄,你怎么会这么想,婚姻是两个爱的人……”
“两个相爱的人当然会因爱走进婚姻,的确很美好,但我代理过很多离婚案,除非男方让渡了大部分权利,女方精明且懂法律,不然普遍来说,离婚时吃亏的就是女方,你不会是来找我离婚中最惨的一个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惨的女人。”
林桃目光怔然,沉默了半天:“澄澄,是不是你和何医生分手了,你没感受过爱情,所以才这么极端?”
周织澄语气一噎,一口气闷在了胸口,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知道林桃应该没有恶意,是两人接受的教育和思想不一样。
蔡阿嬷的姐姐蔡兰思想老旧,对女孩的教育基本是相夫教子、洗衣做饭,所以林桃很早就没读书了,趁着年轻好嫁人,在她看来,女孩子读书工作再厉害,都不如嫁一个好男人。
周织澄哭笑不得:“我恋爱不恋爱,不影响我的婚姻观点。陈飞已经和别人合法领证结婚了,在法律上你就是非法同居者。”
林桃眼睛红了:“那我该怎么办?我这几年的付出?”
“你们同居期间的同居财产,可以协商解决,如果协商不成,我们就同居析产起诉到法院,陈飞是过错方,法院会考虑到过错关系和照顾妇女方,再具体分割的。”
林桃手指紧紧地攥着,没说话,良久,她睫毛一颤,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她很难过:“我怎么就变成了非法同居的人,成了小三,明明办了酒席就是结婚,大家都知道我是陈飞的老婆……”
办公室门外,江向怀静静地站着,他手里提了一份给周织澄买的炒饭。
他波澜不惊地听着周织澄的婚姻观,直到听到“何医生”三个字时,他才下意识地收拢手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重重地攥住。
刚刚在小炒店,叶白也说:“我们周律师很受欢迎的,她长得好,从小到大就是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美人,我跟她虽然不同高中,也差了很多届,但是,我上高中还是听过她的学霸校花之名的。”
江向怀其实也知道的,她上大学时是漂亮师妹,进了律所,也是出了名的漂亮实习生。
不是没有向她示好的男人,而是她满心满眼只有他。
他一开始是惊讶的,因为最初的时候,他只是把她当作妹妹,后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但他根本就不配拥有亲密关系,当她是妹妹时,他会无条件地对她好,可是,当他跟她成为恋人,没人教他如何爱人,他总是无意间伤害到她。
分开这几年,他其实来过南日县很多很多次。
每一次,都是远远地看她一眼,然后就离开。
包括他们的同一天生日。
他是一个人过的,但又不是,因为他会站在梅梅小卖部那个马路坎路灯下,远远地看着周家灯火明亮的院子,听着周家人送给澄澄的生日祝福,等他们扔掉那个吵闹的莲花生日灯后,他竟会去捡起来,带回北城,只敢在心里默默祝福:“生日快乐,澄澄。”
他不敢进去,又多希望,她依旧会像那个多年前在冬夜跑向他的少女一样,再发现他,眼眸黑亮地问他:“江向怀,你怎么来了?”
江向怀回过神,瞥了眼手中的炒饭,无声叹气,要是周秉澄知道,他和周织澄恋爱过,又伤了她的心,怕是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周秉澄现在根本没空管他兄弟的事情,他昨天飞完,落地北城,今天休假,他一个人在酒店洗了好几次澡,等着姜大律师下班。
但是姜黎一直到晚上 11 点才姗姗来迟,一进门, 就被男人扛了起来,扔在床上。
两人维持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已经很多年了。
有空的时候,就一句:“约?”然后就是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
可是,故事一开始并不是这样。
是姜黎先主动的,但也是她不肯公开两人的关系。
他妹妹说过姜黎脾气很好,他每次听到这都想冷笑,简直是喜怒无常,一会对他热情,一会又冷漠无情。
他在动情时,伏在她身上,哑声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
她只会冷淡道:“周秉澄,我想走得更高。”
也就是,她嫌弃他的条件,气得他恨恨地咬着她的锁骨:“姜黎,你到底需要多少钱才够?”
