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他扛着之前藏起的铲子到家时,正好和要去上工的姚秀英碰了个对头。
柳清云觉得姚秀英看着那把铲子的目光很是诡异,就好像他半夜扛着铲子去挖坟了一样,虽然他确实是去挖坟了。
半晌,柳清云被她看得气弱了下去,开口道:“你要是想铲土种菜,不然再去找队里借把铲子?”
第11章
清早的张家院子外面围着不少的人,林庄村的大队长正在里面查看情况。
柳清云跟个小媳妇似的,挎着个篮子,挤在人群里探头探脑地凑热闹,他听众人不停地在那儿议论太邪门了什么的,便向身边的男人询问道:“叔,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还不是这老张家,前几天就说闹鬼,结果今天早上你知道多邪门吗?我刚起床就听到他们家传来大喊声,和村里几个人过来一看,好家伙,老张家一家人跟疯了似的自己打起来了,场面那个乱呀。”
“你是没看到,张家老大按着他娘的头直往墙上撞,这还不算完,他打完人不知道为什么想翻墙出去,结果一不小心掉了下来,脑袋刚好磕到锄头尖上,人直接没了。”
还有这种事?柳清云今天早上设的阵法是让人陷入幻觉,看到心中最恐惧的事,张家几人刚被女鬼吓过,最害怕的自然是现在的赵红,在他们看来,院子里谁都是赵红,又出不去,害怕到极致自然互相打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张家老大会失足撞上锄头死了,这算是阎王爷要收他?柳清云本来想着最好的结果是能让他们互相攀咬,把张家老大害死赵红的事当着村里人的面说出来,不然他也不会挑着早上来布阵了。
“那张家其他人呢?”
“张家老婆子好像不能动了,其他人也都受了伤,张家老二还折了腿,大队长让人把他们都送医院了。”
看来这回赵红是应该能满意了,柳清云暗自琢磨,随即他缩着脖子跟着众人一起感叹道:“太惨了,这张家人怕是中邪了吧,这也太吓人了,我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你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这张家人要不是做了缺德事儿能这样吗,那赵红指不定就是他们害死的,不然怎么从人死了之后他们家就开始闹鬼。你只要……”跟柳清云八卦了半天的男人说到这里突然反应了过来,看着他问道:“哎,不对,你是谁呀?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旁边有对柳家村熟悉的人插话道:“他是隔壁柳家村柳小兵家的大儿子。”
“哦,那你上我们村干嘛来了?”
柳清云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来验收成果的,而且夜里已经来两趟了。他举了下手中的篮子说道:“我来还我表姑篮子,就是陈德顺家的。”
现在的人流动性都小,大白天一个村子进了哪些人,基本上整个村子都能知道。大家见他是村里人家的亲戚,又是隔壁村的,这才没说什么。
张家这边的事情是解决了,但柳清云可没有忘记夜里要去封印赵红的可是四个人。之前他翻了翻李麻子老爹留下的笔记,发现这李麻子的爹李坤还是很有几分真本事的,笔记上记载的内容虽说比不上无相宗这种有正经传承的,可是用在民间捉个鬼驱个邪什么的已经足够了,算是个野路子。
可惜子孙不肖,没用到正地方,好比他们想用来封印赵红魂魄的方法,李坤的笔记上分明清楚地写道:切记此法只用于封印作恶多端的厉鬼。可那李麻子倒好,去封印赵红了,就为了不让她去找张家人报仇。
这李麻子也是林庄村的,柳清云找到这人倒是没费什么功夫,他照例等到了晚上,先把心愿得偿的赵红送走了,随即就去了李麻子家。
昨晚柳清云出来时,李麻子已经昏过去了,所以他不认识柳清云。柳清云也没和他废话,直接把那本笔记掏了出来。
李麻子脸色一变,他的笔记昨晚女鬼消失后,就不见了,这会儿却出现在柳清云手上,他上下打量了柳清云一番,恍然大悟道:“你和那赵红是一伙的?是你把她从棺材里放出来的?”
“呵,你当打架呢,还拉帮结伙的,有你这种儿子,你爹在阴间怕是都不得安生,你要见他吗?”
“你什么意思?”李麻子怀疑地道。
“意思就是让你老爹上来亲自教训你。”
说罢柳清云没再管李麻子有什么反应,径自施法起来,他先画了张招魂符,点燃后加入自己的血,口中默念咒语:“天精元元,地广用川,神龟合德,使鬼万千,无相宗弟子柳清云请地府鬼差一见。急急如律令敕!”
过了片刻,这屋里突然起了一阵阴风,李麻子只觉得阴冷异常,他没有阴阳眼,鬼不主动显形,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他只看到柳清云对着空气说道:“鬼差大人,不知林庄村1922年生人李坤投胎转世没有,可否带他上来一见?”
李麻子闻言大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爹的名字生年?”
柳清云鄙视地看他一眼,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笔记。
这个李坤也算半个修行中人,且他活着时积了不少阴德,柳清云推断他死后极有可能会在地府当差,刚才听鬼差所说,果然如此。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李麻子的爹李坤上来了,他是显了形的,一来就冲着李麻子大骂道:“你个混蛋玩意儿,当年看你没什么慧根,我就没教你术法,幸好没教你,不然我们老李家三代积攒的阴德都要让你败光了。我咽气前怎么交代你的?一定不能用那笔记上面的方法去害无辜的人和阴魂,你可倒好,助纣为虐不说,还要让人死后不得超生,你这是要让我死不瞑目呀,早知道当时我死的时候带着你一起走了。”
李坤说完这么一长串话,就开始四处找鞋,看样子是想去揍李麻子,可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索性脱了自己的鞋直接上手了。
李麻子一边躲避,一边大喊:“爹,爹,我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你饶了我这回吧,我只做过这一次,以前我只是帮人驱个邪,从没干过这种事。”
他爹没教过他术法,只给他留下一本笔记,也是前些年日子艰难,他才按照那本笔记上的方法,依葫芦画瓢,偶尔帮人驱个邪什么的,换些钱和粮食。
可李坤根本不为所动,直把李麻子揍得鬼哭狼嚎。半晌,他似乎是累着了,才停了下来,坐在那里大喘气。
柳清云好笑地看着李坤,问道:“你一个死人,还需要喘气?”
李坤一愣,发觉自己演过头了,尴尬地说道:“这位大师,我这不孝子险些犯下大错,得亏大师力挽狂澜,这才避免了一桩祸事。请大师念在他是初次,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我愿回地府后用我自身的功德抵消他身上的业债。”
李坤一看柳清云,就知道这是个道行高深的,竟然能施法让鬼差送自己上来,他可不希望李麻子得罪柳清云,便想要化解此事。
“你确定?你若用你的功德相抵,你在地府做了多年的差事可能就没了,再投胎也未必能投个好胎。”
旁边的李麻子闻言大惊,连忙说道:“大师,大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下的错愿意自己受罚,不用我爹替我承担。”
“你给我闭嘴!”李坤喝道。
柳清云瞧着他们父子俩争论不休,挑了挑眉,看来这李麻子还不是无可救药,起码有个孝顺的优点。
他清了清嗓子,制止两人道:“行了,你俩的阴德也好,业债也罢,都不是我说了算的,看地府的大人们怎么断吧。至于李麻子,看在这次大错尚未铸成的份上,我就先不和你计较了,不过我会一直盯着你的,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做这种缺德事儿,到时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还有这本笔记,就先放我这儿了,以后你们李家有了后人,我再看情况要不要还给你们。”
李家父子二人对此都没什么异议,左右李麻子帮人简单的驱个邪,还是能做到的,倒也不至于断了生计。
李坤上来这么一会儿,可他到底不是阳间人,也不好再多待。柳清云重新招来鬼差,把他给带走了。
李麻子很是抹了把眼泪,直到瞧见柳清云要走,才连忙叫住了他,回里屋拿了100块钱,递给了柳清云,解释道:“大师,这是张家给我的钱,第一回 给了30,第二回给了70,这钱我是不敢要了,大师辛苦了这么几天,还是大师拿着吧。”
柳清云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自己这回要做白工了,不管是赵红找张家人报了仇,化为厉鬼,还是她被张家人封印,不得超生,都是件祸患无穷的事,他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纵容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压根没想到还能挣钱。
此刻面对这100块钱,柳清云毫不心虚地接了过来,为了张家的事儿,他确实挺辛苦,都熬了两个晚上了。
这么一折腾,从李麻子家回去后,又快天亮了,他干脆也不睡了,打坐修炼起来。
第12章
自打柳清云来了这个世界后,感觉自己最不能适应的就是这里的伙食了,他连着吃了几天的鸡蛋,如今鸡蛋在他嘴里也不香了。
他开始把目光放到了院子里的那两只母鸡上,大武看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母鸡,过来问他道:“爹,我们今天还煮鸡蛋吗?”