她明明还在喘气,语气却凉凉:“很多,你要是想结婚,我们就分开。”
“我不。”他吻她,声音含糊。
“你贱不贱?”她脑海一片混沌。
他没再回答,将她从后面抱住,埋头在她的颈窝,捏着她,动作狠戾,一下又一下。
第21章 你情我愿
姜黎是周秉澄见过最倔的女孩,他以前从来没见过她哭,就算她妈把她按在院子里、打开着院门,一边大声地咒骂她,一边拿着棍子打她,周围的邻居对她指指点点,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周秉澄抱着姜黎,目光落在她的眼角,忽地笑了。
他后来倒是见过她哭。
正如此时。
她闭着眼,轻轻地呜咽,眼角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他猛地搂紧了她的腰,用力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终于满意地见到她眼角的那颗泪珠滚落下来,她仰起头,露出了漂亮的下颔线,含糊不清地哼了两声。
而他像虔诚的信徒,吻在了她的脖颈,她皮肤白,吻如雨点般地落在她淡青色的血管上,再含住她的唇,吮吸,细细地摩挲。
腰软,嘴唇软,哪里都软,却偏偏心那么硬。
姜黎之前还问过他,是不是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了周织澄,他怎么敢呢?现在还只要受她的气,周织澄要是知道了,就得双重夹击了。
他之前不过试探地问周织澄:“有个 30 出头的男的,小他几岁的女朋友一直不肯公开他们的关系,也不愿意跟他结婚,他是被人骗感情了吗?”
周织澄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他怎么好意思说年轻女孩骗他感情?那个男的是不是你?你骗谁感情了?我们家条件也不好,你快放过人家女孩吧。”
周秉澄回过神,静静地盯着怀中睡着的女人,他摸了下她的脸颊,探身从他的包里,拿出了一条项链。
他在上个月飞米兰的时候买的,牌子他不太清楚,同航班的空姐推荐的,说是意大利经典珠宝品牌,都市女郎的梦,“言情”师太亦舒的爱。
那都市丽人、资本市场女律师肯定也喜欢。
他笑了下,把项链轻轻地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二天早上,姜黎醒来,周秉澄已经离开了,他说过今天要去出差学习,大概怕吵醒她,动作都很轻,以致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爬起来,一低头就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条镶钻的项链,她睫毛颤了下,将项链脱了下来,她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但也知道价格不菲。
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学生时代开始,就不停打工来养活自己,她穷怕了,所以,就算进了资本外所后,薪资不菲,也不敢乱花钱,只有看着银行里的数字一点点地多起来,她才会心安。
她穿的衣服、用的东西,包括住的地方,都很一般,少数的几个奢侈品,还都是周秉澄送的。
他们的第一次是在她大学时,两人都没回家过年,他是没空回,飞完年前最后一班就是大年三十,而她是不愿意回家,他受了澄澄的委托,来看看妹妹的好朋友。
两人一起吃了年夜饭,喝了酒,只能怪酒精作祟,她放纵了一把,只看当下,不想以后。
第二天酒醒后,他倒是自责,见她要离开,还要给她钱。
她胸口酸涩肿胀,硬生生地把眼泪忍了回去,脸上还笑笑,做出一副早已习惯风月的情场老手模样:“嫖资么?还是封口费,放心,我不会跟澄澄说的,你情我愿罢了。”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收下他的钱,后来他又给她寄了一个包,只是说:“如果不想要,可以扔掉,但别退回来了。”
她当然没有扔,但也几乎没用过,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她过得不太好的拮据生活。
从小到大,她就没用过什么好东西,衣服是姐姐剩下的,吃的是弟弟不要的,还不止一次地听过她妈说她:“山猪吃不了细糠,配不上好东西。”
她内心是抗拒的,但等她有能力赚钱后,她才发现,原来她的确认为自己配不上好东西,她只想在银行里存钱。
她和周秉澄的第一次后没多久,她妈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嘲讽辱骂:“过年都不回家,在外面做鸡?”
“你再安排相亲,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的。”她语气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