这些日子柳清云每天都会煮10个鸡蛋,他从柳婶子那儿买的一篮子鸡蛋很快就吃完了,他还换了一户人家又买了一筐。虽然他觉得鸡蛋已经吃腻了,可姚秀英和三个孩子都不这么认为。
姚秀英是觉得浪费,跟柳清云说过很多次不用煮她的,可柳清云根本不听,哪有一家子吃鸡蛋就不给一人吃的。
而孩子们感觉这段时间过得很是幸福,可以每天吃两个鸡蛋,这种日子以前连想都不敢想,所以他们一点都不腻。
只有柳清云,正所谓由奢入俭难,他开始蠢蠢欲动地准备向母鸡伸出魔掌。
“今天不煮鸡蛋了,咱们吃鸡。”
“啊?”大武张大了嘴巴,吃惊不已,“还没过年呢就能吃鸡吗?”
“过年和吃鸡有什么关系,想吃就吃了。”说完柳清云就磨刀霍霍朝着鸡而去。
那两只鸡大概有了不祥的预感,咕咕叫着满院子乱窜。柳清云凭借着敏捷的身手,抓鸡还是比较容易的,只是抓住后他发了愁,这鸡要怎么杀呢?
想他上辈子,去哪儿都有人盛情款待,从来没自己动手处理过食材。而在柳家,跟肉有关的东西,别说原主,大伙都没权利沾手,都是赵彩花一手包办了,所以原主也没有实践经验。
到底是应该先砍脑袋还是先朝肚子下刀呢?柳清云纠结半天,见这鸡还动来动去的,更是拿不准了。
正在这时,他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喊他,就勾着头看了看,发现是村里的金兰嫂子,他就直接抓着那只鸡出去了。
“呦,为国,你这是准备杀鸡呢?”金兰嫂子看着柳清云手里的鸡问道。
“这不是孩子们馋肉了嘛,金兰嫂子,你找英子吗?她上工去了。”金兰嫂子娘家和姚秀英是一个村的,以前就认识,后来都嫁到了柳家村,嫁的人还都姓柳,所以她俩一向关系比较好。
“我不找英子,我找你,为国,你这也在家里休息了好些天了,啥病也该养好了吧,你都不知道最近村里人怎么说你的,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媳妇天天出去上工,自己在家里带孩子杀鸡呀。”
“那是不能,主要我不敢杀鸡,要不还是等英子回来让她杀吧。”
金兰嫂子嘴角一抽,发觉村里人都说柳清云傻了,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差点都要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个才过门的小媳妇。沉默片刻,她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重新找回了偏了的话题。
“那个,为国呀,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男人总得养家。我表弟不是在咱们公社上班吗,听他说马上要征集人出河工了,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跟着一起去,也能挣不少工分呢。”
柳清云闻言在记忆里搜寻了下,河工就是指去挖河,主要任务是清淤、挖泥、筑堤等等,很是辛苦。原主就曾去过一次,在离家上百里的地方修河堤,而且还是实行的军事化管理,分成连队,有严格的作息制度。那次回来,本就瘦的原主更瘦了,肩膀都磨了一层老茧。
想到这里,这回轮到柳清云嘴角抽搐了,种地他都不会,能会修河吗,这金兰嫂子真会给他挖坑。
“金兰嫂子,这河工我前两年好像出过,这回不该轮到我吧,而且我是真不记得怎么干活出工了。”
“那你就什么也不做,整天待在家里,让英子在地里卖力干活养着你吗?”金兰嫂子不悦道。
从刚才起,柳清云就听出金兰嫂子是为姚秀英打抱不平来了,所以他才跟她对迷的。这会儿听金兰嫂子直接说开了,他仔细想了想,全家只让姚秀英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好像是有些不妥。